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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18 字 6個月前

切建築,都以大氣為主,院子要闊,柱子要粗,便苑中的花,也開的格外豔麗。

兩溜廂房下的遊廊上,俱是來來往往的人,似乎今日有很緊急的事情得辦,每個人腳下都是悄無聲息,一溜煙兒的小跑。

林欽先是解了披風,丟給身邊的侍衛,再解開騎兵服上的銅扣,將件銀甲卸了下來,丟給侍衛,舒鬆出身體來,下麵罩著玄色的中單衣,瞧得出背上泛著汗跡,顯然方才,他定然是在一路疾馳中。

另罩上一件玄麵交衽單袍,再轉過身來,這高大,清瘦的盛年將軍,倒有幾分道士的風骨。

他似乎習慣於如此,錦棠上輩子也不是沒見過他換衣裳,到底有些眼熱,彆過身,道:“大人,小女真該告辭了。”

林欽上一回從秦州走的匆急,走的時時候,記得這女子是在淨土寺,叫一個潑婦和一個無賴圍攻,而她的丈夫,一個破衣爛褸,體格高壯濃眉大眼的無賴,也不知是否會信她的清白。

在她小的時候,林欽還是個二十五六的年青人,與她開過一回土地公的玩笑,知道這女子腦子有些執拗,但性情直爽,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吃她家的酒,也有些年頭了,向來都是康維楨贈予他,或者自購。

他連這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姑娘家的名諱,一般是不會講予外男聽的。

林欽其實是想問,當日她的丈夫可有替她作主,可有信任她。可是因為丈夫的不信任,這小娘子才被迫遠走,跑到涼州來賣一壇酒,維持生計。

他問不出口,所以一直在猶豫。

偏偏就在這時,他的親兵侍衛長胡傳步履匆匆而來,到林欽麵前,於他耳畔低聲說道:“二殿下突然改變形程,往永昌衛去了。”

二殿下朱佑鎮,當今皇上膝下行二的皇子,為人冷靜自持,心性寬宏敏銳,皇帝都幾次讚他,說有帝王之相,所以很多人都暗暗猜測,恐怕將來的儲君,會是二皇子朱佑鎮。

而朱佑鎮這段日子代帝巡邊,悄悄前往甘州府,林欽之所以戒備重重,又召舞伎前來,就是為了恭迎這位二殿下的光臨。

但誰知,他居然不按原定路線而走,竟就悄悄兒的,帶著侍衛們跑到永昌衛去了。

這是林欽始料未及的。

“殿下這行程是何意,他可有傳了旨意來?”林欽問道。

胡傳搖頭:“沒有予任何人提過。”

林欽點了點頭,道:“他大約是想繞開大都督府,於私下獨自巡邊,他既不信任咱們,咱們也不必管他,由他自去即可。”

“您最好快去追他。”錦棠提醒道。

林欽這才注意到羅錦棠,小童子式的白帕子包著圓圓的發髻,兩隻玉白的耳朵豎的兔子一樣,似乎正在聽呢。

錦棠見林欽瞧過來,索性說道:“不定他會有危險呢。”

聲音輕輕,帶著幾分忐忑,但又有格外從容的自信,她本就是為了這句話而來的。

錦棠也顧不得太多了,畢竟要是真的朱佑鎮被劫持,一萬多人的性命,整整一年的戰火,她知而不報,就是過失。

林欽自然不會跟一個初認識的女子說太多,他提著壇子酒,大步流星,走到通往正殿的穿堂門上,又回過頭來。

她提著一壇酒,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來見他,顯然並非僅僅是為了一壇子酒。

林欽腦中滑過一念,這女子來自秦州,而當初千裡路上於他預警,救了阿恪的那封信,也出自秦州,瞧那秀致的筆跡,當也是個女子。

本來,林欽於這個來自秦州的女子,也隻是出自於憐憫心的一種好奇而已,因為腦中滑過的一念,忽而起了警覺。

“永昌靠近邊防,又是咱們大明的騾馬互市,徜若被彆有用心的人劫出關外,韃靼,羌人,吐魯番人,老子到何處找他?”林欽隨即反問胡傳。

胡傳不過一個侍衛長,高高瘦瘦的沉默男子,二十多歲,是個極為謹慎,內斂的人。

沉默是金,他並不答話。

他正隨步走著,見大都督止步,於是亦隨即止步,便見大都督提著壇子酒,跑的略有些匆疾。

這時候錦棠已經快要出院子了,驀然,林欽掰了把她的肩膀,將隻酒壇子塞進她懷裡,幾乎是搡了一把,將她搡到胡傳懷中。

“讓這小童在內書房等著,本使回來之後,還有些話要問她。”

錦棠失聲大叫:“大人…… ”

五月,河西的風格外猛烈,吹著林欽玄色的袍麵烈烈作響,他停了停,兩列親兵侍衛還未卸甲,仍是騎兵裝,已然被召集,呼擁於他身後,簇擁著他,浩浩蕩蕩的,走遠了。

就這樣,錦棠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就給林欽的親兵侍衛長親自押送,看管在了林欽的內書房中。

但她所不知道的是,因為她一句提醒,整個事件,時局,已經徹底被改變了。

人常言,早披棉襖午穿紗,圍著火爐吃西瓜。

河西的天氣,爽朗仿似烈酒,分明昨夜大雨,清晨凍的人直打擺子,眼看正午時,大地叫烈陽曬成一片焦荒,不必踏足,隻需坐在高樓上,就能聽到草木叫太陽暴曬著,呲啦呲啦,水份的蒸發聲。

從周公開始,凡建城闕,則要選建鐘樓與鼓樓。

為何要如此。

據說,鐘樓者,所鎮的,是一方文脈文昌,所以晨起必先敲鐘,清心醒腦。而鼓樓者,所管製,則是官宮財昌,當然,鎮的,也就是瘟疫,百病,所以,暮要落鼓以鎮,防止夜裡百鬼而出,禍害百姓。

黃愛蓮端地是闊氣,就坐在涼州府的鐘樓上,兩位白衣少年相伴,正在觀賞這河西大地上的風景。

順便的,等著朱佑鎮改道之後,被劫。

黃愛蓮在小的時候,其實也不過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而已。

但是,在她十二歲那年,曾做過一個夢,在夢裡,她去了一個與如今截然不同的地方。

而在那個地方,如今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被稱之為曆史。

在那個地方,她曾短暫的在一個男孩的身體裡寄居了一段時間。

那個男孩與她一般大小,當時正在讀書,於是,黃愛蓮就學到了很多關於曆史的東西。

不過,在那個地方,做為一個男孩,每天都需要到學校去讀書,上課,還需要作大量的補習。

黃愛蓮本身是個女子,又是在家裡平日裡嬌養慣的,受不了那種苦,有一日在被那邊的爹娘責罵之後想不開,一氣這下跳了樓,本是想尋死的,居然就又回到了如今,她原本的身體裡。

雖說在那邊的日子讓她痛苦,但她同時也學到了很多東西,於是,她便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創業。是賣一種叫做奶茶的東西,她當時初到那邊,就很喜歡吃奶茶,不過,那邊的人喜歡吃奶茶,如今的人不喜歡,她的嫡母,姐妹,家裡的下人們,誰嘗誰吐。

最後,她賠了個血本無歸。

再後來,她又製那邊女子們所鐘愛的凶罩一物,因為據說這東西可以讓女子們的%e8%83%b8房傲挺,三十而不垂,結果可想而知,那邊的女子喜歡戴凶罩,可這邊的女子們一聽說要往雙/%e4%b9%b3上按個東西,個個兒嚇的大叫,視她為怪物。

然後,她還治過洗衣粉,洗衣機,甚至兩個輪子就可以載人跑的自行車,總之,身為一個小姑娘,瘋瘋顛顛,幾乎叫人笑掉了大牙。

最後,她被嫡母關進家廟裡,整整關了三年。

但是,轉機發生在四年前。

四年前,黃愛蓮的小姑黃玉洛入宮,成了皇帝後宮裡的嬪妃。正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黃玉洛聽過黃愛蓮的很多瘋言瘋語,漸漸從中聽出些門道來,於是把她從家廟裡接了出來,養在身邊仔細調教,又多問她一些,關於曆史的東西。

最後驚奇的發現,黃愛蓮所知曉的曆史,與如今很多大事件,全然都能對得上號。

當今皇上朱武,後宮廣開,嬪妃良多,但為人可一點也不昏庸,反而,腦子極為精明。

而黃玉洛則憑借著黃愛蓮給她講述的曆史,入宮之後,給了皇帝幾番非常重要的諫言,如今才不過二十三歲,多少四五十歲的嬪妃們還在熬資曆,她卻破格被封為了皇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所以,父親是首輔,姑母是皇後,黃愛蓮在京城堪稱貴極。

如今的她,經受過家廟的洗禮,又有為皇後的姑母的指點,早不是當初那瘋瘋顛顛的小姑娘了。

當然,她覺得如今這世道,隻需運籌帷幄她就能決勝於千裡之外。

而於她所學過的曆史之中,她最敬仰的,是一個叫做陳淮安的男人。

史書中稱其身高八尺,麵貌端嚴,是整個大明朝難得的威儀之貌,京城之中,無不稱其一聲偉男子。

自陳淮安為輔之後,皇帝重用於他,國之軍政大事,皆由他來主持。

而在他入主內閣的幾十年中,著手清田丈地,抗擊東南海患,平定西南戰亂,在朝又整肅吏治,讓一個積疾百年的帝國,又重新崛起於宇內。

因陳淮安乃是整個大明曆史上,功勞最重,當然也誹譽最多的輔臣,便其私人的軼事,史書中也有過點輟。

黃愛蓮記得印象最深的一句,,是說其妻一生不曾為其生得一男半女,他卻拒不肯納妾,死時,也拒不肯陪葬於皇陵,反而與一生無子的妻子同葬。

雖不過寥寥幾語,可這一段兒,惹的黃愛蓮捧著曆史書都哭了個稀裡嘩啦。

身為女子, 每個女人都會羨慕這樣一段生同寢,死同%e7%a9%b4的愛情吧。

所以,黃愛蓮對於陳淮安,雖不曾見過,卻仰慕已久。

要是那麼一段愛情,能是發生在她與他身上的,那又該多麼的蕩氣回腸?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是這樣的。

原本一周目的陳淮安和羅錦棠一生沒有孩子,吵吵鬨鬨,但也相伴到老,然後死而同%e7%a9%b4。

二周目,能夠預知未來的黃愛蓮(當然,還有她身後的黃氏集團)改變了這一切,讓陳淮安有了兒子,也讓陳淮安和離(兒子是撬牆角的利器啊)。

現在,錦棠和淮安重生,這是三周目,我相信孩子會有的,好人自會有好報,渣渣們也會飛上天的,嗯,就這樣。

第91章 走出閨閣

在曆史上, 朱佑鎮被稱之為明佑宗。

佑宗的這次改道之行,被稱之為騾馬互市之行。

他本來應該按計劃, 到涼州大都督府見大都督, 並一起巡視國之西陲的。但是, 也許是塞外的空曠,草原,讓他心生神往,於是他信馬馳道,繞過涼州,策馬就往永昌衛而去。

這次騾馬互市之行,讓佑宗意識到西部邊陲是多麼的廣袤,以及, 互市對於商業會帶來多大的影響,於是,他登基之後, 做了一係列的措施, 開放邊陲,造福涼州。

不過,黃愛蓮熟知曆史, 趁著這次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改道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