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湛姑娘，回去要好好查看一番，‘紫貝天青’畢竟是未曾問世的東西，看看有無什麼影響。”

“那皇兄便多謝二妹了。”

啟元晟向她微拱手，以示謝意。

這朵花的事情便就此而過，已經沒有什麼影響了，隻是原本這次賞菊大會便是以這盆‘紫貝天青’為主，可此時這盆花已經進了阿湛的肚子裡，還殘存的幾根花瓣搖曳在花蕊上，顯得殘破不堪，很明顯無法再觀賞，二公主無法，隻得命人將這盆殘骸搬了出去，然後搬上了其他的品種，雖沒有像這盆如此珍稀，但好歹也是菊花，眾人也不會太過於介意。

倒是對麵啟元茂，自從看著阿湛吃了那些花瓣微微驚訝之後，臉上就一直掛著深深的笑意，其他人都不敢如此張狂，怕得罪了二公主，惟獨他，笑得幾乎趴在桌案上了。

“皇兄，你這小鮫人莫不是在府中不給她東西吃，怎生餓成這樣，隨便來朵花都能下嘴？”

啟元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倒是埋首在他頸間的阿湛突然直起身子，看向他，目光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啟元茂一看阿湛看著他，便挑了挑眉，調笑道：“小東西，要不要到哥哥的府上來，我這裡還有很多其他珍稀品種，能讓你吃個夠。”

阿湛靜靜看著他，沒動，在啟元茂笑得眉眼飛揚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抓起了桌上的一塊糕點。

啟元茂還以為她要做什麼，接著便看到她將糕點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他。

他饒有興致的看著，似乎很期待阿湛接下來的動作。

阿湛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糕點之後，又慢條斯理的咀嚼，然後慢條斯理的咽下，接著，她將手中被咬過的半快糕點往前伸了伸，在啟元茂一臉興致盎然的時候······用力丟到他臉上。

說來也奇怪，啟元茂理應可以躲過的，但不知為何，他居然沒有躲過去，反而被阿湛一塊糕點結結實實的扔在了臉上，正中眉心，點心渣子碎了一臉，連眉毛上都沾了些碎屑。

啟元茂當即便愣了兩秒。

然後就看到阿湛靜靜的看了他一眼，藍色的大眼睛裡還是那麼平靜，看到他頂著滿臉碎渣子愣在那裡，她又幽幽的轉過身去，重新靠在啟元晟的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兩秒之後，啟元茂終於回過神來。

他先是勃然大怒，但怒氣積累到中途又突然莫名其妙的消失，最後隻是微微眯了眯眼眸，拿過侍從遞上來的帕子將臉擦乾淨，詭異的沒有說什麼其他的話。

啟元晟略微警惕的抱著自己的小鮫人，怕他突然暴起傷人，但他並沒有，隻是看著阿湛的目光幽深了幾分，隨即，竟然又露出饒有興致的笑來。

“小鮫人脾氣還挺大。”

這輩子，敢這麼扔他的人阿湛大概是第一個了，連當今聖上都沒這麼扔過他。

但是阿湛完全不懼，該生氣就生氣，該甩臉子就甩臉子，扔完他糕點就靜靜的趴在啟元晟肩上，完全沒一點憂患意識，仿佛扔了他一臉糕點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三弟若有什麼事，衝我來便好，阿湛不懂事，我為她道歉。”

啟元晟將小鮫人抱緊了些，想阻隔啟元茂看著阿湛的目光，三皇子一向不羈，若是他感興趣的東西，無論如何也會弄到手，啟元晟雖不懼他，但總歸是有些麻煩的。

“皇兄是皇兄，怎能代為道歉呢？皇兄放心，本殿下還沒這麼小心眼，不至於和一個年幼無知的小鮫人計較，隻是我實在好奇的很，你這鮫人真是海裡撈上來的？倒是那片海域？本殿下下次也去撈一個，閒暇時也好取取樂。”

啟元茂雖說著話，但視線卻一直沒離開過阿湛，眼中的神情讓啟元晟皺了皺眉。

若是早知道今日會發生這麼多事，他斷不會把阿湛帶出來的。

然而啟元晟還沒有回答啟元茂的話，可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裡，誰也沒有發現，安安靜靜靠著他的小鮫人，微微睜開了眼睛，那雙藍色的眼睛中突然泛起淡淡毫光，與她平時平靜時相比，如同被凝固的海洋開始流動，很是流光溢彩。

但這毫光很快又消失了，誰也沒有發現。

之後，阿湛從他懷裡起來，眼睛看著他的眼睛，又開始靜靜的無聲的看著。

每當這個時候，啟元晟便明白，她是有什麼事情想表達。

他仔細的看了一陣子，然後柔聲問道：“阿湛是不是想到水裡去？”

阿湛沒有點頭或是搖頭，但很明顯啟元晟猜測的不錯，她目光微微移動，看向了這個這個花園的一邊。

啟元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隨即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不行。”

他將阿湛的腦袋輕輕挪過來，不讓她看向那個方向。

“這是池塘，我說過了，不能去池塘裡，阿湛，我們回去再到池子裡去，好不好？”

阿湛靜靜看著他，很明顯是不同意的。

“不行。”

啟元晟很頭疼，但非常堅決，說什麼也不肯讓阿湛在公主府的池塘裡來個一日遊。

小鮫人定定的看著他半響，然後低下頭，很明顯又是生氣了。

“阿湛，你聽我說好不好？這裡是公主府，而且池塘裡的水不乾淨，我們回家再泡在池子裡，到時候我和你一起泡好不好？”

啟元晟抬起她的臉，好生勸慰，越來越覺得自己是養了個活祖宗，然而此時偏偏坐在對麵的啟元茂還插嘴說了一句：“小鮫人要不要到本殿下這兒來，本殿下帶你去遊池子。”

他臉上笑著，也不知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但他此時說出來，無疑對啟元晟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之間阿湛果然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又扭過頭去看他。

啟元晟頭痛的揉了揉眉心，緩緩道：“阿湛······”

‘湛’字還沒說完，就看見他懷裡的小鮫人迅速拿起一塊糕點，重複了之前的動作，而神奇的是啟元茂這次依然沒有躲開。

三皇子殿下再次頂著滿臉糕點渣僵在了原地。

這一次，他真的笑不出來了。

阿湛的手仿佛擁有神奇的力量，每次都正中他的眉心位置，而且還詭異的沒有躲過去，這對於會武的三皇子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一次就算了，還有第二次！

“你······”

他眉間的鬱氣終於開始顯現。

但是小鮫人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繼續將目光轉向池塘的方向，並且偶爾還看一眼啟元晟。

啟元晟原本對於她的堅持非常頭痛，但此番下來，看著滿臉糕點碎渣的啟元茂，居然詭異的感覺到了一絲平衡。

他的小鮫人果然還是親近他，至於啟元茂，則完全不用擔心，他的阿湛根本就不喜歡他，否則怎麼會如此做，要知道阿湛雖然生氣，但很少親自動手。

幾番望著那方池塘，然而啟元晟卻沒有給她回答，阿湛微微皺了皺眉，露出了一個對於她而言可以算得上是極為生動的表情，並且她試圖從啟元晟身上爬下去。

啟元晟連忙摟住她，不讓她離開，阿湛不良於行，這要讓她下去了，非得爬著去不可。

頭痛不已，啟元晟隻好妥協。

“阿湛，我抱你去那裡，但是你不能下水，可好？否則便不能去了。”

阿湛蔚藍色的眼睛看著他，微微眨了眨，大概是同意了他的話，啟元晟歎了一口氣，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啟元茂略微有些暗沉的目光之中，抱起他的小鮫人往池塘邊走去。

此番結束之後，大概京都又要起了新的傳聞了，畢竟還從來沒有人見過大皇子這麼喜歡一個人或是一樣東西，阿湛注定又要京都掀起新的傳說。

隻是這些和阿湛都沒什麼關係，她隻是安安靜靜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且無人能阻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第58章 你才是妖怪（六）

眼看著這次宴會的主角啟元晟抱著他懷裡的小鮫人往池塘邊上而去, 且坐在他對麵臉色有些不大好的啟元茂在擦乾淨臉上的碎屑之後, 也跟著起身，看樣子也是往哪個方向而去, 二公主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若是兩位皇子都走了, 誰還有心思看這些菊花, 況且最珍稀的品種又已經被毀了。

但她臉色難看歸難看, 也無法阻止他們的行動, 隻能眼看著他們往那個方向走，心中想著有沒有其他辦法, 否則她這賞菊大宴可算是毀了。

阿湛乖乖的呆在啟元晟懷裡, 被他抱著朝那個池塘而去, 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睜著，倒是沒有掙紮或是其他，看上去極為乖巧。

啟元茂則跟在他們身後，目光死死的盯著靠在啟元晟肩膀上的阿湛，眼中眸光不定。

然而他們並沒有邁出幾步, 便突然聽見池塘那邊傳來一陣喧嘩之聲，仿佛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樣。

二公主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連忙快步上前, 高聲問道：“何事在此喧嘩, 不知道這裡乃是本公主賞菊宴會之地麼？”

很快便有仆人小廝從遠方快步走來，恭敬行禮，神色慌張的答道：“殿下，那······那位落水了。”

二公主先是一愣, 隨即便厭惡的皺起眉頭，冷聲道：“真是讓人不得安生。”

她嫌惡的看了一眼那前來稟告的小廝，隨意的揮了揮手，道：“還不著人將他撈上來。”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

仆人連聲應是，又快步離去。

而此時啟元晟抱著阿湛，已經快走到池塘邊上了。

阿湛從他懷裡探出頭來，看向那片湖麵，啟元晟抱著她，此刻也是皺眉看著這池塘另一邊的景象，仿佛極為不喜一般。

一直沒什麼表情的阿湛也順著聲音望去，在另一邊岸上，此刻有許多丫鬟小廝正站在岸上焦急的踱步，而湖麵卻好像有人在掙紮，隻是許久之後，那片掙紮慢慢的小了下去，仿佛那個掙紮落水的人已經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正在朝湖底落下去。

丫鬟仆人素來沒什麼會水的，而此間附近又沒有侍衛，若是他們肯下水援救，說不定那個落水的人會被救上來，但那些丫鬟仆人就這麼看著，雖然麵上有些焦急，但看得出，對於這個落水之人，他們並沒有真正的護衛之心，甚至有些人臉上還露出嫌棄的表情，仿佛這個人是怎樣罪大惡極，又令人厭惡。

阿湛眨了眨眼睛，藍色的眼睛裡映出一這方人情冷暖，然後在啟元晟的注意力被那一邊吸引過去的時候，突然掙脫了他的懷抱，朝水中落去。

“阿湛！”

身後是啟元晟的驚呼聲，但好在他也知道阿湛怕什麼也不會怕水，因此隻是有些皺眉看著她落入水中，倒沒什麼擔心的。

“我說過了，不能下水。”

啟元晟有些低低的聲音透過水麵傳到耳朵裡，但阿湛並沒有回頭看他，也沒有回到他的懷抱，而是往水下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