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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德妃 八月薇妮 4310 字 6個月前

懷有孕,受不得刺激,你還不好好地伺候她回去?”

他又握著蘇舒燕的肩膀:“好了,你要說的都說了,現在乖乖回去,你難道忘了自己還有身孕?”

蘇舒燕把心中的怒火傾瀉出來,剩下的就全是心酸跟痛苦,聽了蘇霽卿溫柔的聲音,不由落下淚來,隻喃喃哽咽:“哥哥,我好難受。”

蘇霽卿溫聲道:“沒事了,也不許多想,快回去吧。”

等丫頭扶著蘇舒燕去後,蘇霽卿這才回身。

趙宗冕的雙眼幽幽暗暗,不知裡頭閃爍著的是盛怒,還是殺意。

蘇霽卿不敢細看,隻是低下頭一撩袍子,在趙宗冕麵前跪了下去。

蘇霽卿道:“舍妹因有孕的緣故,心情起伏的厲害,方才所說的那些話都是無心的,請王爺寬恕,若王爺怪罪,霽卿願意代她領受。”

他沒有抬頭,隻看見趙宗冕玄色宮靴的一角,上頭用金線繡著吉祥花紋。

半晌,嗤地一聲。

趙宗冕道:“蘇霽卿,你妹妹現如今是太子良娣,雖然從輩分上論是她的對長輩不敬,但若從品級上說,倒也扯平了。且她一個婦人,又有身孕,本王至於跟她動真氣兒嗎。”

蘇霽卿不知自己該不該暫時的鬆一口氣。

趙宗冕道:“起來吧,叫人看見了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呢。”

蘇霽卿謝恩起身,仍陪著他穿過儀門往外,宗冕道:“其實我還真有件要緊的事兒要跟你請教呢。”

“不知王爺所說何事?”

“你在江南……”趙宗冕瞧著蘇霽卿,“有沒有格外相好的佳人啊?”

蘇霽卿一時竟沒弄懂他的意思。趙宗冕道:“都說江南美人水靈,這京城裡的女子本王是膩歪了,尤其是那個花魁樓的什麼林姑娘,實在乏味的很……本以為你要回江南,就讓你做個識途老馬帶著本王逛逛,你既然不回去,得閒我是要去一趟的,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那裡的美人一定也彆有韻味,你既然在外頭遊逛了一年,哪裡的姑娘最好你一定是很精通了,事先告訴本王,等本王去了,好按圖索驥。”

蘇霽卿的心隻覺著涼透了:“讓王爺失望了,霽卿並沒有相好的……姑娘。”

“扯謊。難道你在那一整年就乾耗著?你又沒有娶親,本王有那麼多女人,還……”

“王爺!”蘇霽卿終於也有些忍無可忍。

趙宗冕瞥著他。蘇霽卿道:“林側妃畢竟、畢竟……才出事,王爺是不是不應該如此輕佻,至少……”

“至少怎麼樣?”

“至少該對她有些敬重、緬懷。”

“哈哈,”趙宗冕竟大笑了兩聲,然後說道:“什麼狗屁緬懷,對本王來說,死了的人就是一把灰,枯骨揚塵過眼雲煙,要是哪個死了的人都要我去緬懷,跟著我走南征北戰死了的那些兵排起來,她林西閒大概要等到下輩子。”

蘇霽卿原先還想勸蘇舒燕冷靜,如今聽了這幾句話,怒極反笑:“原來是這樣。王爺……可真是個想得開的人。拿得起,放得下,果然不愧是殺伐決斷的梟雄。”

趙宗冕道:“三公子,你呢?”

蘇霽卿意外:“我?”

“你拿得起放得下嗎?”

蘇霽卿道:“我拿不起,也放不下。”

趙宗冕點點頭:“那你敬重緬懷林西閒嗎?”

蘇霽卿沉默:“不管是生是死,我對西閒,從來都敬愛有加。”

“本王說的是敬重,你說敬愛,可見你果然愛極了她。那樣的美人活活燒死了,你心不心疼?”

蘇霽卿的眼前又出現那個驚魂的夜晚,麵對這個冷酷的鎮北王,他再一次慶幸那夜自己孤注一擲地去了王府。

蘇霽卿知道自己該終止話題,心不心疼,不管林西閒是生是死,都輪不到他說。

但麵對挑釁似的鎮北王,蘇霽卿回答道:“至少比王爺心疼。”

刹那間,趙宗冕負在腰後的手一抬,仿佛要抽出,卻又克製地停了下來。

最終他向著蘇霽卿一笑:“蘇霽卿,其實本王覺著,若不是跟了我,林西閒嫁給你,好像也挺般配。”

蘇霽卿不知他何意,卻也知道他必有後話。

果然,趙宗冕道:“隻可惜,這輩子你是不能如願了,不管她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她都是我趙宗冕的。”

鎮北王說完,仰頭一笑出門,翻身上馬,絕塵而去。門口本有四名內侍打扮的人等候,見他策馬狂奔,忙不迭地都跟著追了上去。

蘇霽卿站在門口,雙腳卻仿佛踩在了沼澤之上。隻依稀聽旁邊有人叫自己,然後不知是誰說道:“王爺身邊跟著的這幾位爺,是大內的,還是鎮撫司的?”

另一個說道:“看這身手乾淨利落,必然是鎮撫司的內衛。”

“人在京內,怎麼還安排鎮撫司的好手跟隨,這還需要保護著不成?”

“你想必是傻了,這哪裡是保護,這是監視……”說到這裡,便忙打住,見沒有人留意,且蘇霽卿似在發呆,便趁機忙雙雙溜之大吉了。

古鎮,枕水街。

因為已經是年下,鎮子上也充滿了春節來臨的喜氣洋洋,西閒也早早地打發阿芷去買了一串紅紅的爆竹,準備應個景。

這畢竟是她跟泰兒“重生”似的第一年,過了年,小泰兒也算是“一歲”了。

日子過的平淡而充實,對西閒來說,這樣的平淡,就像是一朵花以最慢的速度開放,雖然看似一樣,但是每一刻都有其靜美不凡之處,令人愉悅而心醉,彌足珍貴。

而她每天麵對泰兒的小臉之時,這種感覺便越發強烈。

雖然料到蘇霽卿已經抵達京師,但他並沒有傳信回來。西閒知道他行事謹慎,這樣做必有緣故,隻早晚三炷香,祈念一切順利而已。

除夕這天晚上,因為姆媽要回老家,這院子裡越發人少了。

忠叔同兩個小廝在外間吃飯,不肯進來。

西閒想來想去,就叫阿芷請了尹西園過來吃團年飯,橫豎他並沒有回蘇州,也是一個人在,這些日子又多勞他照應,索性就借著節下表一表謝意。

下午趁著泰兒睡著的時候,她自己包了些水餃,又讓廚娘做了幾樣菜,燙了一壺黃酒。

尹西園一請就來,笑道:“下午我在院子裡就聞到香氣了,嫂夫人做的什麼好吃的。”

阿芷是地道的南方丫頭,不認得餃子,便笑道:“先生你的鼻子可真長。隻是你成日家說自己懂天懂地,你可見過這個?”

說著就捏了一個餃子給他看。尹西園笑道:“你以為我是你這樣沒出南潯的小丫頭呀。當年我在京城裡住了半年多,這個東西跟我很熟。”

阿芷聳了聳鼻頭。

西閒笑道:“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口味,且湊合著吃些罷了。這些日子也辛苦先生為我們操心,感激不儘。”

舉手倒了一杯黃酒:“我以水代酒敬先生一杯。”

尹西園笑道:“酒是要喝的,隻是謝就千萬不必了。若嫂夫人同我客套,我就吃不安心了。”

於是落座,尹西園吃了一個餃子,驚道:“是小茴香餡兒的,怪道香的那個樣,我想了一下午竟都沒猜到。”又連呼好吃,當下顧不得說話,連吃了兩碗。

門口的小幺兒羅漢是貼身跟隨尹西園的,這會兒就伸長脖子看,垂涎三尺,又道:“我們爺平日是最挑剔的,今兒到底見了什麼好的,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阿芷哈哈大笑。

西閒正抱著泰兒,夾了一個餃子,小心地喂他吃裡頭的餡,泰兒仿佛也很喜歡,每次將餡吃了後,還要把勺子咬住不放。

這數月泰兒奶水吃的很足,加上西閒養護的又周到,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巴掌大的小可憐了,雖然仍是不如同齡的小孩子一樣的肥胖,卻勝在康健,且隨著眉眼的慢慢舒展,越長越見粉妝玉琢,玉雪可愛,除了西閒外,阿芷每天都愛不釋手的抱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一夜尹西園酒足飯飽,趁興讓羅漢把自己的琴抱了來,略一調音,對西閒道:“我的琴技造詣一般,今日就獻醜一曲,作為對嫂夫人的新春之賀吧。”

說著就彈了一首《點絳唇》,他輕輕唱道:“江南二月春,東風轉綠蘋。不知誰家子,看花桃李津。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行人成息駕,爭擬洛川神。”

西閒很少平心靜氣聽這些管弦樂器,如今正當佳節,聽西院唱彈雙絕,一時竟覺著飄飄欲仙,此樂何極。

低頭看泰兒,卻見他的眼珠轉來轉去,似乎好奇這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西閒忙把他抱正了些,指著尹西園給他看。泰兒看了會兒,嗬嗬地笑了起來,手舞足蹈。

尹西園抬頭看見她母子如此,若有所思,慢慢地停了曲調。

這會兒阿芷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羅漢也不在,西閒因沉浸聽曲,並沒在意。

尹西園道:“嫂夫人可知道,霽卿何時回來?”

西閒搖頭。

尹西園的手在琴弦上一挑一挑的,似漫不經心般道:“如果說……他回不來了呢?”

西閒微怔:“先生是什麼意思?難道三哥……霽卿他會遇到危險?”

“不是,請放心,”尹西園否認,又道:“我猜,他多半會給家裡人絆住腳罷了。”

西閒才鬆了口氣。

尹西園道:“我近來寫了一出新戲,嫂夫人想不想聽聽?”

方才的愉悅跟沉醉慢慢地散去,西閒終於察覺尹西園好像……有些不大一樣。

不知不覺把泰兒抱緊了些,西閒道:“先生且說。我聽著。”

尹西園長指一勾,琴弦又顫了兩顫:“我欠了人家的戲,本來毫無頭緒,那天聽阿芷說起鎮北王,突然就觸動了靈機,所以我的這個故事,跟王爺有關。”

西閒麵色平靜,實則幾乎窒息。此時突然覺著整個鎮子格外的寂靜,零星爆竹的聲響顯得格外清晰。

泰兒仿佛也不喜歡這個故事,張口肆無忌憚地打了個哈欠。

就在這時,“砰砰”……外間大門,似乎給人叩響了,這本是再尋常不過的敲門聲,此時此刻,卻顯得有些驚心動魄。

第71章

尹西園顯然也聽見了這敲門聲, 他側了側耳朵, 卻一笑道:“不著急。嫂夫人聽我說完了這處戲。”

“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這是美人的角色容貌。”尹西園念了兩句,“行人成息駕,爭擬洛川神,可後麵兩句卻不說美人, 而是英雄,話就從一名常勝將軍凱旋歸來, 滿城百姓爭相瞻仰將軍勇冠英姿的時候說起。”

他起手彈了一段, 突然停下來,思忖說道:“其實兩人相遇的時候,這一段情節緊張, 該用琵琶才好,隻是今日沒有帶來, 改天再給嫂夫人彈奏。”

西閒問道:“先生還會琵琶?”

“略通。我是沒長性的人, 什麼都會一點, 可雜而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