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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金安 荷風送 4258 字 6個月前

及孩子。而且如今聖上對裴家一族皆是寬免,日後這個孩子由夫人一手撫育,長大後定也是人中龍鳳。”

文氏喃喃:“我一定會好好撫育長大的。”略頓了頓,又說,“傅夫人,我有個不情之請。”

“夫人請說。”秋穗就知道她費儘心思找到她這兒來,肯定不是隨隨便便來找的,她來找定有來找的原因。

文氏又再猶豫了下後,這才說:“二郎一直遺憾我們沒能有個孩子,如今我有了,而且也安胎到了這個月份。我想,能不能請夫人幫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他,這樣一來,他即便去了,也不會再有遺憾。”

秋穗說:“隻是遞個消息進去的話,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夫人且先回去等消息,我去同夫君商量一下。但凡有結果,定第一時間來告知夫人。”

文氏忙屈膝要給秋穗行禮謝恩,秋穗穩穩扶起她,拒絕了。回去後,秋穗便把這件事告訴了傅灼。

傅灼邊洗手邊聽妻子說這些,想著這也的確不是什麼大事,能行一善的話,倒也不至於刻意為惡。總而言之,傅家同裴家隻是政敵,而非仇敵,如今既裴家已窮途末路,且再無回力的機會,他們倒也不必如此趕儘殺絕。

所以,傅灼略忖了忖後,道:“便是安排他們夫婦二人再見一麵,也不是什麼難事。這樣,此事我來安排,你明日去告訴她一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文氏求的, 是希望傅家能幫忙把她已有身孕這個消息送進地牢去,以好叫二哥臨終前能了了這個心願,不至於帶著遺憾而去。卻沒想到, 傅家帶來的消息竟然是可以幫忙讓她進地牢去見二哥一麵。

文氏從沒敢這樣奢望過, 她以為此生都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的。所以此時此刻, 一向冷靜的她,竟激動得紅了眼眶, 哭了出來。

“多謝夫人, 多謝大人。”文氏有些失態, 嗚咽了一會兒後, 又屈膝要在秋穗跟前跪下。

秋穗不求跪, 忙攔著她,不肯讓她跪自己。但這次文氏卻堅持要跪,任秋穗怎麼阻攔, 她都不肯趁勢起身。

秋穗見狀, 也沒法子, 就不再攔她了。

文氏跪著對秋穗道:“我原想著,你們若能不念往日的仇怨, 能幫我把這個消息帶進去給二郎, 我心中都十分感念了。卻萬萬沒想到, 你們竟會如此的以德報怨, 竟還能容我們夫婦去見上最後一麵。我知道,二郎他做錯了很多事情, 他太對不起很多人了,也太對不起你們餘家了。你們不計較是你們有容人之量, 可我若再不記得你們如此的大恩厚德, 便是我不做人了。夫人, 容我給您磕幾個頭吧,我現在除了磕頭,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這個恩情了。”

秋穗知道文氏是誠心的,也不想她日後一直帶著這個執念過日子,所以便說:“我不攔著你,夫人想跪便跪吧。”又說,“我們對夫人的夫婿裴紹卿,自然是恨之入骨的,當年得知他竟敢隻手遮天,做出那等事情時,簡直生啖其肉的心都有,他怎麼可以那麼壞?可後來,當他自己認罪伏法了後,恨也就漸漸煙消雲散了。他伏了法,為他曾經所做過的一切付出了代價,一切也算能有個了斷了。至於夫人……夫人不曾做錯過什麼,我也不必把曾經對他的恨轉嫁到夫人身上。而如今所做的這些,也算是舉手之勞吧。我們未來也會為人父母,所以,心中難免會有點憐憫之心在。但當然,這個情分是看在夫人的麵子上,而非他的麵子上。”

“我知道,我都知道。”文氏更是感動的熱淚滾滾,“夫人說的這些,我心中都明白。但即便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我也十分感激夫人的。都說夫婦乃一體,他當年造下的那些罪孽,我未能成功阻攔下,其實我也有錯。”

如今再說這些錯不錯的,儼然毫無意義,秋穗也不想再談這些。所以,秋穗喟歎了一聲後,又俯身親自去扶起了文氏,她溫聲道:“來,夫人起來說話吧。”

*

傅灼私下裡打點一番,送文氏進去同裴紹卿道個彆,還是不是什麼難事的。

所以,這日正午,趁著換班之際,文氏便被送進了地牢內。裴紹卿還如之前一樣盤腿闔目而坐,突然的,一個獄卒過來拍他的牢門,然後大著嗓門粗魯道:“罪人裴紹卿,有人過來看你了。”

裴紹卿不知道是誰,隻是緩緩睜開了眼。但當瞧見站在地牢外那個人的臉時,他倏爾驚得站了起來。

“茹娘!”裴紹卿這會兒眉眼突突直跳,生怕會再有什麼事端,忙壓著嗓子問,“你怎麼又回來了?你快走,這不是該你呆的地兒!”

那邊獄卒將鎖打開後就走了,臨走前還囑咐了文氏道:“娘子略留一會兒便走吧,這裡是死囚牢,的確不是該娘子來的。”

文氏悄悄塞了一個銀錠子給他,自然也說了好些軟話:“有勞大人了,我略呆一會兒便走,絕對不為難大人。”

那獄卒悄悄暗中掂了掂銀錠子的分量,然後笑著說:“夫人不為難就好,我去那頭給夫人盯梢,但凡有異動,會立刻提醒夫人。”

“多謝大人。”文氏朝他告謝。

獄卒離開後,裴紹卿便又立刻問:“夫人怎麼進來的?”

文氏把帶來的一些好酒好菜都一一從食盒中拿出來,擺在了小案上,然後才回他話道:“是我找了傅家五夫人幫忙,他們夫婦幫我的。”

裴紹卿愣了一下,似是全然沒想到般。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平靜。

傅裴兩家其實沒什麼仇怨,不過是分派兩位皇子,擁護的人不同罷了。如今裴家徹底倒了,大皇子再無外戚擁護,那麼傅家同裴家,也就不再有仇怨。這種情況下施以援手,憑他對傅家那位五郎的了解,他還是做得出來的。

裴紹卿一時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如今妻子近在眼前,他不免也會在想,若當年沒那麼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去走了另外一條路,如今是不是又會是另外一番結局。

起初文氏在半蹲著擺酒菜時,裴紹卿還沒發現她的異樣。可當她直起了身來站在他麵前,他從上到下好好打量她時,這才驚然發現她竟胖了些許。臉圓了些,腰身也粗了。

再定睛仔細打量她腰腹時,裴紹卿有個疑惑即將脫口而出。

文氏自然看出了他的疑惑,所以她在他問出口之前,直接主動說了出來:“二哥,我又有了身孕。如今將五個月了,你瞧,都顯懷了。”說罷,文氏將自己寬大的衣袍貼著腹部往身上壓了壓,那小腹處,已經很明顯的顯出了一個弧度來。

這是懷了,這不但是懷了,這還是保住了。

從前妻子不是沒有懷上,十年間,也有過幾回好消息。隻是,每回都還在養胎中,就又沒了。

如今這般,能留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

便是裴紹卿早看透了生死,這回也是又再次動了真情,痛苦的哭了起來。

文氏知道他此刻心中是怎麼想的,他定然是後悔了的。他肯定在想,若他此刻沒被判以極刑,他還有能出來的那一日,能陪在她身邊,能看著她一朝分娩,能陪著孩子一起長大……那該多好。

“二哥,這已經是極好的了。”文氏也很難過,但她極力忍住了,“大夫說我的胎很穩,隻需好好將養著,就一定沒問題。二哥,你我如今也能為人父母了。”

“嗯。”裴紹卿摟抱著人哽咽,他將臉埋在妻子的頸窩處,“對不起,我真的錯了。真的知道錯了……”

如今再言悔過,已然毫無意義。文氏知道一切早塵埃落定,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了,所以,她麵對丈夫的懺悔,也隻是說:“嗯,知道錯了,咱們改了就是。如今為自己曾犯下的錯受罰,待十八年後,又可以重新做人了,到時候,定要好好做人。”

夫妻一起抱頭哭泣,但也不能相處太久。沒一會兒,獄卒便過來請文氏出去了。

二人都稍整了一下衣裳,文氏臨彆前,站在牢欄外同丈夫道彆道:“二哥,我走了。你放心,我會好好過餘生的日子,你不要牽掛。”

“嗯,好好過日子。”日後若再遇到一個真心待你好的,就改嫁了吧。

但後麵這句,裴紹卿始終沒勇氣說出口來。

裴紹卿手腳皆被鐐銬銬著,他不能追隨她太遠,隻能目送她離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直到妻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視野,裴紹卿這才蹲了下去,埋首哽咽起來。

此次一彆,即是永彆。餘生……他沒有餘生了。

這一刻,裴紹卿忽然想到了年少時期的事。當年裴家,還是東灣巷裡的一戶小戶人家。家裡宅子不大,兄弟姐妹們擠住在一起,日日吵吵鬨鬨的,十分的溫馨。

若人生可以重來,他一定會選擇另外一條路。隻是……人生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

冬至這日,地牢裡傳來了消息,說是裴紹卿自我了結了。

還沒等到極刑那日,他自己結束了性命。

*

轉眼又是一年春,傅灼任將滿,請旨外放為官,天子蕭奕同意了。

如今裴家已倒,傅家卻仍如日中天,蕭奕心中自有自己的盤算在。

中宮皇後多年來隻育有一女在,多年無子。蕭奕百般思慮後,便尋了個機會,趁勢把當年宸妃所出的大皇子記到皇後名下。

儲君雖仍未立,但天子此舉自然表明了立場和傾向。大皇子再無外戚乾權,二皇子卻有母妃傅貴妃,有外戚傅侯府……在二位皇子尚瞧不出才情品性有明顯高低之分的情況下,舉朝清流之貴自然也會更傾向於大皇子日後為儲。

且皇後母家並無太大權勢,故對天子此舉,群臣並無異議。

貴妃近來身子一直不好,從去歲秋時起,就一直斷斷續續的纏綿於病榻之上。太醫來診,說貴妃是心病,乃心思鬱結所致。原以為等過了年開了春後,貴妃身子能夠有所明顯的好轉,卻不想,反倒是在春寒料峭時,病得更重了。

蕭奕自然知道貴妃的心病所在,但他在這件事情上,卻是不能如貴妃所願的。他是天子,他必須要權衡朝堂局勢,哪怕再愛,也不會拿儲君之位當兒戲。

所以,貴妃病中時,蕭奕倒常過來昭仁宮這邊探望。隻是對貴妃心中有求,所要,他給不了。

傅貴妃自那次提了朝堂之事,然後被蕭奕斥責了一頓,之後她就再沒提這些。她還如從前一樣,天子來看她了,她就笑臉相迎,若不來看她,她也不會再一心等著。

她心裡有苦,有憋屈,但卻無人能訴說。日子久了,抑鬱成疾,便壞了身子。

她也想過,要好好振作起來,也想過要不再把這些事放心上,可是……她似乎很難做得到。她同他總角便相識,自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當年若不是溫懿太後臨時橫插一手,乾預了他的婚事,她其實是要嫁給他當妻室的。

傅貴妃身子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