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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15 字 6個月前

那他又該如何自處?

恰在這時,後海之中不知何時駛來一艘船,船上一個白發白須的老翁,高聲叫道:“岸邊的姑娘,你可是那錦堂香酒坊來給老翁我送酒的?”

錦棠側首,遙遙見那老翁離自己越來越近,忽而明白過來,他這是看有人想推她入海,來幫她解圍的。

錦棠高聲道:“錦堂香給人送酒的名叫騾駒,秦州第一好漢,你瞧,他就在商棧那一頭,提著酒扛著刀,正在走來,大爺,您再等得片刻,可好?”

說這話的時候,她側首去望,便見方才那正在跨欄杆的人收回了腳,相互看了片刻,倆人也不知和計了些什麼,居然轉身就跑。

這是,溜了?

而船中的白發老翁不知何時,吹了吹胡須,聲音也變的清亮起來:“秦州第一好漢是什麼東西,男人送的酒老者我不吃,美人送的我才肯吃。”

這假扮老翁的,居然是陳淮安的二哥,陳淮譽。

他本清瘦,挺撥,一葉扁舟,就在水中央。

仰麵望著羅錦棠,他忽而咧唇一笑,道:“方才聽見弟妹與慧安師太一番辯言,為自己而辯,為酒而辯,真正精彩絕倫。”

棧橋上的女子青衣白裙,頭頂是蔚藍闊朗的天際,咬唇笑了笑,低聲道:“二哥,若非是為了你,今兒我不會赴約的。

因為顯然,這是你家的家事,而我若不是你及時趕到,隻怕就得失足掉進這後海之中,溺死了去。”

若非為了助陳淮譽查清事實的真相,錦棠在陸寶娟已然動手的情況下,是不會隻身出來,冒這個險的。

陳淮譽於是又道:“如今想來,我娘死之前應當是知道你的,因為她曾經給我寫過一封信,信中說,自己已然病入膏肓,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人如草木,不過一秋,但在新的春天,會有新的生命重新生長。而她清楚的知道,在這世間的某個地方,某個角落裡,有個女子生的與她一模一樣,既是這樣,她也就沒有再活下去的意義了。”

錦棠略變了變臉,不懂陳淮譽在說什麼。

六年前。

那會子她才和陳淮安成親,兩人正是吵吵嚷嚷,打打鬨鬨到不得安生的時候。

那時候陳淮安隻認陳杭為父,全然不知道京城還有個陳澈是他的親生父親,至於她,她便重生了一回,究竟也想不起來,有誰會把她的存在,告訴遠在嶺南的餘鳳林。

陳淮譽撐停了船,伸了一隻手給錦棠,錦棠於是將他從水中拉了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事實上錦棠說的對,這是陳家的家事,肯定要到陳家去解決。

當然,這也並非全然和錦棠沒關係,因為她的處境,基本和餘鳳林是一樣的。

餘鳳林之死非一人之手,加害錦棠的也並非一個人,總之,這一回要一網打儘啦。

冥冥之中,如果沒有天意之中相貌相似的羅錦棠,餘鳳林就真的枉死了。

不過陳澈和錦棠相遇,並不是在陳府。

反正明天就要相遇了哈,驚掉陳澈的老眼珠子吧,讓他看看,自己的偏見偏識有多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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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放生,有段題外話:

五一我和兒子開車出去玩的時候,遇見有人在清河道裡的淤泥,然後,那些工人們把河道裡的魚清出來,有大有小的,養在一攤汙泥水裡,準備洗淨了之後晚上吃。

我兒子從不吃魚,你把魚肉搗碎了給他,他一嘗也會吐掉的那種。但非常愛魚,他就一直求著要我買,把魚買下來。

最後叫他纏的沒辦法,我們就把沒死的魚全買下來了。

總共三桶幾十條魚吧,大大小小的,反正當時我身上的錢全掏了,幾百塊吧,都給了工人,那些工人們才肯把魚給我的。

然後正好我車上有桶子,拿桶裝著,帶到不遠處的黑河裡放生。

其中最大的一條,我說不來有多大,就是50cm的塑料桶子裝它,半個大尾巴還在外麵,我生來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魚,光那條魚工人們就要了我200塊。

總之我一個人提著它的時候都非常的費勁兒。

在河邊放生的時候,一起的算命先生就開始念佛號兒(好吧,我們還有算命先生陪遊哈)

然後,那條大魚在水裡,就一直不停的劃著圈子而遊,我清楚看得到魚每次停下來,頭都是對著我兒子的(是他纏著買的,我隻是拗不過,跟我沒關係)

最後一桶就全是小魚了,大大小小裝了滿滿一桶,有好幾條是我兒子自己放進河裡的。

然後算命先生念佛號的時候,真的,那種非常狀觀,夕陽下,平靜的水麵上,放進去的魚全在打著圈子的遊。

從那時候起,我真覺得萬物真是有靈性的,它們也是渴望生的。不過放生也有講究,比如往彆人的村子裡放毒/蛇啊,往黃河裡放那種池養的大鰱魚啥的,真建議不必,因為這個違反了常理。

再再題外:

那天我兒子一直在牙疼,然後放生完後,算命先生說你今天行了一大善,從現在起,牙肯定不疼了吧,因為那條大魚會保佑你的。

我兒子說,沒有,還是疼。

他疼了很久很久,直到我到醫院替他補完牙,才不疼了。

迷信和放生無關,有病必須上醫院!!!!

第169章 禮部選酒

卻原來, 在見過羅錦棠後,陳淮譽回到陳府, 便搜尋出了六年前, 母親與自己來往的書信, 於其中逐字逐句推敲,檢索。

有很多當初他看不懂的,在見過羅錦棠後,他突然發現自己能看懂了。

就比如說,母親病的很重的那一年,給他寫了好幾封信。當他接到那些信的時候,她已經病逝了。

那些信裡,她為自己與丈夫分彆二十年, 然後虛耗的青春而感慨,同時又覺得自己撫育長大了兩個兒子,為此而滿足, 欣喜。

總之, 她已知自己病入膏肓,也沒有幾日可活了,遂不停的用話語開導, 勸解兒子, 讓兒子在自己死後不必傷心。

但陳淮譽覺得, 母親的病是有原因的,她肯定是被人害死的。

隻不過,那種被害, 是常年累月的慢毒,她自己不知道而已。如今陳淮譽一門心思就是想知道,害餘鳳林死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撕去頭上為白發老翁的那一套,他道:“昨日的事情我多方查證過了,饅頭裡確實有料,但隻是能夠讓人昏睡的阿芙蓉膏,並不能置人於死。”

錦棠道:“二哥,阿芙蓉膏我也曾吃過,不是那個味道。”

陳淮譽頓時挑眉:“弟妹厲害,連阿芙蓉膏都吃過。”

他長衣飄飄,身上淡淡的藥息,薄肩似乎有些輕微的顫。

“但那並非黑色的阿芙蓉膏,而是用大/麻的葉子蒸煮成汁,然後蒸餾過後得來的藥水,食之,會讓人昏昏沉沉。”

他忽而止步,錦棠於是也止了步。

陳淮譽於又道:“誘你去雲繪樓外,是陳淮陽乾的,那饅頭,則是陸寶娟的手腳,她派了丫頭,借著給我娘上香之故,拿了幾個饅頭進尼姑庵去貢,俏俏隻是將饅頭重新蒸熱過,並把瞧著最白淨的一隻給了你而已,她自己並沒有蒸過饅頭。”

所以說,袁俏挑了最好的一隻給她,而那一隻裡頭,恰就是加了料的。

如此曲折離奇,徜若不是有陳淮譽,錦棠若不中招,簡直對不起陳淮陽和陸寶娟兩個謀的這些局。◆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還在往前走,陳淮譽忽而止步,轉過身來,低頭望著她:“我母親在生前最寄予厚望的就是我大哥陳淮陽,當然,我的身體一直不好,讓他們失望了。”

他默了片刻,又道:“弟妹,我懇求你一句,先瞞著此事,我至少得要知道陳淮陽是為了什麼才會跟陸寶娟合謀的才成。”

陳淮陽,是比他還恨陸寶娟的人。

每每說起母親,哭到感恩涕淋,而每每說起陸寶娟,總是恨到咬牙切齒。

可是這樣的人,他怎麼會跟自己最恨的女人合作,而徜若陸寶娟懂得提純大/麻的話,那她定然也懂得在從京城送往嶺南的藥品之中加毒。

如今陳淮譽想要查的就是證據,隻要找到證據,他才能當眾揭發陳淮陽和陸寶娟兩個,再叫他們倆個為餘鳳林償命。

半個時辰後,錦棠順道買了把傘,拿著青蒿油,就回到了放生的月台上。

河畔涼風習習,鑿成沫子的碎冰加在桂花飲中,涼絲絲的甜意,大家正在吃茶呢。

忽而隻覺得身後淡淡一股清涼的香氣,隨即眾人皆回頭,便見個嫋嫋婷婷的女子,一手執傘,一手捧著青蒿油,就從月側台的石級上款款走了下來。

彆人倒也罷了,畢竟不過買瓶油的事兒,就當是婆婆作踐兒媳婦,兒媳婦忍了即可。

便敏敏王妃也不知道究竟錦棠方才經過什麼樣的凶險,還笑著說道:“瞧咱們的錦棠,真真是個乖孩子。”

唯獨陸寶娟%e8%83%b8中掀著驚濤駭浪,畢竟她和陳淮陽於後麵做了那麼多,連著兩次了,羅錦棠毫發無傷,居然又回來了。

錦棠於眾目睽睽之下將青蒿油潤在雙掌上,就當著大家的麵,開始給陸寶娟額鬢額了。

彼此恨不能一把抓破對方的臉,抓個頭破血流的兩個人,當著眾人的麵,還得演一回婆媳婦親如母女,而且錦棠兩手壓在陸寶娟的額頭,還覺得格外好玩。

她的敵人,這一回回的,好比一隻母雞,頭露進了穀糠裡,自以為沒人看得見,卻不期,尾巴正在後麵高高的翹著呢。

藏頭露尾,說的恰就是她。

“娘啊,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您做的很多事情,蒼天看著呢。”邊按,錦棠咬著牙,從牙縫裡往外崩著話兒。

陸寶娟本就心中有鬼,聽錦棠這悠悠的一聲,驀然回頭,對上錦棠一雙水蒙蒙的眸子,偏羅錦棠勾唇一笑,甜甜聲兒問道:“娘,我按的你可舒服否?”

“舒服,極舒服。”陸寶娟顫聲道。

她手扭著帕子,幾乎要給氣瘋了,卻依舊死死穩著自己的情緒。

羅錦棠,可沒她想象中那麼好對付。

不過,好在她從一開始準備出手的時候,就不止準備了一招,連著幾番叫她給破了,陸寶娟也不怕,她還有一手殺手鐧沒有使出來呢。

日暮,從英國府出來的時候,陸王妃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全然不是錦棠剛去時那愛搭不理的樣子了。

她還特地要送錦棠回去,一同坐在馬車上,陸王妃重回當初的和顏悅色,說說笑笑,直送到木塔巷的口子上,才走了。

像陸王妃這樣的女子,在家有父母疼愛,出嫁有丈夫寵著,一生之中從來不曾受過挫折。當然,上天給她的,也隻有滿滿的福氣。

她心思純透,但也聽風就是雨,今兒錦棠這一回,總算又把她的心給暖過來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