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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離家,她翻找戶口簿時,看到了它,順手牽羊一並偷了出來。起初是存著報複的心態。誰讓老太婆碰都不讓她碰。

後來身上的錢花完了,想到這金子做的首飾,應該能換不少錢。不過她也不笨,寧和縣的收購站沒去,怕被人認出來,去了省城最大的收購站。豈料收購站裡的人一定要她回答這金鎖哪兒來的,說是不知根底的東西他們不收。舒彩雲哪敢說啊,說了不得被遣送回家?於是灰溜溜地跑了。

如今看來,這金鎖似乎大有來頭啊。

還是說,她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堂姐,出身不簡單?

“人在哪裡?”蕭鼎華攜妻子匆匆趕到火車站,看到稽查隊長就問。

“蕭主任,方副主任,兩位這邊請!人我安頓在休息室。”

蕭鼎華和方周珍快步來到休息室,門一推開,看到休息室裡的人,蕭鼎華倏地冷靜下來。

不是!

這人明顯不是堂妹。堂妹走丟的時候已經三歲了,如今十五年過去,已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都不可能是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黃毛小丫頭。而且這長相也太……不像蕭家人了。

方周珍捏了捏丈夫的手背:“你彆急,我來問問。”

她走到舒彩雲麵前,蹲下`身柔聲問:“小姑娘,能告訴我你包袱裡的金鎖哪兒來嗎?”

舒彩雲一臉戒備地看著她。

方周珍隻得換了種委婉的說辭:“這金鎖是我夫家的信物,你手裡的這枚,背麵刻著‘怡’字,本該是我丈夫小堂妹的,你……”

舒彩雲抿抿唇:“這金鎖是我撿的,撿到的時候上頭沾了好多泥汙,很臟很臭,我把她洗乾淨、擦亮了才戴身上的。”

“你在哪兒撿的?”蕭鼎華急切地問。

“好像是……省城南邊的樹林子吧,具體記不清了,那時候我餓得前%e8%83%b8貼後背,走了好幾裡路都找不到吃的,看到地上冒尖,還以為是山薯,挖出來一看是這東西……”

“鼎華。”方周珍擔心地看看丈夫。

“沒事。”蕭鼎華頹喪地擺擺手。都這麼多年了,找不到才正常。

“幸虧沒告訴小叔,不然害他白高興一場。”

“那這小姑娘……”

“金鎖肯定要收回來。把她安頓好了,再給點錢吧。問問她來海城乾什麼,看著年紀挺小,若是需要我們的幫助,彆吝嗇。”

“我知道了。”

就這樣,舒彩雲在蕭氏夫妻的安排下,住進了縣革委旗下的招待所。聽她說是家人為了將來給弟弟娶個漂亮媳婦、準備把她賣給一個施虐成性的老男人,迫於無奈才帶著戶口簿離家出走的,出於憐憫和同情,把她安排進了效益最好的肉聯廠,並把她的戶籍落到了縣革委大院。

舒彩雲如願以償地過上了城裡人的生活。

遠在運城的蕭敏靜正月裡回娘家探親,無意中聽到二叔家的堂弟和老爺子的對話,似乎是敏怡堂妹的金鎖找回來了,人卻依然杳無音訊。一時間神色莫測。

“敏靜,回來了怎麼也不帶舟舟來看看小嬸。”薑心柔走進來,看到杵在二樓樓梯口的侄女兒,含笑問,“初幾來的?能住幾天?”

蕭敏靜定定神,抬頭間已然換上一貫以來塑造的溫婉賢淑的表情麵具,緩步下樓:“小嬸來啦?這不正想和爺爺說一聲,然後帶舟舟去看你和小叔呢。”

“知道你正月裡會來,我和你小叔基本上每天都會過來看看。”薑心柔伸出手,拉過侄女兒上下打量,臉上的柔笑被關心取代。

第267章 乾一行要愛一行

“似乎比上趟來瘦了。”薑心柔心疼地說,然後拿過提來的包包,“過來,看小嬸給你帶了啥。你小叔一個朋友從北方帶來的,叫什麼雪蛤,燉燉吃對女人很有好處。這些你帶回去,隔一段時間燉一次,擱點冰糖味道也不錯。吃完了再和我說,我讓你小叔朋友想辦法再帶一點……”

“謝謝小嬸。”蕭敏靜坐到薑心柔旁邊,握著她的手盈盈淺笑。

心裡更加確信:不告訴他們堂妹還活著的消息是對的。一旦告訴他們,專屬自己的關懷,統統都會收回去。說不定,還會和自己家交惡。畢竟,當年那件事是母親做的。

如是一想,蕭敏靜更決定將那則秘密埋到心湖最底層。

反正金鎖是在省城南郊的樹林裡發現的,與寧和縣相差甚遠。且聽蕭鼎華的描述,金鎖遺落的時間恐怕不短了,否則不會那麼臟。

老爺子懷疑人已經死了,畢竟這麼多年杳無音訊。所以,他不會將這個事告訴小叔,免得勾起小叔心底的悲傷。

這就好!

她是絕對不希望蕭敏怡被找回來的。一點也不希望!

……

“號外!號外!”

二狗子一群孩子聚在稻草垛上學解放年間的賣報郎說新聞:

“前段時間省城火車站不是戒嚴嗎?聽說現在已經恢複了。”

“為什麼要戒嚴啊狗子哥?”李蒼竹歪著腦袋,儼然是個好學的乖寶寶。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二狗子嘚瑟地抖著腿,學大人的口%e5%90%bb說話:“肯定是在火車上發現了壞人,但那壞人忒狡詐,一時半會抓不住,隻好把整個火車站圍起來一個一個排查了。”

“狗子哥狗子哥我知道!是不是就跟咱們縣的火車站過年前後那幾天一樣?進出的人都得脫衣服檢查?”

“脫你個頭啊!哪兒聽來的要脫衣服檢查?”二狗子一頭黑線,拍飛剛剛說話的小弟。

“難道不是啊?”那小弟一臉懵逼地眨眨眼,“是我哥說的,他說一個大人物的公文包被偷了,縣公安和糾察隊大氣不敢出,一絲不苟地執行,那不就是脫個精光嗎?”

“哈哈哈哈!鐵蛋你好笨!”

“鐵蛋,你哥說的是一絲不苟,你說的是一絲不掛!”

茫然少年:“難道不是一個意思?”

“哈哈哈哈——”

二狗子做為老大,語重心長地勸道:“讓你多認幾個字,你老不聽。看吧,這下出大糗了。”說完,也捶著草垛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飄進公社,在衛生院打了個轉。

“聽聲音好像是二狗子他們,不知道在嘮啥,笑那麼開心。”張有康好笑地搖搖頭。

盈芳捧著賬冊正在盤藥庫,聞言,笑著說道:“可不就是他們。前天碰到狗子娘,說大了一歲長大好多,不像去年正月,領著鐵蛋他們成天搗亂。不是拿著彈弓射爛彆人家的窗戶紙,就是上樹禍害鳥窩結果把褲子捅出個大窟窿……今年還幫家裡乾了不少活呢,山腳向陽處的雪融化後,二狗子和鐵蛋幾個,已經給家裡撿了不少柴禾了。”

正是因為這個,狗子娘主動和她打招呼,還溫和地感謝她,讓她受寵若驚。

張有康笑了:“狗子娘也沒謝錯。你用不著難為情。對了,你不是想養鴨嗎?狗子的外婆家去年就養了兩隻,不知道有沒有留一隻孵蛋,你可以找狗子問問,蓮藕根倒是沒聽說哪個公社有種,要不等書記開春去縣裡開會,幫你打聽打聽?”

“那倒不用。”盈芳想了想說,“元宵節後學校就開學了,我自己找人打聽下吧。”縣裡認識的人也不少了,收購站的老出納、火車站的陸大姐、郵局的李四嬸、還有窄巷子裡的老大爺。托書記問這個,未免有點小題大做。

“也是啊,聽書記說,元宵節報到、十六正式上課,那你行李都收拾好了?宿舍裡空空的啥也沒有,能拿儘量都帶上。回頭讓你裡根叔送送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用的師傅。”盈芳忙不迭搖頭。裡根叔人是不錯啦,可架不住家裡有頭母老虎,還是彆了。

“我和軍達約好一塊兒去。除了他,還有他幾個同學。自稱是學校的老油條,對校園熟悉的很。有他們在,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就好。軍達那孩子,看著跳脫,但心地著實不錯。”張有康聽她這麼說,放心不少,又叮嚀了幾句,讓她早點收拾行李,彆落下什麼東西。

盈芳一一應下。盤點完藥庫,放好賬冊,拿來水桶、抹布開始擦櫃子、門窗。邊忙活邊問:“師傅,書記有說我走後,誰來接替我的崗位嗎?”

許丹不在了,她也要去縣裡讀書,衛生院剩師傅一人獨挑大梁,真擔心他太累。

張有康捋著花白胡子笑道:“放心,有的是人來替你的職。”

這倒是。

盈芳點點頭。護士這份工作,在公社還是非常吃香的。不用風吹日曬下地刨食,領的工分也不比普通婦人少。

“這不還沒對外宣揚呢,就有好幾家來找書記、社長了。”張有康說道,“要不是你過陣子就要隨軍,書記他們還是很希望你留下的。畢業後回來,咱師徒倆把衛生院搞好,離家又近,多好的事……不過跟著剛子去省城發展也好,喜酒那天他和我說了,你要是喜歡衛生院的工作,隨軍後,他找領導說說,看能不能把你調去部隊衛生院。要真有這個機會,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呀!彆傻乎乎地進什麼工廠。聽師傅一句,任何行業,都不及咱們這一行。你看看師傅就知道了,破四舊那會兒,我家搜出的老物件不比那些關牛棚的人少,可我照樣沒被打倒。為啥?打倒了沒人給他們看病呀!”

盈芳聽得一樂:“師傅,您放心,我不會丟您臉的。”

“丟臉倒是其次,重要的一點,閨女啊,乾一行要愛一行,你既選擇做我的徒弟,可不能半途而廢啊。”

師傅這是有多麼擔心她讀書讀高了放飛自我啊。

忙又保證了一番,爺倆個才一塊兒下工。

第268章 晚上做夢也偷笑

有了師傅的提醒,盈芳到家就開始收拾住校要用的家當。

單人床適用的被鋪卷起來紮好;小爐子、煤球、鍋碗瓢盆等做飯的家什不能少;口糧、菜乾、熏肉、醬菜以及家裡現有的點心、果乾裝足一個十天半個月的量。

收拾換洗衣服的時候,在箱子底發現了那株壓箱底的人參。想到向剛說的,想買一壇人參酒送老首長回禮,正好,辦喜酒時親朋好友送來的糯米酒還有的剩,找了個乾淨壇子,把人參泡了下去。

泡酒的時候,二金在她旁邊看,尤其是老金,看得可認真了。惹得盈芳哈哈笑,拍了拍它的頭說:“這是好東西,彆淘氣把它打碎了,也不許偷吃,偷吃的話以後再不給你燉骨頭了。”

老金幽幽看了她一眼,“嗷嗚”地招呼小金一聲,一大一小竄出去玩耍了。

盈芳笑笑,也不去管它們。兀自收拾了行李,做了晚飯。

老金耍到天黑才頂著一身泥巴回來,狗嘴裡叼著個東西。

黑燈瞎火的,盈芳還道是哪裡撿來的肉骨頭,湊近油燈一看,竟是人參。參齡雖不及剛剛泡酒的那一株,但也不算差了,起碼比外頭藥店裡擺著的樣品有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