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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念知拉她回桌吃飯。

萱月有點不大樂意:“姑娘,它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

“還好啦!”

“什麼還好?姑娘你看它,瞪我呢!”

“沒瞪啦,它眼睛大。”

“不是,姑娘。”被摁著坐在板凳,手上緊接著被塞了碗米飯,萱月眼睜睜看著姑娘往她碗裡夾菜,不罷休地說,“姑娘,真的,我瞧這狗有點邪乎,我剛才想打它,它坐著紋絲不動,瞧,它又在看我,眼神怎麼透著股冷意?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對了,昨晚趙統絮絮叨叨說的那些話,我看……”

動作頓住,奚念知頭疼。

不妙,怎麼扯回到老話題上麵了?好不容易才繞過去的。

“小灰,你再不聽話我就打你了。”奚念知厲聲衝它低吼,“你這傻狗,還不過來。”

祁景遷:“……”倒也慢慢過去了,他討厭被叫小色狗,當然,他也不喜歡“小灰”和“傻狗”。

萱月愣愣盯著挪動過來的大灰狗,好氣又好笑:“姑娘,你是施了什麼魔法嗎?這小野狗怎麼那麼聽你的話?”

“它很乖的,就是有點呆愣。”奚念知昧著良心說。

“我們已經養了隻小狼崽,難道還要再養隻看門狗?”萱月放下筷子,皺起眉頭,“姑娘,咱們說不定馬上就要回去了,到時候它怎麼辦?”

“再說吧……”奚念知拾筷夾了塊排骨,轉頭喂給它。

萱月心疼肉,立即將姑娘送到她碗裡的排骨喂進嘴裡,然後往地上吐出骨頭,口齒不清對大灰狗說:“次這個,骨頭,狗最愛吃……”

不等她說完,祁景遷猛地昂首,把奚念知筷子上的排骨迅速咬進嘴裡。

他本不願吃的,喂食怪惡心的,他長這麼大,記憶裡可沒被誰手把手喂食的經曆。

都怪這個叫萱月的婢女,實在過分,居然讓朕吃她吐出來的骨頭?

你這腦袋是不想要了對嗎?

氣歸氣,祁景遷怕他再不吃,等下她主子又要凶起來,誰叫她現在手上有鑰匙呢?誰有鑰匙誰老大,萬一這位老大臨時改變主意,從自己嘴裡吐出塊骨頭逼他吃呢?

嗬嗬,那就真的很尷尬了……

囫圇吞棗,祁景遷將肉咽下去,骨頭吐出來。

萱月氣得恨不得拍桌子:“……它居然不吃骨頭?也太叼嘴了吧!這誰家養得起啊?還有姑娘,你乾嘛用你的筷子呀!它可是狗啊!”

“沒事兒,反正咱們家不缺筷子。”奚念知好笑,手上再夾了塊排骨遞到它嘴邊。

祁景遷順從地咬住,暗暗反駁萱月,你以為朕是你想養就養的?區區一雙筷子而已,趕明兒朕做金筷子銀筷子玉筷子翡翠筷子,全送給你家主子行不行?

第二四章

這頓午飯吃得很沒有午飯的樣子。

萱月進廚房重新洗了一雙乾淨木筷, 出來看,姑娘竟把自己的碗都給了那大灰狗。

她隻好跺跺腳,折身再去洗碗。

“你還想吃什麼?”奚念知看了眼“大灰狼”, 把桌上每樣菜都揀了些堆在米飯上。

這些日子, 難怪它總是啃野果填飽肚皮, 想想怪可憐的!

有過做貓的經驗,她突然對它生出些惺惺相惜來。那種無奈的感覺她特彆能理解, 做人做得好好兒的, 突然變成動物就算了, 最重要的是有太多現實問題擺在眼前, 譬如溫飽, 譬如洗漱,譬如安危……

“姑娘,狗不吃青菜的。”萱月走到奚念知身邊,將新添的一碗飯擺上桌麵, 衝大灰狗嘀嘀咕咕發牢騷,“你呀,真是上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到哪兒能找到像我們姑娘這麼心地善良的人?你狗生能夠遇到這樣的主人,應該圓滿了吧?我們姑娘把自己的碗自己的筷子都給了你,你說你是不是三生有幸?”

祁景遷瞟她一眼,很好, 這婢女他以後想不記得都難, 什麼主人?彆瞎說, 朕擔心你折壽。

不過——

仰眸望著為他認真布菜的姑娘,祁景遷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怪怪的感覺。

她對朕是不是也太好了?

朕不就是一條狗嗎?還是她這姑娘一貫如此,愛心比較泛濫?

布完菜,奚念知找了塊乾淨通風的地方,把裝得滿滿的碗擱在地麵。

朝“大灰狗”招招手,笑:“小灰,這裡來。”

祁景遷抑鬱地慢步上前,暗暗腹誹,朕不想叫小灰,太挫了!就不能換個有品位點的名字?

奚念知可不懂它的心理活動,她指了指碗,示意它去吃。

“姑娘,彆管它了,趕緊回來吃飯吧,菜都要涼了。”萱月站在桌旁噘嘴,語氣不高興。

“嗯好。”奚念知衝她笑笑,因為沒辦法解釋,便什麼都不說了。

午飯後,兩個女人臥榻小歇片刻,祁景遷無人拘束,跑去雜物間看狼大。

從昨夜開始,狼大心情起伏大,一會兒衝上雲霄,一會兒跌落穀底。

對親愛的奶爹一會兒崇拜喜歡得不行,一會兒又生氣憤怒得要死。

此時,一大一小隔著鐵籠對望,氣氛莫名有些詭異。

祁景遷打破對峙,伸出前爪穿過籠子,拍了拍它腦袋,算是安慰了。

狼大一雙幽藍色眼眸瞬間紅了,再顧不得矜持,迅速抱住奶爹的爪子,“嗚嗚歐歐”撒嬌。

祁景遷:“……”

他掙紮數次,最後低吼一聲,狼大委委屈屈鬆爪,有些害怕地瞅著他。

其實祁景遷並不想這樣,但三隻小狼崽不是狗,總不該多了狗的性子。

它們家在森林,遲早要成年,遲早會為了食物和尊嚴而去戰鬥,祈求和諂%e5%aa%9a這種東西對它們有用嗎?

頭也不回地離開,祁景遷駕輕就熟地溜去奚念知臥房門口。

試探著撞了撞,門掩上了,沒鎖。

從空隙鑽進去,祁景遷站在門口,不確定要不要繼續靠近。

就看看她睡覺是否會摘下手環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沒錯,就是這樣。

祁景遷輕手輕腳往前踱步,走到床邊,抬高脖頸。

她側臥在榻,臉正對他這邊,寬大的袖擺遮住左腕。

扭頭掃了眼旁邊的兩個高凳,並沒有手環。

那就是說,鑰匙還在她腕上。

祁景遷眯了眯眼眸,事情難辦啊!倘若這姑娘連睡覺都不摘下手環,他又該如何得到鑰匙?

愁容滿麵地咬咬牙,與上次一般,他兩隻前爪搭在床畔,緩緩向她靠近。

用嘴小心翼翼咬住她袖擺,慢慢往上掀。

露出雪白的手腕了,看到彩色手環了,還有那把垂著的鑰匙,希望就在眼前了……

眸中生出期冀,祁景遷定定望著那手環。

既然能戴上,必然能解。

他迅速瞟了眼她仍緊閉的眸子,伸出舌頭,找到手環的那個結扣,想把它%e8%88%94開。

奚念知並沒入睡。

試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本來還能再忍忍的,可是——

倏地縮回手,她抿唇握住左手腕,上麵殘留著一小片晶晶亮的口水。

抬眸望著大灰狼,它明顯心虛,瞬間移開目光,不敢與她對視。

臉上的嫌棄和惡心實在難以掩飾,奚念知不理它,穿上鞋去打水清洗。

祁景遷也很絕望。

還沒成功打入敵人內部,他好像就已經遭到了老大的嫌棄。

能怎麼辦呢?

靠諂%e5%aa%9a彌補過失唄!

他搖搖尾巴,跟上去。狗該怎麼向主人撒嬌的樣子,他還是見過的。◆思◆兔◆網◆

奚念知打了盆井水放在地上,從瓶中取了朵薔薇,一片片摘下花瓣,拋入水中。

花是大灰狼清晨送來的,芬芳馥鬱。

將雙手浸入水中,冰冰涼,倒也舒適。

奚念知已經不氣了,但她還是要裝作很生氣的樣子。

踱到她身邊,祁景遷作出低眉順眼狀,仰頭蹭了蹭她胳膊。

家狗獲得主人喜愛的必殺技,“蹭”。

蹭來蹭去,蹭來蹭去,很好,重複著再來一輪……

“彆,癢。”奚念知忙從木盆抬起右手隔開它的親近。

怕癢倒是其次,隻是她一想到這殼子裡住的有可能是那位,就心裡怕得癢癢的。

“小灰。”輕咳一聲,奚念知斜望著它,不知該說什麼,便重新把手浸入水盆。

是了,她必須步步謹慎,萬不可透露一絲馬腳,更必須打從心底裡把它當做成一條狗,不然若被它先覺察出不對勁,她的小命就懸乎了。都說帝王無情,她不能抱有任何幻想。

薔薇嫣紅的花瓣浮在水麵,將清水都映成了淡淡的緋色。

她白皙的手腕%e8%a3%b8露出來,根根蔥般纖細的手指在花瓣中時隱時現。

那彩色手環上的鑰匙也晃晃蕩蕩離水麵很近了。

祁景遷有些被那片瑩白給晃了眼睛,她的手確實漂亮,與這些花很相稱,甚至有些將花瓣給比了下去。

“你渴了嗎?要喝水嗎?”奚念知看它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水麵,自然聯想到這點。如今天氣炎熱,從它來到這兒,確實沒為它準備過水。

“我……”正欲起身,卻見大灰狼抬眸看她,似是猶豫糾結了一刹那,最終好像做出了決定,毅然決然埋頭將嘴%e5%90%bb湊到她的洗手水裡,伸出粉色舌頭緩緩地緩緩地%e8%88%94了起來。

奚念知彆過頭,沒作聲。

說好了拿它當狗的,喝就喝吧,省得她再起身為它倒水。

而且她手不臟的,沾的也是它的口水呀!

豔陽當空,木屋外驀地傳來馬車軲轆軲轆碾壓過石子路的聲音。

奚念知起身用棉巾擦淨手,迎了出去。

她人一走,祁景遷馬上不喝了。

撐死朕了,蹲坐在地上,低頭看著脹鼓鼓的腹部,心想,她連蹭都蹭不得,朕也隻能走乖巧聽話的“狗”路線了。

難為朕有生以來第一次喝彆人的洗手水,其實,那水倒也不難喝。

有可能井水是甜的吧,或者花瓣是甜的?總之,她的手絕不可能是甜的!

另間臥室的萱月聽到馬車動靜,也匆忙起身,快步經過堂屋時,看到大灰狗蹲在那兒,趁姑娘在外麵不注意,她握起拳頭,猛地揮到它眼前。

自然不會打到它。

原本是想嚇唬嚇唬它,但是——

萱月無語地瞪著風淡雲輕的大灰狗,有點風中淩亂。

它還懶懶散散睨她一眼,那意思仿佛在說她真的很無聊,它絕對不會配合她這麼無聊的遊戲的。

“小灰小灰,跟我來,給你吃肉哦!”萱月氣不過,改變招數,瞬間換上滿臉笑容,朝它勾勾手,示意它跟上她腳步,誘惑的說,“牛肉,排骨,豬蹄,給你都給你,快來呀……”

祁景遷靜靜望著她表演,終於明白某些寵物的感受了。

做寵物其實也挺累的,看著麵前的人類不斷滑稽地變換神情與動作,你就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