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另一個磨死野豬出大力的呂家小客人,李明光自動屏蔽了。
才七歲,跟自家兒子一個年紀,可能嗎?怕是嚇傻了沒跑開吧。
“哥,在家的都跑去山腳了,正合計怎麼分呢,你說是不是山裡出事兒了?”
“額正要去看看,你在家看著,區區一頭野豬,他們愛咋分咋分,你彆去湊熱鬨,把家看牢了!”
“哎!”李明光應道。
李明亮掛心礦區的事,沒怎麼跟弟弟多聊,繞開擠擠嚷嚷的山腳,從另一條路上了山,直奔礦區。
向剛等得都快昏昏欲睡了。
見終於來人,抹了把臉,伺機行動。
李明亮先是在外圍看動靜,見礦區裡寂靜無聲,一陣納悶。難道槍聲不是這裡傳來的?
可也不對啊,正常的話,工棚裡應該開著工在挖礦才是。
李明亮摘了片樹葉吹了聲口哨,這是他家和鄭多財商議好的聯絡暗號。
等半晌沒回應,李明亮悄摸摸地潛進工棚,確定工棚裡一個人都沒有,想想不對勁,正打算撤,一柄尖銳的匕首抵在了他喉結處。
向剛一手抵著匕首,一手在李明亮的大衣上一摸、一敲,一把改裝過的獵槍從大衣裡掉了出來。
向剛抬腳一掃,獵槍滾出十米開外。
李明亮猝不及防就丟了防身武器,喉口又抵著尖銳的匕首,哪裡敢動,垂眼瞥著離自己喉管毫米近的匕首尖,
哆哆嗦嗦地替自己辯解:
“兄、兄弟,有事好商量。額、額是紅旗公社十三大隊的大隊長,趁農閒沒事兒乾,進山溜溜,那啥,家裡小子饞肉了,這才帶了柄獵槍。哪曉得走著走著走偏了,摸到了這兒……敢問兄、兄弟這裡是乾啥的?咋會有個工棚,額們自己大隊都不曉得……”
他下意識地以為是來查鄭多財的,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摘除乾淨。
向剛聽是大隊長,挑眉“哦”了一聲,刻意拿出軍官證亮了亮:“可我咋聽那個人說,這兒歸你負責。”
“他放屁!鄭多財人呢?有本事出來麵當麵對質!長官,你不能隻聽信他一麵之詞啊,額一個生產大隊的大隊長,哪曉得這些個名堂,都是鄭多財搞出來的……”
看到軍官證,李明亮真以為是上頭查下來了,嚇得臉色發白,能推則推,全數賴給了鄭多財。
反正鄭多財賺得比他們多,風險也該多承擔點。
向剛附和地點點頭:“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可姓鄭的手頭有你們家證據,還提供了不少證詞,像你家的紅牆黑瓦玻璃窗就是從這兒掙的錢,還有……”
“他拿的比這多多了!”李明亮急出滿頭汗,“彆看他手上沒錢,那是撒出去通關係了。要不然咋從一個小不拉幾的科員,爬到地方書記的?全靠這一切……”
“唔,不是你們主動邀他合作的?”
“肯定不是啊長官!額們小老百姓哪曉得這些,幫他看著就夠額們一家提心吊膽了。”
“山裡那些硫磺……”
“也是他弄來的!說在外圍撒一些,以防獵物下山,還讓額們製造這個山頭邪門的謠言,免得誰不長眼闖進來發現了這裡……長官,額們一家真是被逼無奈的啊,他的本事比我們大,拿捏額們跟拿捏隻螞蟻一樣輕鬆,額們真的是沒辦法的呀……”李明亮見勢不對,一把鼻涕一把淚扮起可憐。
“幾年前你們村失蹤的兩個年輕人,跟這事有關?”
李明亮唰地白了臉。
“沒、沒有的事!”
這事兒絕對不能承認。
一旦認了,小命徹底保不住,村裡人搞不好還會造反。
向剛眯了眯眼,見問不出更多的有用信息,乾脆一個手刀劈暈了他。照例捆結實了扔在蔭蔽處。
看了眼腕表,估摸著嶽父大人去鎮上打電話也該回來了,拿石子兒打了隻山雞,找了個居高臨下、有利於偵查的位置,和泥、生火埋了個叫花雞。
果不其然,叫花雞還沒熟,蕭三爺回來了。
說是蕭二伯馬上找人過來查封。讓他們稍微等會兒。
所幸沒等太久,叫花雞才吃完,縣公安局的同誌們騎著自行車趕到了。
起先以為是村民私采礦藏,到了地頭得知還有鄰市一把手的手筆,曠工都是從鄰市找來的,本地前幾年莫名其妙不見了的兄弟倆,說不定也跟這個案子有關,便更加重視。
辦交接、做筆錄,完了握著向剛的手一個勁道謝。
不愧為總軍區直轄的特殊兵種負責人,行動力杠杠滴,就這麼半天工夫,不僅在場嫌疑分子一個不落地拿下,還問到了重要口供。這給他們接下來的工作開展做了充分的鋪墊。
向剛不甚在意地擺擺手。
蕭三爺順著女婿的意思說:“我們這不算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罷了。你們才是有壓力的一方,私采礦藏不是小事,更何況還有政|府人員參與,希望儘早了結此案,還老百姓一個公道。”
“兩位請放心,哪怕不是中|央直接下令督辦,額們也會儘心查辦此案。”
影響太大了啊!
勾結公務人員私采礦藏,說白了就是挖國家銀庫、偷國家財產,打頭的涉案人員,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第682章 論陽陽和他老爹打架的心得體會
山裡,公安人員著手封存證據,翁婿倆不方便插手,索性留了個地址,有需要配合的隨時找他們,便先回來了。
山腳下此刻也正熱鬨著。
十三大隊的社員,但凡在家沒出去掙外快的,全都聚集到這兒來了。
以野豬為中心,人擠人地圍了好幾層。
“大隊長咋還不來啊?李明光去叫了沒有?”
“他不來,咱也能分啊,大不了給他家留幾斤肥點兒的肉。”
“對對對!那個清淼啊,這豬既然是你殺的,按規矩你能額外拿兩條腿,你先選吧,前腿還是後腿?”
“後腿。”呂清淼沒有猶豫,隨即湊到陽陽耳邊,“額倆一人一條。”
陽陽不怎麼想要。
他擔心的是回去後要麵臨的爹媽牌竹筍炒肉以及男女混合雙打。
“大哥哥,我先走了。你為村裡除了害、掙了肉,這腿是你應得的!”陽陽嚴肅地握了握呂清淼的手,喊上弟弟妹妹,一溜煙跑了。
他傻呀!風頭出大了,彆說野豬腿,小炸丸子他爹都不給他吃一顆!
“哎——”呂清淼想追,無奈裡三層外三層催著分肉的社員攔住了他的去路,隻得先顧眼下。
呂姥姥聽說表侄孫獵到了野豬,整個大隊百來戶人家總算能分到斤把肉了,既擔心又高興,挎著竹籃邁著小腳匆匆往山腳跑。
迎麵撞上三胞胎。
“哎喲,太姥姥的寶貝蛋們,你們看到野豬了嗎?真的是你們小叔叔獵到的?”
論輩分,呂清淼和盈芳同輩,因此三胞胎得喊他一聲小叔叔。
陽陽心虛,撒丫子跑得飛快:“太姥姥,我口渴,先回去喝水啦!”
“太姥姥,小叔叔超級厲害!”晏晏不遺餘力替兄長打掩護。
呂姥姥沒多想,樂嗬嗬地說:“清淼真這麼厲害啊?那行,你們先回家,太姥姥去領肉,回來給你們炸肉丸吃啊。”
結果等分了肉回來的時候,呂姥姥腦子轉不過彎了。
這趟不僅領到一斤四兩的戶頭肉外,表侄孫還額外塞了一條大後腿給她,說是陽陽應得的。
啥叫陽陽應得的?
村裡孩子七嘴八舌一通解釋,呂姥姥更加困惑了。
七歲的娃,大腿還沒野豬獠牙粗呢,幫著清淼殺死了野豬?沒搞錯吧?!
呂姥姥擔心得不行,邁著小腳想快點回家看看陽陽有沒有受傷。
還沒到家,碰到了處理妥當下山的向剛和蕭三爺。
“姥姥您走這麼急,是有啥事嗎?”向剛上前扶住她,“前頭那麼熱鬨,是乾啥呢?”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剛子探望戰友回來了啊?前頭那是在分野豬肉。額正擔心陽陽呢。好多娃子說,今兒跑下山的野豬是陽陽幫著清淼獵殺的,哎喲那野豬三百四十多斤呢,隨便一壓就能把人壓骨折,陽陽還是個孩子,哪扛得了啊,可外頭都這麼說,額正想回去問問呢。”
翁婿倆一聽明白了,合著大寶貝又淘氣了。
向剛捋捋袖子,覺得有必要給兒子來個“深刻”的教訓。
呂姥姥心疼大寶貝,忙道:“人沒事就好,打就不要打了,這麼小孩子,疼在兒身、痛在娘心,跟他好好講道理,會聽的。額們家娃子個頂個的聰明,一點就通啦。”
向剛哭笑不得:“姥姥你誤會了,我沒要打他,我就是想讓他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呂姥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回到家,看向剛拎起大寶貝來到院子,脫了棉襖、捋高袖口說:“來,跟爸打一架。”
呂姥姥驚得下巴差點脫臼。
蕭三爺倒是領悟女婿的意思了,摩挲著下巴尖笑眯眯地加油鼓勁:“行啊陽陽,讓咱們瞅瞅你力氣到底有多大。去吧,好好跟你爸打一架。”
陽陽見他爹回來不僅沒凶他,還要陪他打架,腦袋有點暈。
“爸,我……”
“咋地?三百多斤的野豬都敢上手打,陪爸打個架卻成慫包了?”
“誰慫包?誰慫包?”
激將法成功激起陽陽的鬥誌。
“打就打!不過打輸了爸你可彆哭哦,我力氣真的很大的!你彆不信!”
能乾掉一頭大野豬呢!
他驕傲!他自豪!
晏晏扶額:“哥,你還是上點心吧。”
看親爹這架勢,今兒怕是要讓兄長吃足苦頭。
於是,呂姥姥家院子裡展開了一場父子間的角鬥。
好在家家戶戶分到肉,正歡天喜地地慶祝著,一時半會倒也沒人注意。
#論陽陽和他老爹打架的心得體會#
那絕壁是一場從輕鬆到艱難、再到一路被壓著打的虐戰。
“爸你欺負人!”
第十一次被打趴下後,陽陽甩臉不乾了。
抹著眼淚找親娘求安慰:“媽,爸他欺負我!我才七歲,七歲!力氣沒他大,他卻一點都不讓我!”
盈芳接收到男人的眼神,知道該自己出場了。
安慰地抱了抱兒子,拿手帕給他擦汗擦淚,一邊柔聲說:“陽陽,你爸這是在教你一個道理。”
“啥、啥道理?”陽陽打著哭嗝問。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盈芳笑著說,“你的力氣是大,但不代表這世界上就真的無人能敵了。這個敵,不光指形形色色的壞人,還有凶猛的野獸。譬如那頭野豬,如果當時它的脊椎骨沒撞碎,在清淼牽製住它之前搶先一步跳起來撲向你們,後果會如何?你是爸爸媽媽的孩子,即使隻是受一點小傷,爸爸媽媽看了也心疼。”
“媽我錯了,我這次真的知道錯了!”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