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86 字 6個月前

淮安又喜歡哄著她吃,她也就成了個酒家。

後來有一年,錦棠偶然吃了盅酒,甘美清冽,香氣竄喉,回味餘蘊綿綿不絕,她記得當時是和葛家莊一個表哥,葛青章一起吃的。

當時她便問葛青章,這酒從何處而來。

葛青章笑說:“還是大姑當年贈予的陳釀,我一直藏著沒敢喝,今日因你在,才舍得拿出來吃上一回。”他家和葛牙妹家沾著點子親故,所以管葛牙妹叫大姑。

那時候羅錦棠才知道,自家產的酒原來如此好吃。

可惜她沒有學到釀酒的技藝,京城也沒有羅家這般好的井水,羅家釀酒的手藝,就那樣生生失傳了。

徜若能把酒窖擴大,把酒賣到秦州,乃至賣到京城去,而不是經營這樣一間小小的店鋪,那賺來的銀子又會有多少?

畢竟多活了一輩子,也曾見識過更廣闊的天地,羅錦棠掂過方才葛牙妹欲給陳淮安吃的那壇酒,扒了上麵的紅布,揭開壇蓋仔細嗅了一口,因是陳釀,在長年累月的揮發之中,香氣已經散了,聞著酒香倒不濃鬱。

她隨即彆過頭悄悄吃了一口,口味甘美複雜的酒液從舌頭竄下去,饞蟲立刻從胃裡竄到了喉頭。

葛牙妹瞧見女兒居然又在偷偷吃酒,一燒火棍子就抽到了屁股上:“早跟你說過吃酒誤事,一輩子都不準你吃酒,你要再敢偷吃酒,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羅錦棠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兒,還沒討饒了,燒火棍子劈頭蓋臉的來了。

叫老娘追著,趕著,拿掃把頭兒在屁股上打著,羅錦棠硬著頭皮進了後院的臥室。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再羅嗦兩句。

昨天有人說起《怨偶》。

在此承認,哪個我看過。

現在大家對抄梗都有著非常嚴格的監督與判斷(其實撲街壓根沒人管,多此一舉,233),在此我說一下:

雙重生,因為寫的人比較多,我也試著寫了。如果有人說同時重生的雙重生屬於某個人的梗,那麼,在 判定的情況下,我刪文。

再:

這本文是,相隔半個時辰的重生。

以及,上輩子陳和羅非常熾烈的愛過,有過非常歡快的日子,至少在和離之前,錦棠相信陳淮安是愛著她的。

當然,也是因此,她不會再相信愛情了!

陳,確實隻知道上床(汙若出品,必屬泰迪嘛!)但他也不是沒有努力過,至少,為了上床,他什麼都肯乾,2333

他們的重生,也來自於,兩份不完美,卻依舊執著不屈的愛意。

而陳的身世,這個也快要揭曉了,他的身世是我結合我們村一戶人家的孩子來設的,若有抄梗(才怪!)那我沒話說了。

女主的身世,以及她獨特的體質:酒似春/藥,這依舊是汙若式的猥瑣,若有抄梗(才怪!)那我也沒話說了。

再,錦棠的體質,算是她的金手指哈,她會憑借著這個發大財,賺光所有惡毒女配們的票票,叫她們無票票可賺哈。

這才是人生巔峰嘛。

第9章 紅塵紛擾

這是間堆酒的小屋子,靠牆堆滿了褚黃色的酒壇子,一排排摞了老高,最深處抵著張小木桌兒,上麵扔著幾本陳年的賬本子。

與這院子裡所有的屋子一樣,一進來就是股子濃濃的酒香撲鼻。

小孩子的床麼,硬木板搭成,寬不過三尺,除此之外,再無它物,就連枕頭都隻有一個。

原本初睜開眼時,一個恨不得殺了一個的倆個人,因為孫乾乾的一條人命,居然可以心平氣和的說話了。

陳淮安已經在床上躺著了。

他見羅錦棠進來,立刻把那隻枕頭往外推了推,將自己的棉直裰疊成個方塊,做了枕頭。他是睡在靠牆的一側,見錦棠站在門上不肯進來,拍了拍枕頭道:“都老夫老妻十來年了,難道你還怕我欺負你不成?”

羅錦棠倒真不怕這個,十年夫妻,他們已經沒了能靠相貌喚起肉/欲的那種原始吸引力。

就好比她知道他在床上能折騰,歡的時候香甜無比,可每每小產一回,那種對於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摧殘,是個人都受不下來。

“今兒多謝你。”羅錦棠道。

她是在廚房洗的澡,等灶火烤乾了一頭頭發,才進來的。

解了外衫,便坐在床邊,兩隻瑩玉般細潤的手,正在塗潤膚的麵脂。

用丁香、白芷和牡丹油製成的麵脂,似乎是葛牙妹自己製的,羅錦棠便到京城之後,也不甚用彆人家的麵脂,隻用自己自製的,床頭枕畔聞了整整十年,多少回她就這樣兩隻細手往臉上,脖子上揉著麵脂,絮叨叨的說著。

陳淮安靜靜望著她一雙細手撫在那光滑膩嫩的皮膚上,腦子裡心猿意馬,隻等她擺弄完了那些瓶瓶罐罐好上床瞎折騰,嘴裡說著好好好,應著是是是,真心實意說,從未聽過她說的都是什麼。

這時候他想聽了,像準備聆聽皇帝的禦旨一般聽她說點兒什麼的時候,她倒不說了。

款款躺到床上,隻有一床窄窄的被子,羅錦棠一個人全占了,然後閉上眼睛,她再不多說一句,呼吸淺淺,似乎是睡著了。

“當初相府的人真去欺負過你?”

……

“寧遠侯為何不娶你,嫌你是二嫁?”陳淮安小心翼翼的試探著:“感覺他不像那種人,那一回為了你難產之故,他生闖相府,單刀提人,隻為給你找個好穩婆……。”

寧遠侯林欽,如今三十二歲的他大約還是神武衛的指揮使,但在八年後將會成為本朝大都督府副使,兵權獨攬,坐鎮九邊。

每每憶及大都督林欽,陳淮安印象最深的,並非倆人之間身為文官與武臣為了權力的殊死角逐,而是他一身白貂裘,刀劈斧裁般的臉,於除夕夜的風雪之中,殺氣騰騰闖入相府,隻為給羅錦棠找滿京城最好的穩婆。

那是錦棠上輩子懷的最後一胎孩子,在他們和離八個月後,頹然生下死胎,沒了。

陳淮安定眼看著,便見錦棠眼圈一紅,是個欲要落淚的樣子。不過,悲傷也不過轉眼便散,她隨即就挑起了眉頭,一雙杏眼,刀子一樣逼了過來。

“那你又是怎麼落到那間打鐵房裡的?你親爹陳澈為甚不救你,那麼疼你愛你的親娘呢?你小嬌嬌的陸表妹了,你的賢妻黃愛蓮了?”嘴巴刀子似的,她咄咄而問。

……

這下輪到陳淮安說不出話來了。

千瘡百孔,他們上一世都失敗了,就連失敗的原因都不敢對彼此揭發出來,畢竟和離的時候,他曾指著她的鼻子說,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她,她也曾險些扯爛他的耳朵,還帶走了所有家財。

終歸是陳淮安放心不下,又道:“孫乾乾的人命我會擔下來,但孫福海那印子錢卻實打實得你娘自己還。印子錢,一還三,利滾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還,一輩子,還不完。你也不是沒聽過這句口歌兒,那孫福海的錢你要怎麼還?”

羅錦棠乾乾脆脆:“我自己的事,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她也是心裡裝著事兒,睡不穩,輾轉翻側著。

從她呼吸間淡淡的酒氣來斷,陳淮安斷定羅錦棠偷吃過酒,可惜還未到微熏的境地。

她若吃到微熏,似醉不醉,似醒不醒,隻要一觸,就像條藤蔓一樣纏上來。那情態意致,慢說如今的陳淮安,便再死上十回八回,堪破紅塵坐化成身,他也忘不掉。‖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自幼泡在酒肆裡長大的姑娘,吃點酒便骨酥,酡態畢現。

記得上輩子無論倆人生氣還是惱怒,抑或吵的不可開交,隻要能睡到一張床上,隻要能有一壇子酒,天大的仇怨都能消泯。

說到底,他們不過普通的紅塵男女,情/欲是纖絆,塵世中的索紛索擾是最大的利器,生生磨光了那份吸引著彼此的情/欲和愛意。

無論如何,隻要這輩子葛牙妹未死,於羅錦棠來說便算是彌補了上輩子莫大的遺憾。

陳淮安本想和羅錦棠談談為何會重來一回,這果真非是大夢一場的話,他們又該如何走完上天額外賜予的這一生,但顯然,羅錦棠對他該說的話在上輩子已經說完了,這輩子,她已經無話要跟他說了。

*

次日一早才睜開眼睛,聞著便是一股子的濃濃酒香。

錦棠是在這酒肆裡生的,也是在這酒肆裡長大的,從小聞慣了這種味兒,賴在床上貪了半晌,才敢確定自己是真的重生了,而且,成功的阻止了孫乾乾強/暴母親。

她起來的時候陳淮安已經走了。

進了廚房,揭開陶缽,裡麵有麥麵也有糜麵,錦棠遂將兩樣麵都揉開,燒油嗆蔥花,準備蒸一鍋糜麥花卷出來。

糜子金黃,麥麵雪白,經錦棠一雙巧手,一隻隻花卷仿似漲開了的花朵一般,一口咬下去,麥香夾著糜子甜,一口軟糯一口酥沙,格外的好吃。

葛牙妹昨兒就泡了半碗紅豆,蒸花卷的時候後鍋子裡扔一把米一把紅豆,等花卷熟的時候,粥也熟了。

她還在忙著蒸酒糟,錦棠把早飯盛好,喚了念堂來端給老爹羅根旺去吃,自己叨了隻花卷,便進了櫃台。

憑借上輩子對於陳淮安的了解,錦棠覺得那條人命他能遮掩得過去。但五千兩的印子錢卻是實打實的欠著。

如今渭河縣普通百姓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不過一二十兩銀子,五千兩是筆天大的巨款,而孫福海瞄準的,是羅家的這間酒肆。

弄清楚那筆巨款是怎麼欠的,並如何保住賴以生存的酒肆,成了羅錦棠在從孫乾乾手裡救下母親之後,最急迫的事情。

和陳淮安和離容易,不容易的是和離之後,怎麼才能堂堂正正,不受人恥笑欺辱的,在這渭河縣把日子過下去。

錦棠向來性子又倔又衝動,但並非全無腦子之人。

她此時沉下心來,才決心要厘一厘自己嫁出去五個月之後,娘家酒肆的賬了。

*

自打昨日從陳家回來,羅念堂便覺得姐姐有些不一樣了,也說不出是那兒不一樣,他就是覺得,姐姐不像是自己平日見的那個沒心沒肺,大呼小叫,嘴裡隻說著陳淮安的那個少女了。

當然,她仍還是原來那般的漂亮,確實整個渭河縣,便葛牙妹也沒她的嬌美,但她眉宇間一絲戾氣,陰鷙,叫念堂莫名的有些怕。

他見姐姐來要賬本,便把個賬本遞了過來。

念堂雖年紀小,卻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上輩子葛牙妹死後,羅根旺站起來了,但酒肆也因為葛牙妹欠的印子錢而抵出去了,他父子倆便借宿在隔壁的大伯家,從那時候起,羅念堂便漸漸恨起了葛牙妹來,總認為是葛牙妹平日招惹了孫乾乾,才會有被奸汙的事,才會讓他們父子在渭河縣活著都抬不起頭來。

後來錦棠去京城的時候,自然也帶著他,可在京城讀書的時候他也不甚跟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