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頁(1 / 1)

義把你們一個個全關牛棚反省去!”

這話一出,誰還敢接啊,暗地裡替盈芳捏了把汗。

看來,真的被紅小兵盯上了。也不知和誰結了那麼大的仇,竟然匿名舉報,分明不想讓人過個安穩年。

“砸!”周新國手一揮,紅小兵們克服著心頭的恐懼,捧著手裡的石頭,一下一下地砸起門鎖。

張有康和書記幾個多次上前阻止,都被紅小兵攔了下來。

“汪——汪汪——”

老金怒了,特麼一幫醜不拉幾的矮男人,竟敢砸女主人的房子。簡直豈有此理!它老金的地盤,還從來沒人敢這麼囂張過。

當下,尾巴一夾,猛地撲向了院門,嚇得籬笆牆外的人驚叫出聲。

“這狗發狂了!”

盈芳剛拐出弄堂,就聽到這樣一聲尖叫,正想跑上前看個究竟,被突然竄出來的人拽住了。回頭一看是李寡婦。

“李嫂子?你咋地在這兒?”

“我來和你說個事。”李寡婦撫著%e8%83%b8口喘了會兒大氣,把盈芳拽到隱蔽的小弄堂裡,拉著盈芳咬耳朵,“我無意間聽到胡家媳婦和她漢子的對話,說你家藏匿了見不得光的東西,她家漢子昨兒還去縣革委匿名舉報了,說有知青站的許丹暗中相助,抄查這事,搞不死你也要讓你脫層皮……我一聽不得了,趕緊跑來尋你。可還是遲了一步,前院圍滿了人,打頭的是縣裡來的紅小兵,你現在去豈不是正好撞槍眼上?要不這樣,我替你打掩護,你悄悄從屋後繞進去,家裡有啥燙手的東西,趕緊處理了,彆真被這些人抓到了把柄……”

盈芳握住李寡婦打顫的手感激道:“李嫂子,謝謝你特地來通知我。我這就回家,雖然我不明白我家哪些東西招了他們的眼,但無憑無據的,休想隨便闖我家門。”

有李寡婦一路的掩護,盈芳快速繞到了屋後,扶著籬笆牆輕輕一躍,就跳進了院裡。朝李寡婦揮揮手,示意她趕緊回去。雪越來越大了,家裡就剩蒼竹一個孩子不安全。

李寡婦用力點點頭,目送著盈芳輕輕推開灶房門閃身進屋,才籲了一口氣,轉身欲要回去,迎麵撞上舒建強。

“你是誰啊?鬼鬼祟祟地站俺侄女兒屋後頭乾啥?”舒建強鬱悶地瞅了眼曾經差點捅穿他菊花的籬笆牆尖刺,掃了眼麵前的陌生女人,追問道,“說!蹲這兒有啥企圖?”

李寡婦氣得兩頰通紅,可長年累月的獨處,讓她不習慣跟人嗆聲,撣了撣身上沾著的雪花轉身道:“路過不行啊?我這就走!”

“不許走!跟俺到前頭找書記說個清楚,看你挺麵生的,不像俺們這兒的人,彆不是外鄉來的拍花子吧?”

舒建強一想到離家出走的閨女,這麼久都沒音訊,該不會被拍花子迷暈了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迫嫁給個瘸子或是瞎子做童養媳了吧?不由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揪住李寡婦的胳膊,連拉帶拽地非要帶她去見書記。

李寡婦畢竟是個女人,也不是那種身材健碩的豐滿女人,被舒建強用力扣住手腕後,根本掙脫不了,羞憤交織地被他一路拖到了書記跟前。

書記的腦仁都脹疼了。

這一出出的都是什麼事啊!

“我說建強啊,李強媳婦雖不和你一個生產隊,但好歹是一個公社的,你拽著她說是拍花子,這話從何說起?”

舒建強懵了,看看李寡婦,又看看書記,見後者點點頭,不敢置信地問:“一、一個公社的?”

“沒錯!”社長沒好氣地接過話茬,“她和我一個生產隊,都江口埠的,你有啥意見?”

“沒、沒。”舒建強撓撓頭,有點哭笑不得,“那啥,搞錯了搞錯了……”

“這下我能走了吧?”李寡婦掙開他,氣呼呼地回家去了。

大夥兒忍俊不禁地打趣舒建強,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追著他問:

“到底是真搞錯還是假搞錯啊?是不是見人家細皮嫩肉的,心癢癢地想找個新媳婦了?”

“我看李強媳婦挺好的,要真有這個心,我讓我媳婦幫你去說這個媒,事成了也不要彆的,給兩包代銷點裡最便宜的煙就成了……”

“哈哈哈……”

說笑間,忘了問李寡婦怎會出現在近山坳,還是在這麼個惡劣天氣。

周新國幾個紅小兵,依然在和院門內的老金對峙。

“上啊!不就一條狗嘛!到底在怕啥!”周新國不耐煩地催道。

底下的紅小兵個個有怨無處撒,誰讓人是委員、而他們隻是小蝦米呢。隻好捧著石頭繼續砸。

每砸一下,老金就惡狠狠地吠一聲,並且做好了蓄勢待發的準備,就等門一開,朝闖進來的人撲過去。丫的不給你們這幫人類一點教訓,真當老紙八年軍營白混的。

張有康越看越著急。

彆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麼,徒弟家裡確實有幾件見不得光的東西,有自己拿給她看的祖傳醫書、有偷偷從收購站舀來的禁品……外加幾麻袋山裡收獲的小米、核桃、板栗、葵花籽……鋪開來量還真不少,暴露到人前,被那些動輒眼紅的社員安上投機倒把、偷竊集體財產的罪名咋整?跳進雁棲江都洗不清啊!

正急得團團轉,張奶奶邁著小腳匆匆跑來,拽過老頭子悄聲問:“閨女呢?”

張有康瞪大眼:“不是讓她在家陪你嗎?”

張奶奶一臉懵逼:“哪兒啊,我見落雪了,去屋後把兩隻雞趕進了灶房雞舍,回頭就不見她人了。”

第226章 是非對錯

張奶奶越說越小聲:“也不知道她怎麼把鉤子取下來的……”

那鉤子是鉤房門的,有時候人在外頭、想把房門關上,就在門把手上懸了個鉤子。

“可我一直在這兒,沒看到她來啊?”張有康越發焦急了,“會上哪兒去呢?”

張奶奶也納悶:“照理出來了應該會來這兒啊,怎麼會沒來呢?”

二老擔心的對象,此刻已悄悄進了自己家的屋。

老金第一時間覺察到,不跟院門外那幫傻子對峙了,汪汪兩聲掉頭跑。還是小金施放威壓,才生生止住它的步伐。

蠢狗!這時候掉頭進屋,不是讓人知道屋裡有人了。

許是嗅到威壓中那熟悉的氣味,老金收住腳步後隻愣了一會會兒,立馬又折回到門邊。

這次,它後%e8%87%80著地,正對院門而坐,很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院子外的人,被它這番舉動搞迷糊了。

“狗就是狗,畜生一隻,老子就不信了,咱這麼多人還鬥不過一隻老狗。”周新國捋捋棉衣袖子,咬牙切齒道。今天的任務,是他拍%e8%83%b8脯打包票領來的,要是拿不出一點成績,回去怎麼交代!

“砸!繼續給我砸!今兒要不把這扇門砸破了,老子名字倒著寫!”

“周、周委員,要不咱們翻牆進去?”半天沒把鎖砸開,紅小兵們一陣泄氣,瞅到舒家的籬笆牆並不是很高,拿把梯子來,一下就翻進去了。

可周新國覺得翻牆沒麵子,他又不是賊骨頭,進個屋還翻牆。他可是領著任務來的,砸壞東西壓根不用賠。於是,眉一豎,喝道:“翻啥牆,要點臉不!就給老子砸!砸不掉鎖,就把整扇門拆下來。”▲思▲兔▲網▲

紅小兵們一聽,有道理!

鎖是鐵造的,拿石頭砸不壞,門板卻是竹子拚的,隨便幾榔頭就能搞定。

問題是沒榔頭啊。應該說,除了路邊撿的石頭,手裡頭沒彆的工具,來之前哪裡想到會碰到個硬茬子,愣是連門都不給開。簡直豈有此理。

“去!讓書記派人領你們去拿點工具。”周新國瞥了向榮新一眼,吩咐底下的兵。

紅小兵正要走,張永福倆口子聞訊趕來了,看到這陣仗,張嫂子忍不住說:“人不在家,那就改天再來嘛。砸人家門算什麼!萬一抓錯對象,損壞的東西你們賠嗎?”

張永福抽了一下嘴,媳婦兒這話太實誠,搞不好要吃虧,趕緊補充:“女人就是頭發長見識短,紅小兵怎麼可能抓錯人!就算不小心搞錯了,怎麼可能不賠!”

周新國噎了噎,好話壞話都被這對夫妻說了,他還能說什麼?

書記媳婦見狀也說道:“那肯定的,咱們公社也有當紅小兵的,聽他說,組織內部可守紀律了。要不然老馮倆口子也不會同意他去,是吧嫂子?”

她拿胳膊肘撞撞身邊站著的社長媳婦。

後者見扯到自個小兒子頭上,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來替兒子頂缸:“軍達是這麼說的。”

“哦,原來馮軍達是你們公社的。”周新國似乎認識馮軍達,“他人呢?組織有活動,咋不見他積極參與?”

社長一聽壞了,小兒子被推上風口浪尖了,忙解釋:“這孩子前兒跟著他哥上山砍柴,出了一身汗,回來吹了風受涼了,發了好幾天燒,大夫說這幾天最好不要見風,這不在家學習紅寶書呢。我們倆口子不曉得是你們來了,要不然他就算病著也一定來參加組織活動。”

“咳。”社長媳婦聽自個丈夫這麼說,心虛地低下了頭。

小兒子哪是病著在家學習紅寶書啊,根本是在琢磨他那堆染色草藥。拿家裡不用的鍋煮上煮下,拿淡色的碎布頭浸上浸下,不時還往組織獎勵他的筆記本上記著什麼,那勁頭從向剛回來扯證那天起,一直持續到現在。要說發燒也過得去,不發燒哪會茶飯不思淨搗鼓那堆草藥。

話說回來,縣裡組織紅小兵外出活動,一忽兒跑省城、一忽兒跑外地,莫非就是上人家裡打砸搶啊?

社長媳婦越思忖心頭越沒底,想著回頭一定好好問問兒子。要真是這種事,那還是彆參加了。總感覺心裡慌兮兮的,還不如下地乾活踏實。

社長媳婦心裡百轉千回,和她一個陣營的婦女同胞,紛紛點頭你一句我一句地表示她說的是真的。

周新國也就不好再咄咄逼人地追究下去了。轉而催著底下的兵快去拿工具。

二狗子為首的一幫孩子,淘氣地站在不遠處捏雪球、打雪仗。看到紅小兵過去,笑鬨著給了他倆雪球,砸的他頭上的風雪帽都掉了。

“哈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大夥兒都忍俊不禁,卻又不敢笑出聲。還是書記說了句:“雪下大了,要不先上公社坐會兒。盈芳丫頭既然不在家,沒準已經上工去了。她是個勤快姑娘,到衛生院以後,院裡就沒見臟亂差過……”

周新國手一揚,製止書記繼續往下說好話:“向書記,廢話不多說,我今兒來,是查證她有沒有真的偷藏上頭明令禁止的東西,而不是來聽你們對她的褒獎話的。你也彆覺得我落你麵子,這事兒上頭都有眼睛,是非對錯,咱就睜大眼瞅著。”

話說到這份上,大夥兒都沉默了。

往日裡或多或少受過盈芳幫助或是得過盈芳好處的社員,此刻心裡止不住焦急,盼著舒家並沒有紅小兵抄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