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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堂香事 浣若君 4244 字 6個月前

子的錦棠年紀小,不懂事兒,雖說聽了母親的話,可一回到陳家,叫陳淮安在床上鬨上幾鬨,那褲帶子就沒有一夜能係到天亮過。

於是,才會一次次的懷孕,又小產,再懷孕,再小產。

遙想上輩子因為懷孕,小產而吃過的那些苦頭,挨過的那些疼痛,和陳淮安隻要一上床,就永遠無動於衷,隻求能鑽到她身體裡飽餐一回的那猴急色相,如今的羅錦棠心如灰死,也不過輕嗤一聲笑。

上輩子到死都放不下的怨恨,這輩子她倒是覺得自己能放下了。

對著一個無心無肺的男人,你為他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在他看來,皆是她自己瞎鬨騰罷了。

不過,她覺得陳淮安這輩子也絕不會再想著跟自己多過那怕一天,隻怕下午,或者明天一早,他就會把休書送來,所以她倒不為和離不了著急,此刻為難的,隻是該怎麼跟葛牙妹解釋自己想和陳淮安和離的事兒。

要說自己重生了,以葛牙妹的性子,隻怕非但不信,還得請個神婆來從她身上捉回鬼。

況且重生這種事情,連自己都覺得詭異,錦棠目前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她輕輕吹著喝了口燙嘴的炒米茶,蒸過,曬乾再炒過的小米入口即酥,嚼起來沙沙的,格外好吃。

趁著葛牙妹正在生陳淮安的氣,羅錦棠道:“娘,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終究難走長久,我想和陳淮安和離,等和離了,回來好好跟你做生意。”

酒肆開的晚,這會子正是葛牙妹擦桌子洗酒壇子,收拾門麵的時候。

她自錦棠身邊經過,一指戳上錦棠的額頭:“雖說陳淮安不懂得體貼人,可你的脾氣也不小,天下間那裡有女子動不動就跟丈夫提和離的。

也是娘把你慣壞了,好好兒大戶人家的兒媳婦不做,回來作甚?拋頭露臉當街賣酒,你叫這縣城裡的人怎麼看你?”

羅錦棠道:“咱們是間酒肆,做的就是當街賣酒的生意,除了這個,還能做甚?”

葛牙妹道:“你未嫁的時候咱們過的什麼日子,難道你都忘了?”

大姑娘站櫃頭,受過的風言風語,聽過的葷話兒,一點一滴的,全浮上錦棠的心頭,她當然記得,當壚賣酒在她到京城之後,簡直成了原罪,兩個婆婆,誰要罵她,不先提一句當壚賣酒。

她就直接問:“娘,咱家如今還有多少積蓄,實在不行這酒肆咱先不開了,我想彆的法子給咱們賣酒。”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葛牙妹的臉色更黯了:“你爹癱了兩年了,且不說給你置嫁妝就費了上千兩的銀子,再加上給你爹治病,積蓄,那裡來的什麼積蓄。”

羅錦棠正準備上樓去看看癱瘓的老爹羅根旺,便見樓梯上無聲無息的,走下來個人。

這人四十出頭,一件棉直裰兒,頜下一捋青須,手瞧著麵貌清正,端地是個嚴肅無比的中年人。

這人叫孫福海,他開的孫記藥堂和孫記錢莊在渭河縣很有名氣,所以,他是這縣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富戶。

打錦棠嫁到陳家之後,由陳杭牽頭,請他來給羅根旺治腰癱,因他的診金貴,葛牙妹出不起,陳杭還私底下添了一半的診金給這孫福海。

陳杭給孫福海添診金的時候,特地讓羅錦棠也去看過,就是要叫羅錦棠知道,他們陳家有多看重她這個二兒媳婦。

當然,也是為了那份診金的恩情,羅錦棠上輩子一直都很聽陳杭的話,真正像尊父親一樣尊著他,也信任他,誰知後來就發現那也是個人麵獸心的,扒灰扒灰,世間最惡心的事都差點叫她見識過,偏偏她一直都沒有證據能戳穿那個禽獸。

葛牙妹一見孫福海下樓,立刻一盆熱水就捧了過去:“今兒紮針還順利吧?辛苦孫郎中了,快洗個手吧。”

孫福海才給羅根旺紮上針,手伸進銅盆裡仔仔細細的洗著,回頭看錦棠在裡間坐著,深不見底的眸子眨也不眨,略點了點頭。

接著,葛牙妹又捧了杯炒米茶過去,那孫福海轉身坐到櫃台旁,去吃那杯炒米茶了。

錦棠捏著杯子,必須得強撐著才不致於衝上去,抓花這孫福海的臉。

就是這個人,上輩子害的葛牙妹叫人一把殺豬刀捅死在酒肆外,還讓關於葛牙妹的風言風語日囂塵上,過了多少年後,說起葛牙妹,整個渭河縣的人都要意味不明的笑。

偷情也就罷了,一偷偷了倆父子,最後還因為倆父子爭風吃醋而叫人殺死在街上,這就是上輩子葛牙妹的死因。

第5章 父子為奸

葛牙妹叫人捅了之後,往這酒肆裡爬的時候,腸子拖了老遠一截子,最後無人肯收那腸子,還是錦棠自己清洗乾淨,裝回葛牙妹肚子裡,將她的屍體縫好,下的葬。

拿殺豬刀捅死葛牙妹的那個人,是這孫福海的兒子,名叫孫乾乾。

老爹是縣城裡有名的大郎中,那孫乾乾也跟著孫福海學醫,有時候孫福海忙無法出診,就派孫乾乾來替羅根旺紮針,撥針。

孫乾乾的醫術在羅錦棠看來不過貓兒念經,照貓畫虎罷了。但因為他爹的關係,他在這縣城裡還頗吃得開,經常有人請上門問診。

若錦棠記得不錯,這會子那孫乾乾就該要來了,還未掛旗營業的小酒肆裡頭,這孫福海先走了,留下那孫乾乾替羅根旺撥針。

下午時弟弟念堂到的陳家,哭哭啼啼說娘躺在酒窖裡的糧糟堆裡,似乎睡著了,一直不起來。

拿弟弟當時說的話來判斷,錦棠覺得葛牙妹是叫孫乾乾給強/暴了,她自然咽不下這口氣,沒有證據又不能去孫氏藥堂吵,也不好讓事情伸張出去,遂央動陳淮安,叫他去替自己出惡氣,殺了孫乾乾那個畜牲。

但葛牙妹因為孫福海治病治的好,勸著錦棠忍氣吞聲,不許她聲張,也決然不說當時發生了什麼。

隻求他們父子能把羅根旺的病治好,讓羅根旺站起來,自己的丈夫站起來了,她才有主心骨了不是。

錦棠當時拿不出證據來,可她分明覺得葛牙妹是給孫乾乾□□了的。於是,回到陳家之後,她便把這事兒告訴了陳淮安,本是想讓陳淮安替自己做主,去收拾孫乾乾哪廝的。

誰知陳淮安聽了之後,卻是渾不在意。

他道:“那孫乾乾是個二十歲的年青後生,渭河縣多少年青漂亮的女子瞧不上,犯得著去強/暴個中年婦人?”

就為著這個,羅錦棠和他大吵一架,回娘家住了半個月,最後還是公公陳杭親自出麵來請,錦棠才回的陳家。

誰知她才回陳家不久,孫乾乾便當街堵了葛牙妹,說她之所以不跟自己相好了,是因為她勾搭上了他老子孫福海而棄了他,一把殺豬刀捅過來,葛牙妹連聲救命都沒喊出來,就那麼死在街上了。

羅錦棠當時那個憤怒,告到縣衙,帶著官兵衝進孫記藥堂去抓人,正就是這孫福海,當著她的麵,一字一頓道:“人常言婦人們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我不過個郎中,又非孔聖人,一夜露水情緣也沒什麼。

但你娘再渴也不該去勾搭乾乾,他才二十出頭的年青人,因為你娘不肯付診金,打算以肉償診,這輩子的前途都要毀了,你居然還有臉到我這兒來鬨?”

就因為他那一番話,縣衙認定是葛牙妹為了省幾個診金勾引的孫乾乾,把責任全推到了已死的葛牙妹身上,那孫乾乾不過掏了幾十兩銀子的喪葬費,吃了幾天的牢飯,出來仍還做他的郎中,若非後來陳淮安找人將孫乾乾推進渭河裡淹死,隻怕他還能繼續逍遙下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羅錦棠腦子裡一點點回憶著前世的事情,便見樓梯上蹬蹬蹬跑下個七八歲的少年來,手裡捧著個痰盂,端到後院倒了,再洗乾淨抱回樓上,然後洗乾淨了自己的雙手,這才撲進錦棠懷裡,笑嘻嘻的,從懷裡掏出隻大桔子來,遞給錦棠:“姐姐快吃,甜的跟蜜似的呢。”

這是她唯一的弟弟羅念堂,生著一張玉盤似的小臉兒,眉修眼俊的,打小兒就特彆乖巧。

已經入冬了,他身上還是件秋天的夾襖兒,短了半截子,胳膊都露在外頭,可見葛牙妹如今經濟不寬裕,否則的話,她是個再短什麼也不會短孩子的人。

想想也是,為了能配得上陳家的婚事,為了能叫錦棠一個酒肆女兒在陳家不至於抬不起頭來,葛牙妹下了血本替她辦嫁妝,最後置了千兩銀子的嫁妝,叫她能和當鋪家的小姐劉翠娥比肩,愣生生掏光了一份家業。

可恨她上輩子天天忙著和陳淮安爭吵,居然就沒有注意過娘家的捉肘見襟。

羅錦棠接過桔子,剝開給念堂一瓣兒,自己也吃了一瓣兒。

“這桔子打哪來的,娘給你買的?”錦棠忽而心念一動,問念堂。

如今是冬天,北方並不產桔子,所以桔子是金貴水果,按理來說,葛牙妹手頭緊巴巴的,雖說吃食上不虧孩子,但絕不會買這種金貴水果的。

念堂望著外間櫃台邊的孫福海,扮了個鬼臉兒:“孫伯伯給的。”

錦棠不知道孫乾乾何時會來,所以並不敢離開,抱著念堂的腦袋悄聲道:“好好跟姐姐說,除了桔子,孫伯伯還給過你啥?”

她兩輩子都不相信葛牙妹會為了一點診金就勾搭孫福海父子,但上輩子畢竟在家的日子少,不知道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為何葛牙妹受人強/暴了還不敢伸張,還請這孫福海繼續來給丈夫治病,以至於最後又叫這廝占了便宜。

這輩子她就在這兒坐著,必得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理個清楚。

照孫福海特意給念堂帶桔子來看,顯然他雖表麵上道貌案然,但早就開始往外伸狼爪了,想起他上輩子說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時那樣子,羅錦棠就恨不能一把扯下他的耳朵。

念堂見姐姐念有些發白,身子也一直微微的顫著,敏銳的察覺出她的不高興來,也知道拿郎中的東西大概是件很嚴重的事情,款款將那隻桔子放到了桌子上,垂眸道:“還給我帶過點心,糖果兒。”

這就對了,孫福海表麵上道貌案然,其實一直偷偷拿糖果兒,水果點心哄念堂的嘴巴,若非對葛牙妹動了%e6%b7%ab心,他一個郎中,給病人家的孩子給的啥果子?

雖說隻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可若有警惕心,在他們欲要欺負葛牙妹的時候大喊大叫兩聲,像孫福海,孫乾乾這種色狼就會收斂。

但若是念堂叫他們哄順了嘴,再叫他們支開,羅根旺還癱在床上動不了,葛牙妹可不是羊入了虎口?

想到這裡,錦棠低聲道:“姐姐一直教你無功不受祿,咱們自家有飯能填飽肚子,有衣能穿暖身了,便一根針,也不能拿彆人的,有一句話叫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你怎麼能隨便吃彆人的東西?”

念堂連嘴裡含著的那瓣桔子都吐出來了,抿唇道:“姐姐莫生氣,我再也不吃了。”

錦棠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