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1 / 1)

有什麼不能描述的想法就無人知道了,但據說宮裡的人這段時間經常看見他魂不守舍,以及他總是避著阿湛,像是在躊躇些什麼。

這些時日裡,皇帝在給阿湛建一個新池子,阿湛便整日呆在原先那個舊池子裡,雖然萬俟河總是躲著她,但她也不在意,反而自顧自的,逍遙自在,完全沒在乎他是怎樣想的,以及皇宮之外的啟元晟他們又作何感想。

倒是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件事則顯得特彆奇怪。

阿湛有的時候的泡在池子裡的時候,總是會看見啟元旭偷偷摸摸來端來各種糖果之類的糕點,甚至用一種特彆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完全看不出平日裡畏畏縮縮木訥的樣子。

加上這些天萬俟河一直都有意避著她,竟然一直沒有發現這件事,阿湛吃了好幾天的糖果,他還以為是阿湛自己拿的,而沒有想到啟元旭身上,或者說,沒有人會這樣想。

這些事情隻有阿湛默默看在眼裡,但她也不點破,因為和她無關,就算啟元旭也要爭儲君之位,那也和她沒什麼關係,她不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

唯一一點令阿湛不耐煩的事情出乎意料的,竟然是因為老皇帝。

也不知是不是萬俟河那天說得太過了,皇帝不僅給她新建了水池子,而且還時不時便跑過來看望她,甚至用一種非常慈祥的目光看著她,仿佛真的很寵溺這個便宜女兒一樣,有的時候讓阿湛直皺眉,覺得自己見鬼了一樣。

後來萬俟河知道之後還去勸說了皇帝幾次,但沒有絲毫辦法,老皇帝還是顯得很喜歡她,就像是中了魔一樣,顯得奇怪無比。

久而久之,阿湛也就隨他了,反正她也不在乎,倒是大皇子啟元晟來看她的次數不多,但每次來的時候目光之中都仿佛夾雜著一些難以言說的情緒,複雜不已,那種感覺總像是風雨欲來之感。

阿湛依舊是像從前一樣,沒對他有什麼改變,隻可惜對於啟元晟而言,也隻剩下深深的惋惜,原本屬於他的小鮫人,仿佛一夕之間就成了彆人的,這種感覺,既複雜又令人心痛。

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勢力這些日子以來,都在暗中調查著萬俟河的事情,還有他與皇帝之間的事情,隻是收獲甚微,整個大元皇朝,恐怕隻有阿湛一個人能看懂他們究竟要做什麼,但她也無法阻止。

萬俟河終究還是沒能聽她的話,而是選擇了繼續‘三元借壽’的秘法,其實他也不止是為了皇帝,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自己,但這個秘法本就不是什麼正道。

邪道秘術,將他人壽命借與自己,這是一件非常缺德的事情,且不為天地所允許,萬俟河身為萬俟家的家主,原本是怎樣也不應該這樣做的,但他自從走上這條路之後,就再也沒有想過回頭,甚至可以說性命早就已經置之度外了,所以彆人才會說他瘋了。

阿湛能知道他所想,也能明白他想走的路,但明白不代表她就會讚成。

萬俟河與皇帝施展秘術的那一天,她罕見的出了她的小池子,而是坐在方鹿宮庭院的正中央的位置,那裡恰好有一道陽光投射而下,映照在她身上,帶來一片炙熱之意。

阿湛一般來說是不喜歡這樣炙熱的太陽的,但這一天,卻反常的坐在那裡,也沒有躲閃,隻是抬首看著東方的位置,那裡有一片肉眼看不到的黑色霧氣,糾結纏繞,凝結出各種猙獰的模樣,即便是在烈人日灼灼之下,依舊無法散去。

而那個位置,正是萬俟河所在的地方。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所死去,但陽壽未儘,實則他們的壽命還有一些,而這些意外死去的陽壽未儘的人們,他們則會因為這些未儘的陽壽而在死後得到一些補償,萬俟河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將這些陽壽未儘的人的壽命搶奪過來,他每多搶一個人的壽命,那片黑色的霧氣便會大上一分,皇帝是凡人,無法看見,但阿湛相信他自己是能看得見的。

萬俟河與皇帝在那裡施展了多久的法術,阿湛便在方鹿宮的庭院裡坐了多久,直至傍晚時分,那片黑色已經連綿成一片,暗沉沉的,連夕陽的光線都將要被遮住的時候,萬俟河終於自皇帝的寢宮中離開。

他不知道去往何方,但在半路上的時候,他被阿湛攔了下來。

阿湛雖然腿不能行,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不能動,實際上作為萬俟家的天之驕女,她絕對不會比萬俟河要差,此刻她便安安靜靜的坐在萬俟河要路過的宮道上,默默的坐在一座小假山旁,看著暗沉沉的天幕暗暗的發著呆。

其實萬俟河已經有許多時日沒有見過她了,因為自那一日起,他每次見到阿湛總是忍不住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自知這些不好,所以便極力克製著自己見她的次數,加上阿湛也不隨意出來,這一次在這裡見到她,萬俟河著實有些奇怪。

畢竟阿湛像是特意在這裡等他一樣。

“你怎麼坐在這裡?”

他稍稍頓了頓,還是走了過去,心中那點微小的彆扭終究是敵不過阿湛默默坐在那裡的樣子。

阿湛原本是抬頭看著天幕的,見他來了卻緩緩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也沒出聲,隻是很久很久之後,這才聽見她的聲音響起,卻是與以往不同的有些沉重。

“萬俟河。”

阿湛喚著他的名字,有一種微微的奇妙感,但她皺著眉頭,顯然並不怎麼開心。

“收手吧。”

她突然轉過頭來看著萬俟河,眼裡的那絲沉重讓萬俟河的心頭微微顫了顫,但他沉默了稍許,終究是沒有答應。

“你知道我不可能收手的。”

“為什麼非要走這條路呢?”

阿湛的聲音帶著一種沉穩感,卻顯出微微的壓抑。

“天若不予,我便自取。”

萬俟河用這八個字來回答她,儘管阿湛的目光顯得沉重,但他依舊沒有絲毫動搖,隻是沉沉的垂著頭,話語說出來如同有千斤的重量。

“正道為何?邪道為何?即便真的有天罰,我也無懼,既然上天不能善待我,我又為何要善待這世間?”

萬俟河唇邊徒然溢出一絲微笑之意,他抬起頭,看著阿湛,目光中有一種奇異的溫柔。

“央央,你知道的,你阻止不了我,就如我無法改變你的想法一樣,其實我們都是相同的人。”

阿湛靜靜的看著他,也靜靜的被他看著,然而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罕見的搖了搖頭,緩緩道:“不,我和你不一樣。”

她藍色的眼睛裡第一次除了大海的遼闊與純淨之外,還多了些彆的什麼,隻是那顏色太過於深邃,以至於讓人看不清楚。

“你並不是在善待自己,你隻是在折磨這個世界,折磨自己而已,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選擇折磨自己。”

她平平靜靜的聲音,卻也沒有讓萬俟河露出其他什麼情緒,他隻是溫柔的笑了,沒有反駁也沒有讚同。

“我是爭不過你的,可你也無法改變我。”^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他溫柔的笑裡,是一種不可否認的篤定。

阿湛定定的看著他許久,終是緩緩歎了口氣,眼眸裡的光芒變得暗淡起來。

夜色緩緩濃鬱,將那片沉沉的黑色霧氣混合,將之融為一體,但那終究是不是夜色,而是無數的怨氣糾結,萬俟河總有一日會遭到這些怨氣的反噬,天降大罰,萬俟河知道,阿湛也知道,可沒有人能改變。

第71章 你才是妖怪(十九)

時間一日日過去, 皇帝給阿湛新修的水池子也建好了, 還在池子四角建了四座仙獸模樣的塑像,乃是用汗田白玉所製, 看起來顯得非常的美麗瑩潤, 但阿湛知道, 這個應該是萬俟河的手筆, 這四座仙獸的塑像是一個陣法, 專門用來聚靈的,這樣阿湛平日裡泡在裡麵的時候修煉會更快些。

萬俟河這個人也很奇怪, 有的時候惡言惡語, 卻誰都不知道他心裡真正的想法是什麼, 之前還說要抓捕阿湛歸族,此刻又決定留在這裡給皇帝延壽,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還準備在這個皇宮裡住上很長一段時間。

阿湛倒不是擔心萬俟家,隻是有些不明白他為什麼非要這麼做而已, 明明萬俟家都已經在他手上了,此刻卻還要到這凡俗皇朝裡做這種事情, 真的有意義麼?

自從萬俟河開始實施那個秘術之後, 阿湛每天都會坐在那座假山旁看一會兒, 宮裡的人隻知道她是看著陛下寢宮的方向,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看著什麼,而自從那一次她和萬俟河談話無果之後,阿湛就不再勸他了, 她隻是默默的看著,因為她知道她也阻止不了。

隨著每一日怨氣的加深,那片原來隻是籠罩在皇帝寢宮的黑色霧氣也開始漸漸擴大,直至將旁邊幾座宮殿都籠罩進去,據說隻要走過那旁邊,便會感覺有些無緣無故的發冷,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原因,宮中倒是有鬼神之說,但沒有人敢真正的說出來。

而經常來給阿湛送糕點的啟元旭,這幾天卻沒有來,阿湛不知道具體的原因,但她每次聽宮裡的宮女們閒聊都會知道許多事情,據說是因為啟元旭的母妃,也就是當年寵冠六宮的瑜貴妃魂魄突然顯靈,於夢中托夢給皇帝,講述自己當年的冤情,而皇帝醒來之後,或許是真的曾經那麼愛過瑜貴妃,便著手命人暗中調查,這一查就不得了了,果真是有冤情的。

瑜貴妃當年盛寵之時,啟元旭乃是皇帝最為喜愛的兒子,哪怕後來瑜貴妃被聖上撞見與侍衛有染,他依舊沒有殺了他,隻是不再寵愛而已,這一次竟然查出當年的事情乃是有冤屈的,皇帝勃然大怒,聽聞斬了許多與當年之事有關的妃子和大臣,甚至連皇後和大皇子的母妃都受到了牽連。

大皇子的母妃一連降了許多等級,從四妃之首降到九嬪,而皇後則是因為事關注大,因此還隻是奪了其鳳印,沒有具體的廢後,幸得當年她們隻是參與,而不是真正的陷害瑜貴妃之人,否則恐怕要性命不保。

宮闈之中,一向是伴君如伴虎,今日還恩寵有加的妃子,明日就能打落塵埃,所以啟元晟與啟元茂爭奪儲君之位,為了也不過是能掌自己命運而已。

不過瑜貴妃托夢之事,被許多人傳得神神秘秘的,就像他們親眼所見一樣,但是阿湛明白,這件事情,恐怕和萬俟河所施展的秘術有關。

怨氣不散,極為容易助長冤魂,瑜貴妃當年含恨而終,就死在自己的宮殿裡,而恰恰她的宮殿就在皇帝的寢宮之旁,這也是皇帝當年對她的恩寵,獨此一份,加上那厚厚的黑沉沉的一片怨氣,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可能,所以宮人之間的傳聞,說是托夢,也不是不可能的。

隻是這件事牽連極大,雖然和阿湛沒有什麼關係,但她也聽說了,不僅後宮妃子死了許多,連皇子都折了幾個,就連聖上最看好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