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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三頓不重樣不說,還雞蛋、魚肉、雞肉、大紅棗輪著來。說出去真怕人組隊來打劫。

想歸想,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

“現在除了雞蛋偶爾還能搶到幾個,魚啊肉啊很難買。我家離菜場不遠,我讓我兒媳婦買菜時幫你留意一下。有時候也有一些不要票的,就是價格要貴一些……”

“價格高沒事,補身子要緊。”盈芳不等他說完就接道,當即從小荷包裡抽出兩張五毛,“這錢您拿著,要是不夠,回頭我再補上。”

王炊事也沒多說什麼。黑市糧、黑市菜,本就比國營店裡賣的貴,彆看一塊錢挺多,搞不好就夠買兩條魚的。

第288章 藥膳鴿子湯

隻是沒等王炊事幫忙搞來魚或肉,外出覓食的小金先給她送來一份大驚喜——

翌日早上,病房窗台莫名躺著兩隻昏死過去的野鴿子,肚兒還挺肥。

鴿肉溫陽,和當歸、黃芪、枸杞、紅棗等藥材一起燉湯,能補元氣,養氣血,可謂是傷者最好的營養品。

“謝謝你啊小金。”盈芳撫了撫繞回她手腕的小金,決定天不亮就去食堂拾掇鴿子肉。被人看到瞎舉報,可不是鬨著玩的。

可架不住鴿子湯香啊,即便是燜在砂鍋裡,縫隙裡溢出來的鮮香,讓打著哈欠來上工的炊事員們一陣吸鼻。

“小舒你鍋裡燉的什麼呢?怎麼這麼香啊!”

“我知道了!是擱了藥材的雞湯!對吧小舒?”

“我看不像。比雞湯要清淡些,香味也更醇。”

“小舒你從家裡帶來了幾隻雞啊,咋還沒吃完?饞得我天天晚上做夢抱著雞睡,頭皮被啄得生疼也不撒手。結果醒來一看,我家熊孩子揪我頭發呢。”

“哈哈哈……”

盈芳也跟著笑,打了幾句哈哈,抱著砂鍋溜回病房去了。

向剛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不解地挑眉。不是去食堂做飯了嗎?怎麼像做賊似的?

盈芳將砂鍋擱到餐板上,折回去關上門,想了想,還是把插銷給插上了。

“醫生查房還要好一會兒,咱們先吃飯。”

砂鍋蓋一掀開,向剛聞到一股散發著藥材的鮮香,比雞湯要來得清淡,卻比雞湯更誘人。

這什麼湯?

他挑眉看她。

盈芳有些糾結。告訴他這是鴿子湯吧,他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可囫圇幾句蒙混過去又有點難。即便不讓他看到肉,光喝湯,也能覺察出和雞湯的差彆。

這時,隔壁病房的窗口傳來吸鼻子的聲音:“格老子的,到底哪個病房住著神仙?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饞死老子了……”

小倆口麵麵相覷,抖著肩悶笑。

盈芳也不糾結了,拿過新買的白瓷碗,給他盛了一碗藥膳湯,讓他先喝起來,然後往湯裡撕了半個蒸的蓬蓬鬆的白麵饅頭。饅頭蘸湯,入口即化。

向剛喝了一口湯,若有所思地往砂鍋裡掃了一眼,隱約看到一副纖小的骨架,無論是味覺還是視覺,鍋子裡的絕不是雞架子。

盈芳乾脆當沒看到。

垂眼吃著自己的早餐,徐徐說道:“等查完房,我出去一趟,煮藥茶的藥材缺了一味。順便去扯點布,手頭有幾張布票要過期了。”

向剛低啞地“嗯”了一聲,接著用口型說道:“路上小心。”

經過一周的調養,針、藥、藥茶三者輪次補給,腿傷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了,換藥的頻率也從一天一次改成三天一次。聲帶也有所好轉。

不過醫生說了,彆在恢複過程中頻繁使用嗓子,多養養,免得落下病根。偶爾的沙啞可以解讀成性感,可若是一輩子都是那種沙啞到無力的腔調,那對一個軍人來說,該多麼沮喪啊。因此,盈芳堅持不讓他說話,頂多回個“嗯”、“哦”啥的。

鴿子湯一頓吃不完,盈芳蓋上蓋子,藏到了行軍床的床底下。外頭再用行李堵住,確保不會被人發現。

醫生、護士輪番查完房後,她把今天的藥茶灌到熱水瓶裡,又倒了一杯放在床頭櫃上,叮囑向剛記得喝,然後挎上竹籃出門了。

昨晚睡前整理了一下手頭的票,除了幾張布票,還有不少工業券也快到期了,得趁早用掉。

想著買點什麼好呢?房子剛分下來,日用品還不齊全。除了剛來那會兒買了個洋鍋和一套碗筷,其他的譬如牙膏、牙刷、毛巾、肥皂等消耗品都需要買……

病房裡,向剛趕在護士來給他掛針前,蹲在行軍床前,撥出藏得很深的砂鍋,打開看了眼,又放回原處。

剛回到床上,林大兵一陣風似地跑進來:“小四,我回來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好點兒?怎麼聽老孟他們在說你失憶了?真的假的?腦震蕩後遺症?”

向剛搖搖頭。失憶這事兒真不是他搞出來的。

林大兵見他搖頭,鬆了口氣:“沒失憶就好,不然還得重新自我介紹。”

向剛一陣無語。

“對了,你媳婦兒呢?不是說來了嗎?”

他前陣子出任務去了,昨兒才回來,聽吳奎幾個說向剛受傷住院,若不是太晚了沒車來市裡,昨兒半夜就想溜出來探望了。

向剛指指外麵,意即出去了。

林大兵“哦”了一聲,坐下來的時候,看到床頭櫃上的水杯,詫異地問,“這是茶還是藥啊?聞著味兒怪怪的。”

向剛指指自己的喉嚨。

“哦,治嗓子的。對了,老孟幾個說一開始你還失憶了,咋這麼嚴重啊?不就去開個會嗎?這是遇到勁敵了?”

向剛攤攤手。

老首長交給他的秘密任務,除了接頭人以外,沒人知道,包括師長都不知道。

林大兵也就那麼一問,繼而說起這陣子部隊發生的大小事:“我和老大調去了四團,你小子可不能減少跟咱們的往來啊?”非要等到向剛點頭,才繼續往下說,“馬副師長確定要調走了,紅頭文件已經下來了,手頭的工作也開始移交,那柳團這次應該會往上動一動。他一動,團底下也開始蠢蠢欲動。不過我琢磨著,最有希望的還是你。你小子好好乾,前途光明著咧。”

說著,拍了拍向剛的肩,又說:“於光輝那小子這段時間動不動往柳團辦公室跑,大概是想趕在你傷好之前,往上動一動,然後好和你爭那副團的位子。你說他是不是傻?你三年升兩級我一點不驚訝,他小子三年升一級,特麼我都想把腦袋割下來給他當豬頭供。”

“還有個事很奇怪。”林大兵出去了十來天,憋得慌,一回來就大嘮各路八卦,嘮得那叫興致勃勃,“你還記得省軍區文工團有個叫杜亞芳的女兵嗎?昨兒很晚了,我還看到她來找於光輝。你說他倆彆不是真成一對兒了吧?“

第289章 小金出“口”

“要死了!那小子明明在老家結了婚,還說老家離得遠,回去一趟不容易,削尖了腦袋四處找關係,終於被他申請到了一套家屬房,昨兒搬進去了。嘴上說想讓他媳婦隨軍,背地裡要是真的和女兵勾搭到了一起,這戲精彩了。嘿嘿嘿——”林大兵說著說著,賊笑起來。

向剛聽得都快要睡著了。⊿思⊿兔⊿網⊿

林大兵不滿意:“彆啊!我特地請假來看你的,好歹給點反應啊。就算嗓子不能用,點個頭、笑一笑也行啊……”

說話間,護士進來給向剛輸液。

林大兵站起來讓位,聽到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不知又想到啥,憋不住笑出了聲。等護士一走,忙不迭拉過凳子坐到床邊說道:“還有件更好笑的事,二營花大力氣訓練的偵察鴿,聽說少了兩隻,不知是被人偷偷射下來吃了,還是逃走了……”

向剛閉著的眼皮微微一震,緩緩睜開來,口型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天早上啊,我去食堂吃飯,碰到二營教導員,看他愁眉苦臉的,排隊無聊嘛,隨便關心了幾句,他就朝我猛吐苦水。說他一直都反對野鴿訓練成偵察鴿,因為太叛逆了,不容易馴服。可二營長不知被郭大頭灌了什麼[***],愣是堅持,說什麼家鴿容易被敵方看出來,野鴿才容易躲避。哈哈!不愧是二營長,做出的決定就是二。”

向剛若有所思地瞄了眼對麵的行軍床,兩隻鴿子……會那麼湊巧嗎?

……

盈芳不是第一次來省城了,但軍醫院離張嶽軍家遠,這附近對她來說挺陌生,但感覺很好。呼吸一口新鮮空氣,感受著初春早上的寒意,沿著馬路牙子信步往前走。

其實軍醫院門口有公車直達藥店和百貨大樓,但這會兒時間還早,她想四處逛逛。

忽然,一道人影飛快地從路口竄出,朝她所在的方向跑來。

盈芳眯眼看去,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個子瘦瘦高高的,手裡抓著個黑色的手拎包,邊跑邊往回看。

“陳旭明!你個畜生給我站住!”

男青年身後,一名二三十歲的女子氣喘籲籲地衝出弄堂,卻見搶走她包的弟弟已經衝至馬路對麵,快要看不見了,又恨又急,手捂著隱隱作疼的左腹,拚命喊:“那是給航航看病的錢,你不能拿走!你給我還回來!”

瘦高個的青年喘了口粗氣轉頭吼道:“你放屁!你那個乾姐姐不是很有錢嗎?隨便問她借點,都夠你兒子看病的了。我是你弟,跟你討些錢用怎麼了?你是不是陳家人啊你?”

“你先停下!把包還給我!你要錢我會給你……”

“嗤!你說我會不會信你?你真心要給,現在給不是一樣?”男青年頭一甩,加速往盈芳方向衝,快要擦肩而過時,驀地怪叫一聲,手提包掉在地上,一手按著另一手的手背,疼得單腳跳。

跳了兩下,蹲下去要撿包,被盈芳搶了個先。

“你誰啊你!把包還我!那是我的!”青年氣急敗壞,一邊呼著痛,一邊作勢要打盈芳。

盈芳頭一撇,側身躲開對方的攻勢,轉身交給跑到近前的女子。

“謝、謝謝!”女子氣息不穩地向盈芳道謝,然後啪地甩了男青年一記耳光,眼裡閃著淚花慍色道,“不成器的東西!外甥的看病錢都要搶,良心被狗吃了!”

“姐、姐!”男青年吃痛地朝手背呼著氣,“把錢給我!我手被蟲子咬了,我得去醫院看看,要是有毒就糟了……啊!好痛好痛!啊啊啊!腫起來了!姐你快送我去醫院啊……”

“夠了!彆再裝了!”

類似的把戲她看夠了,也上過太多次當了。以前總以為好歹是娘家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可被傷過一次又一次之後,發現連著骨頭的筋,已經腐爛了,若不再狠下心斬斷,不僅自己,丈夫、子女,都可能遭殃。

“陳旭明,從你上次在航航身上製造的傷痕,以及騙走我婆婆的養老錢,我就告訴自己,從今往後沒你這個弟弟。不論你是真困難,還是假困難,都跟我沒關係。你好自為之。”

女子拉著盈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