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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塊肉。她用心享受著來之不易的校園生活,認真上課、踏實勞動,一個月下來,一躍而為初中部最受老師歡迎的學生,沒有之一。

第270章 眼紅

春分這天,恰逢休息天。

半個月前背來的口糧吃得差不多了,盈芳打算回趟家。

回去之前,她繞了一趟郵局,寄出了抽空給向剛寫的信,順便和李四嬸嘮了幾句閒嗑。

“你家要是雞蛋有的多,回來幫我捎幾個嘛。這兩張魚票給你。”李四嬸趁人不注意,把魚票塞進盈芳的外套口袋。

“嬸兒,今年抓的雞,還不到下蛋的時候呢。我回去看看,要是運氣好,給您捎點野雞蛋回來。”

“隻要是蛋,都行!”李四嬸不讓她把魚票退回來。

盈芳也就不同她客氣了。大庭廣眾的,客氣來客氣去,沒得引人懷疑。

郵局出來,本想直接去碼頭的,路過收購站,腳步一頓,進去詢問有沒有菱角、蓮藕種根之類的。

出納大爺抽了一下嘴,真以為副食品收購站啥都有啊。

“這玩意兒咱們這兒沒人種,誰會來賣?”大爺頓了頓,壓低嗓門道,“以前有個大戶人家,庭院裡倒是有種這個,還有荷花、蓮蓬啥的。如今那院子歸政府了,不知道庭院裡啥個光景……”

盈芳心裡一動:“那戶人家現在住在哪兒?”

“還能住哪兒?就大院旁那逼仄的小院裡,以前是馬夫住的。”出納大爺歎了口氣,“所以說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想當初那麼風光的一家人,誰也沒想到會落到這副田地……”

盈芳告辭出來,循著出納大爺描述的方向,一路找過去,赫然發現,曾經的寧和首富,儼然就是龍鳳呈祥碧玉簪的舊主人。這緣分……

“大爺!我又來看您了。”盈芳敲開了大爺家的門。

這家老小,對盈芳已經十分熟悉了,熱情地迎她進屋,兩個媳婦收到婆婆的眼神,立馬進灶房煮了一碗溏心蛋出來。

盈芳照例把甜甜的雞蛋,拿勺子切成兩半,分給眼巴巴瞅著她瞧的倆孩子,邊說:“大爺大娘,我今兒來,是有個事兒請教你們。我家屋後開了個小水塘,打算養兩隻鴨子過年吃,可光養鴨子有點浪費,想著種點水生作物,不知大爺……”

沒等她說完,大爺兩個兒媳婦拚命朝盈芳使眼色,好似這話題是他們家的禁令。

盈芳一愣,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委實不妥。人被政府收走了大院子,一家老小擠在三間小瓦房裡,落差大得沒報複社會已經是好心態了,她還跑來給他們傷口上撒鹽。

懊惱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張張嘴正想道歉,隻聽大爺說:“沒事兒,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人啊,總得向前看。老惦記著以前乾啥。你說的我懂了,老二,你個頭小,鑽過去撈點種根過來。”

點到名的二兒子滿臉漲紅。

那是狗洞啊老爹。小時候玩耍鑽來鑽去你還訓斥我們呢,這會兒倒是讓我去鑽……

礙於盈芳是他們家的大恩人,二兒子臉紅歸臉紅,最終還是悶聲不響地照他老爹的吩咐辦去了。回來時,褲腿是濕的,身上沾著黑黑黃黃的泥漬,手裡多了個麻袋。

“快去擦把澡、換身衣服,熱水我燒好了。”二兒媳趕緊拉過丈夫去裡屋擦澡。

大爺解開袋子,招手示意盈芳:“來,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半袋子的蓮藕種根、幾叢連枝帶葉冒著嫩綠尖兒的茨菇、還有幾捧黑紫色的四角大菱角。大大超乎了她的所求。

“大爺……”盈芳眼眶溼潤了。

大爺恐怕是讓他二兒子從狗洞裡鑽到隔壁貼了封條的大院、當場從湖裡撈上來的。

“你對我們家的恩情,都不知道怎麼還才好。這東西一不能當飯吃、二也拿不出去,你需要,而我們正好能弄到,皆大歡喜。”老太太拍著盈芳的手說道。

盈芳握著老太太的手,抿唇沒有接話,心裡卻有了主意。

麻袋拎拎不方便,老太太讓兒媳婦找來個竹筐,讓盈芳背著走。

盈芳揮手和他們告彆,趕上末班船,回到江對岸。

“盈芳丫頭,你回來得正好,快回你娘家看看去吧,裡根媳婦在後門口鬨呢。”路過公社時,同個生產隊的婦人喊住她,“你師傅還有書記他們都去了。”

盈芳一聽,蹙了蹙秀眉。怎麼又起幺蛾子了?幸好小金挖通了兩條地道,惹人懷疑的東西都藏到了地窖裡,因此倒也不緊張。

不過想是這麼想,腳下依舊走得飛快。

“盈芳回來了!”

“丫頭你放學啦?”

“師傅我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盈芳和在場熟悉的社員一一打了招呼後,來到師傅和書記幾個身邊。

“還能有什麼事,有些人眼紅你唄。”一旁的向二嬸快人快語地說了前因後果。

原來,盈芳在後院挖的小水塘,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部分人還好,反正是自留地,人家愛種不種。就像過去幾年向剛家那院子,野草長得齊腰高,不也沒人吱聲?

盈芳挖個水塘,好歹是養鴨子用,怎麼滴也比荒蕪在那裡強吧?

再者,又不是整個院子挖成了水塘,那樣或許還會擔心左鄰右舍的宅基地牢固性會不會受影響。

就那麼一小塊夠鴨子嬉戲喝水的小水坑,還沒某些人家裡的糞坑深呢。

但也有人看不慣盈芳這麼做啊。譬如裡根媳婦張紅,自認在盈芳和向剛倆口子這兒吃足了虧,心裡頭恨得要命。許丹和胡家小兒媳聯手陷害盈芳時,她本來也想橫插一腳,沒想到還沒付諸行動,就看到了誣陷人的下場,不禁嚇得縮了回來。

這次路過舒家後門,看到本應種菜的自留地,竟然冒出個水坑,聽說是養鴨子用的。

又見舒家後院,靠一側籬笆牆栽著竹子、搭著雞舍,另一側籬笆牆爬滿了青蔥鮮嫩的牽牛花藤,挨著牆角還種了一溜叫不出名兒的喜陰山花。

哦,就連那棵被舒建強砍了的老桑樹,也發出了嫩芽。

彆說還有被花花草草裝扮得恍若桃源世界的前院,張紅的妒忌心一下飆到了最高處。

第271章 虛驚一場

張紅越想越嫉妒,叉腰站在舒家後門喊:“喲!不是說自留地隻能種菜、不能改用途的嗎?這家咋還挖水塘了乜?不行!必須一視同仁!”

向來和張紅一個鼻孔出氣的婦人,也跟風嚷了起來:

“對!必須嚴懲犯錯的人!”

“公社乾部不能滋長這種歪風邪氣!”

“……”

嚷得正起勁,盈芳回來了。

她對此也有點犯糊塗,問書記:“自留地除了種菜不能乾彆的?”

“倒也沒這麼明確的規定。”書記的表情有點無奈,“但其中有那麼一條,說是社員可以耕種由集體分配的自留地,分配到家庭的自留地,長期不變。”

可能就是這“耕種”二字,讓社員們認為,自留地的用途就是種菜。像盈芳這樣,廢掉小半邊菜園、挖成水塘準備養鴨的做法,違背了《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列修正草案》的規定,有資本主義尾巴的嫌疑。

盈芳聽書記解釋完,望著後院那一方水塘若有所思。

張紅得理不饒人,氣焰囂張地擠兌道:“那還傻愣著乾啥呀!趕緊把水塘填平了,把人關進牛棚反省去呀!書記,咱們公社處事曆來公平、公正,今兒這事要是不給咱們一個交待,以後誰還聽你的呀!”

“就是就是!養兩隻鴨子還搞得這麼興師動眾,不是學資本主義享樂是什麼!”

“咱家去年也養鴨子了,不都是白天放出,晚上趕進,誰會那麼空把後院掏成水塘給鴨子遊水?太敗家了!”

“一來一去,不知要浪費多少……”

底下冒出三三兩兩的附和。

書記皺攏了眉心。

盈芳轉身麵向大夥兒,笑容坦蕩:“大家誤會了,我挖這個水塘,不是養鴨子用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騙人!”張紅跳腳,指著盈芳唾沫橫飛,“不養鴨子你挖水塘乾啥?吃飽了撐的?”

“怎麼會呢?”盈芳不緊不慢地卸下竹筐,打開裡頭的麻袋,“我是打算種這些。”

“荷花藕?”

“大菱角?”

“這又是啥?荸薺不像荸薺,芋艿不像芋艿……”

“我曉得!這叫茨菇,老早以前,江口埠村中心那個大水塘沒抽乾之前,岸邊就有這個,味道還蠻好的。”

“盈芳丫頭,這些你是打哪兒弄來的?”

“真要種在你家後院?”

“還是盈芳有本事,以後飯桌上能多好幾樣新鮮菜了。”

“……”

還沒等盈芳說呢,畫風一麵倒了。

盈芳心下鬆了口氣,幸虧背了這袋寶貝回來,要不然還真難收場。隻是這麼一來,養鴨計劃隻能擱淺了,先把麵前這關扛過去再說。

“正是蓮藕、菱角、茨菇,我托城裡一個朋友買到的種根。自留地隻能用於耕種,但沒說一定得是旱地作物吧?”

書記為她的機智點讚,忙說:“沒有規定必須是旱地作物,水生水長的當然可以。就像耕地裡,除了種小麥、玉米,不還插秧種水稻呢嘛。”

大夥兒紛紛表示讚同。大約是想從盈芳這兒討個一截半株,種到屋前屋後的引水溝裡,好給飯桌添道菜。注意力全被盈芳帶來的一麻袋東西勾走了,誰還理張紅啊。

張紅氣得直跺腳,指了指盈芳:“有本事一輩子彆養鴨!”吼完扭頭擠出人群。

罪魁禍首都走了,剩下幾個唱反調的也沒了聲響。

盈芳在向二嬸幾個的幫忙下,將那一麻袋寶貝種根,一一種到了水塘裡。

春分前後,本就是萬物複蘇的最佳時機。這時候下種,最容易成活。

忙完這些,天擦黑了,盈芳邀大夥兒上家裡吃飯。

“吃啥呀!一個生產隊的幫點忙算啥子嘛?你難得回趟家,一來就趕上人鬨事,夠糟心的了。快回去歇歇,有啥事咱們明兒再聊。”向二嬸幾個連連擺手。

盈芳見他們執意不肯吃飯,隻好說:“那我不留你們了,趕明收獲了,送些給嬸子們嘗嘗。”

“那感情好!”大家說說笑笑地告辭離開。

晚飯是張奶奶做的,向二嬸他們不來,少做了幾道菜,師徒仨圍著桌子坐下吃飯。

“裡根媳婦心眼小、愛記恨,卻沒想到連自家親戚都不放過。”張奶奶歎了口氣,“裡根娶了她,真叫倒了八輩子血黴。”

“行了,吃飯就吃飯,提這些不高興的事乾啥。”張有康往老伴兒飯碗裡夾了塊筍乾菜,轉頭問徒弟,“你種下去的那些,來路正當嗎?”

盈芳頓了頓,低頭扒著飯囫圇答:“正當。”

“那就好。這年頭,不怕彆的,就怕被人揪住小辮子往死裡整。”

盈芳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