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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夕陽回家。

心說野橘子她在山上看到過,趕明去摘些成熟的回來。

到師傅家把這事一說,張奶奶笑著提議:“想吃石榴還不好辦啊,剛子家那棵石榴樹年年開花年年結果,連著結了好幾年果實了,今年肯定也不例外。你不是有他家門鑰匙嗎?趕明讓老頭子去公社借把梯子,把開裂的石榴都摘回來,留幾個嘗嘗鮮,其餘的給剛子寄去。往年他家的果子,全是被二狗子那些娃偷摘了去的。”

清苓眼睛一亮,對呀!向剛家好幾棵果樹呢,石榴、大棗、柿子……不過大棗和柿子多半要等霜降了才轉紅,石榴卻是這個時節熟的沒錯。

“不過師娘,你咋知道他家的果子都是被村裡孩子偷吃的?”清苓好奇地問。

“偶然間看到過一次。”說到這事,張奶奶有些義憤填膺,“那些孩子的爹媽,嘴上嚷著彆去剛子家,怕染上黴運,可看到吃的,又一個個地閉了嘴。都說‘吃人嘴軟’,我看他們吃了剛子家那麼多果子,照樣沒給剛子好臉色,與其便宜他們,倒不如咱給摘回來。”

“行,那我明天上工前先去看看,有熟的摘幾個回來。夠不到的,中午借了公社的梯子去摘。”清苓拍板道。

第二天,清苓特地起了個大早,洗漱完囫圇扒了幾口粥,提上背簍去向剛家,順便給兩隻雞喂點糠秕拌米粒。

山雞的適應能力強,隻要活動場所夠寬敞,地裡的雜草、蟲子夠吃,不額外喂食也沒事。但清苓希望把它們養得肥肥的,因此每天總會過去一趟,大部分是傍晚下工後,直接從河對岸的後門進入,給雞喂完食,再把雞舍清理一下,差不多天黑了,因此很少再去前院溜達,以至於忘了還有石榴這回事。

這次她特地繞到前院進屋。隔著高高的土牆,看到院子裡婀娜舒展的石榴樹枝,挨著牆頭探出枝條。紅纓般的果實,在枝葉間影影綽綽。

石榴真的成熟了啊!

清苓喜笑顏開,推開院門,就往石榴樹下走。

忽地,牆頭冒出幾個黑腦袋,為首的正是師娘昨晚提起過的二狗子,大約是想翻牆進來,猛地看到院子裡有人,忙又將腦袋縮了回去。

清苓心下好笑,卸下竹筐,走到牆根問:“牆上的風景好看嗎?”

幾個小腦袋期期艾艾地複又冒出來。

領頭的二狗子,扒著牆頭小心翼翼地問:“你、你保證不抓我們!”

清苓笑睇著他:“我乾嗎抓你們?你們乾什麼壞事了?”

“我們才沒乾壞事!”二狗子回答得理直氣壯。

可緊接著,他身邊的熊孩子給他拆台了:“對!我們沒乾壞事!我們就是想摘幾個石榴吃吃,去年又不是沒摘過,你憑啥管……”

“吃屎的蠢蛋!”二狗子“啪”地一拍對方腦門,後者手沒扒住牆頭,滑了下去,屁股著地,唉喲一聲。

其他幾個小夥伴捂著漏風的嘴,嘻嘻笑。

二狗子翻了個白眼,這回倒是爽快地承認了:“好嘛!我們就是想摘幾個石榴吃吃……咳,你看這枝條都伸牆外了,不就是邀請我們進來摘的嗎?我們不來摘,熟透了掉地上爛爛掉多可惜啊……”二狗子一臉“小爺我可是在做好事”的得意表情說道。

“對啊對啊,多可惜!”一幫蘿卜頭順著他們老大的話點頭如搗蒜。

清苓聽得好氣又好笑,上門偷摘彆人家的果子,倒反還有理了?

“行了,你們都下來吧!小心彆摔了。”

“乾、乾啥!”二狗子聽清苓這麼說,頓時一臉戒備,生怕一下來就被她逮住扭送去公社。

“你們看,我這手裡的是什麼?”

熊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鑰匙!”

“沒錯!我有這家的鑰匙,所以院子裡的果樹暫時歸我管,我請你們吃石榴,這就不是偷了。”

“真的?”縮回一半的腦袋,重又伸了出來。

“你們看我像是愛撒謊的人麼?”

“真請我們吃?”

“當然!不過也不算白吃,你們幫我摘石榴,摘十個,我送你們一個,摘二十個,我送你們兩個。摘的越多、得的越多。這活你們接不接?”清苓見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半會沒吱聲,又說,“等後院的大棗、柿子熟了,咱們也按這樣的方式,摘十斤送你們一斤。你們好好想想,要實在不樂意乾活,那也隨你們。一人摘一個石榴去,以後不要翻牆來了。”

幾個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異口同聲:

“我們乾!”

“我們乾!”

在二狗子的帶頭下,所有孩子都接受了清苓的提議。

能光明正大地得到屋主人贈予的果子,乾啥還要偷偷摸摸爬牆頭呢?彆看他們打起架來橫衝直撞,似乎天底下沒他們害怕的事,可偷東西抓住了要關牛棚這一懲罰措施,在他們心裡也是很重的。

如今能不必再提心吊膽地翻牆進來摘石榴,熊孩子們表示很開森。

“就是有個事,”二狗子羞赧地撓撓頭,“盈芳姐,我們幾個的娘都說了,秋收開始,我們都得下地抱稻穗、撿穀粒,明天起還要幫公社屯柴禾,所以……那啥……後續可能來不了了……”

前幾天跑東竄西地恣意過秋社,明兒起得和大人一塊兒掙工分了,才想起向家院子裡的石榴該熟了,後續沒工夫來摘,於是急急慌慌趁著天沒大亮,偷溜出來翻人家院牆。

第139章 愛心包裹又來鳥~

清苓笑著說:“放心,咱們人多力量大,一早上就能把熟了的石榴全部摘下來。至於大棗,等農忙過後再來摘也不遲。”柿子就更晚了,霜降後才轉紅呢。

“好!”清苓這一說,二狗子們放心了。

發揮他們一貫的分工精神——身輕的孩子上樹,攀在枝頭上,摘一個往下扔一個;個頭大的站樹下,撐開衣兜接果子。

“衣兜滿了就倒背簍裡。”清苓指指一旁的背簍,懷疑這背簍裝不下一樹的石榴。隻能先這麼辦了,回頭找找屋裡有沒有空閒的籮筐。

孩子們分工合作、乾得很歡,壓根不需要她鎮場,清苓便和二狗子交代了一聲,主要是提醒他們小心,石榴樹枝比較脆,枝條斷了事小,人摔傷就麻煩大了。

二狗子大佬地揮揮手:“盈芳姐,你儘管去忙,我們知道怎麼做。”這樹過去幾年,他們沒少爬過,熟溜得跟自家後院一樣了,還能出岔子啊。

清苓叮嚀完,去後院喂雞,順便把雞舍清理乾淨。

“咕咕咕……”兩隻山雞看到她,知道有食吃了,歡快地撒爪奔過來。

糠秕拌飯,對以前從沒吃過的山雞來說,也是一道不可言說的美味。起碼不用滿院子溜達著去找食。

“難怪肥了啊。”清苓好笑地歎。吃吧吃吧,到過年把你們宰咯,一隻燉蘑菇,一隻架火上烤。

蹲在雞舍前,笑眯眯地看了會兒兩隻雞搶食。想到殺雞過年時,自己已經結婚了,耳朵根有點發燒。

趕緊起身找點事做。

桂花樹花開正濃,而且兩棵竟然都是這一帶罕見的丹桂,遠遠看去,像一蓬蓬燃著火花。讓人不忍采下來。

剛在桂花樹前站定,二狗子跑過來說,石榴摘完了。

“這麼快?”清苓撣了撣褲腿,這下真顧不上害羞了,跟著二狗子來到前院。

滿滿一背簍,外加地上一堆。

“盈芳姐,我們都數過了,背簍裡一共七十五個,地上四十八個。樹上大概還有個三五十個,沒紅就沒摘。”

七十五加四十八,足有一百三十個,照約定給二狗子他們十三個就行。

清苓大手一揮,讓七個孩子每人抱四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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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高興壞了,笑嘻嘻地直誇清苓漂亮。

清苓:“……”合著我少給你們幾個就不漂亮了啊?

“帶回去和家人一塊兒吃啊,彆偷偷摸摸在外吃獨食。”清苓叮嚀,生怕他們這個點了還要繼續在外頭晃悠,被家裡發現人不見了,指不定多著急。

“哎!曉得了!”

孩子們齊聲應道,然後懷揣一早上的勞動成果——感覺和以前偷摸摘的完全兩種心情,抬腳來到牆根邊,看那架勢還想翻牆。

清苓一頭黑線:“大門開著呢!走正門!”

“嘿嘿嘿……習慣了習慣了!”

孩子們嘻嘻哈哈地向她敬了個童子軍禮,撒丫子跑出向家。

清苓提了提背簍,七十五個石榴,少說有五六十斤,明顯扛不動,乾脆進屋找了個閒置的布袋,連同地上散落的一小堆,挑出表皮沒傷也沒疤、總之賣相非常好的二十四個大石榴,打算給向剛寄去。他家的果子,他最有資格品嘗了。

又從次一撥裡挑出十二個,這是給師兄家的。

餘下還有書記家、社長家、向二叔家、馮美芹……掰著手指數一遍,約莫有六七戶人情要送。但不需要多,每家應景地送六個差不多了。

舒老太那邊也拿兩個去,和紅糖月餅一起,算是中秋節禮。沒出嫁,又沒和老舒家斷親,逢年過節要是一點都不表示,被戳脊梁骨的隻會是她。

這麼一來,自己和師傅師娘也就剩十來個,嘗鮮夠了,中秋供品也有了。反正樹上還有掛果的,等農忙過了再來摘。

既要往省城寄包裹,清苓乾脆讓師傅幫她請了半天假,扛上半背簍石榴,興衝衝地跑了趟縣城郵局。

好運地趕上郵局正往省城發車,清苓偷偷塞了個留著自己吃的石榴給熟悉的郵局人員,勞煩她加緊辦妥自己的包裹。

趕上這一趟,就不用在縣城滯留三天了,沒準還能趕上過節。

兩箱包裹緊密的石榴,順利地於當天出車、運往省城。

三天後的傍晚,向剛收到了來自清苓的愛心包裹。

“這啥東西?看著小,卻沉甸甸的。”吳奎正好和向剛在一起,好奇地接過來掂了掂。

向剛也不清楚,不過隻要是那丫頭寄來的,他都喜歡。

“剛子!這麼早就回宿舍?去打會球唄!”

沿途有戰友邀他打球,被他搖頭婉拒了。

“熱臉貼人冷屁股了吧?”於光輝路過,幽幽接了句。

打從那件事後,這廝算是徹底和向剛撕破了臉。但凡向剛在的場合,總能聽到他陰陽怪氣的喝倒彩聲。

大夥兒起先不明白,聽了孟柏林和秦益陽的解釋,才恍然大悟:敢情是泡妞失敗,把原因歸咎到了向剛頭上。

對於於光輝這樣——家裡紅旗迎風、卻還想在外頭招搖彩旗的人,大夥兒心裡是很不屑的,這已經不是性格好不好、脾氣暴不暴的事了,而是作風有問題。可礙於沒這方麵證據——杜亞芳有沒有給於光輝寫信不清楚,但於光輝肯定沒給杜亞芳寫信,因為他沒問到杜亞芳的落腳地址——沒證據就不能向上級反映,頂多心裡對這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