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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66 字 6個月前

係,他也勢必,不能讓錦棠再在陳淮安手中悲慘而亡。

遙遙見錦棠進了縣城,陳淮安放步一陣疾追,不一會兒,就見她已經從騾馬市上雇了匹小毛驢兒出來,這是準備要去秦州城了。

初春的寒風仍還勁得得兒的。

錦棠是先趕到羅家酒肆,提了兩壇酒,原是準備把葛大順叫來,一起到秦州城幫自己撐場麵的,忽而回想起來,葛大順今兒和葛青章兩個一起回葛家莊了。

她又想叫劉娘子,再轉念一想,怕劉娘子知道此事之後,要把事情捅到葛牙妹哪兒去。畢竟老娘難得有第二春,錦棠又很能看得上康維楨的為人,要不讓這事情壞了倆人的關係,就隻能瞞著葛牙妹。

所以趕著天黑之前,她是想一個人闖秦州城,把這事兒給壓下去了。

陳淮安雇了一匹高頭大馬,不一會兒就追了上來。

“秦州那般大,你都沒去過幾回,又不知道康老夫人準備做什麼,就這樣疾衝衝的跑了去,能做什麼,就在城裡頭瞎逛,找人打一架?”陳淮安兩輩子,就拎不過錦棠這倔脾氣來,也是故意要漚她,逼著她給自己低頭,求饒,才故意不告訴她康老夫人究竟要在哪兒搞臭錦堂香。

就像每每吃醉了酒,纏著討日那樣,他非得漚著叫她求個饒。

想一想她醉酒後的樣子,陳淮安氣的簡直恨不能,她永遠都不要醒來,天天都是醉後吃了春/藥的模樣兒才好,多乖巧,多可愛,哪像現在,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簡直一顆銅碗豆似的。

“她要壞我錦堂香的名聲,無非吃死人,或者吃壞了肚子,那就不可能是在她 酒樓之中。小酒樓太小,造不成轟動性的事件,也無用。秦州城唯有萬花樓能與 酒樓抗衡,我隻要奔著萬花樓去,就沒錯。”錦棠斷然道。

雇來的小毛驢懶得走路,踢踢打打,跟錦棠倆個正較著勁兒了。

她才踩著蹬子騎上去,毛驢一個扭屁股,便將她甩了下來。錦棠叉腰站了會兒,捋了捋毛驢倒乍乍的亂發,說了幾句好話兒,再一回踩上蹬子,這一回毛驢直接拖著她左搖右晃,險些沒摔斷了錦棠哪點子細腰兒。

陳淮安也不知道上輩子為甚自己總覺得羅錦棠隻知道吵吵,沒腦子。

她一猜就猜準了康老夫人會是在萬花樓行事,可見她腦子是夠用的,要說上輩子,大約還是他給她喂酒太多,弄壞了她的腦子,叫她整日昏昏綽綽,才顯得腦子不夠用吧。

他遠遠伸著手,道:“我牽馬送你去,這驢,先找個地方拴了吧。”

錦棠似乎天生沒有牲口緣,騎騾子騾子撩蹶子,騎驢驢要倒踢腳,就是家裡養隻大白鵝,見了彆人都好好兒的,見了她就要啄她的屁股,家裡的雞,分明她喂的最勤,見了她就躲,念堂從來不喂,隻要念堂摸一把,立刻就要生個蛋。

眼看一刻鐘過去了,她還在騾馬市的門口打轉轉兒呢。不得已,隻得仍把驢還了回去,坐上陳淮安雇來的高頭大馬。

陳淮安身高體大,身子重,既錦棠坐了,他自然也就下來了。

馬上的錦棠一張小臉兒在寒風中沉默著,身子隨著馬蹄微微兒的顛顛,鼓酥酥的%e8%83%b8脯一顫一顫,麵龐因為惱怒,有些略略兒的發紅。

她每天都努力的想讓所有人都把日子過好起來,一夜夜熬坐在桌前,修改著自己酒簽的圖樣,修改著壇形,每一槽酒都要親自嘗過味道,才敢灌裝,這樣辛苦的做酒,要真叫康老夫人於一夕之間就把牌子給毀了,於她的傷害,大約跟毀了葛牙妹差不多。

“和離不和離的,又有甚關係呢?我會永遠陪著你的。”陳淮安於是柔聲寬慰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絕不會負你,也會時刻盯著這些想毀了你娘,毀了你錦堂香的惡人們。”

錦棠輕輕唔了一聲,道:“暫時我不會與你和離的,至少在弄死你娘齊梅之前,我還是她的兒媳婦。”

夫妻相伴,烏金漸垂,陳淮安背影長長,忽而埋頭在錦棠腳上輕磕了磕:要因為這個而不和離,也算是件好事呢。

隻是,他始終住不到羅家酒肆去,看來,得繼續在齊高高那兒打馬虎眼兒了。

等倆人進秦州城時,暮色四合,各大酒樓之中,正是酒肉飄香,拳聲正憨之時。

說來也巧,齊梅今兒也在萬花樓。

她和她的妹妹齊蜜,以及齊蜜在秦州城的好友們,全是衣著華麗的貴婦人們,便上次在淨土寺欺負過錦棠的哪位王金鳳,也在坐,諸位貴婦們單開一間包房,隔著一堵牆,隔壁便是學政張寶璐,以及秦州知府王世昆,秦州道提學禦史陸平,並秦州府一眾有頭有臉的官員們,則開著另一桌。

齊蜜對於陳淮安的舊事,算是了解的比較透徹的了。

而京城巨商賈黃愛蓮和齊梅之間的事情,也一直是由齊蜜在牽線,聯絡。而陳淮安的生父生母在京城是個什麼情況,也一直由齊蜜監視著。

此時齊梅和齊蜜倆姊妹單坐在窗前,正在竊竊私語。

齊梅先交給齊蜜一遝用過的宣紙,指著上麵的字兒說道:“這就是陳淮安的筆跡,他手腕重,筆力穿紙,其字也書的勁朗,你瞧瞧,很容易辯認的。”

齊蜜接了過來,草草的翻了幾翻。

這一張張宣紙上,有的臨著魏碑,有的臨的是瘦金體,也有的臨著館閣體,總之,樣樣筆跡都是出神入化。

陳淮安的生父陳澈,曾經與張寶璐是政見不同的死對頭,如今雖說被流放了,但因是二皇子朱佑鎮的恩師,而二皇子又是皇帝心中最屬意的繼位之君,總有起複的一天,而他一手好書法,是連皇帝都讚不絕口的。

文脈這東西,似乎會有從骨子裡麵而發的遺傳,按理來說,陳淮安從小兒就故意叫齊梅往歪裡養著,不該能書出這樣一手好字的。

但他一天酒吃著,拳耍著,連生父的麵都不曾見過,竟能把生父的一手好字臨的栩栩如生,不是遺傳是什麼?

“可好辯認否?”齊梅有些忐忑:“我聽說考卷上的名字,都是被封起來的,所以考官也認不出卷子究竟誰是主人。可我不能叫陳淮安考上好成績,最好讓他考個倒數第一,能徹底熄了他學文的心才好。”

齊蜜%e8%83%b8有成竹的一笑:“若是字兒差一點,大約會比較難認。但陳淮安這手字,跟陳澈的實在太像了。寶璐還曾臨過陳澈的書法,他必定一眼就能斷出陳淮安的字來。聽說秦州總共二百五十名學子,就給他個倒數第一唄。”

言談之間,陳淮安科考的名次,就這樣給齊梅倆姐妹排定了。

在來秦州城之前,錦棠不知道康老夫人要怎要敗壞自己酒的名譽,更不知道是誰人在吃酒,連具體會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但她押準了人是在萬花樓,進了萬花樓之後,見跑堂迎上來,先就一笑:“貴客們是在哪間包房吃酒?”

她生的鮮豔,漂亮,衣著雖說並不名貴,但畢竟身條兒擺在哪兒,就是披著麻袋,也自有股子仙氣的。是以,她出口一問貴客,跑堂自然就要聯想到今日酒樓中最尊貴的客人。

“可是知府大人家的眷屬?”跑堂問道。

錦棠畢竟上輩子活到近三十歲,還曾做過閣老夫人,氣度在哪兒擺著。她點頭,道:“我大約來晚了。”

跑堂一聽她這句,便知是位貴客,這就準備往上領人了。

恰這時,陳淮安拴好了馬,提著兩壇子酒趕了進來。

陳淮安年青,人高馬大,還曾在萬花樓砸過場子,是萬花樓東家畫了畫像,叫大家認得準準兒的,絕不許他入內的哪個人。

所以,跑堂立刻伸手就來攔了:“哎哎,陳二大爺,這酒樓今兒客滿,您是不能進去的。便這位大姑娘,要不您也……”

顯然,因為是跟著陳淮安來的,跑堂連錦棠也不準入內了。

錦棠本是在前麵,忽而回眸,眸光細細兒的勾了陳淮安一眼,似乎是在揶揄:瞧瞧你這臭大街的名聲。

她接過兩壇子酒,道:“陳仆,去把馬刷了,喂了,然後就在外頭等著,本小姐一會兒要用馬的。”

好家夥,轉眼之間,她成了大小姐,陳淮安就成她的仆人了。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往後退了兩步,遙遙望著錦棠細腕提著兩罐子酒進了萬花樓,陳淮安笑著答了聲:“好。”

要真是個老仆,她要一輩子不嫌棄,不離不棄,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淮安,我是你親媽,這回讓你考第一,好不好?

陳淮安:身處的時代,考官的格局,都有偏差,作者要真給第一,就是金手指了。

所以,猜猜,淮安這次考第幾?

以及以及,錦棠要用親手釀的酒,征服一眾大老爺們的胃啦~~~~

第72章 馬屁不穿

隔壁一張大圓桌, 秦州知府王世昆為東道主,居中而坐。

陝甘學政張寶璐則坐在他的右側, 而提學禦史陸平, 則坐在他的左側。

張寶璐年不過三十七, 秦州男人的白皙膚色,相貌斯文儒雅,倒是一幅好相貌。

他如今可是和提學禦史陸平共同執掌著陝西學政的地方大員。整個陝西省近千名儒生的命運,可全掌握在他們的手裡。

在座的大多家裡都有進學的儒生,便以清廉而著稱的王世昆,因為兒子王金丹也是個掛名兒的秀才,對張寶璐和陸平也極為貢敬。

眼看席開,桌上並排兩壇子酒, 壇體呈蜜瓷色,細細觀之,當是景德鎮產的蜜瓷, 較一般的普通酒壇子, 此壇壇體更加修長,遠觀不似酒壇,反而像隻花瓶。

上麵的貼紙也格外彆致。沉潭色的底, 上麵書著的卻是藕色字跡, 蜜, 翠,並藕,三種撞色搭配起來, 沉靜典雅,不似酒器,倒仿如桌上,琳琅滿目的酒菜之間,端坐著位沉著婉轉的大家閨秀一般。

隻瞧著酒壇精致的外觀,至少就得四五百錢,其酒,當然也就更尊貴了。

王世昆親自拈起酒壇,喚了小廝前來分酒,笑道:“諸位有所不知,如今咱們秦州府的人好吃這錦堂香酒,其味沒得說,隻是價格也忒貴了些,六兩銀子一壇,便我身為知府,也吃它不起,隻為今日有貴客在此,才敢開一壇,大家一起嘗嘗,這六兩銀子的酒它味道究竟如何,怎樣?”

在坐諸人都聽過錦堂香酒,畢竟貴就是它的名氣,但吃過的人並不多,因為價格就足以叫人望而怯步。

但酒客們對於酒,就有一種嫖客們對於妓子似的饞與偏愛,聽到酒字,已是滿口生津,隻是眼瞧著小廝揭開壇口,一眾酒客都已經開始吞口水了。

“常哥兒。”恰在此時,一位年約二八,穿著件天青色窄麵襖兒,純白麵胡裙的女子利利索索走了進來,快速從小廝手中接過酒,說道:“後廚有人喚你,是關於菜品的事兒,快去。”

這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