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捧出了延春所寫下的訓練筆記,他看著天色還早,他們還有些時間可以磨煉,便要溫慎之同他一道鑽研,溫慎之頭疼不已,隻得胡亂尋找借口,道:“你方才喝了酒……”
延景明認真:“流流汗,正好能醒酒。”
溫慎之有道啊:“今日已經遲了,不如明日再來吧?”
延景明搖頭,道:“窩母妃嗦了,重在當下,做事不能一天拖一天。”
溫慎之:“……”
溫慎之雖然覺得天河大妃說得很有道理,可這句話絕不能用在這種事上,他渾身酸痛,隻想休息,苦思冥想思索著借口,延景明已經湊到他身前,拉著他的胳膊,要他一塊到院中,二人正打鬧之時,藍暖急匆匆便跑了進來,還略有些驚慌,道:“殿下,王爺過來了。”
這客人實在遠超溫慎之的預料,溫慎之難免有些意外。
以往忠孝王雖會來東宮尋他,可次數極少,忠孝王講究今日事今日畢,他二人有事大多在太極殿便已說完了,絕不會拖到第二日。
更不用說那日他父皇還特意囑托,讓他盯著些忠孝王,此意便是要他警醒,應當是忠孝王有些舉動令天子生疑,溫慎之不由心驚,卻並不敢過多拖延,隻能讓藍暖盡快請攝政王進來。
延景明臉上紅痕還未擦去,他想尋個地方先躲起來,可還未出門,藍暖竟已在外通報,似還有些為難,道:“王爺,您怎麼已經——殿下,王爺到了。”
溫慎之:“……”
延景明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
他見過一次溫慎之的皇叔,那人凶巴巴的,一臉嚴肅,看起來就很不好說話,僅僅是一眼就讓延景明害怕,若是可以,他是永遠也不願與忠孝王說話的。
而今他無處可躲,屋內也沒什麼屏風等物,而他覺得,若忠孝王看見了他臉上的紅痕,十有八九是要說教的,他不知所措,忠孝王溫恭肅卻已經進來了,延景明隻得往溫慎之身後一躲,小心翼翼看著溫恭肅。
溫恭肅那目光在延景明麵上一掃,延景明立即被他嚇得一抖,正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開口,溫恭肅已發言詢問,道:“太子妃這是怎麼了?”
延景明:“窩……”
溫慎之替他解釋,道:“夜中有些蚊蟲,不巧正咬在了臉上。”
延景明不住點頭。
這是小事,溫恭肅並未多想,隻是略一點頭,而後便看向溫慎之,道:“殿下今日可是有急事?”
溫慎之隻得訕訕一笑,道:“是有些事。”
他今日渾身酸痛,想著早些回去歇息,因而下朝後見似乎無事,便立即開溜了,倒不曾想溫恭肅還有事找他。
可溫慎之也略鬆了口氣。
溫恭肅好像是有事來尋他,應當不是上門來找麻煩的。
藍暖端上茶水,幾人入了座,溫恭肅方才再開口,同溫慎之說了幾件他在朝中未說完的事,他公事公辦,從頭到尾不曾分心到延景明身上,延景明這才放了心,略微打消了一些對溫恭肅的懼怕之心。
而談完正事,溫恭肅端了茶盞,慢悠悠抿上一口茶,開口道:“你前幾日又出宮了?”
溫慎之:“我……”
他知道自己瞞不過溫恭肅眼線,隻得笑一笑,道:“前幾日是出去散了散心。”
“近來京中太亂,你多注意一些。”溫恭肅淡淡說道,“莫要再出宮了。”
溫慎之不免微微蹙眉。
忠孝王這警告,未免來得太過突然。
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溫慎之常年不務正業,時不時便要偷溜出宮閑逛,隻要不鬧得太過分,太後與忠孝王大多不會多管。
今日溫恭肅突然提起此事,溫慎之難免要將這件事同先前發生的其他事聯係在一起,他覺得溫恭肅或許另有暗示,他也隻能微微一笑,道:“皇叔說得對。”
溫恭肅麵上波瀾無驚,令人難以看穿他心緒,他說完這幾句話,好像已無他事,便要起身告辭,走到門邊,又想起自己帶了些糕點入宮,是江南名廚所製,往聖上與太後那兒送去了一些,還餘幾件,正好送給溫慎之。
溫慎之不住道謝,他收了那些糕點,朝後一遞,延景明便順手接過,捧在手中,待到溫恭肅離開了,延景明才鬆了口氣,低聲念叨,道:“他好可怕。”
溫慎之笑了笑,牽著延景明再入屋中,一麵道:“我皇叔向來嚴肅,我小時候也怕他。”
二人進了裡屋,延景明好奇忠孝王送來的糕點,他將那錦盒打開一看,便見裡頭分作數層,第一層的糕點捏作白兔,看起來極為可愛,他不由捏起一塊,正要問溫慎之這是中原的什麼美味,溫慎之已握住了他的手,將那糕點拿了過來,重新放回盒中,認真同他道:“可我皇叔的品味,實在不怎麼樣。”
延景明不明白溫慎之的意思。
“這糕點一定不好吃。”溫慎之道,“明日我再令人給你做個一模一樣的。”
延景明還未回神,溫慎之已招手喚來藍暖,讓藍暖將糕點全都撤了下去,可延景明實在舍不得,他覺得自己的品味也不太好,隻要能吃飽,味道其實是其次,再說那小兔子實在是太可愛了,他忍不住小聲嘟囔,道:“窩就嘗一嘗……”
溫慎之擋住他的手,藍暖便飛快將那糕點拿走了,延景明有些委屈,剛想說話,溫慎之忽而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足足嚇了他一跳。
延景明忍不住挑眉:“泥乾嘛!”
“我隻是覺得……”溫慎之深沉開口,“你好像胖了。”
延景明:“……”
延景明決定忘記忠孝王送來的糕點。
他捏捏自己的臉,又掐掐自己的腰,覺得自己好像是略胖了那麼一些。
他想,一定是中原東宮的花園太小,而他近來鍛煉得不夠,連日偷懶,也怪不得他要發胖。
延景明簡直恨不得立即出門,連夜開啟長跑,好將自己身上多出來的這些肉給減下去,可他不過一動,溫慎之立即攔住了他,道:“外頭好像下雨了。”
延景明:“……”
延景明匆匆跑到窗邊一看,外頭好像真下起了雨,這雨勢漸大,他是肯定沒辦法出門了,溫慎之又在一旁提醒,道:“你的臉……”
延景明捂住了臉。
該死,這簡直是天要他胖。
溫慎之已在桌邊坐了下來,道:“不如休息幾日,等你麵上紅痕消散,我帶你去秦衛征的校場,那兒地方大,你可以隨便練。”
延景明:“……”
延景明動搖了。
溫慎之又道:“總得先做好準備,才能更好鍛煉。”
延景明:“……”
延景明竟然覺得溫慎之說得沒有錯。
他從窗邊退開,走到溫慎之身邊,卻又忽而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記起了阿兄的囑托。
他重回屋中,捧起阿兄留下的手冊,認真翻看兩頁,便發覺阿兄在這上頭寫的,除了太子的訓練之道外,還有些母妃令他代傳的話,那書冊上寫,太子是個文化人,若是閑來無事,可以與他一同讀書。
延景明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溫慎之。
溫慎之正盯著他手中的書冊看。
延景明拿起阿兄留下的書冊,擺在溫慎之麵前,可又想起溫慎之不認識西羯文字,他便抬起手,指著那上頭的字,一個字一個字念給溫慎之聽。
“窩阿兄嗦。”延景明認真說道,“晚上如果米有其他事,可以和太子一起看書。”
溫慎之:“……嗯。”
溫慎之有些走神。
他苦思冥想,正思索如何才能令這本可怕的訓練手冊消失在這世上。
延景明已抬起了頭,問溫慎之,道:“泥想看書嗎?”
溫慎之:“……”
他當然想,倚窗聽雨,紅袖添香,這是多少文人夢寐以求之事,可……可中原的書,延景明看得懂嗎?
延景明似乎也想到了這件事。
他撓撓頭,改口,問:“不然……窩們一起看畫?”
說完這句話,延景明猛然一頓,忽而想起了延春方才說過的一句話。
溫慎之看他神色,似也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急忙匆匆開口,道:“看書吧,我教你識字。”
延景明抬起手,止住了溫慎之的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窩阿兄剛剛說過,窩們可以一起看中原的畫!”延景明道,“奏素那個……那個什嗎圖……”
溫慎之:“……”
延景明思索許久,終於念出自己記憶中溫慎之那畫的名字。
“看畫吧!”延景明認真說道,“看嘻嘻圖!”
作者有話要說:
控製下字數,今天少了點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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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想恰羊腿
溫慎之捂住自己的臉,又在腦中默念了一遍延景明方才對秘戲圖的讀音。
「嘻嘻圖」
對於延景明這個錯誤的漢話發音,溫慎之竟不知自己該不該去糾正他。
這句話錯得離譜,可他也並不想真與延景明一道去看什麼秘戲圖,那場麵,他想著便覺得說不出口的尷尬,他最終還是決定裝傻,隻是微微同延景明笑了笑,問:“嘻嘻圖?那是什麼?”
延景明皺起眉,意識到自己的發音也許出了錯,可他苦思冥想許久,腦內除了“嘻嘻”這發音外,著實再無其他,他不知溫慎之是在裝傻,正愁如何同溫慎之解釋,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了主意。
延景明轉頭翻出筆墨紙硯,再握住毛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圈,再佐以四道線條充作四肢,這便是一個小人了,而嘻嘻圖至少需要有兩個小人在場,於是延景明又在那個小人身上畫了另一個扭曲小人,而後便將自己這幅「大作」擺在溫慎之的麵前,認真同溫慎之說道:“奏素這個。”
溫慎之:“……”
溫慎之持續裝傻。
延景明有些著急:“玄呱畫的那個!”
溫慎之咳嗽一聲,道:“我都賣出去了,宮中一張也沒有。”
延景明:“……”
延景明握著毛病皺起眉,終於覺得,溫慎之應當就是故意的。
他認真想了想,母妃說過,中原人大多含蓄,又重禮教,諸如「嘻嘻圖」上所繪的之事,中原人是絕不會拿到明麵上來說的,若是他直白當麵點出來,中原人還會覺得害羞。
若是這麼說來,他方才的舉止簡直就是步步緊逼,難免要讓令溫慎之覺得難堪。
延景明這才發覺自己做錯了。
他有些緊張,再看溫慎之尷尬不已的神色,一時竟不知還能如何挽回,他隻好將阿兄給他的書冊放下,一麵努力思考——既然此事不可直白點出,那隻要私下相約溫慎之同看,應該就不會有問題。
於是延景明噠噠噠跑到窗邊,毫不猶豫關上門,再扭頭將屋中的宮燈吹滅了,僅留床頭一盞,他還抖開被褥,小心翼翼鑽進被子中,而後抬首看向溫慎之,激動拍著床,卻又將聲音壓得極低,道:“噓,窩們悄悄看。”
溫慎之:“……”
這有什麼區別嗎!
他猶豫了片刻,延景明已將最後一盞燈也吹熄了,屋中昏暗,僅有一點月光透過窗扇縫隙,灑在床榻之上,而延景明裹著被褥,滿是期待望著他,還伸出手試圖招手喚溫慎之過來。
溫慎之沉默了。
他覺得自己可算是明白了。
延景明大概根本也看不懂這秘戲圖的含義,僅是單純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玩,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