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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衝喜 一隻大雁 4336 字 5個月前

,對這種事著實放不開,溫慎之不好意思提,那延春便也不說了,他心領神會,卻偏偏還要補上一句,道:“殿下放心,我明白中原的禮數。”

溫慎之:“嗯……”

“我不看就好了。”延春認真點頭,道,“殿下可以和我弟弟一起看!”

溫慎之:“……”

不是,為什麼這些話延春一說,聽起來便那麼奇怪呢?

溫慎之咳嗽一聲,見藍暖帶著卡米回來了,他靈機一動,想到了另一個應付辦法,急忙開口,道:“大王子,今日留下來吃個飯吧?”

延春將要返回西羯,待回去之後,再見延景明就不知是何時候了,他當然願意多同延景明相處,急忙點頭答應,溫慎之便令藍暖去準備宴席,一麵特意囑托——有延景明與延春二人在此,這食物的量,一定要足。

延景明臉上有紅痕汙跡,他不願被外人看見,宴上除了他三人外便再無他人。

溫慎之前幾日得了好酒,今日正好呈上來給延春嘗一嘗,延景明也想喝酒,他記得那日的雄黃酒甜絲絲的,味道極好,溫慎之攔他不住,想著反正他們在東宮之中,喝醉也無妨,便隨著延景明去了。

可不想這才過了幾日,延景明的酒量竟比上次要好了許多,這倒也佐證了溫慎之的猜測——那日延景明僅是初次飲酒,有些微醺,小醉後閉目歇息,算不得喝醉。

溫慎之受過太醫囑托,他不能飲酒,於是延景明與延春二人飲酒,溫慎之喝茶,如此酒過半巡,延春有些微醉,便放開了話頭,握著溫慎之的手,認真將自己想說的事囑托給他。

延春想,延景明在西羯養尊處優,父王與母妃實在寵他,難免有些嬌生慣養的小毛病,他怕溫慎之嫌棄,還是事先說明了比較好。

於是延春握著酒杯,神色深沉,擺著一副說大事才用的神色,長嘆一口氣,道:“殿下,我弟弟,有許多缺點。”

溫慎之同他微微一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大王子放心,這本不是什麼問題。”

可延春抬起手,請溫慎之繼續聽他往下說。

延春:“我弟弟生得矮。”

溫慎之:“……”

溫慎之轉過頭,看了看延景明。

十七歲的少年,還在長個頭的年紀,那身高已同中原人並無多少區別了,這絕對不算是矮。

延春:“我弟弟太瘦弱了。”

溫慎之又看了看延景明。

美人身姿纖細,是有些瘦,可絕對同弱字沾不得邊。

而這等身材,本就是大盛主流,大盛好美人,那美人就該是這副模樣。

延春卻又哀愁嘆了口氣,道:“我弟弟長得還好,但是體力身手上……他實在是個小廢物。”

溫慎之:“……”

溫慎之眼前浮現起了延景明的巨弓和金瓜。

延景明都算是廢物的話,那他得是個啥啊?

他心情復雜,一時沉默難言,可看著延春真摯眼神,他知道延春同他說的是心裡話,也對,延景明同延春相比,的確又矮又瘦,還是個十成十的小廢物。

溫慎之隻能跟著嘆氣。

“大王子放心。”溫慎之說道,“我會照顧好他的。”

延春很是感動。

當初要和親,他還有些擔憂,想著弟弟是不至於孤老了,可誰也不知道大盛太子究竟是何模樣,會不會欺負弟弟,讓弟弟不開心。

而今數次相見,他總算肯定了溫慎之的為人,相信弟弟在中原,一定能過得很快樂。

延春又說:“我弟弟食量大。”

溫慎之:“無妨,我有錢。”

延春:“我弟弟沒見過市麵。”

溫慎之:“無妨,我見過。”

延春:“我弟弟天真,腦子繞不過彎,看事情一點也不透徹。”

溫慎之:“無妨,我看得透。”

說到此處,延春不由回過頭,看了看坐在一旁,方才還在忙著吃飯的延景明。

延景明麵前空了幾壺酒,摟著卡米吃得開心,根本沒注意他二人在說什麼話,延春這才壓低聲音,微微斂容,道:“殿下,我聽母妃說過,你們中原皇室,並不講究兩人偕老。”

溫慎之不由一頓,可他還未來得及開口,延春已經繼續往下接了口,道:“景明心思單純,不願去想那麼多事。”

溫慎之:“……”

他知道西羯習俗,西羯哪怕王室也僅是一夫一妻,至少在名分上不許另立,與中原大不相同,而中原近年來雖已風氣開放,不禁男子與女子之間互相成婚,可子嗣仍是大事,特別是皇室,總歸要有血脈繼承,那是要開枝散葉,子嗣越多越好,自然也免不了後宮美人成群。

溫慎之並不喜歡如此。

他不由回眸看了看延景明,延景明忙著吃飯,好似如此已足以令他萬分滿足,而他覺察到溫慎之目光,那腮幫子還塞得鼓鼓囊囊,開心側首衝著他笑。

溫慎之便也微微同他笑了笑,耳邊又聽得延春說話,道:“若殿下往後要再尋側妃,隻需每日來看看他,他應該就會很開心。”

溫慎之:“……”

“我母妃也說了,帝王之家難事太多,她原是舍不得景明來大盛和親的。”延春低聲道,“可是大盛皇後大恩,她銘記於心,而這和親,我們本也不能拒絕。”

西羯畢竟隻是大盛屬國,天子若鐵了心要他們派人和親,他們當然不得拒絕,說到此處,延春不由稍稍一頓,也同溫慎之一般,將目光移到延景明身上,輕輕嘆了口氣,又道:“母妃覺得景明受不了那些委屈,她特意令我來同殿下說一聲,若往後殿下不喜歡景明了,也莫要苛責對待,我們再來中原,將景明接回家便好。”

溫慎之沉默不言。

他想同延春允諾,說自己本無他念,至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幾字,他應當是做得到的。

可他不能允諾。

而今他久病纏身,至少他自己心中清楚,他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的,父皇相信衝喜能治病,他卻並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說法,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過多久,若是他真有一日病重,那他此刻所有的允諾,不過都是一場空話。

溫慎之隻能輕輕嘆氣,道:“大王子放心,我會好好待他的。”

延春笑一笑,為溫慎之倒了杯酒,溫慎之很清楚,在西羯之中,隻有關係親近之人才會互相倒酒,他拿起酒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後道:“隻不過……若我病重,隻怕還要大王子——”

延春難得不顧禮節,突然打斷了溫慎之的話:“殿下的身體這麼差,往後一定要多多鍛煉。”

溫慎之:“?”

等等,話題為何突然就轉到此處了?

延春:“殿下,好好鍛煉,你能活一百歲。”

溫慎之:“……”

延春又道:“景明鍛煉一向很認真,他肯定可以活到一百歲的。”

溫慎之:“我……”

延春:“白頭偕老,真好。”

溫慎之未曾回神,延春已樂嗬嗬朝延景明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延景明便叼著糕點乖巧坐了過來,延春這才從懷中拿出一物,遞到延景明手中,認真囑托,道:“回去好好看看。”

那是一本書冊,隻不過自書封到內裡均是由用西羯語寫成的,溫慎之略瞥了一眼,他看不懂,至多瞥見書頁內有許多麻杆一般的小人,他好奇,正不知自己該不該多想,延春卻又開了口,道:“這是阿兄寫的手冊。”

延景明點頭。

溫慎之:“……”

溫慎之覺得有些不妙。

延春:“總結了阿兄近年來的一切訓練經驗。”

延景明滿麵佩服。

溫慎之:“……”

延春:“你拿回去,好好對著這手冊學習。”

延景明用力點頭。┆┆思┆┆兔┆┆在┆┆線┆┆閱┆┆讀┆┆

溫慎之:“……”

溫慎之放下手中酒杯,默默朝後挪了些,思索自己該用什麼借口,才能立即從此處逃離。

延景明已經心領神會,他開心收下延春遞來的手冊,一麵用力點頭,道:“阿兄放心!窩會努力的!”

延春這才看向溫慎之。

“殿下。”延春為溫慎之鼓勁,“你可以。”

溫慎之:“我不……”

延景明也為溫慎之鼓勁:“泥可以!”

溫慎之:“我……”

延景明:“窩相信你!”

溫慎之:“……”

溫慎之看著延景明那一雙碧綠的眼睛,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原則。

“我可以。”溫慎之掐著自己的胳膊,失去理智,重重嘆氣,“我當然可以。”

第16章恰不到的兔嘰糕

延春不可在宮中過夜,吃完這飯,他就得從宮中離開。

再過幾日,延春便要離開大盛返回西羯,延景明自然舍不得他阿兄,他戀戀不舍,想著隻要阿兄返回西羯,那他同家人之間便隔著萬水千山,而後就算想見,隻怕也是見不著的了。

延景明頭一回覺察分別二字竟如此真切,當初離開西羯時他並未覺得多難受,因為阿兄還在他身邊,西羯宮中不少同來之人也在他身邊,可如今……如今若是阿兄走了,就真隻剩他一人了。

他越想越覺得心中難受,可這一切他無可奈何,他甚至不能天天出宮去見阿兄,他隻能同阿兄相約,再過幾日,待阿兄離京之時,他一定會去送他。

延景明心情低落,溫慎之不知如何安慰,他再帶延景明返回宮中,思索許久,也隻能同延景明說:“過幾日你阿兄離京時,我陪你去送他。”

延景明悶悶點頭。

溫慎之道:“此去西羯路途雖遠,可若是快馬加鞭,那信件加急,可比你入京要快上許多。”

當初使臣帶延景明入京,那一路車馬眾多,其中還有不少文臣,因而速度並不算快,大半路途又頗為坎坷,天氣不好也不得動身,因而他們走了五月方才到京城,可若是信件,就與車馬隊伍不同了,照溫慎之計算,信件月餘便可抵達,加急還要更快,而既能如此快捷通訊,多少也能減少一些延景明的別離之念。

溫慎之忽而又問:“你可曾見過你舅舅?”

這問題來得顯然有些突然,延景明不由一愣,而後怔怔搖頭,道:“米有。”

他聽母妃提起過他的阿舅,他母妃原是大盛流民,災年飢荒,母妃同阿舅一道流落街頭,險些餓死,後來阿舅從軍,立下赫赫戰功,天子封他做了異姓王,令他鎮守一方邊疆,母妃也跟著受封郡主,又在邊關同父王相識,這才有了後來借機和親西羯的一事。

可他母妃前往西羯之後,便再不曾回到大盛,延景明隻見過他阿舅寫來的信,並未見過阿舅這個人,而在他母妃的故事中,阿舅好像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大將軍,武功蓋世,力大無窮,一拳能打十個延景明。

延景明當然對自己的阿舅充滿好奇,而溫慎之伸手摸一摸他的頭,道:“你舅舅如今鎮守南疆,父皇令我下月代他往仙山祭拜,正巧能路過那兒,到時候,我帶你見一見他。”

延景明不住點頭。

延景明登時來了興趣,他本就是少年心性,如今對一事感興趣,一時的難過悲傷自然被他一股腦拋在腦後,溫慎之這才略鬆了口氣,引延景明重回屋中。

他原是想找些辦法,看看能不能快些弄掉延景明麵上的痕跡,好讓延景明分些心思到榮皇貴妃送來的美人身上,不至於太狠折磨他。

可延景明已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