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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茅廁了再說。強忍著體內橫衝直撞的三急, 她根本連思考這件事都做不到。

猛地騰起,奚念知從龍榻躍過宮婢頭頂, 一溜煙兒衝出紗簾, 又衝出外殿侍衛的把守。

一路奔到花園, 她急乎乎竄入灌木叢, 用爪子刨開小坑。

終於解放了。

上完茅廁,奚念知默默用土與枯葉把小坑埋好,蹲坐在地上懷疑人生。

懷疑著懷疑著, 突然一個激靈。

玉美人醒了?不對, 是皇上醒了?

瞬間轉悲為喜, 奚念知雀躍地蹦了下。調頭就往乾清宮折返, 等心情稍微平複, 她才想起來,作為一隻強上龍榻占了皇上便宜的流浪肥貓,會被砍頭嗎?

這還真說不定呢!

奚念知悄悄繞到乾清宮附近,看到陸陸續續有許多禦醫前後抵達,他們一個個走得火急火燎的,非常急切。

也是,皇上的事就是天大的事,更彆說蘇醒這種大事中的大事。

徘徊了會兒,奚念知暗想,她應該是不能回去了。

正打算找個窩睡覺穿回本體,便見方才在寢殿的兩個宮婢領著幾個太監出來了。

他們好像在尋找什麼,邊走邊柔聲喚著“咪咪,出來”“咪咪你在哪兒”之類的話語。

奚念知:“……”

莫非她以自己的美貌與嬌憨可人的睡姿成功俘虜了皇上芳心,所以皇上現在派人找她,要把她抱回去封為禦前萌寵了?

奚念知貓在一棵光禿禿的樹乾後,想得挺美挺樂嗬!

不過就想想而已了,她低眉瞧著“自己”平平無奇的花紋與肥嘟嘟的肚皮,嗯,皇上喜歡胖的瘦的都還不一定呢!

扭頭要走,不遠處有一道欣喜的嗓音傳來。

“咪咪在那裡。”清亮溫婉的嗓音刻意壓低了,繼續喚,“喵,咪咪乖,過來,快過來。”

奚念知狐疑地頓步,前後左右望了個遍,隻差用爪子指著自己,問:你們說的是我嗎?

顯然,他們口中的“咪咪”就是她。

一行七八人迅速奔過來,將她團團圍住,眸中盛著殷切諂%e5%aa%9a之色。

奚念知沒想到一時不察,竟被他們堵得無路可走了。

好一招“甕中捉貓”!

奚念知生無可戀地被漂亮宮婢抱了起來,一路進入乾清宮。

禦醫們聚集在大大的院子裡,這次他們沒有激烈探討,而是保持著沉寂。

奚念知扭頭望去,裡麵沒有她爹的身影,轉而想,他應該已經在皇上寢房內了吧!

漂亮宮婢遲疑了下,與另個宮婢對視一眼,悄聲掀開紗簾,把她抱了進去。

龍榻邊,皇上正在被禦醫搭脈。

宮婢福了福身子請安,輕聲說:“回稟皇上,奴婢們將貓找回來了。”

“嗯。”一記黯啞卻並不難聽的嗓音緩緩應道。

奚念知:“……”

果然,皇上是被她的美貌與嬌憨可人的睡姿征服了?

唔,原來他喜歡這款?還挺有品味的!

“皇上脈象還是很弱,但比先前穩定許多。”禦醫背對著他們,嗓音裡含著喜悅與欣慰,“皇上,稍後勞請禦膳房做些清淡的湯粥,您需要補充營養。等外麵天氣晴了,再扶您去外麵曬曬太陽。”

“嗯。”依舊是那道黯啞的聲音。

“那臣先告退,既然皇上醒了,臣與各位禦醫再商討下新的藥方,好……”

“奚院使。”祁景遷吃力地喚他,眉頭輕蹙,因許久不見陽光,麵色蒼白,顯得很羸弱,“奚院使家中近日可好?”

愣住,奚崇壓下心頭驚訝:“回皇上,很好。“

祁景遷幅度很小地點頭,語速很緩慢的說:“太後因為擔心朕,最近身體不大好,聽聞奚院使愛女深得你的醫術真傳,所以朕想……咳咳……”

話未說完,祁景遷猛地咳嗽起來。

他身形已很消瘦,整張臉都咳出不正常的潮紅,眸中還沁出幾許水潤。

那幾許水潤湮沒了原本的英氣,於是他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塊弱不禁風的脆玉,仿佛輕輕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奚念知知道眼下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但還是不由多瞧了他兩眼。

果然很好看啊!

還有,他突然向她爹提及此事,難道是因為擔心她嗎?

原來他不止長得好看,人也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奚念知感動得都快哭了,看他還在咳嗽,心疼得不行,下意識探出腦袋,卻被宮婢緊緊摟住,像是怕她給溜了。

等皇上咳完,又被太監喂了點蜂蜜水潤喉,奚崇恍然大悟地拱手道:“回皇上,臣女雖有些小聰明,卻遠不及太醫院的大人們有天賦和經驗,能為太後效勞是她的榮幸,如果皇上相信她的話。”

祁景遷輕扯了下嘴角,他這麼說隻是為了試探而已,顯然,她已經離開小木屋回到了京城。

“無礙,同為女子,應該更方便些。”

奚崇遵命:“臣讓她準備準備,明日便去慈寧宮叩見太後。”

話說到這兒,她爹就退下了。

奚念知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爹背影,心裡有些悲慘,她爹應該怎麼都不會想到,現在被宮婢抱在懷裡的肥貓就是他女兒吧?

不知是不是她目光太過熱切,奚崇驀地止步,目光對上她的目光,足足看了會兒,才說:“這貓……”

宮婢福了福身子,望一眼龍榻上的皇上,才猶豫不決道:“是皇上的貓。”

奚崇:“……”

皇上什麼時候養貓了?他怎麼不知道?

視線重新轉回到那隻肥嘟嘟爪子還很臟的貓身上,奚崇陷入了沉寂。

奚念知卻不知她已經被他親爹嫌棄了。

她還以為父女有莫名的心電感應,她爹肯定覺得這隻貓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特彆漂亮可愛對不對?

結果奚崇蹙緊眉頭,轉身走回幾步,躬腰拱手麵向龍榻道:“皇上,臣剛看了兩眼,這貓身上很臟,爪子上還有幾撮溼潤的泥土,實在不適合留在寢房內,皇上未大好,這貓身上肯定攜帶了不少臟物,雖然貓生病一般不會傳染給人,但還是小心謹慎為好,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奚念知:“……”

她受傷了,心好痛!

祁景遷沉思著望向宮婢懷裡的虎斑貓。

它此時正定定望著奚院使,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從它的眼神裡讀出了幾絲怨念之色,它好像聽懂了他們的對話,並遭受了重大打擊,都快一蹶不振了。

驀地輕笑出聲,儘管笑得極淺,卻被寢房裡的幾人聽到了。

奚崇麵色一沉,顯然猜出這隻貓的地位不低。

他沒好臉色地扭頭,嚴肅地看這臟貓一眼,妥協道:“皇上要想留它解悶倒也不是不可,隻是臣需要抱它去太醫院檢查一遍,再給它洗澡梳毛修剪指甲,以免它不小心撓了皇上。”

祁景遷點點頭,毫無猶豫地默許這個要求。

於是,奚念知接下來就被奚崇冷冷抱走了。

她趴在他肩頭,慘兮兮地望向龍榻上的皇上。

貓不喜歡被人洗澡,她也不喜歡啊,救命……

上半身靠在軟枕的祁景遷微笑地望著,似乎看出“它”的害怕,他還緩慢地舉起右手,衝她晃了晃。

示意她,安心地去吧!

奚念知:“……”

被抱進太醫院,她爹顯然很嫌棄她,並沒有親自為她梳洗的打算,直接將她丟給了彆人。

奚念知很憤怒,不管誰來都張牙舞爪,一副“我很凶彆碰我”的模樣。

耗了半個多時辰,進度為零,平時埋頭藥材的醫員們很苦惱,他們一幫大男人沒轍,乾脆找了個宮女過來幫忙,結果這貓還是一臉抗拒,十分有原則,就是不給碰。

奚崇與同僚商討好新的藥方,回來檢查。

結果那貓躲在桌下,眾人都不敢上前。

奚崇氣道:“瞧瞧你們這出息,不就一隻貓嗎?”

他上前輕而易舉把貓抱起來遞給他們,背著手走了。

兩個時辰過去,想著還要抱回去還給皇上,再度折回來的奚崇望著麵前無能為力的醫員們,隻能親自來為這“尊貴”的貓咪洗漱。◢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醫員們訕訕在旁邊諂%e5%aa%9a:“院使,沒辦法,這貓就是喜歡您,咱們不論誰抱,它見誰就咬誰。”

奚崇淡淡道:“哦?傷在哪兒,給我瞧瞧?”

醫員們麵麵相覷,這貓雖凶,卻沒真撓傷他們。

奚崇瞪他們一眼,邊給貓洗澡邊歎氣:“真是造孽,居然淪落到給一隻肥貓洗澡的地步了,哎!”

奚念知:“……”

等把貓還到乾清宮,已至黃昏。

奚念知被宮婢放到龍榻,洗白白後,她渾身都散發著淡淡的花香。

不知為何,奚念知竟想到了侍寢,妃嬪好像也差不多這麼個步驟?

被“折磨”了整整一下午,還被親爹嫌棄,她仰頭蔫蔫看了玉美人皇上一眼,見他還清醒著,便蜷縮成一團,默默消化傷悲。

祁景遷看它鬱悶,便用手輕輕撫摸它腦袋。

他太過虛弱,哪怕動作很輕,也做得很吃力。

奚念知自然瞧出來了,她悶悶往他手邊挪了個位置,方便他擼貓。

祁景遷:“……”

他挑挑眉,很快釋然,根據他做狼的經驗,有時候動物被擼毛時其實挺舒服的。

也不知森林裡的小狼和黃狸貓如何了。

自由與溫飽,孰輕孰重?它們是願意為生存而奔波,還是願意祈求人類的施舍,這個答案,他也想不清楚。

不過等他痊愈,倒可以為它們現在的生存環境做出一點嘗試和努力。

一個擼,一個被擼。

畫麵還算和諧,奚念知心中的抑鬱稍微緩解了些,便困了。

等等——

驀然想起她爹剛剛與皇上的對話,所以明天她得進宮為太後診脈?

睡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奚念知睜大眼睛,不行,她得走了,但她不能留下原來的虎斑貓在皇上身邊,萬一它抓傷他咬傷他怎麼辦?

視線望向對麵打開的小窗,奚念知動起了念頭。

因為屋裡燃著銀絲炭,窗戶便打開透氣。

她決定出其不意地開溜,等穿回來時,再回來“侍寢”吧!

但就這麼走了似乎不太禮貌?奚念知望著他骨節分明且纖長的手,驀地蹭了蹭,並伸出舌頭%e8%88%94了%e8%88%94他手背。

心道:我走了哦!明天再來陪你。

祁景遷有些怔愣,貓的舌頭刺刺的,他還在猶豫要不要收回手,這貓卻止了動作。

它衝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笑,然後驀地跳下床,如離弦的箭般射出窗戶,沒了蹤跡。

祁景遷:“……”

所以,這色/貓是占完他堂堂一個皇帝的便宜就拍拍屁股跑路了?

第五五章

奚崇把虎斑肥貓送去乾清宮後, 囑咐今晚輪值的太醫,說皇上要是再度昏迷, 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