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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書記靜靜地看了他們許久,聞言笑道,“吳伯,有借有還這是肯定的,您若是不還,這房子還有借的彆的東西,到時候還是吳衛國還,他要是還不上,那就隻能收了這房子。”

吳伯嚇住了,忽然他死死地盯著肖樂,大聲道:“肖樂!你這是要氣死你爹啊!”

“謝謝,我爹早就死了,您忘了?”

肖樂皮笑肉不笑。

吳伯嘴皮子抖動了兩下,又道:“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這個老頭子?你就非要把我逼死不成?!好,那我就撞死在你麵前!”

說著,就掙紮著起身,要去撞牆。

莫書記攔住他,“吳伯不要激動,有事兒說事兒,您這做傻事,到頭來也解決不了什麼,該背負的債還是吳衛國還啊。”

吳伯:……

怎麼就繞不過這不還東西的坎兒呢?我都要尋死了怎麼就不能說這些賬就算了呢?

肖樂看了莫書記一眼,“我去把吳衛國找回來。”

“你乾什麼……”

肖樂沒理會身後吳伯激動阻攔的話,他先去找了記分員,得知了吳衛國乾活兒的地兒後,便尋了過去。

吳衛國正在摸魚乾活兒,彆人費老大力地在那乾得滿頭大汗,他這裡戳戳,那裡弄弄,比一個十歲的孩子都不如。

肖樂站在高處,清咳一聲,接著手做擴音狀:“吳衛國!你上工偷懶也就算了!你老爹在家要病死了你知不知道啊!虐待老人就算了,這病得下不了床你居然不在家照顧!你這個沒良心的!”

吳衛國整個人都是懵的。

直到這片山乾活兒的人都看向他時,吳衛國麵紅耳赤地丟下鋤頭,跑向肖樂那邊,一邊跑一邊大喊,“你胡說什麼呢!誰虐待老人了!”

“反正我和莫書記去的時候,你老爹都昏死在床了!要不是莫書記懂點醫術,吳伯就死球了!”

說完,肖樂便怒氣衝衝地走了。

後麵是吳衛國在追趕。

其餘人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接著迸發出激烈的議論。

“天哪,這吳伯都快死了,他還來上工?”

“他這是上工嗎?簡直就是來混出工分的!”

隊裡有個規定,隻要你出工了,那都有三工分可以拿,這吳衛國前段時間乾活兒還行,今兒又不行了。

“他之前乾得多好,一天能拿八工分呢!”

“聽說那段時間在議親,這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嗎?”

“不過也太過分,這人都病成那樣了,他一點都不擔心,看來之前吳伯找肖樂說自己被虐待的事兒,還真可能有幾分是真的……”

吳衛國氣得要死,那肖樂也不知道長雙什麼腿,跑得飛快,他是緊趕慢趕都追不上啊!

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回到家中,卻見新來的莫書記正坐在堂屋,見他回來,起身道,“吳伯已經睡下了,他燒得厲害,我沒找到藥,最好還是送到鎮上看看。”

“哪有錢啊,”吳衛國喘著大氣,一想到自己在地裡丟了那麼大個臉,這心裡的氣就更不順了,語氣有些衝地回著。

“錢重要人重要?”

肖樂一臉難受,“你怎麼能這樣呢?他可是你親爹啊,衛國啊,做人不能這樣…”

“我是這沒錢,”吳衛國擦了擦臉上的汗,坐在凳子上抬著頭看向肖樂,“你借我一點唄。”

“說起借錢,你之前還借了我五塊,都半年了,什麼時候還?”

肖樂倒打一耙。

吳衛國一臉不記得,“什麼時候的事兒?有借據嗎?沒借據這事兒可不能胡說啊,正好莫書記在這,莫書記,今兒肖樂就在地裡胡說八道!說我虐待老人!我啥時候虐待過他了!”

“那你覺得怎麼樣才算虐待。”

莫書記問。

“打罵,不給吃不給喝。”

吳衛國立馬道。

“有意思的是,我剛才在吳伯的手臂上,發現了藤條抽打後留下的痕跡,”莫書記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有什麼話要說?”

肖樂一愣,沒想到吳衛國還真虐待老人啊?

“那是他讓我打的!”

吳衛國一臉冤枉啊。

“他傻啊!”

肖樂一臉鄙視,“讓你抽他乾什麼?”

“他腦子不清醒,這是真的!不信他醒來後你們問他!”

吳衛國大叫著。

莫書記指了指吳伯房間,“先把人送到醫院,我可以先借你錢,把人治好了再送回來,我們慢慢談。”

吳衛國眼珠子一轉,隨即擺手,“不了不了,我送我爸去村醫那瞧瞧就行了。”

說完,就進屋把吳伯背上,肖樂和莫書記也離開了。

他們沒有跟著吳衛國去村醫那,莫書記眉頭微皺,肖樂見此說道。

“吳衛國這人典型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差點就和副隊長那搭上了親,我聽說人家那邊已經定下了,他這是沒戲,吳伯生病,可能是吳衛國心裡窩火,對他發了脾氣。”

莫書記側目,“你剛才說,那房子是你爸建出來的?”

“是啊,一個外人都沒請,就我爸和吳伯,吳伯能乾點啥?全是我爸給弄出來,房子建好沒多久,他就病了,吳伯硬是沒來看一眼,幾年後我爸去世,吳伯倒是來了,卻一直跟我媽說,房子雨天漏水,這誰家不漏水?”

肖樂癟了癟嘴,“結果把我媽氣得病倒了,還是我大哥撐起了那場喪事。”

“你爸……”

莫書記頓了頓,“是個好人。”

“是啊,幾個村找不出比他還要好的人了,”肖樂聳肩,“好人沒好報,況且他隻對外人好,自家過的什麼日子,反而不在乎。”

“我也沒資格說他,”肖樂摸了摸鼻子,“莫書記,要是吳伯死活不認吳衛國虐待他,這事兒怎麼辦?”

“自然有辦的法子,倒是你,那些東西吳家瞧著可拿不出來,那房子又是你爸做善事建的,村裡早就默認那房子是吳伯的,怕是拿不回去。”

“我也就是惡心惡心,嚇唬嚇唬他,就那房子,莫書記也看見了,齷齪得很,就是真的給我,我也住不下去。”

莫書記覺得這個小同誌很有意思,不由得和他多說了幾句話。

肖樂就像個小尾巴,跟著莫書記來來回回地走動,而村裡這會兒還在熱議吳家的事兒呢。

“我親眼看見吳衛國把人背到村醫那去了,過了好久才背回家呢。”

“我去村醫那邊看了,哎喲,吳老頭瘦得厲害,醒來後看見我們的第一句話就是他兒子沒虐待他,是肖樂胡說八道。”

“我倒是覺得肖樂不可能胡說八道,這吳老頭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怎麼舍得讓外人去說他半個不是?”

“你這話點醒了我!是啊,就算是打了他,那咋能承認呢?這要是承認了,那吳衛國可不好找婆娘,那時候吳家可沒根兒了……”

楊繡繡和肖樂回家吃飯的時候,楊繡繡說起這個事兒,身體已經大好,可以幫著肖淑芬做點飯的肖媽聽得滿臉笑意。

最後看向肖樂,“你今兒在地裡衝吳衛國喊的那番話,說得不錯。”

“我是實話實說,”肖樂壓低聲,“莫書記還在吳伯手臂上發現藤條抽打過的痕跡你。”

肖淑芬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他親爹!”

“吳衛國一口咬定說是吳伯讓他抽打的,莫書記問原因,吳衛國說吳伯腦子不清醒。”

肖媽冷哼一聲,“你吳伯腦子不清醒,他腦子也不清醒?讓他打他還真打了?這人蠢啊,連個借口都找不好。”

肖樂等人連連附和。

吳衛國此時正在給吳伯遞紅薯。

“你可記住了,是你讓我抽的,咬死這句就行了,彆的什麼也不說。”

“我知道。”

吳伯連連點頭,又輕聲問道,“那姑娘既然定下了,那咱們就尋彆家。”

“你彆管,”吳衛國顯得很暴躁,“也不知道你去招惹肖樂乾什麼!”

吳伯垂下頭,“他那天摸了好多魚。”

“老家夥你沒吃過好東西啊?惹了這麼大的麻煩!”⑦思⑦兔⑦網⑦

吳衛國猛地踢了一腳凳子。

吳伯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啃著紅薯,咒罵著肖樂,時不時還把肖樂的爸拉出來罵一罵。

“咱們家的東西,一張借據都沒有,他拿咱們沒辦法,不像張家,蠢得可憐。”

吳衛國想到這,心情又好了。

當天晚上,莫書記和隊長一起去了吳家,也不知道找吳衛國說了什麼,第二天吳衛國便在家照顧吳伯,等半個月後,眾人再次看見吳伯時,對方養得紅光滿麵,見人就說自己兒子怎麼怎麼好。

這倒是讓眾人當時笑了笑,過後都在猜測這莫書記和隊長到底跟吳衛國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莫書記笑看著問自己的小同誌,“隻不過告訴他,我們每隔幾天就會去看吳伯,要是吳伯身上有半點痕跡,家裡的桌椅有被摔打的痕跡,那吳衛國就得去隊長喝喝茶了。”

“就這麼簡單?”

肖樂掏了掏耳朵。

“就這麼簡單,”莫書記點頭,“在某一方麵,他們是極其愛護自己的羽毛的。”

吳衛國還沒成家,肖家的賬有肖老爹那個“助人為樂”的存在,村裡人倒不覺得吳家有什麼不錯,隻會說肖家有個大善人。

可如今的問題在吳衛國深陷虐待生父這件事情上,輕了說名聲受損,找不到老婆,重了也會被拉去遊街的。

這個社會,你可以打老婆,打孩子,可打父母,你就是個畜生。

“我媽說,吳衛國的媽,”肖樂的聲音小小的,“其實不是病死的,是被吳伯打死的,吳衛國小時候也經常挨揍,都是十幾歲了,還會被打得鼻青臉腫的。”

所以吳衛國那性子,也就是吳伯一手造就的。

年輕的時候自己是天,現在老了,兒子是天。

那吳伯後悔嗎?

不,他不後悔,他覺得自己的兒子非常有出息,沒脾氣的男人才是軟蛋。

天越發冷了,地裡的活兒越來越少,每家每戶不用去那麼多人,肖樂他們家今年的工分是夠了的,雖然排不上前幾名,但也不是倒差戶。

所以他們也沒去上工了。

“你大哥來信說過兩天就能回來了,”肖媽一臉高興,“老二,你也許久沒去趕集了,你大哥回來那天你就趕集,順帶接你大哥。”

“好。”

肖樂應下。

結果第二天上午李三他們在後山發現了一頭大野豬,派人著急忙慌地下來找人。

肖樂和陳建軍也興衝衝地去了。

“野豬現在不見了,但肯定就在這附近!”

陳建軍一臉興奮,“要吃肉了!”

肖樂嘿嘿一笑,“是啊是啊,我大哥明兒就回來了,一回來就有肉吃,真好。”

走在他們身後的青年聽見這話,忍不住道,“這野豬還沒抓住呢,你們就開始討論吃肉的事兒了。”

“早晚的事兒,早晚的事兒,我運氣多好啊。”肖樂使勁兒拍了拍自己的%e8%83%b8膛。

下一刻便見陳建軍一臉驚恐地看著肖樂背後,其餘人趕集拿著刺刀和鋤頭大叫著肖樂的名字。

肖樂一回頭,就見那頭大野豬真往他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