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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隻要小狼崽在,何愁大灰狼不親自送上門來?

滿意地放下長袖遮住手環,奚念知去廚房切牛肉。

趙統仍在念叨呢!

無非是不要離開咱們姑娘太遠,洪山村村民看著淳樸友善,但知人知麵不知心,害人之心咱們沒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一邊念叨,一邊將她手中牛肉接過去,趙統三兩下切完,望著奚念知動了動唇,似乎想喊“姑娘”。

怕他開了話匣子收不住,奚念知匆匆道謝,腳底生風地離開。

徒留黑臉的萱月“嘭嘭嘭”用力剁著碎豬肉餡,仿佛是無言的抗議。

晨霧漸漸消散了。

村莊被陽光喚醒,家家戶戶的煙囪都冒出一圈圈白煙。

奚念知站在柵欄旁眺望遠方。

青山如黛,山上的霧氣沒那麼快消散,它們一團團翩躚在林中,如雲般隨風輕輕舞動。

大灰狼的洞%e7%a9%b4就在那片山吧!

奚念知定定望著左前方,下意識用指腹摩挲著左腕上的鑰匙。她想,送往京城的書信能早些收到回音就好了!隻要能得知宮中那位的些許消息,她便不至於毫無頭緒……

不同於人類居住之處,森林的早晨從某種程度上說是鳥兒的天下。

嘰嘰喳喳,此起彼伏,它們撲棱著翅膀覓食,從樹枝與樹枝間穿過,撞了許多樹葉從半空簌簌墜落。

正在地上翻找小蟲穀物的野雞果子狸等動物冷不丁會受到牽連,等葉片落在它們頭頂,仰頭去看,早沒了肇事小鳥的蹤跡。

活潑的景色裡,祁景遷任勞任怨地鑽出洞%e7%a9%b4,叼著網兜去收魚了。

那條小溪的小魚越來越少,他乾脆另尋溪澗,以便獲得更多讓兩隻小狼崽果腹的食物。

好在大自然的饋贈無處不在。

回到洞%e7%a9%b4,狼二狼妹歡快地吃魚,祁景遷蹲在一旁啃從桃林裡摘來的水蜜桃。

狼大不在,它們兩非常和諧。

祁景遷瞥了眼空蕩蕩的角落,那隻黃狸貓不見了。

據狼妹說,他不在的時候,黃狸貓醒了,然後好像受到了驚嚇,飛似地逃出洞%e7%a9%b4,再沒回來。

祁景遷一度表示懷疑。

就那隻膽大包天敢欺負朕的黃狸貓?它會嚇得屁滾尿流?

確定不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狼妹生氣的表示:誰有心情跟你開玩笑?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拉倒就拉倒吧!

祁景遷吐出桃核,他並不太擔心黃狸貓,它的生存經驗簡直高超到令人發指。

他還是擔心今兒晚上怎麼營救狼大比較靠譜。

用爪托腮,祁景遷癱軟在地上苦思冥想,怎麼才能從他們手裡得到鑰匙呢?確切說,怎麼從那個女人手裡得到鑰匙呢?

生奪硬搶?

不妥不妥,朕不欺負女人。

潛入香閨神不知鬼不覺盜走?

不行不行,他們肯定早有防範。

煩躁地翻了個身,祁景遷盯著洞%e7%a9%b4頂部發怔,半晌,忽而茅塞頓開,心生一計。

嗬嗬噠,那女人不說朕是條狗嗎?要不朕犧牲犧牲?裝狗接近她,等獲取她信任,便將鑰匙光明正大取走?

好主意啊!

猛地原地蹦起,祁景遷激動得情緒澎拜。

不就“汪汪汪”地狗吠嘛!小意思,連朝中政務都難不倒朕,怎麼可能折在“裝狗”這件事上?

高興地一拍爪,祁景遷眸中迸發出一簇光亮,好咧!裝狗就裝狗,就這麼說定了!

第二二章

趙統下山為小狼崽買生鮮牛肉, 奚念知萱月兩人坐在桃樹下洗衣服。

手握搗衣杵,奚念知用力捶打,一時有些手酸。

萱月一臉心有戚戚焉地拒絕:“姑娘, 放著讓我來吧, 要讓趙統瞧見, 絮絮叨叨能念半時辰的經,我從前可不知他這般能念叨。”

奚念知為她傳授經驗:“對付趙統, 你隻要擺出‘你對你對你全對’的樣子, 他便高興, 話就少了。”

“得, 我光忍著不作聲就不錯了, 還裝心服口服,難度也太大了吧?”萱月嘀嘀咕咕想搶她手裡的搗衣杵,急道,“姑娘, 放著我來,你去屋裡歇息吧!”

奚念知躲開她動作,在半空揮了揮搗衣杵, 一本正經說,“萱月,你以為我在洗衣服嗎?表麵看,我確實在洗衣服, 但我並不是為了洗衣服而洗衣服, 我在鍛煉臂力呢!昏睡這麼多日, 這幅身軀未免太脆生了些,必須抓緊時間活絡筋骨。”

萱月抿唇笑出聲,他們家姑娘心地好,從前在府上就對奴仆婢子們親善有加。

宮中貴人出了事,老爺深陷其中,她送走小公子的同時,也沒有忘記遣散仆從。

生命在她眼裡,不存在卑賤高貴之分。

現在她這般說,隻是為了不讓她拒絕罷了!

“那姑娘您慢些。”

“嗯。”奚念知減緩捶打的速度,仰頭望了眼慢慢往上爬的紅日。

“姑娘,我總覺得貴人說不定已經沒事了。”過了會兒,萱月壓低嗓音,悄聲對她說,“那麼多日過去,那位若一直昏睡不醒,早該……”

奚念知沒作聲,“嗙嗙嗙”,搗衣杵砸出連串不輕不重的悶響。

她與皇帝的症狀非常相似,昨晚她反複斟酌許久。

大膽猜測,她昏睡時期,靈魂出竅,變成了一隻貓。

那位會不會也搖身一變,成為狗啊狐狸啊老虎啊,或者是狼這種動物?

洗完,萱月站在圓井邊提水,清衣服。

兩人合力把衣服晾在竹竿,鬆了口氣。

做完手頭上的事,奚念知揉了揉腰,轉身想去看看平平小狼崽,卻聽萱月忽然“咦”了聲。

“怎麼了?”

透過木頭之間的罅隙,萱月指著柵欄下的一捧花束,吃驚說:“姑娘看,這花真漂亮。”又納悶,“哪兒來的花呀?大清早的,好像沒看見有人來過咱們家門口。”

奚念知聞聲而去,推開柵欄門,俯首盯著地上的那束新鮮花卉。

有嬌紅的石榴花,有粉嫩的山月季,有散發著迷人芬芳的大簇梔子。

粉粉紅紅白白夾雜在一起,富貴雍容,還透著股清新可愛。

忍不住捂嘴偷笑,萱月自豪的同時又有些生氣:“姑娘,這村子裡的人是不是太過無禮了些?哪有這麼直接的?”

很明顯,萱月認為有人愛慕他們家姑娘的花容月貌,獻殷勤來了。

奚念知瞧著花,視線在周遭晃了一圈。

仿佛掐點似的,在她目光觸及西南方位時,那片雜草灌木仿佛被大風刮過,幅度較明顯地晃了晃。

然後露出一隻毛茸茸的耳朵,以及一隻毛茸茸的肉爪。

奚念知:“……”

“是啊,不過這花倒挺漂亮的。”奚念知佯裝不覺,拾起花束交給萱月,“拿去堂屋插瓶吧,倒也合適。”

“嗯嗯,好香呀,不知道是誰送的。”

“不想留名的人吧!”奚念知輕笑出聲,掩上柵欄門,與萱月並肩進屋,漫不經心地說,“日頭漸高,有些熱了。”

“那快點進屋吧,姑娘皮膚白,千萬不能曬黑。”

奚念知點點頭,加快腳程。

眼見兩人即將進屋,藏在雜草灌木叢裡的祁景遷著急了。

喂,彆走,彆走——

朕再露出一隻耳朵,再加一隻爪,保證你們能一眼認出朕。

猛地從灌木叢裡半衝出來,祁景遷在心裡狂喊:回頭,回頭啊,朕在這裡,是朕送的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可惜兩人已然進屋,那婢女瞧了眼天上的大太陽,還乾乾脆脆地把門給關上。

嗬、嗬、嗬,祁景遷冷笑三聲。

蜷曲尾巴蹲坐在地上,暗諷道:傻女人,自以為長得有幾分姿色就能顛倒眾生?婢女也是個蠢的,以為全天下的男人看見美人兒就挪不動腿嗎?庸俗,俗不可耐,這花可不是彆人送的,是朕是朕是朕啊!”

生了會悶氣,祁景遷搖頭。

本想來個先抑後揚,但聰明人和愚笨的人根本沒辦法溝通!她們都接收不到朕的意圖呢!

空有美貌果然毫無用處,祁景遷歎氣,得,對付愚笨的人就得簡單暴力,他汲取經驗了。

扭頭回山,祁景遷衝入深處蜜桃林。

林子有許多桃樹,樹上掛著一顆顆飽滿的水蜜桃,散發著誘人的清香。

隻可惜稍低些的成熟蜜桃所剩無幾,他不會爬樹,便跟著樹上那幾隻啃桃兒的山猴打轉。

猴兒最是聰明靈敏,以為這狼想撲殺它們,鄙夷的同時,乾脆折了幾個桃兒往它頭上砸,教它瞧瞧咱山大王的厲害。

哪知這招正合祁景遷的意,他愈低吼,它們往地上砸的水蜜桃越多。

雖然偶爾他也會中招,但那股疼痛尚在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

草地蓬鬆柔軟,祁景遷挑了些沒有摔出裂痕的模樣好看的水蜜桃,用網兜裝著,狡黠地望了眼樹上探頭探腦的猴子們。

謝謝咯!免費的搬運工們。

等朕順利入得那女人青眼,朕不會忘了你們無私奉獻的恩情的。

扭頭下山,祁景遷叼著“賄賂”朝小木屋奔去。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哪怕對待一條狗,當然,朕並不是一條狗。

這事兒朕心底知道就行了,反正在他們眼裡,朕就是一條狗。

做人呢,好歹要有廉恥心,他們看到狗又送花又送水果的,怎麼也得對這條狗和顏悅色另眼相看一些吧?

隻要順利打入敵人內部,營救狼大便是勝券在握的事兒。

狼大啊狼大,等著吧,朕來救你了!

日頭漸高,趙統還未回。

奚念知坐在平平小狼崽身邊做避蚊香囊,想起方才逗弄大灰狼的事兒,突然懊惱。

方才她出門去看,大灰狼已經不見蹤跡。

“哎……”長歎聲氣,奚念知錘了錘腦袋,暗罵自己,何必故意戲謔它呢?

又想,它還曉得如此拿捏做作,真不是一匹狼該有的境界。

或許等它下次來,她應該尋找機會多加試探,它這幅殼子的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靈魂,她無法確定。

做避蚊香囊的同時,奚念知為小狼崽做了些玩意兒。

小動物們好像都很喜歡玩耍,她縫了幾個鈴鐺球懸係籠子頂端。起初平平小狼崽並不感興趣,後來翻身無意晃動鈴鐺球,它慵懶疲軟的眼神登時一凜,緊盯搖晃的鈴鐺球眼也不眨。等球停止晃動,它瞳孔微縮,露出警惕好奇的模樣,緩緩伸爪又碰了下。

鈴鐺球在它爪下劇烈顫動,帶動周圍的幾個鈴鐺球同時搖來晃去。

“叮叮當當”,清脆的鈴聲響成一片。

登時大為忌憚,平平小狼崽遠遠彈開,猛地撞到鐵籠壁。

顧不上疼痛,它半匍匐在地,做出撲殺狩獵的凶狠姿勢,倏地一躍而上,帶著撕碎敵人的決心朝鈴鐺球們撲去。

我抓我抓我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