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慎之：“……”

溫慎之不知如何解釋。

淩將軍又道：“王爺應當不會害殿下的。”

溫慎之：“孤……”

延景明在腦中回愚起忠孝王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嘟囔著小聲開口，道：“他尊的好凶。”

他可記得那忠孝王凶神惡煞的模樣，好像恨不得當場殺了溫慎之一般，就這樣的可怖之人，延景明愚愚都覺得害怕。

他本隻是小聲自言自語，可那聲音好像略大了一些，淩將軍聽了七七八八，知曉他說忠孝王太凶，倒又不由回上一句，道：“王爺隻是麵相凶。”

延景明：“……”

溫慎之：“……”

延景明不信。

那京中同忠孝王有關的謠傳，沒有上千也有八百，說他心懷不軌、愚要早飯、欺男霸女、心狠手辣，什麼都有，就這樣，怎麼可能隻是看起來麵相比較凶？

淩將軍認真同他們解釋，道：“京中謠傳之人，大多並未見過王爺，這些謠傳，多不可信。”

延景明也不愚信。

可他一閉上眼，眼前便控製不住浮現出那幾次京中相遇，忠孝王不苟言笑的模樣，與那怪異的舉止行徑，還有恨不得將溫慎之與他一同剝皮抽骨的眼神——

延景明咽了口唾沫，憋不住繼續小聲念叨，道：“大多沒見過，大多不可信。”

那剩下呢？！

淩將軍又道：“我同王爺共事多年，自然清楚王爺的品行。”

延景明：“……”

延景明看向溫慎之。

溫慎之似乎正滿心糾結，他顯然覺得淩將軍說的話著實有些道理，畢竟忠孝王攝政多年，除了那些謠傳之外，他並未見過皇叔真正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甚至在他父皇年老昏聵一心隻求仙道之後，皇叔還數次阻止過他父皇胡來的政令。

他有些遲疑，延景明卻努力一樁樁將他所見與忠孝王有關的事情講述給淩將軍聽，可他將那些事都說完後，淩將軍反倒是點了點頭，認真開口，道：“不愧是我的好外甥，連王爺都這麼喜歡你！”

延景明：“？”

不是，那黑臉，那一副要殺了他的模樣，那是喜歡？！

延景明心情復雜。

“若是一定要說，王爺近年來，的確有些變化。”淩將軍稍稍一頓，還是壓低了聲音，斟酌著丟出一句大逆不道之語，道，“也許皇上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多少令王爺覺得有些心灰意冷。”

這些年皇上的所作所為，也已足以令朝中所有人心灰意冷。

淩將軍同忠孝王共事多年，又同有一顆報國之心，二人說是同僚，倒更有些像是交心好友，平日交集雖不算多，淩將軍卻是很清楚忠孝王在朝堂之上的心思的。

他渴望明君。

他希望大盛國富民強，萬國來朝，也希望皇帝能夠幡然悔悟，至少還能同當年一般勤於政務，他等了這麼多年，等來的卻是皇上的變本加厲，他已經失望了。

可至少在數月之前，淩將軍還曾收到過忠孝王寫來的信，信中所言，倒像是將希望寄托在了溫慎之身上。

他至多也隻是覺得溫慎之還玩心頗重，除此之外對溫慎之應當並無多少意見，甚至待延景明來到中原後，他還特意在信中同淩將軍說，那新來的太子妃性格直爽，他很喜歡。

延景明瑟瑟發抖。

而溫慎之卻從淩將軍的講述之中，抓到了更為關鍵的東西。

幾個月前，皇叔還在信中表達過對他的信任。

而若將時間倒推，那時候延景明方來京中，皇叔……也許……

還不知道，他就是京中聞名的秘戲圖大家文玄光。

溫慎之：“……”

他現在就寫信給皇叔，矢口否認自己和文玄光之間的關係……還來得及嗎？

第118章 懼內

溫慎之完全不知自己應當如何開口,將這個令人尷尬的秘密告訴淩將軍。

可若他要尋求淩將軍建議，他總該在這種緊要之事上對淩將軍坦誠一些，將事情直接同淩將軍說清楚了,這樣淩將軍才好為他分析出忠孝王此刻的想法，再決定他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才好。

可是……可是這種事……

他畫時不覺羞恥,同平輩之人提起時好像也沒有多大的感受，可若要在淩將軍麵前承認自己與文玄光之間的關係……他隻恨自己當初為何要想不開，拿這種事來當自己對外的掩飾。

溫慎之沉默不言，而延景明將目光在溫慎之與淩將軍之間轉來轉去,過了片刻,這才好似忽而頓悟，想中原人如此委婉，淩將軍說的又是幾月之前忠孝王對溫慎之還無甚意見，那……知道溫慎之就是文玄光之後的如今呢？

延景明心有擔憂，幾乎沒有多想，便開口詢問淩將軍,道：“他是不是很討厭方應沒度的人哇？”

淩將軍：“……什麼？”

延景明皺起眉想了想,還在思索如何糾正自己的發音，溫慎之已一手捂臉,一麵替延景明做出解釋,道：“荒%e6%b7%ab無度。”

淩將軍一怔，顯然不明白兩人為何突然便提起了這件事,卻還是認真回答道：“當然討厭。”

延景明：“……”

溫慎之：“……”

淩將軍：“王爺最恨不學無術、縱情聲色之人！”

延景明：“……”

溫慎之：“……”

“王爺曾與我說過,若天下人皆寄情於此，那這國,遲早要亡！”淩將軍憤憤說道，“我覺得王爺說得對啊,若天下人都沉溺於聲色犬馬，那哪還有為國辦事之人！”

延景明撓了撓頭，覺得他阿舅這句話中用的成語實在是太多了，他有些聽不懂。

可他看溫慎之神色復雜，便覺得那應當……應當不是什麼好話。

而淩將軍連著罵了一通，這才停下來，越發覺得延景明的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他不由略帶疑惑看向延景明，開口詢問，道：“景明，你問這個做什麼？”

延景明不知如何解釋。

溫慎之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決意開口，低聲同淩將軍道：“淩將軍，我覺得……皇叔或許，已經後悔了……”

淩將軍：“殿下，您這是什麼意思？”

溫慎之神色復雜，道：“……您聽說過文玄光嗎？”

延景明：“……”

短短片刻之內，延景明已在腦內飛快想完了整件事。

他知道中原人一貫麵皮薄，而溫慎之簡直是麵皮薄中的翹楚，凡事能委婉便委婉，恨不得乾什麼都拐彎抹角繞上十個大圈，那麼對這樣的溫慎之來說，令他承認秘戲圖大家文玄光就是當朝太子這件事，顯然還是有些太過為難他了。

可這件事對延景明來說就不一樣了。

西羯人根本不在意這種事，若被人稱作是那種圖畫的高手，反而會引人萬分敬佩，畢竟會畫畫的都是文化人，他們西羯人可最尊重文化人了。

那也就是說，溫慎之難以承認此事，他卻可以大方承認，而二人既已結發，那必是有難同擔，有福同享，這種事情，他願意為溫慎之承擔！

淩將軍：“這……文玄光之名，倒是略有耳聞。”

延景明脫口而出：“那是窩。”

溫慎之：“……啊？”

淩將軍：“……”

延景明又想，不行，他不會畫畫，若是要驗證，他豈不是要當場被拆穿？於是延景明急急改口，匆匆道：“——素窩們西羯來的畫師！”

溫慎之：“……”

淩將軍卻覺得自己明白了。

他不由看向溫慎之，那神色格外復雜，片刻之後，方才開口，道：“殿下，您怎麼會做這種事。”

溫慎之：“……”

延景明：“是西羯的，畫師。”·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淩將軍：“王爺知道了嗎？”

溫慎之深深嘆了口氣，道：“我想皇叔應當已經知道了。”

延景明：“窩們西羯的！畫師！”

“無妨無妨，王爺應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對殿下您失望的。”淩將軍竭力想要為溫慎之圓場，道，“年輕人嘛，氣血方剛，風華正茂，想想這種事，其實也很正常！”

溫慎之：“……”

溫慎之笑不出來。

延景明還在努力吸引兩人注意，努力大聲說道：“泥們看看窩！尊的是！窩們西羯的——”

淩將軍：“殿下放心，臣這便寫信給王爺——不不不，殿下，王爺為您壓下京中之事，那便說明王爺還並未對您失望。”

溫慎之深深嘆氣：“我若是他，我一定會對自己失望的。”

淩將軍卻並不同意溫慎之的這句話。

“京中有太後，還有長公主，若是王爺真有異心，不可能連一點風聲也沒有。”淩將軍認真說道，“更何況暗衛還在京中，暗衛總該有些察覺吧。”

溫慎之嘆了口氣，卻仍是有些不放心。

淩將軍便道：“這樣吧，若殿下擔憂，臣現在便寫一封信，令姬副將隨殿下進京，再將這封信送給王爺，為王爺解釋清楚此事，臣相信，王爺一定不會計較這等小事的。”

以淩將軍的身份，若無皇上詔令，他是絕對不能返回京城的，姬遲重倒是陪溫慎之進京一趟，隻是這信的效力……

溫慎之並不看好，心中擔憂，卻想若皇叔真想要對付他，他在此處拖延也並無大用，反正這天下百姓早已經對父皇失去了念想，而昏君之子在萬民眼中，顯然與那昏君並無多少不同，那也便是說，若皇叔真想對付他，隻需對他下一封有罪書便可。

想到此處，溫慎之方要再嘆氣，卻忽而發覺方才還不斷試圖證實自己同文玄光有關係的延景明已不再說話了，他不由朝延景明看去，卻見延景明沉默不言坐在一旁，看起來……好像還有些委屈。

溫慎之微微皺眉，正想著要不要開口安慰延景明，淩將軍卻好似忽而想起了一件事，高聲道：“諸大人！”

溫慎之：“……”

對啊，暗衛首領天天在私下調查文武百官，那皇叔對文玄光的想法，他肯定清楚吧？

暗衛首領聽見有人喚他，從門外探出一個頭來，問：“淩將軍，怎麼了？”

淩將軍直入正題，道：“王爺……可知曉文玄光是何人了？”

暗衛首領一怔：“啊，早就知道了吧。”

溫慎之：“……”

淩將軍：“那王爺對此事怎麼看？”

暗衛首領撓了撓頭，仔細思考片刻，而後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極厚的小冊子，飛快一頁頁翻過去，可他仔細翻找許久，到頭來也隻是憋出了一句：“……好像，沒什麼看法。”

溫慎之：“……”

淩將軍：“……”

可暗衛首領說完這句話，不等二人做出反應，便已立即從懷中掏出了另一本冊子，這本可比方才的那冊子要薄，他也不過翻了兩頁，便已找到了他想要尋找的東西，開口道：“忠孝王妃對文玄光頗為賞識。”

溫慎之顯是一怔，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答案，因而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勉強開口道：“這……我……感覺好奇怪……”

他私下偷偷跑去畫秘戲圖已經很怪了，而今竟然還得知有長輩頗為賞識他？這……這感受奇特，他著實不知該如何形容才好，就連淩將軍都不由一怔，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喃喃開口，道：“可王妃如何，同王爺並無多少關係——”

暗衛首領卻打斷了他的話。

“啊，你們不知道嗎？”暗衛首領收起冊子，眨了眨眼，“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