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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

“罪臣參見皇上。”

皇帝微微笑了笑,聲音也是清貴優雅的音調,甚至伸手親自將安如風扶起,笑著溫和道:“愛卿何罪之有?來,朕今日畫了一幅鴻雁圖,愛卿過來給朕掌掌眼。”

說著就親切的拉過他的手臂往書桌前走去,甚至連看都沒看顧元寶一眼,仿佛根本就沒有她這個人一樣。

安如風無法拒絕,隻得先壓下心中的話,以免引來皇帝震怒。

顧元寶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在皇帝拉著安如風去看畫的時候就已經隨著他一起站了起來,想了想,她隨便在上書房裡找了個凳子坐下,百無聊奈撐著下巴,隻覺得皇帝書房裡點的安神香格外催眠。

詭異的是書房裡的太監和宮女就像是沒看到她做了這個失禮的動作一樣,直瞪瞪的看著自己腳麵那一方小小位置,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倒是安如風餘光看見顧元寶隨意找了個地方坐著,又看到皇帝唇角不明意味的笑,便馬上後退了一步,單膝跪下,沉聲道:“元寶她年幼不知禮數,還望陛下恕罪。”

皇帝唇邊還是一如既往的笑,甚至再次扶起他,淡淡看了眼顧元寶,輕描淡寫的說:“愛卿嚴重了,這位顧小姐天真爛漫,性子最是喜愛不過了,你又何須為她請罪?”

安如風心底慢慢沉了下去。

皇帝既然知道顧元寶的姓氏,那就說明其實大致的情況他也了解,無疑是他軍中有皇帝的探子,但他依舊是這麼雲淡風輕的模樣,這卻比震怒之時還要令人恐懼。

皇帝越笑著,心中的陰霾就越深。

隻是安如風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隻能見一步走一步,若是皇帝真想對他不利,他也要先治好顧元寶。

心中懷著事,安如風一步步走到皇帝的書桌前。

桌麵上擺著一幅畫,墨跡未乾,顯然是剛剛才畫好的,他仔細看去,卻看見遼闊天地間一群鴻雁飛過,白雲嫋嫋,本應該是自由自在的景象,但飛在最前麵的那隻鴻雁,飛的最高,卻是一副悲鳴的模樣,翅膀上帶著血跡,猶如最後的飛翔。

安如風瞳孔微縮,麵上不動聲色。

這幅畫若說沒什麼含義,他便是自己都不信,皇帝分明就是告訴他,飛得最高的大雁是沒有好下場的,哪怕最後輝煌,那也隻是最後一次,之後便要死亡。

頓了頓心神,安如風不再多想,先一步開了口:“陛下。”

他拱手行禮。

“臣此次求見陛下,除了想要陛下賜得天上瓊救臣的未婚妻之外,也希望陛下能準許臣辭去將軍一職,如今天下已太平,至少十年不會有戰端,臣再任將軍已是無用,便請陛下能允許臣回家過安寧日子,陛下江山太平安康,臣每每見到那些尋常人家的喜樂日子,也羨慕得緊。”

“哦?”

皇帝目光掃過桌上帶著墨跡的畫,眼角的笑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微微點頭,似乎是不經意間看到坐在椅子上百無聊奈的顧元寶。

“愛卿如此渴求,朕豈能拂了君意?”

他招手喚來身邊的大太監。

“福得康,你去將朕私庫裡那份天上瓊取來給將軍。”

安如風眉眼微動,有些不敢相信皇帝會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轉眼就看見他繼續笑著淡然道:“愛卿想辭官,朕應你便是,朕再賜你黃金萬兩,讓愛卿餘生無憂,你為國效力,朕又怎能苛待於你?這位顧姑娘也生得花容月貌,不如便留在朕宮中如何?”

安如風總算知道皇帝是什麼意思了。

他並不是單純看上了顧元寶,他隻是知道他不可能放下顧元寶一人在宮中,皇帝看準了他的心思,一心想置他於死地。

安如風眉眼冷漠起來,目光冷厲了幾分。

“皇上此言臣便當沒聽過,辱朝臣之妻,皇上便不怕朝中大臣翻了天?”

“哈哈哈哈······愛卿可是說笑?”

皇帝終於不擺著那副仁愛清貴的模樣,眼中的陰翳赤-%e8%a3%b8-%e8%a3%b8的顯露出來,映得英俊眉眼多了幾分暗芒。

“朕是天下之主,是萬民之主,朕之令,天下莫敢不從,怎麼愛卿便要抗旨?朕許了你這多好處,還不計較你私自入京的大罪,隻不過是向你提了一點小小的要求,你便這般模樣,怎麼?可是關中久居無人稱大,愛卿便覺得自己能違了朕的旨意?”

皇帝擺著副陰暗的表情,笑得格外滲人,原本俊秀的眉眼仿佛爬滿了暗綠的藤蔓,有毒蛇吐著鮮紅的舌。

顧元寶暗道喊他神經病可真沒一點錯。

第290章 安如風番外:終歸來(四)

“臣無意違背陛下的旨意, 但陛下若一意孤行, 臣也隻能奮起反抗。”

安如風臉上終於沒有半點恭敬,對於皇帝的耐性從他這句話裡消失至儘。

皇帝一向是個任性妄為手段暴戾的, 他卻沒有那份心思來和他周旋, 如今顧元寶性命危在旦夕, 他之前一直想救好她便辭官遠行, 可如今看來, 這一步卻是不怎麼好走了,少不得他還要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如今就待在朕的地盤上, 愛卿, 你覺得朕能不能殺死你呢?”

皇帝眼中的陰霾擴散到眉梢眼角, 隻是臉上的笑卻更深了,他目光深長的看了眼顧元寶,眼裡有陰冷的光。

安如風不著痕跡的攔住了他的視線,他身上的刀劍早已被取下,但衣袖下的手掌卻緊緊握起, 或許下一刻便會突然暴起,他麾下大軍不在, 但皇帝此刻離他如此之近, 莫非是覺得他的武功不夠高強, 不能一下子就製住他?

就在安如風眼眸微垂,正欲動手之際,一隻柔軟的手掌按住了他的手。

顧元寶笑著從他身後走來,眼裡灼灼的光, 看著他麵前的皇帝。

“如風,既然陛下如此盛情,我們怎能辜負了陛下的美意?”

仿佛眉梢眼角都是柔和的笑意,顧元寶偏過頭看他,又繼續溫柔道:“臣女便感謝陛下賜藥了。”

“元寶······”

安如風眉頭皺起,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若說顧元寶真的貪圖富貴自願留在皇宮什麼的,他是絕對不信的。

但顧元寶沒有回答他,隻是在皇帝看不見的視線裡朝他微微眨了眨眼睛,而後唇貼著他的耳朵輕語:“人多勢眾。”

此刻的情形不允許她多說,但安如風卻一下子聽明白了。

其實若不是帶著她一起,安如風也不想現在和皇帝撕破臉皮,他手下有無數大軍,大郅的軍隊有一半都是掌握在他手上的,若是皇帝不來找他的麻煩,各自相安無事,那麼他也樂得交出兵權過自己的喜樂日子,可若皇帝不識相······

安如風怎麼說也是大郅的戰神,不至於蠢到這個地步,他忠於國家,可絕不愚忠,且皇帝竟然還窺視顧元寶。

若顧元寶不在這裡,他現在便答應了皇帝,回去就能發動一場宮亂,不說能把皇帝怎麼樣,起碼皇帝也無法把他怎麼樣,可現在顧元寶還在這裡,天上瓊還未到手,看皇帝的意思是現在就要留下她。

皇帝一向自負陰翳慣了,也不在乎安如風現在還擔著大將軍的職位,他就是要在安如風最巔峰的時候告訴他,這個天下,隻能有一個主人,他的話,就是聖旨,任何不從的人都要被狠狠碾壓。

對於這種自負又中二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圍著他轉的神經病皇帝,顧元寶表示她有的是辦法來治他。

她不在乎先一個人留在這裡,總而言之皇帝暫時也不能把她怎麼樣,而她先虛與委蛇得到天上瓊,等治好了身上的毒,看她不玩死這個神經病。

安如風在宮外接應,她在宮中縱橫,她就不信皇帝還能翻了天,畢竟這個世界可是沒有異人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安如風也知道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這樣,可他不放心顧元寶一個人呆在這裡,就算她看上去功夫也不錯,體質又很奇異,似乎毒藥什麼的下在她身上都要無限延長,可他就是擔心。

她看起來這麼柔柔弱弱天真可愛又美麗的一個小姑娘,如果皇帝喪心病狂對她下手怎麼辦?

顧元寶看出了他的猶豫,乾脆直接而了當的走到皇帝身邊,挽住他的手臂,笑著對安如風揮揮手:“如風你就走吧,陛下會好好照顧我的。”

安如風沒有生氣,他知道顧元寶究竟是什麼意思,也知道她這麼做是什麼意思,索性他現在也無法先皇帝一步把她護住了,而且最主要的是天上瓊確實得靠皇帝才能得到,若是他現在撕破臉皮,或許逃是可以逃出去的,但天上瓊就沒辦法得到了,皇帝的性子如此極端,若是一怒之下毀了那一份天上瓊,那顧元寶便永遠也好不了了。

思極至此,安如風再不願也隻能先忍下這口氣,他擔憂的看了眼眉眼彎彎的顧元寶,垂下眼拱手冷靜道:“臣,告退。”

無人看見他垂下眼眸中刻骨的冷意。

而皇帝則為他的低頭感到愉悅,他微微抬高了下巴,唇邊弧度冰冷而又無情。

“愛卿可要永遠記住,不屬於你的東西,永遠也不會屬於你,而朕便是你頭頂的天。”

安如風沒有為他的話語撼動半分,隻是垂著眼,臉上神情淡淡。

“是,臣知道了。”

說完皇帝隨意揮了揮手,便讓他退下。

安如風沒有回頭,垂下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黑。

顧元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中浮過一絲饒有興趣的笑。

當然,這笑不是因為安如風。

畢竟他不在了,她才能好好的、真真正正的、肆無忌憚的告訴皇帝什麼叫——與、鬼、同、鄰!

皇帝顯然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兩方算計之中,他隻是懷著自得的笑看了眼身邊自安如風離開之後便立即鬆開了挽著他手臂的顧元寶。

他不見得真的喜歡安如風的女人,隻是看著安如風低頭落魄的樣子,就連留在他身邊的顧元寶也顯得順眼了許多,因為這是他的戰利品。

愉悅笑著,皇帝再次喚了大太監

“福得康,傳朕旨意,封顧元寶為寶昭儀,賜住福儀殿,你去取來天上瓊命太醫院給寶昭儀熬製解藥。”

“是,陛下。”

大太監得令退下,顧元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眉眼彎彎笑容極甜的對著皇帝屈膝行禮道:“謝謝陛下。”

皇帝多看了她兩眼,突然覺得安如風人雖然令人討厭,這看女人的眼光到還不錯,這顧元寶到底是個美人。

笑容甜甜,人也長得好看,一雙清澈又乾淨,又沒有其他女人眼裡的那種攀附權勢的欲-望,等他徹底解決了安如風,倒是可以寵一陣子。

想到此處,他笑容微微真誠了一點,伸手撫了撫顧元寶的腦袋,淡笑而又帶點曖昧的道:“好好討朕喜歡,這天下無人可比朕更尊貴,若是朕喜歡的,榮華富貴自然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