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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當兵的能搞到不少花樣票,像煙票、酒票、自行車票啥的,都可以拿來換的嘛。”

煙酒票是他想要的,自行車票則是給當紅小兵的小兒子備的。喊了兩年腳踏車,是時候滿足他了。

向剛想了想,說:“能是能,就是得等上幾天。”

“那沒事,屋子也不是一兩天就能修好的。你放心去籌票,屋子的事我給你盯著。”

“那謝謝叔了。”社長也不叫了,直接喊叔。立馬讓人感覺親近了許多。

馮七順心裡一陣得意,看自己多厲害,才回來兩天,就把人拉到自己陣營了。

人可是當兵的,而且聽他話裡的意思,沒準還是個排長。二十一歲的排長,前途不可限量啊。

馮七順越想越高興,就差沒拍著向剛的肩叫“兄弟”,拉著他坐下來喝一壺了。

向剛笑笑,趁著這股熱乎勁說:“想起還有個事,叔應該認識建軍叔家的閨女吧?”

“咱雁棲大隊的社員就沒叔不認識的。”馮七順傲嬌地吹吹胡子,吹完猛地想起,舒建軍的閨女?那不正是舒建強私底下打小報告的對象嗎?

第50章 一個接一個

“咋地?你聽到什麼風聲了?”

馮七順臉一板,以為舒建強那貨亂嚼舌根,還沒敲釘轉腳的事,就嚷出去說了,心裡一陣惱怒。

“什麼風聲?”向剛卻像毫不知情地挑了挑眉,“我這幾天寄宿在有康爺爺家,建軍叔的閨女不是傷了胳膊嗎?也常去有康爺爺那轉,換個繃帶、續點傷藥啥的,這不,見我來找叔,也想跟來呢。說是前陣子采了些山果、蘑菇,本想給叔送點嘗個鮮,哪知出門碰到她小叔,罵她胳膊肘往外拐,還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愣是把小姑娘氣哭了,完了再不敢往叔這送東西了,說是怕彆人誤會,以為她請了假還想騙工分,你說這事整的……”

馮七順張了張嘴,噎得啞口無言。

心裡把舒建強那貨罵了個狗血噴頭。好哇!當著自己麵罵他那侄女沒良心、有好東西不知道孝敬自己,轉過身卻攔著不讓人送禮,還想挑唆自己出麵扣人工分。扣下來的工分還說要補償他點……簡直豈有此理!

馮七順一拍桌子道:“這事兒我清楚了,你回去跟那丫頭說,叔我可是咱們公社的社長,豈會聽信一起子小人的話。隻要行得端坐得正,管彆人說啥。哦,順便再和她說一下,請假期間工分是掙不著了,但原有工分不會扣,上頭沒這規定,讓她安心養傷,彆聽信外頭那起子亂七八糟的話……”

向剛目的達到,樂得大方送好話:“我就說叔這麼處事公允的人,哪會放任不入流的事發生。那成,回去我就轉達。天兒晚了,我得回了,明個我還要上趟山,有啥子收獲再給叔送點來。天熱,這肉放不住,叔不必省著。農忙期間能把人累得脫層皮,不好好補補,身子哪受不住?咱可還盼著叔主持大局咧。”

奉承話誰不愛聽?尤其是馮七順,聽了簡直心花怒放。

一路“好好好”地把向剛送出門,回頭一拍手:“哎呀!老向家的孫子真是太成器了!”

“比咱軍達還成器不成?”馮七順媳婦出來丟菜葉給雞吃,不服氣地問。

當娘的總認為自個兒子最好。

“這怎麼比,人可是正兒八經部隊出來的。”馮七順雖然也以小兒子為傲,可人家的身份擺在那呢,不服氣也不行。

“咱軍達也不差啊,當上了紅小兵,走南闖北破四舊,農忙都沒時間回來,說不準回來又能提乾了。村裡有幾個像咱家軍達這麼有出息。”

“那是!也不瞧瞧誰家的兒子!”馮七順聽著也跟著得瑟上了。

“嘿!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嘿嘿,不說了,進屋吃肉去!”馮七順也饞肉了。

儘管農忙期間也會割上一兩次肉,可那是要花錢的,吃少了不過癮、吃多了肉痛。哪及免費野味來得香。

馮七順攏共兩個兒子、兩個閨女。除了小兒子,其他孩子都結婚了。

兩個閨女嫁去了外鄉。小兒子當上紅小兵後也成天不著家。就住屋後新起瓦房的大兒子一家,還能每天打個照麵。

不過因為分家了,平時不擱一塊兒開火,但有肉吃,說什麼也要喊一聲,何況還有大胖孫子在呢。

因此,馮七順見大兒一家還沒過來,問媳婦:“怎麼?你沒去喊軍輝他們?還是說不來家裡吃?”

“來呢,說是累一天了,先躺會兒。兒媳婦領著鐵蛋去地頭割菜了,等肉好了再喊他們吧。”他媳婦一提到孫子就眉開眼笑,“一會兒給鐵蛋單獨燉碗肉末蒸蛋。”

“成!儘管吃,不用省。那小子說明兒還會再送點過來。”馮七順說。

“啊?還送啊?”他媳婦愣了下,繼而憂心忡忡地道,“我聽人說,那孩子黴運足,跟他走得近,容易跟著倒大黴的。當年……”

“女人家就是頭發長見識短。”馮七順沒好氣地打斷自個媳婦的嘀咕。

村裡確實有不少人忌憚向剛,但他卻是不怕的。應該說過去幾年見多了生來死去的場麵,向家那點情況,在他眼裡還算不上什麼。

“當年咋地了?不就死了個爹、跑了個娘嗎?隔壁鄉這種情況要多要少。至於老李頭,三年饑荒那會兒,咱們鄉餓死的人少嗎?雁棲江上每天都能撈上來不少死人……”

“話是這麼說,可……”

“可什麼可呀!有肉吃還堵不住你的嘴!我跟你講,你這種思想要不得!必須給我改正!曉得不?再說了,不就是糾集幾個壯勞力幫他修修老屋嘛,這叫哪門子走得近?何況這事辦好了,立馬能給軍達買上自行車,你說幫不幫吧?”

馮七順都這麼說了,他媳婦還能說什麼,撇撇嘴,去灶前忙活晚飯了。

“社長!社長在家嗎?”這時,院外又響起聲音。

“誰啊?”馮七順納悶地直嘀咕,“今天咋回事?一個個地都找家來了。”

不過要是天天有人來求他辦事他也是很樂意的,求人辦事總歸要提點東西上門吧?哪怕沒向剛那麼本事、上趟山就能逮到兔子、捉到野雞,蛋啊糖啊的也好啊,正好給大孫子補補。

不過很快就知道想岔了。

來的人是張裡根的媳婦張紅,先前碰到了滿載收獲而歸的向剛,越想越嫉妒,解決完三急,跑去田裡找記工員記了今天的工分,就急吼吼找社長告狀來了。

本來想找書記反映的,畢竟一個村,路近啊,後來想想,書記當年和向永良關係不錯,如今人兒子回來了,多半會關照幾分,因此一跺腳,乾脆跑來了江口埠。

一看到馮七順就嘚嘚上了:“不是我說啊社長,雁棲山是咱們鄉的集體資產吧?那山上的東西是不是都歸咱們集體所有?向剛在山上逮到了兔子和野雞,躲在家裡打牙祭,那性質跟偷咱們地裡的莊稼沒兩樣啊……”張紅上下嘴皮子翻得飛快。

都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不說前腳才收向剛提來的兩塊肉,單說過幾天到手的煙、酒、自行車票,馮七順也指定站向剛這邊。

第51章 師傅在上,受徒兒一拜

“裡根媳婦啊,雁棲山是咱大隊的集體資產那肯定錯不了,可山上的東西,沒說不能碰、不能吃啊。難道你家沒去山上采過蘑菇、耨過野菜?桑葚、山楂、核桃也打過不少吧?還有田地,那也是咱大隊的集體資產,你能打包票說沒在田裡抓過泥鰍、黃鱔?”

張紅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那能一樣嗎?我摘的大夥兒都摘了,抓黃鱔泥鰍的也不止我一個,可……”

“那就對啦,人能逮得到兔子、捉得到山雞,那是人家自個兒的本事,你要有這膽量,儘管去沒人攔著。”

張紅告狀沒告成,反被奚落了一通,倍沒麵子,灰頭土臉地回家去了。◆思◆兔◆在◆線◆閱◆讀◆

到家又被丈夫數落了一通,說這麼晚了柴不劈、飯不燒,水缸裡沒水了也不知道挑,正事不乾、儘乾蠢事……

張紅被罵得狠了,跳起來回嘴:“跟了你這樣窩囊的男人也是我張紅倒黴,累死累活一整年,肉卻吃不上幾頓,不說你還以為自己多出息咧?出門問問去,誰家農忙不燉肉的?連一天到晚喊窮的舒老太婆,這幾天也燉燉大肉伺候著下地的兒子媳婦,就咱家,天天鹹菜醃黃瓜……”

這好了,張家倆口子晚飯沒吃上、架倒乾上了。

左鄰右舍聽到動靜過來勸,好說歹說才把扭打成一團的倆口子拉開。

張有康家,這時候正吃飯呢。

向剛從江口埠一回來,張家就開飯了。

“書記和社長沒留你吃飯啊?”清苓促狹地打趣。嘴裡吃著張奶奶用大蒜葉炒的山雞、野兔的肚裡貨,嚼著可真香!

“留了。”向剛夾了塊油燜筍,慢條斯理地說,“這不知道你們等著,讓我給推了。唔,這筍好吃。”

“好吃吧?好吃多吃點。很快就有新的菜籽打油了,剩下油壺裡的油,我也不省了。回頭丫頭和剛子都拿點家去。”

“我不用。”清苓忙擺手,“油我家有呢,而且這陣子都在您家開火,根本沒用多少,我還想著把家裡那點油拿過來。”

向剛也說不用。

他家連屋子都沒修呢,吃住都在張家,哪用得著另外備油。倒是這筍的味道的確不錯,除了費油,鮮嫩倒是沒話說。

想著那麼大一片竹林,應該還能挖不少,吃不完就像丫頭說的,焯水曬成乾。於是岔開話題說起明兒的安排:“我想再進趟山,多挖點筍過來,曬成乾放到開春都沒問題。等我回部隊,順道給咱大伯也捎點去。”

老倆口聽了,一陣感動。彆看倆孩子吃在他家,其實受益的是他們倆老。兔肉、山雞肉不用說了,平時哪裡吃得到。就連菜乾都曬了好幾麻袋,都是托這倆孩子的福。

如今,向剛更是主動提議,回頭往省城兒子家捎點筍乾去,這麼明顯的幫襯,再老眼昏花也看出來了。

“可是進山總歸不安全,家裡這麼多菜乾呢,捎點去省城,剩下的夠我們吃到開春了。我看還是彆去了,剛子馬上要修屋,小芳胳膊沒好全,彆老往山上跑……”

“沒事兒,竹林那片兒我比較熟,不會有事的。”向剛微笑著保證。

清苓也趕忙表態:“我很乖的,危險地兒肯定不去。”生怕被老大夫拘著在家養傷。

“你這丫頭!以前總聽人說文靜,我咋就沒看出來?”張有康無奈地搖頭。

清苓吐吐舌,正想說什麼,籬笆牆外有婦人扯著嗓門對張奶奶說:“老嬸,裡根倆口子鬨架兒呢,都打起來了。”

“啊?”張奶奶趕緊站起來,走過去問,“出啥事兒了?怎麼會打起來?”

“具體誰知道呢,反正鬨得挺凶。”

“那老頭子,我去看看。”

張奶奶不放心,跟著婦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