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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308 字 6個月前

點高,認識的達官貴人多,資源好,所以為商為賈,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財主。

而錦棠則不一樣,她其實是擅做賣買,擅賣商品的,無論給她什麼東西,她都能把它做成獨一份兒的,並賣出去。

顯然,這輩子的羅錦棠是下足了功夫,要好好兒做酒生意了。

陳淮安緩緩擱下那張紙,再喚了一聲:“糖糖。”

“至美,你幫幫我,幫幫我。”燭光照不到的角落裡,羅錦棠就縮在隻褐陶麵的酒甕側,濃鬱的酒香撲鼻,她懷裡抱著隻細瓷麵的闊口酒碗兒,染成春粉色的小臉兒偎著那隻大酒缸,正在格外艱難的喘熄。

一張精致無比的瓜子小臉兒,挺直的鼻梁上也沾著些亮晶晶的淚花兒,兩隻眼眸半開半闔,香肩半溜,%e8%83%b8膛緩緩的起伏著。

陳淮安緩步走了過去,屈膝半跪在羅錦棠麵前,輕輕撩開她淩亂在臉上的細發,柔聲道:“糖糖,你怕是醉了。”

錦棠嗚咽了一聲,眸波曼啟,一隻手緩緩就撕上了%e8%83%b8口的衣裳:“我難過,難過的要死。”

本來是因為狠狠兒欺負了孫福海一頓,還上了印子錢而高興,所以偷偷兒躲到窖裡吃回酒的,可是越吃錦棠就越難過,這也是她吃酒之後的毛病,整個人沮喪,痛苦,混身酥/癢難耐,必得要陳淮安揉上幾把,才能舒服。

上輩子頭一回見羅錦棠酒吃,是在葛牙妹死之後。

陳淮安雖說性子孟浪,但於男女之欲上隻是貪時間,並不似一般男子般貪格外多的女人,當然功夫也隻在錦棠一人身上用過,也從未見識過能增情加欲的虎狼之藥。

直到羅錦棠吃醉了酒,他才知道什麼叫附骨之欲,難捱之情。

她吃醉酒以後基本上就沒什麼記憶力了,似乎五臟百骸都已起了顫,便輕輕撫一撫她的手,也能打起哆嗦來。

那一回倆人整整鬨了一夜,她聲音大到連他都害怕,生怕她要喊破了嗓子,捂都捂不住嘴,然後她嗓子啞了三天。

所以,上輩子倆人吵到無路可走時,陳淮安總喜歡誘著她吃一杯。床頭吵架床尾和,吃上一盞酒,叫上一夜,她嗓子啞了,力氣疲了,也就沒力氣跟他吵了。

陳淮安一隻修長,粗礫滿掌的大手緩緩伸過去,撫上錦棠那隻細綿如泥的小手兒,她隨即閉上半闔的眼,極滿足的歎了一聲。

這玄之又玄的夫妻重來,而其餘的人仍然隻重複著這輩子的生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陳淮安也不知命運的兩隻大手,是怎樣調撥他們倆夫妻的。

他轉身坐到錦棠身側,接過她手中的酒盞,一口抿光所有的酒,並肩而坐,聽著她仿如初破殼的雛鳥一般,疾顫顫的喘熄,和嚶嚶的哭聲。

她此時極需要撫慰,其實不必他,任何人都行,反正醒來之後她基本會忘光所有的一切。

所以,吃過幾次虧之後,等到了京城,無論任何場合,哪怕入宮,後宮的妃眷們賜酒,她也從來不沾一口。

唯有和離那日,跟著葛青章吃過一回酒,所發生的事情,她也全忘了個一乾二淨。

她把什麼都忘了,獨由他一人背負著。

這時候要真把她怎麼樣,她絕不會抗拒,反而還會熱情似火,格外的逢迎。但等她醒來之後,兩人之間的仇恨肯定會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比之情/欲,陳淮安更想知道,在他離開京城後,錦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才會讓她貧困潦倒到那種地步。

是以,緩聲和語的,他問道:“林欽最後娶你了嗎?”

錦棠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另一隻手握上陳淮安那隻手,抽泣半晌,說了聲:“苦哇,我心裡苦。”

“他負了你?嫌你是二嫁,還是嫌你的名聲不好聽?”陳淮安強抑著憤怒的語氣,怕自己聲音大一點要激的錦棠哭的愈發傷心。

但他覺得,林欽怕是最終也負了錦棠了。

十三年後,以內閣首輔陳澈為首的文官集團,與以都督副使林欽為首的武官陣營爭到不可開交,殊死對抗,若非他退讓一步,林欽是不可能從都督副使一躍而成大都督的。

而他之所以會退讓,也是為了羅錦棠。

錦棠依舊搖頭,側首將秀致的小下頜搭在陳淮安的肩膀上,一隻手緊緊攥著陳淮安的手,體香淡淡,酒意濃濃,花瓣般微腫的兩瓣紅唇上還沾著兩根發絲,仿佛格外的難噎:“至美,不要殺青章,他又沒什麼錯,錯的人是我啊,你又何苦殺他?”

她這是記憶錯亂了,想著上輩子的事情呢。

而且,她把他的威脅當真了,以為他真的要殺葛青章了。

陳淮安頓時失笑,兩隻大手將羅錦棠攬了過來,攬入懷中,哄小孩兒一般,粗礫沙啞,但又極溫柔的腔調:“不殺,我這輩子非但不殺他,還跟他做好同窗,好朋友,護著他,決不準任何人欺負他,好不好?”

真真兒的酒後吐真言,羅錦棠艱難的揚起脖子,喘熄著靠近陳淮安,望著他鋒利似劍的濃眉,闊朗飽滿的天庭,再度苦笑:“怎的,我就沒重生在嫁你之前呢?”

言下之意,乾乾淨淨的身子,乾乾淨淨的人,若是重生在嫁他之前,就可以嫁給葛青章了?

千百年來的禮道教化,男子休妻可以再娶,女子卻難二嫁。

羅錦棠因為生的%e5%aa%9a豔,總愛惹些浮蜂浪蝶,但她骨子裡還是個怯弱的小女子,便真的想嫁給葛青章,也因自己已是二嫁,那話自然說不出來,那事兒也做不出來。

重來一世,這依舊是她最大的遺憾。

陳淮安咬牙切齒,兩鬢疾劇的顫著,結舌半晌,才道:“隻要你想嫁,若他敢不娶,我卸了他的腿。”

“他娘可凶可凶了,比孫福海還凶,罵街能罵整整三天三夜,會罵到我在整個渭河縣都抬不起頭來的。”

“她要真敢罵我的小糖糖兒,我用狗屎糊了她的嘴。”陳淮安調子一揚,側首在羅錦棠粉香膩膩的額頭上%e5%90%bb了%e5%90%bb,因為惱怒而粗裂的唇刺的她眉頭微簇:“這輩子,無論你想要什麼,冰山上的雪蓮,還是漳林裡的毒蛇,隻要你想要,無論殺人越貨還是劈荊斬棘,隻要不死,我就替你辦到。”

用狗屎糊嘴,是他欺負孫福海的那一套。

他個紈絝二世祖的性子,也不怕得罪人,跟騾駒齊高高三個,硬是把孫福海壓到狗屎堆旁,汙了他一臉的狗屎才肯放過他。

錦棠在醉中,想聽的就是這種,隻屬於陳淮安的,不靠譜,但又能暖人心的甜言蜜語,聽他構築一個可能的世界,於那永遠也不可能回去的世界中找點子溫暖。

哭哭啼啼的,她就投進了陳淮安懷裡,放聲大哭了起來。

因為整間酒肆被打砸過一回,樓板都踩爛了多處,就連錦棠在樓上哪間小閨房都給砸了個稀爛,沒法睡人了,葛牙妹便把念堂也給挪到了後院兒裡。

亂糟糟的酒肆樓上,就剩了她和羅根旺夫妻二人。

羅根旺如今能翻身了,又生的重,便不停的翻來翻去。葛牙妹坐在床邊,怔愣愣的往手上找荼著自釀的潤澤。

“既印子錢是淮安還的,咱們的急也就解了,讓錦棠快回陳家去吧,這樣跟咱們呆在酒肆裡,名聲遲早也要壞掉。”羅根旺怕惹妻子生氣,小心翼翼的說道。

“親家公不是送了幾支真靈芝來嗎,我已經能坐得起來了,但我娘和大嫂還在炕上癱著呢,把哪靈芝送過去,給我娘和大嫂用了去。”羅根旺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小。

若是平日,葛牙妹又要罵幾句的,不過今兒她沒有罵的力氣。吹熄了燈,躺到床上,她靜靜兒蜷在一側的床沿上,黑暗中兩目圓睜著。

自打羅根旺癱瘓之後,多少個夜裡,她就是這樣睜著兩隻眼睛等天亮。急啊,急自己的男人倒了,頂梁柱塌了,又怕啊,怕自己有一天也挺不下去,倆孩子失了爹娘,要沒人照料。

好在因為陳淮安,她又挺過了一關。

人為了生路活計,有時候沒辦法。葛牙妹的名聲早都臭了,當然,為了能養活倆孩子,早不在乎什麼名聲,但錦棠才不過十六歲,她花了那麼多銀子置辦成嫁妝,送進高門大戶裡做兒媳婦的,再在娘家呆著,臭了名聲,隻怕一輩子都不會好過。

是以,葛牙妹決聲兒道:“放心,明日我便是拿著燒火棍子一路抽屁股,也要把她趕回陳家去。”↑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第21章 盆滿缽滿

大清早的, 遠山白雪,因今兒縣城逢趕集, 各村各莊子上早早兒進城趕集的人, 叫大驢車一車車拉到渭河橋頭上, 下了車便在凍的硬梆梆的地上直跺著腳。

這時候天還未明,但街市上已經熱鬨起來了。

陳淮安今日還是重生以來頭一回上書院讀書,所以起的格外的早,等錦棠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淘澄好了熱帕子,就在床邊站著。

嗅一嗅自己身上的衣服,錦棠便知道自己昨夜怕是又喝醉了酒,而且還瞎胡鬨過了。

要說她這個愛吃酒的壞脾氣, 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陳淮安把帕子遞給錦棠,讓她捂著臉好散酒氣,轉身又端了隻才生燃的炭盆子進來, 拿起火鉗子摞著炭, 將炭盆子中間掏空,把燃炭架成三角形搭到兩邊,再輕輕送一口氣進去, 旋即, 呼啦啦的炭火就燃上來了。

冷的冰窖似的屋子裡, 隨即也就熱了起來。

錦棠試著哼了兩聲,嗓子不啞,聲音也不沙。再悄悄掀開被子看了看。

既乾燥著, 又乾淨著,也沒有不適感,就證明他昨夜什麼都沒做過。

要陳淮安真做過什麼,次日起來肯定會疼的。

顯然,雖說她醉了,但他昨夜並未在她身上做過什麼禽獸不如的事兒。

炭火煙霧繚繞,外麵還沒有完全亮,也恰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時候。陳淮安遞了衣服過去,等羅錦棠露出兩隻膀子穿衣服的時候,就規規矩矩兒轉過了頭,隻盯著窗外看。

錦棠也不知是陳淮安脫的,還是她自己脫的,褻褲都未穿著不說,連肚兜兒都給脫了。於是一件件兒的挑過來,從褻褲肚兜兒開始,她便往身上套著。

套好肚兜兒再穿上貼身的小棉襖兒,錦棠才來穿鞋子下床。

“你如今倒是君子了。”將腳伸進陳淮安遞來的鞋子裡一套,錦棠淡淡說道:“我得謝你不欺之恩。”

說罷她又頗自嘲的笑了笑,應該來說,也不是他君子,而是他見慣了各色鶯鶯豔豔,像她這樣的糟糠妻,投懷送抱,他也看不上了。

陳淮安屈膝在床前,仰麵看了錦棠一眼,低眉搖頭,苦笑了幾聲。

豈止君子,就是坐化成佛的高僧大德們,對著昨天夜裡的她,隻怕也沒有他的忍功。

你瞧她此刻一張標致的小臉兒上掛滿了寒霜,骨子裡往外透著的清高冷倔,仿佛便真有個烽火戲諸,也難搏她一笑一般。

可等她吃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