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1 / 1)

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55 字 6個月前

齪,原來是前後腳兒的占了葛牙妹的便宜。

瞧這孫福海的樣子,就是以為她已經回陳家了,自家兒子也已經得了手,想來趁個過水麵的,他們倆父子前後奸汙葛牙妹,最後卻說葛牙妹為了省幾個診金而勾引他們。

而他們起意奸汙葛牙妹,也不是偶然為之。葛牙妹三個月開窖翻一回糧砂,今天恰是她開酒窖,正是忙的時候,她一整天都會在後院蒸煮酒糟,酒窖又是在地下,關上門,恰是個喊死也沒人聽見的地方。

所以這倆父子是早就想好要強/暴她娘的。

“孫伯父。”掰開錦棠的肩膀,從地窖的樓梯上探出身子,爬上樓的卻是陳淮安。

雖說才殺了一個人,可他一慣會乾這種事兒的,身上乾乾淨淨,一絲血都沒沾著,麵不紅手不抖,穩穩妥妥就從地窖裡鑽出去了。

他道:“乾乾剛剛才出門,說要去陳家莊出個診,怎的,你沒有碰到?”

孫福海一幅撞了鬼的樣子望著陳淮安,看了半晌,忽而一笑:“按理不該的,你嶽丈腿上的針都還未撥了,他怎會就那麼走掉?”

陳淮安笑道:“孫伯父真是昏了頭了,慢說針,就是藥箱子他都背走了,您怕還在做夢吧?”說著,他一把拍上孫福海的肩膀,連推帶搡,就把個孫福海給推出門去了。

*

笑著把孫福海送出了門,陳淮安回頭見羅念堂跟個小傻子一樣要來關門,厲眼瞪著他道:“好端端兒關的什麼門?去,給我坐到櫃台後麵,生意照做,酒照打,把你的笑臉擺出來,否則叫人看出端倪來,咱們大家都得完蛋。”

“至美,這屍體怎麼辦?”

至美是陳淮安的字,是後來為官之後,當朝皇帝替他取的。

羅錦棠上輩子,唯有怕的時候,無助的時候,有事要央求於陳淮安的時候,才會喚他一聲至美。

陳淮安上輩子沒能科舉致仕,整日吃酒%e5%90%9f詩比劍,年青時在渭河縣過的好不瀟灑。

後來到了京城,在生父的引見下見了當朝皇帝,皇帝曾說,陳淮安此人,身高八尺,麵容俊朗,相貌堂堂,一看就是心性穩妥,可成大器之人。

再兼他心思通透,善於揣摩上意,合了皇帝的眼緣心思,才會以秀才之身,最後入閣拜相,做到文淵閣大學士。

陳淮安上輩子能有超於常人的際遇,打破非進士而不入內閣的官場鐵律,穩居閣臣位置整整八年,除了生父陳澈的關係外,他這幅高大俊朗的相貌,身板兒,以及他剛決果斷的性子,才是他能在官場上立住腳的關鍵。

他的性子,輕易不出手,隻要出手,毀屍滅跡,就會做的乾乾淨淨。

所以,他道:“沒有,孫乾乾背著自己的藥箱子,出了咱們這酒肆,過渭河,到陳家莊去診脈了,不信你上樓去問,你爹肯定也是這樣說。”

第7章 靈芝騙局

殺人的陳淮安身上乾乾淨淨,錦堂倒是因為搬屍體,身上沾了很多血。

灶上的酒糟咕嘟嘟的響著,蓋著穹形鍋蓋的大鍋裡,酒糟裡的酒凝結成了珠子,一滴又一滴的,通過竹管,往旁邊的酒甕裡滴著。

葛牙妹已經到前麵照料酒肆去了。酒窖裡就隻剩錦棠和陳淮安。

“陳至美,我娘是叫孫乾乾那廝強迫的。”錦棠身上沾了血,躲在隻大酒甕後麵換著衣服,一口銀牙幾欲咬碎:“你或者仍舊不肯相信,就像你永遠都不曾相信我一樣,但她就是叫人逼/奸的,這我比誰都知道。”

因為她的體質,恰和葛牙妹一模一樣,她多少次吃虧,也是壞在酒上。

可上天偏偏給葛牙妹一個羅根旺這樣的丈夫,靠的,就是賣酒為生。給她一個娘,就是葛牙妹。

錦棠換了件葛牙妹的衫子,軟腳塌肩的走了出來,兩眼紅絲滿布,殺過人的怒氣還未散去,仰麵,指著陳淮安的鼻子道:“上輩子你說我娘必定是渴極了,主動招惹的孫乾乾,為此而恥笑過我娘的那些話,你還記不記得?”

陳淮安急著毀屍滅跡,推了她一把:“你先出去,這些我們一會兒再說。”

羅錦棠不肯,搡開陳淮安的手又折了回來:“我記得這渭河縣的人罵我娘的每一言每一句,我也記得你當時的輕蔑和恥笑,世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你也是個瞎子,也許你到此刻還不肯相信我娘是叫人強迫的,還覺得我也是個整天勾三搭四的浪貨,可我已經不在乎了。”

她上輩子就是太在乎陳淮安的想法,整日/逼著他承認她娘是叫孫乾乾給奸汙的,倆人不知為此吵了多少回架,吵架扭不過他的想法,便守著身子不肯給他。

陳淮安的性子,酒可以不喝,飯可以不吃,床上那點事不能不搬弄,最後一氣之下,就把個孫乾乾推入渭河,給淹死了。

因為孫乾乾的一條命,羅錦棠在床上便任著,由著陳淮安造。可越由著他造,她就越覺得恥辱。總覺得在他眼裡,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蕩/婦。

羅錦棠這輩子當然已經不在乎陳淮安對自己的看法了,但她在乎葛牙妹的名譽,所以,她一定得幫葛牙妹找到清白才行。

遭人強/暴這種事情,世人對於男人似乎都格外寬容,頂多說他把持不住,說他一時昏了頭。

可是對於女人就格外的苛刻。但凡有個女子遭人強/暴了,人們會說:她必定是穿的太少,勾起男人的%e6%b7%ab心了。

再或者:她必定是給那人暗示了,暗示自己很容易得手,否則的話,大街上那麼多女子沒有遭人強/暴,怎的偏偏就她叫人強/暴了?

而葛牙妹又是那麼個醉蝦一般的體質,就更加容易叫人覺得她是自願的。

正所謂百口莫辯,錦棠叫人唾罵了一世,至死都沒能抬起頭來。

陳淮安一把將羅錦棠搡出門,直接將她搡出後院,便把個後院的門給關死了。

他其實來的早了,一直就在羅家的後院門外站著,他也確實該臉紅的,因為他比錦棠還了解她的身體,以及她和葛牙妹吃了酒就會酥軟的這個身體缺陷。

人不能以貌來取,葛牙妹雖生的相貌嬌美,但確實不是個風騷性子,一個婦人操持著這麼大的家業,釀酒,賣酒為生,最後卻叫一縣的人戳著脊梁骨罵了十多年。

若非他為官之後特意下公函委托縣衙照料葛牙妹那點子孤墳,連點屍骨都要叫人扒出來扔掉。

*

陳淮安關上後院的門,是一個人處理的屍體。

最後孫乾乾的屍體和他那藥箱子究竟是怎麼處理的,她們不知道,他是把人沉到了渭河裡,還是挖坑埋了,羅錦棠也不知道。

羅念堂在樓下沽酒,羅錦棠帶著葛牙妹上了樓,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處,她才要問葛牙妹是怎麼叫孫乾乾父子給脅迫的。

照葛牙妹的話說,孫福海來替羅根旺治病之後,一開始也隻是單純的治病而已,直到三個月前,他說,自己藏著一味奇藥靈芝。

靈芝能去腐再生,起死回生,配合著針灸,可以逐漸修複羅根旺已經腐化的椎骨,讓他生出新的,完好的椎骨來。

但那靈芝價格極貴,要三百兩銀子才能得。

葛牙妹急著替丈夫治病,再者說,當時手頭還算寬裕,遂也不皺眉頭便答應了。

也不知怎的,服了靈芝煎的藥之後,羅根旺就能自己翻身了。§思§兔§網§

葛牙妹當然覺得這是那靈芝的功勞,便還想要一味,看能不能治的丈夫自己站起來。這時候,孫福海告訴她,徜若連服六枚靈芝,自己穩打穩能保證羅根旺站得起來。

一下子買五根靈芝,就得整整一千五百兩銀子。葛牙妹才替羅錦棠辦過嫁妝,肯定沒有那麼多錢,這時候,孫福海便說自己可以放印子錢給葛牙妹,她暫時也不必還本,隻需要每月支付利息,等羅根旺站起來,掙了錢,家裡寬裕之後,再給他還息便可。

葛牙妹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

然後,孫福海一次性拿來了五根靈芝,一月服一根,到如今已經服了兩根,家裡還剩著三支。

葛牙妹滿心以為丈夫服了靈芝,再配合孫福海的針灸就可以站得起來,直到他上個月開始催利息,才知道一千五百兩銀子,一分的息,她一個月就得支付孫福海一百五十兩銀子。

一間小酒肆而已,一個月頂多幾十兩銀子的進項,上哪找一百五十兩銀子去?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利滾利,徜若這個月還不上一百五十兩的利息,折中到下個月,就是一千一百五十兩的本錢,一分的息,到最後越滾越多,若是一年不還,光利息就是兩千多兩,而生出的息,居然會達到一個月四百兩。

孫福海拿算盤珠子撥著,越算銀子越多,葛牙妹這才知道自己是被騙了,她無力償還本金,利息越滾越大,滾成個雪球一樣,就因為幾株靈芝,她居然讓家裡背上了幾千兩銀子的債,而丈夫能不能站得起來,還是個未知數。

這時候,孫福海便提出來,讓葛牙妹把院子和酒窖抵到他家,這樣子,他就把葛牙妹的債一筆勾銷,再替羅根旺治好病,讓他能站起來。

醫者若有顆父母心,便是良醫。醫者若以治病救人斂財,比屠夫還不如。

葛牙妹又想丈夫能站得起來,又怕要斷生計,舍不得自己的酒肆,又不敢把自己欠著巨額債務的事兒告訴錦棠,想一個人承擔下來,才會釀成今日的禍患。

她總覺得等丈夫站起來,自己受過的一切痛苦和屈辱就可以抹消。

誰知道上輩子最後羅根旺倒是站起來了,可她也叫孫乾乾給殺了。

“就這些債?總共三千五百兩?”錦棠問葛牙妹。

葛牙妹手捂起了臉,忽而伸了五根指頭出來。

“五千兩?”錦棠失聲問道。

葛牙妹捂著臉點了點頭,她整整欠著孫福海五千兩的印子錢。

羅根旺一個大男人,躺在床上兩年起不來,以致於妻子叫人這般折辱,如今還欠下巨額債務,他是深深覺得自己無能,一隻粗糙的大手捂上眼睛,身子劇烈的顫唞著,顯然是在哭。

葛牙妹使勁掐了把丈夫的大腿,罵道:“我都這樣了還撐著,你又有啥可哭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說到底也不過個殺人償命罷了,人是我殺的,罪我來擔。

我隻要活著,就有你的一口氣在,我要死,會先喂你一口藥,讓你跟我一起走,橫豎咱們不要拖累兩個孩子就好。”

這就是父母,無論自己身在如何艱難的境地,隻要能掙紮,能找到一口喘熄之氣,就絕不會想著給孩子帶去負擔。

轉過身來,葛牙妹見錦棠紅著眼睛是個要落淚的樣子,一指頭戳上她的額頭也是罵:“你也是個沒心沒肺的,有我葛牙妹這樣的母親,就是你的業障,等我死了,收心好好兒跟淮安兩個把日子過去,還想和離了做賣買養活自己,你瞧瞧一個普通人想在市麵上做點子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