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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真的不悔麼?

午夜夢回之時,寧君兮就像從前還和女皇在一起時,時常夢見女皇將這江山與他共掌,而他卻驚起一身冷汗如同恍墜噩夢,今時今日,他同樣如此。

隻是夢境的內容卻已經變了,不再是和女皇共掌江山,而是······而是女皇揚起明%e5%aa%9a豔麗的笑顏,那般久違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沉迷的模樣,之後,便是無儘的血色,那張美麗笑臉墜入無邊血色之中,即便是夢中,依舊如此的不詳,讓他日夜不得安寧。

而他之後便用了更多的時間呆在中央宮殿裡,即便隻是女皇躺在床榻之上淡淡望著窗外,而他癡癡望著女皇。

大宮女時常會端著藥碗進來,但女皇從來不曾飲下。

她仿佛已經知道自己的時日,不想做無謂的掙紮,隻是苟延殘喘著最後的光景,令得寧君兮內心之中炙痛不已。

而寧君兮此刻便會接過那藥碗,溫柔以對,坐到女皇的床榻邊上,小心翼翼的說:“陛下,你先喝下這碗藥好不好?你要如何我都答應,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聽說宮殿旁那片櫻花開得極好,等你喝完了藥,我便陪你去看看如何?”

顧央央扭頭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卻不如之前冷漠,但她沒有接下那碗藥,隻是輕輕的,緩緩的說:“你手中藥於我無用。”

寧君兮端著碗的手微微一顫,雖然明知道她說的是真的,但這藥裡其實最主要的是用來給她調理身子,是以放了很多珍惜藥材,還有很多藥性溫和的補品,雖然無法醫治她心中鬱結,但起碼能讓她身體變得好一些,無論如何,他都希望她能喝下一些。

可女皇若不想做的事情,無人能改變。

寧君兮也不可能真的強迫她張開嘴灌下去,因此再怎麼樣也隻能好聲勸慰。

以前和女皇在一起的事情,女皇很多事情都依著他,也從來不提為君者的威嚴,即便坊間多有傳聞,可寧君兮覺得女皇的性子果真還是較為溫軟一些,可直到反目之後,才知道那不過是她給的寵愛。

寵你時是天上星,可一旦墜落,那便和腳下的石子沒什麼兩樣,無怪世人總說失去後才懂得珍惜,若是沒有殘酷的對比,怎能體現溫柔的可貴?

寧君兮癡癡的看著她的側臉,終於下定決心開口道:“我······我將帝位一分為二,陛下與我一同掌管天下如何?”

他以為女皇恨的是這一點,若是與她共掌,那麼是不是會少痛恨他一些,畢竟之前在一起時她也有這樣的意思,隻是那時是東陌,而此刻是整個大風。

顧央央自他說完那句話之後,終於又看了他一眼,隻是那目光裡情緒難測,分不出是同意還是抗拒。

女皇隻是這麼看著他,最後緩緩搖了搖頭,淡淡道:“你不懂。”

你不懂,我隻是想要你餘生儘陷而已。

但寧君兮以為她不相信自己,連忙道:“我發誓我所言皆為真意,若陛下不信,我明日早朝便宣布,隻要陛下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莫再這樣消磨,君兮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他說得情真意切,甚至連從前在一起時的昵稱都喚了出來,隻是為了得到眼前女子的垂憐。

若是能再次恢複從前的時光,寧君兮恍然發現他竟願意用儘一切去交換。

第136章 女皇的愛寵(十六)

可那又如何, 失去的終歸是無法再還回, 寧君兮和女皇,也永遠不可能恢複到從前。

楚天明被寧君兮遣往遠方, 不在眼前, 說不出是因為寧君兮嫌棄還是其他, 但即便他不在, 該激烈起來的朝廷依舊慢慢變得陌生起來, 並沒有因為寧君兮的冷靜停止,朝中大臣不滿日益增加。

但寧君兮這個時候卻並沒有那個時間來在乎他們, 因為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女皇身上。

女皇對他態度有所軟化, 這點對於他而言無疑是令人開心的, 但與此同時,不知為什麼,顧央央的身體依舊一日比一日衰弱,令寧君兮心焦不已。

他再也管不上朝中誰誰誰又有不滿,誰又口有怨言, 總而言之不過是臣子的抱怨而已,他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 千篇一律, 可女皇不一樣, 她正在漸漸離開他。

上一次他所提議的共掌天下毫無疑問的被女皇拒絕了,寧君兮甚至還能記得她拒絕時的語氣,如此漫不經心,甚至帶著兩分嘲笑, 仿佛在笑他如此幼稚一般。

寧君兮明白往事已不可追,但他不願回想。

而就在女皇臉色又蒼白了兩分之時,寧君兮終於忍不住想帶她出宮。

宮裡的環境太過於壓抑,他覺得雖然安全,但對於病人而言並不算好,女皇的病無法用藥物醫治,他便覺得應該換個環境試試,或許能讓她心中不再那麼沉甸甸的。

而皇都附近的一座城池裡,就有寧君兮新布置下來的彆莊,他便想著把女皇放在那裡一段時間,看看她能不能身體好些。

大宮女一直陪在女皇身邊,她有些不能明白女皇這些時日的做法,畢竟那一日女皇對楚天明所說她並未聽見,但她始終明白,女皇所行之事她便好好配合,因為她的生命早在很久之前,就不屬於自己了。

皇宮到彆莊之間還有大約一天左右的路程,因為和女皇有關係,所以寧君兮怎麼也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去的,因此特地停了三天的朝,一路陪著她,對外卻是說的身體不適,其實人並沒有在皇宮裡。

離開了皇宮之後,周圍的景色退去了金碧輝煌,逐漸從奢華的樣子變得平庸起來,但那種感覺,卻絕對不是皇宮能比的,仿佛多了一種特彆的自由。

女皇臉色蒼白的靠在車壁上,大宮女為她掀開了車簾,方便她看著車窗外。

她眉間懨懨的,精神卻好了很多,這讓寧君兮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做法。

他今日來和女皇的關係緩和了許多,有的時候偶爾也能說得上兩句話了,女皇也再沒有用那種冰冷諷刺的目光望著他,仿佛昔日的仇怨正在慢慢消失,而總有一天他們會重新相識,重新開始。

寧君兮覺得自己多了這種錯覺。

沒錯,便是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種平和感是錯覺。

女皇不可能與他重新開始,他永遠都清楚她心中是什麼樣的情緒,但卻忍不住自己陷入美好的幻想裡,自己欺騙自己,隻因現實太殘酷。

寧君兮已不能想起當初決定要推翻東陌之時,自己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堅持繼續做了這件事,他現在想來竟覺得當初的那些堅持有些可笑。

他成為了天下共主又如何,寧君兮從來沒有真正的開心過,這是他的悲哀。

年少時因母親逝世多有磨難,之後又費儘心思謀劃天下,而功成之後,不僅沒有體會到那種得到天下的喜悅感,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漩渦之中,徹底毀滅了自己。

便是這樣下去,不用女皇親自動手,他便能自己毀了自己。

那些昔日的謀劃如今顯得那麼可笑。

得到了天下又如何?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愛他,真正的對他好了。

寧君兮笑得幾絲悲涼幾絲溫柔,靜靜看著女皇的側臉,終於忍不住伸手撫摸她的臉頰。

女皇身體頓了頓,然後收回了看著車窗外的視線,轉過頭來看著他,目光平靜。

寧君兮溫柔的看著她,仿佛在心中煎熬了許久,終於開口道:“我······”

然而一句話隻起了個開頭,就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所打破了。

一隻箭斜裡射了過來,插-在堅硬的車壁上。

多虧了車壁牢固堅硬,因此那隻箭隻是插-在車壁上,而沒有刺穿,但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片巨大的嘈雜。

寧君兮臉色大變,牢牢的將女皇護在身後,微微掀起了車簾衣角,打探車門外的情況。∞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冷聲道:“護駕。”

最為主要的是,他在暗示暗中看顧的暗衛保護女皇。

無論是誰做下的這件事,總歸不能讓人傷害到女皇罷了。

其實這一次出來,雖然為了不引人注意沒有派重兵一路把手,但女皇在他心中何等重要,是以守衛的車隊都是武功高強的侍衛,加之還有明裡暗裡的暗衛,寧君兮已經將安全做到了最好的狀態,但即便如此,竟然還有人來刺殺,甚至將箭射在車壁上,差一點便可以傷了女皇,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允許的。

而那一箭仿佛隻是一個信號,此時車隊所在的位置已經離了城池,在兩座城池的中間位置,並沒有多少行人,但因為是走的大路,顯得很寬敞,因此待那些蒙麵的刺客都出來之際,寧君兮便忍不住沉了眼眸。

隻因人數太多了。

這一次的事件,即使不需要過多思考,寧君兮已經能將目標鎖定在幾家勢力之上。

無非是世家勢力,朝中位高又心存不滿的大臣,或者是前朝餘力。

但他們的目標似乎並不止寧君兮,對於女皇所在依舊毫不留情,因此寧君兮猜測與東陌應該無關,最大的可能便是世家之人派來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前不久被他下令淩遲的林湘妃。

寧君兮最近雖然心憂女皇的身體,但這並不代表他對於朝中情況就真的完全不關心,那林宰相即便每日依舊低著頭跪拜於他身-下,但死去的畢竟是他的女兒,寧君兮猜想他絕對無法真的像表麵上那麼平靜。

隻不過是怕他遷怒而已,但心中怨氣總有滿溢的那一天,而他若是一死,朝中勢力最大的一派自然是世家之力,對於他們來說,這也是一個好機會。

一瞬之間於腦海之中掠過許多,但寧君兮把這些都放在了腦海,他現在隻是緊緊守著女皇而已,即便場中不斷有侍衛死去,他也不變分毫。

這輛馬車原本就是特意製作的,非常牢固,女皇現在呆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而他便要守著馬車口,以免有刺客靠近這裡傷了女皇。

隻是寧君兮永遠也看不到,在他身後,臉色蒼白的女孩卻是靜靜坐著,看著他的背影,眼裡顯出幾分冷漠的顏色來。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無聲的冷笑,

而馬車之後,有刺客突破了侍衛的防護,一刀劈在車壁上,雖然沒有將刀刃刺入,但刀口卻砍進去三分,顯得異常危險,隻是這個突破進來的刺客並沒有多麼好運,很快就被斬殺在劍下,寧君兮卻更加警惕了。

他回頭看了眼女皇,有些焦急的道:“陛下,刺客有些凶猛,我帶你離開這裡。”

這卻是要突圍的意思了,而不是一直坐在馬車裡。

但顧央央隻是靜靜坐著,對他伸出來的手掌視而不見。

“陛下!”

寧君兮又喊了她一聲,聲音拔高了些。

顧央央卻微微笑著,眼眸深沉,隻是靜靜看著他,在這一片焦急喧鬨之中淡淡道:“寧君兮,你說若我們都死在這裡,是不是也全了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