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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就該知足了。非要像前次那樣把你弟婚事攪黃沒了你才高興啊?”營業員話裡有話地刺了她一句。

她也沒說錯,上次吳為民的婚姻之所以走到離婚那一步,和他大姐吳阿香著實分不開。要是沒有吳阿香從中挑撥離間、吳大娘對兒媳婦橫看豎看不順眼,倆口子也不會三天兩頭吵架,吵到後頭乾脆離婚。

這事兒,附近居民心裡都數,不過是看在街坊鄰居的麵上,沒有明說而已。如今被小她半輪的營業員拿出來說,吳阿香仿佛心窩被紮了一刀,氣得跳腳大罵:“吼!什麼叫該知足?關牛棚的人想要嫁進我家,還不興我說幾句?是不是還要敲鑼打鼓把她迎進門啊?我呸!”

“你都嫁出去了……”底下不知哪個弱弱地接了一句。

“嫁出去咋地了?嫁出去的女兒就不能管娘家事了?我爹死的早,我娘一個人管不過來,我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他結婚,我咋就不能插手管了?對方要真是個知書達理的我能不支持?下放到江對岸的破公社了還能鬨出這樣那樣的醜事,可見平日裡多會作,這種人咋能進我娘家門?我弟可是食品廠主任,怎麼能娶這麼一個女人進門……”

“不是副主任嗎?”

“哎呀,分那麼清乾什麼!反正都是主任啦!”

“……”

這下,盈芳百分百肯定,吳阿香罵的慣會作的女知青定是許丹不會錯了。

“嘖!這世界還真小!吃碗麵都能遇上許丹的未來大姑姐。”馮美芹吸溜了一口桃花麵湯,砸吧著道。

“美芹姐你在說誰啊?”二狗子一碗撒了白糖的臘八粥下肚,滿足地撫著小肚腩,眨巴著眼睛好奇地問。

“吃你的吧!男娃子聽這些乾啥?想學三姑六婆嚼舌根啊!出息!”馮美芹拿起二狗子不舍得吃、想帶回家的大肉包,堵住了他的嘴。

眼瞅著飯店裡越吵越起勁,甚至有掐架的跡象,盈芳催孩子們趕快吃,吃完嘴巴一抹,飛快地離開了這個是非旋渦。

搭渡輪回到江對岸,家住附近的孩子相繼和盈芳、美芹道彆。肩上扛著個胖乎乎的蛇皮袋,想玩也玩不爽快,還不如先回家。

第220章 筐裡藏了啥?

“謝謝芳芳姐、美芹姐,我們先回家啦!”

“好,路上小心,彆耽擱了。”盈芳朝他們揮揮手。

家在江口埠的李蒼竹,到岔路口也蹦蹦跳跳地和盈芳分開了,興奮地想要趕回家和李寡婦分享今兒一天的快樂。

李蒼竹剛走,岔路口走來一個刻薄臉的婦女,正是和李寡婦有怨結的胡家小兒媳,因為盈芳為李寡婦出頭、害她白白損失了半斤棉花,對盈芳也記恨在心,這會兒看到,陰陽怪氣地尖聲道:“喲!這不李強家的救命恩人嗎?不年不節的,扛著個大筐去縣城乾啥呀?買了啥好東西?”說著,居然伸手要掀看盈芳背上的竹筐。

盈芳“啪”地拍開她的手:“胡家嫂子,我買了啥跟你有關係?”

“這話咋說的,看看能少你一塊肉啊。”胡家小兒媳偏生要看。

馮美芹嫌惡地說道:“你這人咋這樣?彆人的東西憑啥一定要給你看?盈芳我們走!甭理她!什麼人啊這是……”

“嗯。”盈芳這時還真有點怕這個人,萬一真被她看到筐裡的東西,那大嘴巴一宣揚,誰知道招來什麼禍。

被馮美芹一催,立馬走人。

胡家小兒媳那淬了毒一般的三角眼,死死盯著盈芳的背影:哼!就一個破籮筐,也值得遮啊掩的……眼珠子一轉,難不成筐裡真藏了什麼好東西?肉?還是魚?不禁後悔沒有扒開看看。

正懊惱,前頭傳來一陣哄笑。

農村婦女鮮少有不愛湊熱鬨的,胡家小兒媳更是個中翹楚。見狀小跑過去問:“咋了咋了?看啥好戲呢?”

“還能有啥啊,這不先前在衛生院上工的知青,被關牛棚後,聽說表現好能早點出來,竟然主動接了推糞車的活。看她一弱不禁風的姑娘家,乾這活著實難為她,要麼把糞桶清乾淨、要麼幫她抬上車,就老光頭這幾天腿腳不利索,糞桶貨又足,這不全倒她自個身上了,哈哈哈……”說話的社員,憋不住又笑了。

胡家小兒媳抬頭看,可不是,許丹整個人,除了那張臉好懸沒濺上臟汙,身上、腿上、手上,全是臭氣熏天的黃褐色汙物。不由嫌惡地後退了幾步。

“胡家嫂子!”許丹認出她,連忙喊道,“胡家嫂子你幫幫我,我這樣實在沒臉走回近山坳去,能不能借你家的地擦個身、換套乾淨衣裳?回頭我一定好好感謝您!”

拿什麼感謝?胡家小兒媳對這個比較感興趣。見大夥兒人都看過來,捏著鼻子,不情不願地把許丹接去了她家。

隻是這副鬼樣子,哪敢讓她直接進屋啊,在院子裡剝掉濺著汙跡的棉襖、棉褲,吊了一桶井水讓人擦了手、洗了臉,才領著冷得直打哆嗦的許丹進屋。

“我先申明啊,我可不是白幫你的。”胡家小兒媳撇撇嘴,翻出一件舊的已經沒法穿出去的破棉襖,丟給許丹。

許丹不接不是,畢竟這天氣,不穿棉襖實在凍得人受不了;可接吧,這副施舍的嘴臉讓人憋屈。心裡把胡家媳婦罵了一輪又一輪,麵上卻不敢表露分毫。這麼冷的天,要是被趕出門,不死也病。

“嫂子能在這時候伸出援手幫我,這份恩情我許丹銘記在心。回頭我把積攢的票拿來送嫂子。隻是我現在被拘在牛棚裡,要不是剛剛摔了一跤,哪裡有機會坐在嫂子家嘮嗑……”

想到這段時間走的黴運,許丹捂著臉嚶嚶直哭。

被家人賤賣似地嫁給一個二婚頭、和文工團來的女兵掐架、被禁足被關牛棚、如今為了能早點回到知青站不得不咬牙幫忙抬糞桶、推糞車……一連串的事件,放佛噩夢一樣。

可噩夢總有醒的時候,她呢?她的噩運啥時候才到頭?

胡家小兒媳見她哭得如此傷心,歎了口氣:“行吧,等你哪天出來再給我吧,彆忘了就行。”

“不會的不會的。”許丹抹著眼淚,抽抽噎噎地保證。

“你說一個知青,長得又漂亮,怎麼混的還沒老張那徒弟好啊。”胡家小兒媳說起剛剛碰到的盈芳,語氣酸不溜丟的,“老張那徒弟,今兒還去縣城瀟灑呢。背著老大一個籮筐,瞅去沉甸甸的,不知藏了啥好東西。我想瞅她不讓,嗤,生怕我搶呢……”

要問許丹這陣子最恨誰,絕壁是舒盈芳不解釋。覺得一切噩運都是舒盈芳帶來的。要不是因為她,自己怎麼可能和個文工團的女兵掐架,從而被關牛棚。要不是因為她,衛生院的工作怎麼可能丟、又怎會淪落到搬糞桶、推糞車這等下賤活。要不是因為她……

總之,她恨死了舒盈芳。如果可以,真想喝她的血、啖她的肉。

這般恨恨想著,脫口道:“興許真的藏了見不得光的東西,生怕你看到呢。”

“見不得光的東西?會是啥?”胡家小兒媳被挑起了八卦心,追著許丹問道。在某種程度上,她和許丹一樣恨舒盈芳,誰讓後者幫李寡婦從她這要回了半斤棉花。簡直割她的心頭肉啊。

許丹眼神一閃,訕笑著道:“我這也就是猜測。我還在衛生院上工時,盈芳身上天天都能聞到肉味兒。就算她對象經常給她寄肉票,可買肉錢哪兒來?她家就她一個,掙的工分我算了算,就夠她過日子的,老張家口糧也不富足,誰給她錢買肉?而且你看,代銷點開起來後她照樣三天兩頭去縣裡,這中間,誰知道有什麼貓膩……”

“照你的意思,她去縣城做啥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勾當不敢說,但肯定有鬼。如果……”許丹眯起眼,冷聲道,“有機會能去她家看看就全知道了。隻可惜,她家有蛇……”

“這還不好辦,咱們不敢,就讓敢的人去啊。”胡家小兒媳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妹子,你說咱們偷偷舉報她,說她家藏了不少見不得光的東西,那些紅小兵會不會去她家搜?可要是沒搜出來咋辦?”

許丹一聽,眼睛都亮了。舉報?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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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多個朋友多條路

“隻說懷疑不就結了?搜不出來隻能說她藏得好……這樣,我在縣革委有個認識的叔叔,你去找他,這樣和他說……”許丹附到胡家兒媳婦耳邊,窸窸窣窣說了一通。

胡家小兒媳聽了連連點頭:“成,明兒就讓我家漢子去辦這個事。保證辦妥!老張那徒弟,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這次要是能狠狠出口惡氣,也算對得起我那半斤棉花……話說回來,小許啊,你既然革委會有人,咋不找他幫忙把你從牛棚弄出來?這麼冷的天,牛棚裡的日子多遭罪啊。”

許丹扯了一下嘴角。不是沒找,而是找了沒用。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舒盈芳,害得她顏麵儘喪、還受了這麼多委屈。這筆賬,遲早要算回來!

但願你家裡清清白白,否則,牛棚歡迎你!讓你也嘗嘗我正遭受的罪……許丹惡狠狠地想。

盈芳回來後,卸下竹筐,就去找書記請假。

書記一聽是火車站站長找她,二話不說就準了假。還托她捎了瓶家裡釀的米酒送給站長。

盈芳自己也備了點薄禮——一籃雞蛋、五斤葵花籽。後者到了年關,受歡迎度不下於糖果、雞蛋糕。另外,拿了個乾淨布兜裝了些毛木果乾、炒熟的五香味葵花籽,這是給陸大姐他們帶的。量不多,就夠個一人一把。多了難免惹人懷疑。

當晚在師傅家吃飯時,盈芳和師傅師娘說第二天還要進城一趟,問他們有啥要帶的。

“家裡目前啥也不缺,有缺的代銷點也買得到。這天看著要下雪,你輕裝上陣、快去快回。”

“那行,我明兒趕早班船去,趕得及,晌午那趟船就能回來了。”

“晌午回來,我喊上向二,去給你屋頂加固加固。”張有康說道。

張家的屋子,看著陳舊,然而每年都有加固,二老並不擔心。

倒是徒弟家那房子,雖說比較新,可早幾年一直被她小叔一家霸占著,以舒建強倆口子的惰性,隻要沒被大雪壓塌,是絕對想不到上房頂檢查、修葺的。便想著臘八前,找幾個熟人幫徒兒把房頂修一修,加固一下。

“好,我儘量早點回來。”

第二天,盈芳背著沉甸甸的竹筐,胳膊肘挎著竹籃,趕上了早班船。

到江對岸下碼頭,緊趕慢趕來到火車站。

“小舒!”陸大姐手裡提著個竹殼熱水瓶,從水房灌熱水回來,看到盈芳站在站長辦公室門口敲門,好笑地迎上前,“你來早了,站長還沒上班呢。來來來,上我辦公室坐會兒。”

陸大姐熱情地拉她到隔壁的員工辦公室,早到的同事正在抹桌子、拖地,看到陸大姐拖了個姑娘進來,好奇地看過來。

“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