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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通知他。

語罷,匆匆回府。

一路奚崇都在懊惱,還氣極地打了打嘴皮子。當初若非他說漏嘴,不至於也把女兒給搭進去。

宮裡那位太後可不算好伺候的人,上次女兒運氣好, 得了太後的賞, 不知這次她是否還能得到老天爺的庇佑。

抵達府邸,官服來不及脫,奚崇拐了個彎, 直衝女兒居住的蓄墨院。

卻被忙著整理屋子的萱月告知, 姑娘還在睡呢!

奚崇蹙眉, “哦”了聲。

萱月察言觀色問:“老爺,要不要我去叫醒姑娘?”

猶豫半晌, 奚崇擺擺手:“算了,我待會再來。”

奚崇也很心疼女兒, 此去將近半年,她都瘦了大半圈。

走進書房, 奚崇擔憂皇上的蘇醒又隻是曇花一現, 並無睡意, 隻好拿出李崇亭與女兒編纂的綱目, 一頁頁翻看。

原本他沒抱多大期望, 哪知這裡麵可用的土方都可圈可點, 還有不少他們挖掘出來的新藥草。

如獲至寶,奚崇雙眼迸發出激動的火焰,廢寢忘食地一口氣看完。

還待繼續仔細琢磨,他猛地一驚,暗道不好。

合上綱目,奚崇匆匆到蓄墨院。

天色已晚,他急急走在廊下,見院子裡還亮著燈,稍微放鬆了些。

進去時,女兒正坐在小桌上用膳。

一碗清淡可口的青菜小蝦米粥,一碟翡翠餃子,還有梅花碟內裝的五樣小菜。

不知怎的,奚崇突然就餓了。

他笑著走到對麵坐下,吩咐萱月:“給我也上一碗粥。”

奚念知淡淡道:“沒粥了。”

奚崇:“……”

“還有幾個早上吃剩的饅頭。”奚念知抬抬下巴,讓萱月去端過來,然後扯唇對奚崇笑了笑,“爹,您不介意吧?您不老說特彆擔心皇上,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嗎?”

“是啊是啊!”奚崇訕訕然。

奚念知默不作聲地繼續吃粥,對她爹很嫌棄“她”這件事情還有一點點芥蒂。

“皇上口諭,想讓你明日進宮替太後診脈。”

“嗯,女兒知道了。”

奚崇不乏擔心道:“你明日進宮後記得謹言慎行,千萬彆多說一個字,太後問什麼,你便答什麼。按理說太後一門心思都在皇上身上,不會為難你。但難保她心情不好,會遷怒侍奉的人,所以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奚念知頓了頓動作,點頭。

還是不大放心,奚崇絮絮叨叨繼續說:“爹明日也在宮中,就算有什麼事你也不要太害怕。爹會找相熟的太監留在慈寧宮附近,若是太後為難你,爹去求皇上,皇上已經醒了,希望……”

輕咬下唇,奚念知抬眸看他。

他鬢角生出幾縷花白,觸目驚心,雙嘴上下翕合,還在為她操心。

“老爺,剛蒸熱的饅頭。”萱月托著竹蒸籠走來,笑盈盈道。

“爹,您喝我的粥吧!我飽了!”

奚崇搖頭,用筷子夾起胖乎乎熱騰騰的饅頭,笑著衝她道:“你吃,爹沒有胃口。”話是這麼說,兩三口一個饅頭就去了大半。

奚念知失笑出聲,把還剩大半碗的粥送過去:“爹,我真吃飽了,您這是嫌棄我吃過了嗎?”

挑眉,奚崇用手指了指她,在半空比了個高度,眉飛色舞說:“你還小的時候,大概這麼高,三四歲,皮得很,把吃不完的口水噠噠的糖豆子拚命往爹嘴裡塞,爹不也沒嫌棄地給吃了嗎?”

奚念知輕咳:“那敢情好,您就再把這碗粥給喝了吧!重溫下咱們父女的青蔥時光。”

奚崇喟歎一聲,似真在遙想當年,沒客氣地端起粥,他邊喝邊道,“是啊,一眨眼你就這麼大了,爹也老了,如今,爹隻要能看著你早日嫁人就心滿意足了。”

奚念知:“……”這個話題走向真的很殘忍。

翌日,奚念知早早起來梳洗為進宮做準備。

皇上病著,她不能穿得太出格,又不能太素,不吉利。

比對之下,奚念知終於換好合適的衣裳。

這個時候的京城挺冷了,她穿了淺綠色的薄襖,下麵是墨綠色百褶裙,應該還算合適。

作為太醫院院使之女,奚念知的品級很低,不好帶隨身侍女。

她獨身前往皇宮,在宮婢的帶領下,步入慈寧宮。

和上次的流程差不多,隻不過現在的她對皇宮已不那麼陌生,而且慈寧宮與乾清宮隔得不遠。

奚念知到後,慈寧宮裡的嬤嬤讓她在外院等,說太後去乾清宮看望皇上了,估計還得兩炷香才回。

期間,前後來了幾位千金。

這幾人奚念知並不陌生,但也不熟悉就是了。

上次木蘭山春獵,就是這幾位姑娘為了得到八角鹿那對象征姻緣的犄角,爭得很是激烈。

顯然她們對奚念知也有印象,先皇後的妹妹孫淑做得最為光明正大。

似是記恨奚念知沒有眼色射殺了那隻八角鹿,她望向她的眼神毫不掩飾的透著不屑。

孫淑的裝扮同樣很規矩,發上隻佩戴了一根玉簪,十分清麗,她剛到就被方才吩咐她等著的嬤嬤迎入內殿。

她們一行人慢悠悠行在廊下。

奚念知聽到孫淑問嬤嬤:“方嬤嬤,她站那兒乾嘛呢?”

方嬤嬤笑著彎腰答:“回姑娘,她是過來替太後診脈的。”

孫淑大驚,似擔憂道:“太後身體不適?哪裡不適?嚴重嗎?”

“姑娘您知道的,太後也是掛念皇上,這是心病,心病好了,身體上的……”

她們漸漸走遠,有說有笑的聲音也消散在空中。

奚念知站在院中,被風刮得略冷。

她估算著時辰,已經不早了,太陽被雲層蓋得嚴嚴實實,沒有要鑽出來的趨勢,看來今日是陰天。

怎的突然起風了呢?奚念知攏了攏衣裳,望了眼長廊。

她站的這處是迎風口,撲麵寒風刮著她臉頰,吹得久了,有些暈暈乎乎的。

過了會兒,燕老王爺的曾外孫女隋瑤媛,以及重臣之女梁亞玲相繼進宮。

同樣被方嬤嬤迎入內殿。

梁亞玲走前看她一眼,似是看出她挺冷,但什麼話都沒說,與視若無睹的方嬤嬤走了。

奚念知抿抿唇,心道,宮裡的人都是這麼無情的嗎?

又想,世間若有最奢靡最冷血的地方,也該是皇宮無疑。

她總覺得,太後對皇上,除了母子之情,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她不敢去猜測,怕想得越多,越替正躺在病榻上的人心寒,畢竟也能可能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站了約莫四個兩炷香,太後終於在婢子們的簇擁下回到慈寧宮。

奚念知福身請安,便聽太後笑著免了她的禮。

她似乎心情不錯,眉梢染著喜意。

奚念知從她神色不難看出,皇上還清醒著。真好,她也跟著高興起來,連周身寒意都好像散去了幾分。

“跟哀家進去吧,怎麼等在這裡,是不是很冷?”太後溫和地看她一眼,領著她進殿,心有感觸道,“方才皇上與哀家都說了,難為皇上身體不適,還惦念著哀家的身子,實在是……”

奚念知看她是真的很感動,登時為自己剛才的想法而慚愧:“皇上仁孝,是百姓之富。”

“是啊,皇上一定會化險為夷。”

奚念知附和著稱“是”。

兩人沒再多言,一路進入內殿。

孫淑三人在裡麵等得比她愜意很多,有熱茶有糕點,屋裡還燃著銀絲炭取暖。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其實這個天氣倒不至於如此誇張,不過太後願意,她自不會多嘴。

隻是長久下來,對她的身體並不好。

請安免禮,太後望著對麵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笑說:“今日讓你們進宮,也無甚大事,之前哀家聽聞菩提寺的一葉大師佛法無邊,特地請他進宮誦經,既然你們來了,便讓方嬤嬤帶你們去禪室聽一葉大師念念經,哀家號脈後,再召你們回來。”

“是。”三位姑娘頷首,孫淑還很有誠意的說,“臣女一定會為皇上禱告,隻要皇上平安,臣女做什麼都可以。”

隋瑤媛梁亞玲不甘示弱,也表了一番衷心。

太後欣慰地笑:“難為你們有心了,去吧!”

至此,奚念知便跟著進入內室。

她心裡已經有了計較,號脈後沒說多話。

太後平時應該很注重養身,體內有股濁氣,大概是滋補過多防護過當,以致身體看似健康,內裡卻埋下了很多隱患。

想著那麼多太醫為太後號過脈,奚念知也就隻挑揀著不打緊的問題說了。

果然,太後笑道:“上幾次唐禦醫李禦醫也是這麼說的。”

奚念知抿唇笑了笑。

這次她運氣同樣不錯,太後賞了些布料首飾給她,笑著讓宮婢帶她出宮。

奚念知拜謝離開,聽到身後的太後吩咐方嬤嬤,叫她去禪室請一葉大師過來。

方嬤嬤與她同路。

奚念知很明白“雞犬升天”“打狗要看主人”這些俗語背後的蘊意,她側過身子,讓方嬤嬤先過去。

等她走出挺遠,奚念知微微彎唇,勞煩宮婢繼續引路。

大約禪室並不遠,奚念知沒走多久,就看見了折返的方嬤嬤,她身後跟著一位著袈裟的高僧。那高僧上了年紀,走路不疾不徐,袖擺微微拂動,清風徐來,很有道骨的樣子。

奚念知退避一側,讓他們先行過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擦肩而過時,那高僧似乎扭頭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很沉靜,不過短短一刹,他便扭頭目視前方,再無任何動作。

第五六章

奚念知回府, 喝了碗助安眠的天麻雞湯,吩咐萱月她們彆擾她,便歇下了。

現在是申時末, 她進宮出宮在路上就折騰了不下一個時辰,加之昨夜沒睡好, 奚念知躺在床上, 不多久, 呼吸逐漸均勻。

再度醒來, 她, 也就是虎斑貓,正懶懶散散翻著肚皮在屋頂上曬太陽。

這日子過得多瀟灑啊!

奚念知感歎了聲幸福的喵生,便起身躍到地麵, 駕輕就熟地循乾清宮走去。

半途遇到一撥太監,為首的是乾清宮裡的老太監總管, 好像姓蔡, 叫蔡裕。

他手上空著, 不像後麵七八人,都小心翼翼端著木盤, 木盤上是遊魚花紋的湯罐瓷盤瓷碗, 全蓋得嚴嚴實實。

奚念知了然,這是到飯點了?皇上要用晚膳了吧!

“嘿,你這家夥兒——”蔡裕驀地一聲大喊, 驚得後麵幾個太監抖了抖, 好在手上飯菜沒灑。

意識到不妥, 蔡裕輕咳,有些對不住地扭頭看太監們一眼,伸出手指指向定住的奚念知,跺腳不忿道:“你們瞧見沒有,就那隻貓,皇上差人找了一天了,都快把皇宮翻個遍,愣是沒抓著。有幾次好不容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