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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擁而眠的兩人。

向剛其實醒來有會兒了,見懷裡的人兒還酣甜地睡著,勾了勾唇角,摟緊她,欣賞了一會兒媳婦那百看不厭的睡顏,雙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嗯……”

盈芳嚶嚀一聲,翻了個身,想要躲開擾人清夢的糾纏。

耳畔傳來男人沉沉的低笑,才猛地清醒。

“醒了?”他啃齧著她粉嫩的耳垂,低啞地道,“肚子餓嗎?昨晚都沒吃燒麥。”

盈芳飛他一個白眼。還好意思說!泡腳的時候才幾點,他送她的手表就戴在手上,看得可靈清了,七點都沒到!然後裹著被子鬨了多久?最後一次被他欺上身的時候,都快十一點了。渾身上下提不起一絲勁兒,怎麼結束的都不知道。還敢提什麼燒麥!

向剛摟著她笑,火熱的雙?唇,在她臉上描繪五官的美好,邊說:“冷了沒法吃,等下拿去食堂問問能不能加熱……”

得了吧!照他目前的黏糊勁,所謂的“等下”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說不定能吃午飯了……

果不其然,等她再度清醒,太陽都曬屁股了。某個罪魁禍首已經穿戴整齊,神清氣爽地倚在窗前看冬日的街景。

見她醒來,眉眼含笑地走過來,坐在床沿替她掖了掖被角,柔聲問:“睡飽了嗎?肚子餓壞了吧?要是累的話,我把飯買上來,吃完再睡會兒。”

盈芳揉揉眼睛:“幾點了?”想起自己也是有表一族了,抬起胳膊看時間,這一看,驚呆!

十一點!都十一點了!

她在床上整整待了十六個小時!

“咳……”男人的俊臉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自知理虧,帶著一絲討好的意味奉上媳婦兒的衣裳,“要不要我幫你?”

盈芳板著臉,不聲不響地接過衣裳,從裡到外依次套到身上。上衣穿完準備穿褲子時,發現了不對勁。

“這是什麼?”她從身下抽出一件皺成鹹菜乾的白襯衫,正是她做給他的那件,抖開一看,襯衫背麵,不知何時染上了朵朵綻放的紅梅。

向剛淡定無比地從她手中抽走襯衫,疊整齊後裝進背簍。

饒是盈芳再後知後覺,此刻也明白衣服上的“梅花”是何物了。臉上如火燒一般,尷尬地坐在被窩裡,不知該起、還是該拉高被子逃避他戲謔的目光。

最終當然還是起來了。再不起,住宿費要加了,不能和錢過不去不是。

起來後,照例是向剛從盥洗室打來洗臉水,旅社不提供牙刷牙膏,在外也沒那麼多講究,拿喝水杯漱了口,哈了一口氣,想聞聞有沒有口氣,卻被某人含住了唇。

若不是對門小夫妻罵罵咧咧地摔門聲,搞不好要中飯連晚飯了。

本欲做夜宵的燒麥,終於發揮了它的光和熱——借食堂的蒸籠加熱後,被小倆口分分吃了。退了房、收回押金,散步到國營菜場,夾在一大波搶年貨的城裡人當中,運氣好到爆地換到兩斤大青蝦、一尾長白條。還搶到兩株不要票但限購的冬筍,鼻尖冒著汗珠從人群中擠出來,相視一笑,而後提著戰利品,來到國營飯店炒了倆熱菜、點了份蘿卜大骨湯,就著白米飯吃得肚兒滾瓜圓。

從國營飯店出來,已經三點了,離末班船開船還有點時間,乾脆拐進供銷社,左右荷包裡不差錢也不缺票,開啟買買買模式!

小倆口兵分兩路,搶購了幾斤大人、孩子都喜歡、美味又應景的雞蛋糕、牛皮糖、衝管糖、江米條……組成小家庭的第一個大年,怎麼慶祝都不為過。

等從人擠人的供銷社出來,盈芳是真的累壞了,小臉都白的都沒血色了。

向剛心裡一緊,背簍甩到肩上,強有力的雙臂攙扶住媳婦兒,心疼地問:“要不找個地方歇會兒腳?”

盈芳看了眼時間,歇啥呀,再歇末班船又要開走了。

“算了,回家再歇吧。今兒要是也不回,師傅他們該擔心了。”

話是這麼說,可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向剛不由自責,昨晚上……哦,不止,還有今早上,著實孟浪了。

“上來,我背你。”他把背簍往%e8%83%b8`前一攬,在她前麵蹲下來,“乖,沒事的,上來吧。”

他倒是想直接來個公主抱,可路上、碼頭這麼多人看著,媳婦兒肯定不好意思。背相對好一些,借口腳傷了走不了路,誰還來脫鞋子檢查不成?

第251章 撐不下去了

盈芳清楚供銷社到碼頭的距離,又想想下碼頭到家的距離,認慫地趴上他的肩,與其在遍地熟人的江對岸讓他背,倒不如背這一段路呢。

向剛大掌托住她%e8%87%80|部,穩穩背著她朝碼頭走。

不遠處,一個身穿肥大舊棉襖、麵戴口罩的女子,雙手插在兜裡、盯著穩步遠去的小倆口目露恨意。

“怎麼跑出來了?”吳為民從供銷社出來,看到弄堂口的女子,緊張地四下看,確定沒熟人,快速地拉起女子往弄堂撤,邊跑邊氣喘籲籲地說,“我堂哥倆口子來了,說是有事找我們商量,我得回趟家,你一個人沒事吧?”

過年期間,廠子放假,工人們都回家過年,要是繼續留許丹在宿舍,免不了被人懷疑。事實上,已經有人看到許丹進出他宿舍了,早晚會傳到家人耳裡。吳為民再三思量後,以自己的名義偷偷在城中租了個單間,趁天黑把許丹接到了這裡。房租一個月一塊二,都趕超他一個月夥食了。

要說不肉痛是不可能的,可有啥法子呢?如今的許丹,無疑是個黑戶,一旦查出來,不僅許丹,連他都要跟著遭罪。共犯加窩藏犯,沒準要坐牢。

吳為民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跳了個天坑。可跳都跳下來了,沒人搭救,哪裡上得來。隻能過一天算一天。這期間,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祈求老天保佑彆被人發現。

“不會又是你姐變著花樣給你相親吧?”回到出租屋,許丹扯掉口罩,臉色不愉地埋怨道,“你那個姐,真是狗逮耗子多管閒事,都嫁出去那麼多年了,還想把持你家的事……”

“怎麼說也是我姐……”吳為民抹了把臉,神色鬱鬱。

許丹見狀,賭氣地往床上一坐:“行行行!那你去吧!不用管我!”

吳為民歎了口氣,摸出口袋裡所剩無多的私房錢,遞給許丹:“這些你拿著,馬上就過年了,再怎麼樣,年總要過的。正月初上頭菜場不開,還得囤點米麵、菜蔬……”

許丹賭氣歸賭氣,倒也沒和錢過不去。主要是她身上真沒錢了,食品廠的學徒工一個月工資才六塊,買了過年的衣裳、鞋子,又買了點黑市米,哪還有得剩。

吳為民走後,許丹趴在床上嚶嚶哭了一場。

這樣的日子啥時才到頭啊。她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吳為民也在頭疼這個問題。

隻怪他一開始想得太簡單,以為把她藏起來沒人知道就行了,反正他一個月工資有二十五,比普通工人多五塊呢,多出的五塊養一個女人還是可以的。可真正實施了才發現,這不是養一隻貓、一條狗那麼簡單——餓了喂點食、渴了喂點水就好了。這是一個人啊,活生生的人!是人總得有根吧?她的家庭、她的戶口,這些都是問題。

頭疼了一路,到家了。

屋裡很熱鬨,想來是堂兄倆口子到了。∞思∞兔∞網∞

吳為民定了定神,正要推門進去,聽到他大姐不加掩飾的大嗓門:“哎呀娘啊,阿弟都這個年紀了還沒孩子,你不著急我都替他著急。依我說,你就該沒收他的工資,錢捏在他手上,你說的他當然不聽了,錢捏你手上,想做什麼還用征求他同意?我給他介紹的那都是萬裡挑一的好姑娘,可讓他相看,像逼|良為|娼似的……”

“瞎咧咧什麼!你弟不願意,說明他心裡有人,你問問他中意誰,照著他心意去相看不就得了,彆老是你覺得好就塞給他……”這是他老娘的聲音。

“唉喲我的娘啊,你真老糊塗了!阿弟心裡的人是誰?不就是那個臭名遠揚的知青嗎?人都跳江了,你想讓阿弟追下去啊?”

“呸呸呸!有你這麼咒自個弟弟的麼?嘴巴不帶門……”

“我就那麼一說,娘啊,正因為阿弟當時想娶那個知青,如今人死了,不正好讓他相看相看彆的姑娘嗎?總不能一輩子不討媳婦了吧?那咱們老吳家豈不是斷後了?你再疼他,也不能這麼慣著他啊……”

吳大娘歎了口氣:“哪是我慣著他、或是不讓他討媳婦,是他自個不願意……”

“嬸子,我家那邊倒是有個合適的對象。”上門做客的堂嫂插話,“年紀比阿民小兩歲,還沒嫁過人,雖是老姑娘,但人長得眉清目秀、手腳也很勤快。當年要不是她爹媽過世執意守了三年孝,也不會錯過嫁人的好時機……”

“娘,我回來了。”吳為民怕他老娘答應,推門走進去,“大姐也來了。堂哥、堂嫂啥時候到的?”

“為民來啦!我們昨兒晚上到的,怕你們睡下了,就在火車站邊上找了個旅社住了一宿。”吳為民的堂嫂姚美麗說道。

吳大娘客氣地說:“都到這兒了咋還住旅社,家裡房子小,但擠一擠總歸還是能住下的。旅館裡魚龍混雜的,哪能睡好覺,難怪你眼圈那麼黑,眼袋都出來了……”

姚美麗尷尬地笑了一下。心說黑眼圈、大眼袋可不是因為住旅館,而是床頭吵架床尾和,折騰到後半夜才睡。但這個場合,哪好意思說實話,隻得訕笑著說:“我也這麼說,還不是為國……”她朝丈夫飛了個眼神,“說是沒住過旅社,非要拉著我體驗一把。一晚上八毛錢呢,還不包括吃飯。”

吳為民的堂兄吳為國翹著二郎腿、抽著煙,派頭十足地說:“不就八毛嘛,馬上就能賺大錢了,還在乎這點蠅頭小利?”有錢才是大爺,和媳婦兒吵架,都能占上風。

其他人一聽,眼睛唰地亮了,尤其是吳阿香,急吼吼地追著吳為國問:“怎麼賺?彆不是投機倒把吧?這罪名太重了,搞不好要牽連宗族的。”

“大姐你想哪兒去了,我怎麼會做犯法的事。”吳為國笑著彈了彈煙灰,說起這趟來寧和的緣由,“前幾天救了個外鄉人,哪成想那人大有來頭,說出來怕嚇死你們。”

第252章 聽者有心

“那人是海城市的,家裡好幾個京城當乾部的親戚。”

吳為國亢奮地說道,好像嘴裡的主角是他似的。

“之所以跑咱們那旮旯窩,是為了躲避家裡頭催婚。可不結婚吧,開了春必須得下鄉。便尋思著托我介紹個適齡姑娘,說不願接受家裡的安排,想要自己找個中意的……我就和他開玩笑了,要是幫他找到了喜歡的姑娘,給多少謝媒禮?他當場給我報了個數字,你們猜多少?”

“二十?”吳阿香給出了一個自認已經很大的數字。

吳為國輕蔑地笑了一聲,吳阿香立馬改口:“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