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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願意吃她家牛草、願意留下來了也沒少抬蹄子噴鼻氣。

唯獨暖暖丫頭,第一次看到它們,就一口一個“大牛”、“小牛”親親熱熱地喊。隻要是她割的牛草,總是第一個被搶空。

有一回盈芳還親眼瞧見敵意滿滿的野母牛,竟溫順地%e8%88%94她閨女的胳膊。

這個事,他們一家瞞得死死的,一句都沒往外透露過。隻當小丫頭動物緣好,反正事實不就如此麼?總不會是這些動物成精了吧?

呂大舅聽盈芳這麼一解釋,笑著道:“額說呢,這一路大牛咋恁麼乖,敢情是額們暖暖的功勞。”

暖暖聽到大舅提及她的名字,眯著眼笑得很開心。

她是真能聽懂一些動物的話。哦,也不全是它們說的話,有時候是情緒上的感染。不過也不是打小就會的,是老金離開後,她想念它想念得緊,有天晚上夢到老金親昵地%e8%88%94她臉,還和她說了什麼。第二天醒來,她居然能領會大牛、小牛的情緒,偶爾還能聽懂它們的話了。

她當時就跟爹媽說了,可家裡人不信她也沒辦法。

好在家裡養著的年雞年鴨不會說話,除了很喜歡吃她喂的雞草、飼料;能被姥爺他們獵到的野味也都是沒開化的,要不然她哪還狠得下心吃它們啊。

“牛牛,我太姥姥家還沒到嗎?”

“哞——”快了。

“還要多久呀?”

“哞——”就在前麵了。

呂大舅笑嗬嗬地看小丫頭跟大牛牛頭不對馬嘴地互動,彆說,還挺有一番童趣。

……

時值農閒,地頭沒什麼人,有也是給自家雞鴨撿蟲子、蚯蚓的。

手藝好的青壯年被組織起來走街串巷掙外快去了。

什麼手藝的就插著袖筒蹲在村頭的柿子樹下曬太陽、侃大山。

看到呂大舅駕著大隊裡借的牛車回來了,還拉來一車人和行李,心猜是呂家姥姥成天掛嘴上的外孫女一家到了。

“說說外孫女,其實八竿子都打不著。明娣當年怎麼都生不出娃,她婆家那邊做主收養的娃,照理跟呂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噓——你想被呂老太舉著鍋子捶啊。前兒個呂家隔壁頭的春日娘饒舌了幾句,呂老太就放出自家大白鵝嚀得她整條腿都是烏青……”

“……”

大夥兒意識到自己的多嘴可能成為下一個春日娘,立即噤聲。

看到牛車走近了,熱絡地上前招呼:“榮燦,你家的客人來啦?”

“可不是。”呂大舅高興地介紹外甥女一家給大夥兒認識。

三胞胎很有眼色地隨著呂大舅的介紹,一口一個“大爺”、“大伯”地叫,叫酥了一群大老爺們的心。

三胞胎啊!這可是十裡八鄉都罕見到的咧。

紛紛掏出打牙祭的炒黃豆給仨孩子。

呂大舅看他們捧著黃豆的手黑逡逡的,指甲又黑又長,指甲縫裡的臟汙,摳出來不用漚肥就能用,天曉得積幾年了,搞不好一大早屙過屎還沒洗手呢,哪敢讓自家白白淨淨的外孫接過來吃,趕忙回絕:“你們太客氣了,自己吃自己吃,家裡有呢。”

說完趕緊帶著寶貝蛋閃人:“陽陽、暖暖、晏晏,你們太姥姥給你們準備了好多吃的,要是在外吃了,回去吃不下,你們太姥姥要傷心的。”

三胞胎懂事地點點頭。

盈芳一行人心領神會,朝眼神熱烈的鄉親們點頭致意後,快步跟上呂大舅。

第677章 三胞胎不稀奇

“到了到了,就前頭那土坯牆圍著的院子,院門前那棵歪脖子拐棗樹還是你姥姥、姥爺結婚時候栽下的。可惜後來劃自留地沒能劃進額們家。不過長在道旁也好,方便認門,一看到這樹呀,就知道額們家到了。村裡頭人人都曉得這是額們家的棗樹,一般不會來跟額們搶拐棗……”

呂大舅指了指前方。

呂家到了。

院門半開著,院子裡有人,像木頭樁子似的杵著四個人。

打頭的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另外三個像是他兒子,個個低著頭,一臉羞愧地聽屋簷下站著的呂姥姥問話:

“……這一年工掙下來,沒過冬就連飯都吃不上了?又不是災荒年,今年收成多好啊,比去年還要好,是不是隔壁那老虔婆又訛你們了?”

“這倒沒有。”

“那咋回事?犯懶了沒掙足工分,所以分的沒去年多?那也不應該啊,再懶還有口糧擱那呢。”

“不是的表姑,額們沒偷懶,額們隻是……”父子四個低著頭,老老實實承認,“拿糧食換肉了。”

“額就說!”呂姥姥氣得指著他們鼻子罵,“你們四個勞動力,掙的糧食哪能沒過冬就吃完,敢情是去城裡換肉了。這肉吃起來味道就那麼好?連活命的糧食都不要了!”

“表姑……”

“表姑奶奶……”

“娘,你看額接誰來了?”呂大舅推開院門,牽著暖暖、晏晏邁進來,陽陽左顧右盼地跟在後頭。

饒是呂姥姥老眼昏花、一時沒認出盈芳一家,也知道是誰來了,歡喜地直拍手:“哎喲喂!太姥姥的寶貝蛋們來啦!”

“太姥姥!”三胞胎連忙喊人。

盈芳、向剛提著行李進來,後頭是蕭三爺倆口子。

“姥姥,我們來了!”

“小芳姥姥,我們也來叨擾了。”

“來了好來了好,都自己人,說什麼叨擾不叨擾的。快進屋坐,外頭冷。榮燦,你把行李扛東屋去,彆讓小芳父母累著了。”

院子裡杵著的父子四個見狀,眼明手快地接過行李,幫忙扛進東邊的兩間大炕屋。

呂姥姥笑罵了一句:“還算有點眼力見。”乾脆讓兒子去處理表侄子家缺糧的事,她要招待遠道而來的外孫女一家。誰都不許打擾她。

“咋回事啊鐵民哥?”呂大舅放完行李去大隊還牛車,順帶把表兄一家拉走了。

呂鐵民愁眉苦臉:“這不聽人說現在城裡開放了,拿白米細麵換肉不會抓了。額就領著仨小子挑了兩擔糧想去城裡換條豬後腿。結果豬後腿沒換到,糧食被繳了。人差點還回不來。說什麼交易量太大,懷疑額們投機倒把。好說歹說又罰出去三擔糧才放回來。這事兒額沒敢跟表姑說,怕她知道了生氣……”

“你們這……真是!她不知道也會生氣啊,一下蝕出去這麼多糧……”呂大舅肉痛地不知說什麼好,“嘴饞換幾兩肉吃還不夠啊?乾啥換整條豬後腿?難怪會被盯上。幸好去年起放開了,擱以前,你們這情況,罰再多糧食都回不來。”

呂鐵民哭喪著臉說:“那不是不知情嘛。大夥兒都說能換了,額以為換多少都行。誰曉得……而且換回來也不是自個吃的,這不阿大過年十八了,想著該請個媒婆幫忙相看對象了。”

“那也不用這麼早啊。媒婆總要撮合成了才收禮吧?”呂大舅無語地看著表兄,家裡沒個女人,真的啥事都辦不成。

“啊?可額咋聽隔壁說開請就要送,要不然人家不給相看好對象咋辦?”

“唉,隔壁那戶什麼尿性你不清楚啊?去年還想訛你們幾百斤穀子呢,就差結仇了。這種事不來問你表姑跑去問隔壁?你心真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額這不是不想讓表姑操心麼。”

“現在不照樣讓她操心?”呂大舅翻了個白眼,揮揮手送彆父子四個,“阿大的終身大事額們娘上半年就開始張羅了,隻是你也曉得,額們大隊沒幾個合適的,正托其他大隊的留意呢。阿大過年十八,也沒到真正急的時候,多看幾個也不壞。加上最近額家有客人上門,等過陣子再找你商量。糧食的事,回頭額給你挑擔糙米過來,白米混著糙米先吃上一段時間,五擔糧的空缺總能追回來的。”

“不、不止五擔。”阿大懊喪地都快哭了,“前兩天聽說隔壁公社有人逮到了野豬,就想著換條野豬腿,挑了兩擔過去。”

“也就是說,一條野豬腿蝕了七擔糧?”呂大舅扶額,“野豬腿呢?”

“送、送出去了。”

“哪個媒婆?”

“不、不是媒婆。”父子四個的頭快低到褲腰帶了,“大隊長的老父親過幾天做壽,愁家裡沒葷菜,看到額家換來一條野豬腿,跟額打商量,能不能先借他用。回頭他弄到肉了還額們。”

呂大舅隻覺得後牙槽疼。

呂姥姥在家可著勁招待外甥女一家。

拿出各式各樣的點心。

有炸的香噴噴的地瓜乾、棗泥和的太穀餅、綠豆麵的千層油糕,還有酸酸甜甜的拐棗糕、噴香酥脆的芝麻薄餅以及做起來難度係數比較大的蛋苕酥。

呂姥姥這是十八般廚藝全使出來了,攢了一年、平時舍不得吃的食材,這陣子全都做成了吃食。

難怪村裡這麼多人嚼舌根,說呂姥姥老糊塗,為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費糧費油又費工夫,圖啥呢!

像油炸的地瓜乾、需要好多雞蛋和糖霜和麵的蛋苕酥,普通人家連春節都未必舍得做來吃。

地瓜乾蒸熟曬乾了給娃子當零嘴就不錯了,還拿來油炸、還撒芝麻,這得多費錢啊。

雞蛋是要攢著賣錢的,偶爾拿個給孩子們補補還行,拿來和精貴的白糖一起做零嘴兒……嘖,整一敗家精!

呂姥姥卻不這麼想,外孫女難得來一趟,彆說今年收成好、家裡餘糧充足,就算不夠吃,也要想辦法弄點來給外孫女一家嘗嘗鮮。這是她身為姥姥的心意。

“吃呀!嫌姥姥手藝不好,味道不正?”呂姥姥端出剛做好的紅糖雞蛋茶,一人一碗舀給他們,再一個勁地勸他們吃點心。

盈芳哭笑不得:“姥姥,這麼多咱們哪吃得下,您彆忙了,坐下說會兒話。一會兒姥爺醒了進去陪他。小舅他們今天回來嗎?”

呂家小舅陪媳婦兒去丈母娘家看望小產的嫂子,因丈母娘家離得遠,一來一回最起碼得三天。

“怕是得明天才回。昨兒走的,到那裡就晚上了,今兒待一天,多半要明兒早上回來。”呂姥姥說道。

隨即想起外孫女寄來的火腿,難為情地說:“那啥,小芳啊,你寄給額的那鹹豬肉腿還得曬了才能吃?本來想讓你小舅母割一點帶去娘家的,你信裡說還得曬,額這心裡沒底,就沒割。”

盈芳忙解釋:“照理這火腿是要風乾了暴曬了陰涼處掛一兩月才拿來吃的,我們弄火腿肉的時候太遲了,隻好先寄來姥姥家。火腿在哪?我調碗鹽水洗洗,然後找個通風的地方掛著,掛乾了再曬。”

呂姥姥拍拍%e8%83%b8脯:“哎喲虧得額沒亂來,要不然這麼大一條豬後腿指定被額搞砸了。彆說額,額們大隊的大隊長都沒見過這樣醃的豬腿肉,還羨慕額來著。”

盈芳笑著道:“這叫火腿,比單純醃的鹹肉耐放,曬透了掛陰涼處,青黃不接時割點下來蒸蒸吃,不僅香,還耐放,放上一年都沒事。”

“真的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