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兩邊的空地說是要搭個雨棚,用來停放自行車。”
“說到自行車,咱家是不是該買一輛了?如今住到這邊,你來回少說要半小時,有了自行車方便點。”馮美娟立刻說道。
最主要的是,她聽說向營長結婚買了自行車,昨兒從他愛人口裡打聽到,自行車留在老家,但過陣子會捎回來。同是營級乾部,憑啥她家買得起,自家買不起?
儘管確實買不起。
“自行車票想想辦法倒是能換到,可錢……”
“我不管!隔壁四營長買自行車的時候還沒升正營呢,領著副營的津貼都買得起,憑啥咱家買不起?你少往老家寄點不成嗎?農村裡要糧有糧、要菜有菜,哪裡需要那麼多錢和票……”
見李建樹不說話,馮美娟繼續碎碎念:“你總說出來多年沒儘到孝心,哥嫂出力你出錢,可給的也太多了吧,彆說養二老,連著養你老大一家我看都綽綽有餘……”
李建樹越聽越頭疼,這飯是沒法好好吃了,擱下碗筷捏捏額角歎道:“行了,你少說兩句吧。我不是說了嗎,下個月開始,少寄點兒,每個月寄二十塊行了吧?票的話你看著給吧。”
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肉票、煤油票啥的,每個月最好給點兒,老家那邊除了過年基本吃不上肉。蠟燭晃眼睛,讓他們多用煤油燈,等電燈拉起來就好了……”
實在不想再聽妻子嘮叨,三兩下扒完碗裡的飯,推說部隊有事,沒午休就推開門走了。
馮美娟心裡也不得勁,氣惱地摔了抹布,和衣躺在床上假寐。聽到隔壁傳來的笑聲,眼角有些潮濕。
曾幾何時,自己也這麼開心過,哪怕吃穿都受限,也不覺得日子難過。好像身邊有他,無論再艱難都能調節好心情,積極向上。
可隨著女兒出生、丈夫的軍銜從連長升到營長,留給家人的時間越來越少,留給小家的津貼卻十年如一日。每次漲了津貼,寄回老家的孝敬錢也跟著漲。
部隊沒分房之前,她帶著孩子蹭住在娘家,隔三差五遭到弟弟妹妹的擠兌,說明明領著高工資,卻還要回娘家打秋風。
好不容易盼到部隊分房,一拿到鑰匙就迫不及待地帶著女兒搬進來了。
換了個環境,心態平和不少,可終究長不了。
昨兒新認識的四營長愛人,看到她鍋裡燉的濃香撲鼻的雞湯、炒菜時毫不吝嗇的放油放調料、買菜時毫不猶豫地掏錢動作……心頭湧起一股酸酸澀澀的名叫嫉妒的滋味。
尤其是得知她竟然還在念書,即便隨軍了,也沒打算輟學。求而不得的妒意,如水草一樣在心湖底瘋狂滋長。
隔壁,盈芳摸了摸吃撐的肚子,幽怨地瞥了男人一眼:“說了喝不下,還讓我喝,小肚子都出來了。早知讓我喝這麼多,就給馮嫂子家送一碗去了。”
“你喝我喝不都一樣?會不會是有了?”向剛挪了挪椅子,挨著她坐下,替她揉起肚子。
什麼有了?盈芳愣了愣。
偏頭看到男人愉悅的笑,不禁轉過了味。
仔細推算月事的日子,應該沒懷上,放鬆的同時紅著耳根咕噥:“我還想念書呢。”
向剛沉%e5%90%9f了一會兒,輕柔地說道:“就算有了也不衝突,等到要生時請兩個月假,然後找熟悉的人補補課。以你的聰慧,一定能把落下的功課趕上。”
喲!這還是第一次聽他誇她聰明呢。盈芳咧嘴傻樂。
“傻丫頭。”向剛寵溺地笑著,圈住她哪怕吃撐了也依舊纖細的腰,“困了進去睡會兒,我等個人。”
“誰要來看你嗎?”盈芳好奇地問。
“嗯,順便讓他帶點泥巴過來。”
“泥巴?用來做什麼?”
“等下就知道了。”向剛勾唇淺笑。
盈芳朝他翻了個白眼,居然還賣關子。
剛把飯桌收拾了,煮了一鍋白開水灌進熱水壺,拿出他平日裡不舍得喝的一小罐茶葉,門外響起爽朗的叩門聲:“小向,在家不?哥來看你了!”
盈芳忙把門打開。
來人是個高大的中年漢子,膚色黝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嘿!這就是弟妹吧?經常聽小向提起,可惜過年回老家了,沒能喝到你們的喜酒。來來來,這是我和你們嫂子補上的賀禮。”
盈芳愣神間,手裡多了個乾淨的布袋子。
再看來人,肩上扛著個蛇皮袋,手裡捏著幾大張芭蕉葉。
向剛來到門口,接過芭蕉葉和對方握手:“陳副團。”
“團啥團,不是讓你喊哥嘛。來,弟妹,把東西拎進去吧。你嫂子張羅的,一點心意,彆客氣!對了,小向這是你要的東西,芭蕉葉子和泥巴……”
陳副團真心不明白向剛要這些乾嘛,對此納悶不已,心直口快地問:“我說,你不是在養傷嗎?要這些東西乾啥?捏泥人玩?那芭蕉葉呢?給弟妹當扇子?天還沒熱呢,至於嘛。”
向剛笑笑:“我有用。”
“知道你有用,不然我也不會吭哧吭哧搬來了。喏,給你堆陽台了。”陳副團有力的臂膀一張,輕輕鬆鬆地把裝有泥巴的蛇皮袋拎到陽台。
撣撣手回頭打量向剛:“咋樣?身體恢複得還行吧?你住院那會兒我就想去看你了,可惜被派去海城開了三天會,回來又跑了趟錦州,這不昨兒下午才回到團裡。你嫂子催著我搬家,你讓衛兵傳口訊來時,我正被她支使得團團轉,大兄弟啊,感謝你解救了深陷泥沼的我……”
陳副團唱作俱佳,轉而又樂嗬嗬地道:“不過既然你搬來了,我也加緊速度搬家吧,爭取明後天就搬來大院和你們做伴。”
“那感情好。”盈芳彎彎眉眼,“嫂子來了,我也多個伴兒。”
“嘿,到時彆嫌你嫂子煩。她就是個話嘮。”
向剛把玩著媳婦兒新買的白瓷茶盞,幸災樂禍地睇了陳副團一眼:“當心傳到嫂子耳朵裡,回家跪搓衣板。”
“噗!不會吧!你小子打算告狀?”陳副團噴了茶。
這小子啥時會說冷笑話了?娶了媳婦連性子都轉變了?
向剛哼道:“這叫如實彙報。”
“哎呀呀,卸磨殺驢啊!”陳副團拍著大腿誇張地嚷,“利用完了就賣人。有沒天良啊!”
盈芳笑看著兩個大老爺們鬥嘴,想了想,去西屋切了一溜鹹肉、舀了兩碗麵粉,抓了把蘑菇乾,去廚房包餃子。
早上買的小白菜還有得多,剁碎了少許撒幾粒鹽巴去去菜葉裡的水氣,然後蘑菇用溫了的湯滾水泡發。
和麵、揉麵、擀麵,忙得正起勁,馮美娟抱著一盆沒洗的碗過來了。
看到盈芳在擀水餃皮子,眼神閃了閃:“小舒,你家來客人了?”
第304章 你吃雞,我吃你
馮美娟在裡屋,隱約聽到陳副團那獨特的大嗓門,等她從床上爬起出來,隔壁已經把門關上了,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陳副團。
心裡仿佛有貓爪子在撓一樣,聽到陽台那邊傳來動靜,立馬跑過去,扒著陽台的隔離牆偷聽。
這下確定是陳副團沒錯了。
可陳副團來四營長家乾什麼?
他倆的關係啥時候這麼好了?
難不成,是陳副團推薦他升的正營?
那往後呢?升副團是不是也有望了?
馮美娟頓時坐不住了,聽到盈芳開門去廚房,立馬收拾了中午的飯碗出來。
盈芳聽她這麼問,揉著麵團笑笑說:“是呢,來看我愛人的。”
“你愛人住院時,應該有很多領導去探望吧?”馮美娟看向盈芳的眼神多了幾絲探究。
“是有幾個。不過除了柳團長,其他人我也不認識。”
騙鬼呢!不是有四營長麼,你不認識他不會介紹給你認識啊?
馮美娟心裡吐槽。^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和好的麵團蓋上濕毛巾醒的時候,她把泡發的蘑菇和鹹肉都切成了丁。小白菜捏出水,也切成碎碎,把幾種餡都混在一起,滴了幾滴香油。
想到向剛今天還沒吃過水果,盈芳回屋拿了個兩個香梨、一把紅棗,調了點薄薄的番薯粉,煮了碗甘甜的水果羹。
水果羹煮好送進屋,讓倆大老爺們先喝著潤潤喉。
麵團醒好,摘成一個個小劑子,擀成麵皮包水餃。一張皮子一勺餡兒,一按、一擠,仿若元寶的水餃成型了。
見馮美娟時不時地往她案板上瞧,心裡歎了口氣,拿米篩裝了八個水餃遞過來:“這幾個給甜甜當點心吃吧。家裡沒啥菜,湊合著拌的餡兒,嫂子彆嫌棄。”
馮美娟嘴上客氣著,手裡還是接了過去。肉醬水餃啊,也就過年期間才吃得上。
吃人嘴軟。
收了水餃,馮美娟的態度較之昨天還要軟和,話裡話外皆是誇讚之詞。
盈芳扛不住了,所幸水餃煮開了,一個個白胖胖的元寶接二連三地浮出水麵,拿笊籬撈到碗裡,碾碎了一顆家裡帶來的蒜頭,倒了點米醋,放到茶盤上,和餃子一起端回屋。
“哇!我說弟妹上哪兒去了,送來點心又不見影了,敢情煮餃子去了。客氣客氣!太客氣了!不就找小向嘮幾句閒嗑嘛,何必這麼麻煩,又是甜羹又是餃子的…”
陳副團的聲音從屋裡飄出來。
仍在廚房磨洋工的馮美娟眼神暗了暗。
聽上去和四營長很熟啊。
莫非,上頭已經物色好下一任副團乾部了?不由替自家老李著急。
怎麼辦?才走一個,又來一個,難道四營的位置,就真的比一二三營都重要嗎?誰坐誰升遷?
不!不行!老李在這個位子上坐了這麼久了,再不往上動一動,難道真的要和二營那兩個正副營長一樣,過四十歲都沒機會嗎?
眼下看來,想要往上動,勢必得找個靠山。
可找誰好呢?
陳副團看樣子站在四營長這邊,剩下柳團長和兩個副團——
前者似乎也和四營長走得挺近。後兩者的態度一直都不偏不倚,無論對哪個營都一碗水端平。
再往上,坐鎮七一三的陳平陳師長,可惜平常不大碰得到……不過隻要在部隊,總能抓住機會的。
當務之急,是讓老李自己先急起來。
馮美娟恨鐵不成鋼地刷著鍋,他不急,單靠自己一個女流之輩,再著急又有什麼用呢?
陳副團長乾掉一盤餃子和一小碟下餃子的酸筍,時候也不早了,心滿意足地起身告辭。
向剛送他到門口,就被勸回來了。
“弟妹啊,你這手藝真不錯,改天教教你嫂子唄。她那廚藝不行,甜羹就會湯圓,煮的餃子還沒吃到嘴就爛成一團,味道也沒你做的好……還有剛剛那小菜,是叫酸筍吧?酸酸的真當開胃,和你的手藝一比,你嫂子弱爆了……”
陳副團走前,拉著盈芳叨咕不休。
“咳。”向剛倚著門清了一下嗓子。
陳副團後背一涼:“行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