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1 / 1)

賢德妃 八月薇妮 4348 字 6個月前

章令抬頭看著關潛,捂住兒子的手:“還是潛兒最為懂事,不像是母親如此糊塗的人。”

章令說罷,也收斂了悲傷之感,重又恢複了原本的鎮定,她轉頭看向西閒道:“我今日便要離京了,本想著母子們以後安安穩穩,是我自己不爭氣……也不必再說。幸而有娘娘在,我知道娘娘素來識潛兒如半子般疼顧,以後我不在京內,就多勞您再費心照料他了。”

關潛眉峰一動,卻並沒有開口。

西閒道:“公主放心,這些話不必說,我已經心裡明白了。”

章令雖然感傷,但也知道沒有自己在,有西閒看顧關潛,卻比自己更頂用千百倍。

何況她不在京內,對關潛的前途也更有幫助,於是又打起精神陪著西閒說了幾句話,才告辭而去。

今番的除夕家宴,林家眾人也自奉旨進宮團聚,在大宴之前,西閒見了父母,見林牧野果然身體健康精神矍鑠,沒有先前的肅然,反而多了幾分和藹自然似的,心裡喜歡。

林翼在林牧野的親自教導下,也有些進益,舉止言談,不似當初那個畏縮頑童了。

先前彈劾風波之後,皇帝開恩並沒有波及東來,隻令他於家中自省了半年,便仍在京兆衙門裡任文書之職,每日按部就班,倒也平安無事。

西閒便又叫太子前來,奶母們抱著兩位皇子,林家眾人圍看著,見泰兒眉眼多是趙宗冕的俊美秀朗,卻在天然的明武之外,又有一份淡然篤定之氣,很類西閒。且舉手投足大有皇家氣派。

而兩位皇子,亦是粉妝玉琢,可愛的無可形容,眾人喜歡之極。

正在高興,外頭道:“皇上駕到。”

說話間是趙宗冕從外進來,滿屋子的人便起身恭迎。

趙宗冕笑道:“朕當怎麼外頭沒有人,原來都在這裡。”便叫平身,又命賜座。

西閒見狀,便命奶母抱著皇子,她同楊夫人先到外間。

剩下趙宗冕,泰兒,同林家父子,林翼相對。

林牧野從來猜不透這位皇帝的心思,林東來越發一聲也不敢出,隻是低著頭。

趙宗冕笑%e5%90%9f%e5%90%9f地問道:“嶽父這一向在府裡,可都安好?”

林牧野起身行禮:“多謝皇上垂問,皇恩浩及,草民甚是安妥。”

趙宗冕笑道:“你不在禦史台,朕的耳邊少了好多聒噪,近來朝中的事情且多,你心裡難道就沒有想說的話嗎?”

趙宗冕先前設立納言館,破格招取那許多能人異士進朝,又開設南鎮撫司,拿了許多的貪官汙吏,雖然行之有效,但不免也叫一些人心惶惶,那些彆有用心的人恐懼之下散播了好些流言,林牧野自然知道。

林東來擔心地看了父親一眼,生恐他舊病複發。

林牧野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說道:“草民如今隻是歸院之人,誌在山水,且畢竟老朽了,無法明察時事,何況皇上%e8%83%b8有丘壑,明見萬裡,謀劃在深遠而功在萬民,草民隻能俯仰拜喟而已。”

趙宗冕笑道:“一味的歌功頌德,可不是老先生作風啊。”

林牧野一笑:“‘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但是皇上品性,已經是草民所不必憂慮的了。”

林東來悄悄鬆了口氣。

趙宗冕大笑,旁邊泰兒卻突然說道:“我知道,這一句是範仲淹《嶽陽樓記》裡的句子。”

林牧野甚是吃驚:“太子竟也知道?”

泰兒道:“侍讀教我背過,如今還能背誦呢。——‘是進亦有,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

小孩子朗朗上口,聲音清晰,字正腔圓,自有一股氣勢在內。

林牧野目不轉睛地看著泰兒,眼中不禁酸澀。

趙宗冕道:“瞧瞧,又在賣弄。”

泰兒卻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父皇,侍讀說過,這是值得傳送千古的句子,要時時刻刻謹記於心,所以泰兒才時刻背誦,並非賣弄。”

趙宗冕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你能耐。”

林牧野聽了父子對答,順勢低下頭,悄悄擦了擦眼角。

趙宗冕卻又看看林翼:“朕記得,他跟泰兒差不多年紀?”

林翼害怕的低頭,不敢做聲。東來道:“回皇上,犬子比太子要癡長一歲。”

趙宗冕笑道:“那你可知道這範仲淹的句子?”

東來忙道:“翼兒,快回皇上的話。”

林翼看一眼林牧野,又掃一眼泰兒,極小聲說道:“爺爺……教、教過的。”

趙宗冕見這孩子大有畏懼之態,便不再追問,隻對林牧野道:“這麼說,是老先生負責教導的?”

林牧野說道:“正是。”

趙宗冕點頭道:“說來,太子身邊正缺兩個伴讀之人,朕見公子年紀跟太子差不多,倒不如讓公子陪著太子一塊兒讀書,不知你們覺著如何。”

自古陪著太子讀書的,要麼是皇親國戚中人,要麼是權貴之子,林牧野終生不得為官,林家也給申飭,本以為便一直如此淪落了。

如今特許林翼陪著泰兒讀書,皇帝的深意……林家怎會不明白。

東來聽了,心頭激動難言。

林牧野呆了呆,忙行禮道:“皇上天恩,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趙宗冕又看向東來,東來忙道:“臣、臣叩謝皇上。”又忙吩咐林翼:“快叩謝皇上。”

小孩子也跪在地上磕了頭。

趙宗冕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說定了,好了,時候不早,也該去赴宴了。”說著起身,率先往外走去。

過了春節,欽天監早也選定了日子,卻在立春之後二月初八,舉行皇後冊立大典。

而在此事之前,後宮眾位的人事卻亦有變動。

馮昭儀的身體略見起色,從二品升為了一品的德妃,郭昭容升為一品賢妃,至此晉升為妃。

底下章美人升為二品充容,許貴人升為二品修媛,同在九嬪之列。

範才人升為貴人。

自從太醫專心調養,無數的補品之類流水般送到鳴玉宮,又因為是對症下藥,馮昭儀的身體總算有些好轉,不再如先前苟延殘喘的樣子了。

如今更是封了妃,又位在眾人之上,一時喜不自禁,感極而泣。

進宮的這五位貴主裡,她的家境在眾人最末,父兄又沒有實權,後來因中了範雨沐的套,幾乎以為這一生就要鬱鬱終老了。

誰知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竟如此扶搖直上,反而可以睥睨眾人了。

是日春暖花開,馮瀲楚同宮女在禦花園中賞花消遣,正走著,迎麵卻見一隊人而來,不是彆人,卻正是範貴人。

馮瀲楚一看,正中下懷,那邊範貴人也瞧見了她,正想要轉身回避。馮瀲楚笑道:“姐姐彆走啊,一個人閒逛多沒意思,不如陪著本宮看看這滿園春色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費力三更,半夜突然發現給鎖住了,為了一句話“替他紓解了”,著實可怕,希望趕緊解鎖吧,我再想想辦法啊

這是憤怒的一更君~有才華的小夥伴快來,把一更君的小劇場填補上啊~~o(╥﹏╥)o

第165章

聽了這聲呼喚, 範雨沐要走已經來不及了。⌒思⌒兔⌒網⌒

畢竟如今兩人身份相差懸殊, 如果她敢不理會走開,那馮瀲楚就敢叫人把她揪回來。

範貴人隻得停下腳步,回身向著馮德妃行禮。

“見過德妃娘娘。”她低著頭,聲音也很輕。

要知道這一句喚出,不知有多少不甘跟激憤在心中盤舞。

馮瀲楚當然明白, 因為當初她早嘗過這種滋味。

德妃緩步走到範雨沐的跟前,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當初得向她行禮的人, 現在反向著自己低頭。世事真是奇妙。

“貴人行色匆匆,這是著急去哪兒啊?”馮瀲楚笑%e5%90%9f%e5%90%9f地看著範雨沐。

範貴人低著頭道:“先前去了賢妃娘娘處請安。”

馮瀲楚微笑歎道:“原來是去給賢妃請安,隻是貴人為什麼這樣厚彼薄此?可知當初才入宮的時候, 貴人可是跟我最為親厚呢。”

範貴人仍是垂頭低眉道:“因為知道娘娘最近身體欠佳,怕娘娘不喜歡人聒噪打擾, 所以還未敢去, 本想著改天……”

馮瀲楚聽她說“身體欠佳”, 嘴角隱隱抽[dòng]了一下:“貴人真真兒是有心了, 還牢記著我身體欠佳, 說來也是,當初在甘露宮裡, 若不是貴人推了我一下,我也不至於被傷到……隻可惜我的命偏是大,竟一時半會兒沒有死,又多虧了皇上顧恤疼惜, 整天什麼珍貴藥材可著我糟蹋,居然又好起來了……”

範雨沐聽她隻說這些刺心的話,隻可惜不能轉身走開,隻得勉強維持臉上表情。

“如今又給封了妃,這可是做夢都想不到的,”馮瀲楚感慨般,道:“不過本宮突然想起來,這或許就是‘因禍得福’吧,而且這一切,好像都是拜範貴人所賜?”

範雨沐聽見自己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娘娘說笑了,這跟妾身有何乾係?”

話音未落,馮瀲楚一掌摑了過去。

這一掌來的甚是突然,把馮瀲楚身邊的宮女嬤嬤們都嚇了一跳。

範雨沐更是給打懵了,她捂著臉,震驚地看向馮瀲楚。

馮瀲楚盯著她冷笑道:“賤人!你敢說跟你沒有關係?從才進宮你就踩著我討了皇上的好,然後在甘露宮又想一了百了地害死我,你卻說跟你沒有乾係?是本宮命大才沒讓你得逞。”

範雨沐雪著臉,眼中自有掩不住的怒意,卻仍咬牙道:“娘娘還是謹言慎行,您所說的話我全然不懂。”

“你當然懂,你隻是不知道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而已。”馮瀲楚撫了撫有些疼的手掌,神情又慢慢舒緩,“想不到吧,你竟然也會有今天。”

範雨沐%e8%83%b8口微微起伏,想到當初,又看看現在,物是人非,竟被人欺辱到這種地步。

她終於忍不住冷笑說道:“今天又怎麼樣,皇上隻是把你當槍使,讓你替貴妃娘娘遮風擋雨,你還巴巴地高興呢!可知道滿朝文武都把你們馮家視作眼中釘了?”

馮瀲楚一怔,定睛看向範雨沐。

“怎麼,你難道真以為皇上是真心喜歡你的?”範雨沐以為自己切中了馮瀲楚的要害,“你難道不知道,你隻是個……”

但就在這時候——

“哈哈哈!”馮瀲楚仰頭笑了數聲,把範雨沐笑懵了,片刻,馮瀲楚拭去眼角笑出的淚,道:“真奇怪,當初也有個人跟我說這話來著,那會兒本宮還沒有多想,隻是略覺奇怪而已,現在突然聽貴人也這麼說,這才明白,原來果然……她當時也跟貴人這樣,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無可奈何呀。”

範雨沐愣住:“你、你說什麼?”

“沒,我沒說什麼。隻是突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