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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88 字 6個月前

說是喜歡上嘉雨了,要自己贖身嫁予他,你們兄弟瞧著辦吧。”

陳嘉利接了過來,一張字書的極為醜陋的情詩,大約是個小姑娘寫給嘉雨的。這姑娘也是大膽,不怕壞了嘉雨在書院的名聲,毀了他的前程,竟就叫情詩給寄到書院裡來了。

要說也是他意誌不堅。

在老爹陳杭死後,陳淮安覺得他們兄弟活的都有點兒太憋屈,於是大手一揮,請他們到青樓嫖了一回。

給嘉雨,當然是找了未開過苞的大姑娘,足足花了二十兩銀子。

他隨便撿了個價兒最便宜的,還以為青樓會有什麼好貨色,來的居然是個比劉翠娥還大,相貌還沒有劉翠娥標致的半老徐娘,陳嘉利試了幾番終究沒能下得去手,就回來了。

不過嫖一回而已,誰知道竟能鬨出風雨來。父死的大孝之中去嫖,被發現之後,康維楨瞞了下來,沒有捅出去,已經夠給他兄弟麵子了,既已這般,他也隻能認栽了。

“明兒給我滾到劉之心的班去。”康維楨厲聲道:“我就不罰陳嘉雨了,但你不能不罰,唐海旺的班,你已經沒資格呆了。”

就這樣,陳嘉利在一班的資格,讓到了葛青章身上,從此之後,葛青章和陳淮安便是唐夫子的學生了。

康維楨早就收到了青樓姑娘寄來的情詩,當然也早已專門寄信到青樓,把那青樓的老鴇狠罵了一頓,宣稱是有人借著陳嘉雨之名,嫖宿於青樓,至於陳嘉雨,清清白白的少年,自己可以作證,從未離開過書院一步。

這也不過借題發揮,給葛青章找個名額罷了。

屋子裡,葛牙妹正豎起耳朵聽著,門咯吱一聲而開,康維楨端著早飯進來了。

她騰的一下,就從床沿上坐了起來。

這是張窄窄的,單人架子床,磕到床框上,葛牙妹立刻就摁住了額頭。

葛牙妹是慣會照顧人的,可是,她的天地隻在羅家酒肆裡。這又窄又小的屋子裡,她還是個偷來的鑼兒,自然就不敢出聲。

從康維楨手中接過食盒揭開,兩碗燴菜湯,並兩隻熱饃。

“錦棠托人提來的燴菜。”康維楨道:“吃吧。”

這是羅根旺的燴菜,既是錦棠送來的,就證明孩子都知道她躲在這兒。

葛牙妹的心於是放鬆了一點。孩子們知道她在何處,還肯送菜給她,證明她們沒有因為羅根旺的死而恨她,這可真是……

她半生淒苦,總算生了倆好孩子。

渭河縣的人罵人最毒的一句,是說,改日上門,我去吃你的燴菜去。吃燴菜,隻有辦喪事的時候,上門吃燴菜,當然就是吊喪了。

葛牙妹成了逃犯,再看到羅根旺的燴菜,雖說餓的肚子咕咕叫,但一想這是丈夫的燴菜,就怎麼也拈不起哪雙筷子來。

康維楨於是撿了雙筷子,柔聲問道:“是不是手腕不舒服,要不要我喂你吃?”

葛牙妹連忙搖頭,她昨天是叫那些衙役們給扭傷了腕子,但也不至於連筷子都捉不起來。不過,她畢竟是伺候人伺候慣了的,伸出腕子去,連忙道:“我來伺候你就好,你一個男人,怎好給婦人喂飯吃?”

第65章 中年愛情

驀然抬頭, 康維楨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伢姐兒,你倒是一點都沒變過?”

她還是個少女的時候, 他去買她的藥, 買了藥她還不能放心, 跟到竹山書院外,叮囑他該如何煎藥,怎麼煎才能讓藥效發揮出來。還怕他端藥時要燙了手,特地拿馬蓮織墊子給他。

殊不知,他家裡光是婢子就有成群,至於灶房,他也從不曾踏足過。

拎過一雙手來,纖細白嫩的細腕子, 上麵全是叫衙役們抓出來的青痕,脖子上還有一道勒痕,是她昨兒想要上吊是蹭上去的。

葛牙妹不肯吃, 康維楨非得要喂, 倆人僵持了半晌,康維楨忽而說道:“再不肯吃,我就送你回牢裡去。”

葛牙妹憋了半晌, 咬了咬牙, 終於還是吃了一口。

再怎麼的, 也不能重新回到大牢,否則,念堂和錦棠就該著急了。

不曾濃妝豔抹, 穿的還是他的男子常服,這時候的葛牙妹,依舊還是個大姑娘的容樣兒。

倒叫康維楨想起,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有一回就在渭河畔,腳下青苔一滑,倆人齊齊摔在地上,他撲在她軟綿綿的%e8%83%b8膛上,慌亂中兩手亂抓,青苔滑,她身上更滑,撲騰了許久,驚起灘的野鴨子。

今日書院有大課,康維楨放下碗就出去了。

葛牙妹呆在一間小小的屋子裡,也不知滿城的人要怎樣找她,說她。但既已經逃出來了,為了不給陳淮安和康維楨添麻煩,也隻得在這小屋子裡呆著。

好在從後門出去就有茅廁,水池,飯也有康維楨每日提進來,她惴惴不安又擔心萬分,在間小屋子裡熬了一天又一天,轉眼,竟是過了七天。

到了七天這日,掐指一算就是羅根旺的頭七了。

到底是丈夫,倆人間還有孩子,直等到月明星稀時,葛牙妹覺得自己是該回去,看看錦棠和念堂倆個哭成什麼樣兒了。

這些日子來,康維楨白日在外間辦公,給她送些飯,等到夜來,偶爾回家,但經常是宿在外麵的圈椅上,一過就是一夜。

葛牙妹出來時,他正在外麵批學生們的作業,筆尖一點,他道:“案子都還沒有開審,你仍是逃犯,此時出去,就不怕連累了孩子?”

葛牙妹斷然道:“想明白了,我也不怕,不就是個殺頭嘛,總勝過住在這兒提心吊膽的好。我怕官府抓不到我,要把罪加到我的兒女身上。”

其實此時案子早已塵埃落定,羅根發一家子都下到牢獄裡去了,不過,羅老太太攬下了所有罪過,說是因為羅根旺和葛牙妹不孝,她叫羅根發這樣做的,以酒肆交換,她把酒肆給了羅念堂,而羅根發也隻需要坐兩年牢就可以出來了。

但是康維楨並不說實話,犟的跟頭驢似的葛牙妹,要聽到這些消息,此時轉身就得走。

他道:“牙姐兒,我要成親了。”

葛牙妹愣了一愣,立刻道:“哪是好事兒,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與你成親的,必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吧。”

康維楨抬起頭來,笑道:“一個寡婦而已,也無甚家世,甚至窮的連嫁衣都置不起,得由我來替她置辦。”

說著,他轉身,從書架的最頂端抽了一匹紅綢下來。

雖說三十好幾的人了,早已成了殘花敗柳,葛牙妹也沒想過康維楨還會欺她,但聽說他眼看成親,懸提了幾日的心倒是放了下來,伸出一雙手道:“我女紅做的好,徜若你不嫌棄,拿了布料來,我替她做。”

她穿的還是康維楨的衣服,白麻麵的棉衣,沒有簪子巾子束發,頭發也是隻綰成個發髻,倒是像個風韻出塵的女道。

“我不知她的腰身幾何,又如何能做?”

“哪你得去量一量了。”

葛牙妹的笑才噙上嘴邊,轉出書案的康維楨已經走了過來。幾乎是環腰一抱,他道:“高不過六尺餘,腰不過一尺七,這寡婦也太瘦太小了些,你說,她該穿怎樣的嫁衣。”

比之當年她還要高一頭,年齡也大的優勢感,如今的康維楨至少高著葛牙妹一頭,清瘦挺撥,不過攬腰一抱,葛牙妹已經在床上了。

剝光衣服也不過轉眼的事兒,葛牙妹沒想到老實了這麼多天的康維楨會真的欺她。

他呼息驟粗,鼻息頓時一濃,葛牙妹此時才感覺到了危險,天殺的劊子手,丈夫的熱孝之中,真要叫他給欺了,她可就完了。

但這男人跟當初的康維楨,隻是名字相同而已,他早已不是當年比她低半頭,清瘦俊秀的少年,雙臂堅實肩膀寬闊,雙臂一箍,葛牙妹連番的掙紮,仿如落在狼爪下的兔子,也終歸不過徒勞而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外麵還有夜習的學生,想喊不敢喊,想叫不敢叫,弱柳嬌花兒似的,叫曾經的弟弟一通欺負,連著折騰了一夜,才發現這弟弟是真的長大了,強壯到她掙不開,逃不脫不說,便在床上,跟羅根旺簡直雲泥之差。

偏康維楨也有些小心思。

當年葛牙妹嫁到酒肆裡,找了那麼個,簡直是渭河縣第一窩囊的男人,婚後夫妻恩愛,他便有種彆樣的自卑,不相信那般窩囊一個男人能比自己強,卻又因為世俗的梏侄,父親的壓製而無可奈何。

到京城之後,他之所以手腕強硬,雷厲風行,與當初在渭河縣所受的刺激也是分不開的。

這一夜,於他來說是洗去恥辱的一夜,當然,也格外的存著要跟死了的羅根旺一比高下的心,葛牙妹越是哭他就越用力,到最後聽她哭啞了喉嚨,哭乾了嗓子,哀求的不得了,這才餘興未儘的翻身躺了下來。

初春的夜,此時宿在書院的學生們都起來晨讀了,書聲朗朗,就在窗外。

“牙姐兒,你真生過孩子?”躺在一側的康維楨忽而問道。

葛牙妹不明究裡,埋頭在枕畔,小床太窄,她隻能擠在康維楨的身邊。

唔了一聲,她道:“倆個,都沒怎麼受過苦,錦棠和念堂皆是瘦條條的細長個頭兒,生的可順了。”

“孩子是你抱養的吧。你分明還是個大姑娘。”康維楨笑著說了一句,站了起來,道:“暫時彆想著回家,安心住在此,給自己做嫁衣,等著嫁我就好。”

葛牙妹至此刻才明白過來,康維楨說的哪個寡婦居然是她。

真真兒的天殺的劊子手,她在丈夫死後頭七未過,墳土未乾的日子,就要替自己做嫁裳了。

接過康維楨遞來的紅綢,葛牙妹抬頭再看了眼這新的男人,清瘦文墨,身姿挺撥,隻是大約這些年也過的不好,瞧著比她還蒼老些。

“便真是抱養的,我也會待他們如已出,你這又是為何要哭?”說著,康維楨再一笑,轉身出門了。

葛牙妹捧著一片紅綢,徹底哭了個稀裡嘩啦。

其實,康維楨的話,並非是針對倆孩子的。而且,這句話,也唯有她才能聽得懂。

她和羅根旺的夫妻生活,最叫她難過又傷心的一重,並非羅根旺在兄弟婆婆麵前不向著她,給大房偷東西這些索事兒。

而是,最令人難以啟齒的,床帷間的私事兒。

那些東西是最侮辱人,但她又必須得埋藏在心裡的。

她其實因為有個沾酒就酥的毛病,於床事上格外的敏[gǎn],倒是還願意貪圖哪麼點子事兒,再兼嫁羅根旺的動機不純,早期從不肯在這些事情上虧待他。

但是羅根旺哪東西,說軟不軟,說硬不硬,很多時候,也隻是能解個急而已。

偏偏他總認為毛病出在她身上。

頭一夜同床,此日一早起來分明元紅都在帕子上,他就一臉的詫異:“葛牙妹,你不會跟人偷生過孩子吧,怎的下麵這般的……鬆。”

葛牙妹人都交付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