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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軌之徒 阿卡菠糖 4258 字 6個月前

一樓大廳繳費。”

中午還在電話裡精氣神十足對著自己狂吼的人,這才幾個小時不到就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到了要用呼吸機的地步,時允一時無法接受這個轉變,拉住醫生的袖子問道:“醫生,我爸他這種情況是由什麼原因引起的呢?”

想起自己先前對著時長榮那通毫無顧忌的發言,時允心下一沉,不確定地問:“是因為……被氣到才會突然發病的嗎?”

醫生從時允手裡接過簽好的確認書,搖搖頭:“跟這個關係不大。”

“腦梗發病的主要原因就是由於血栓堵塞,高血壓患者原本就是此類病的高發人群,照你父親這種情況應該每年都來醫院定期做體檢的,我剛剛跟你們家的保姆阿姨交流過,他這邊平時感覺不舒服就自己吃點降壓藥,這種草率的處理方式本身就是對身體抗藥性的一種透支。”

“病人現在的情況基本可以穩定,但是家屬也要做好一定的心理準備,六天是一個截點,如果不能在這個時間期限內轉醒,以後再醒過來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聽到這話,王嬸神情一滯,難以置信地向後退了兩步,時允下意識出手將人扶住,心裡極力勸自己這時候一定要保持鎮定,這才緩口氣,看向醫生:“請問醒過來的幾率有多大呢?”

“不好說。”醫生的表情略顯凝重,隱約間釋放出某種不太樂觀的信號:“就他現在的情況來判斷,即使醒過來,生活也是大概率無法自理了。我還是那句話,希望家屬在心理和精力各方麵,都做好充足的準備。”

從搶救室出來,時長榮直接被推去了ICU病房。

前前後後忙活了大半夜,時允想了想,不能兩人都在這兒熬著,於是就先讓王嬸回家休息,自己在醫院這邊守著。

病房玻璃窗外的走廊上,時允身子半靠在牆邊,凝眉闔著眼。須臾後從兜裡拿出手機,屏幕一解鎖剛好就看見一條許臨熙發來的未讀信息。

簡簡單單一個字:【好。】

想來是回應下午那會兒自己找他送睡衣的事情。

思量著人今晚值班剛好也在醫院裡,時允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時長榮現在的情況編輯成短信給對方發了過去。

一方麵他現在正是六神無主的時候,許臨熙畢竟是這裡的醫生,真遇到事多少能幫自己拿個主意。

另一方麵,時長榮這邊的狀況也沒必要對外瞞著,與其最後讓許臨熙從彆人的嘴裡聽到這件事,還不如自己親自告訴他來得更直白一點。

神經外科與神經內科的住院部設在同一病區,ICU病房也是共用的。時允短信發出去沒過兩分鐘,許臨熙便直接找了過來,身上還穿著值班的醫生製服。

時允看著人叫了聲:“哥。”

雙眼迷蒙,帶著難以紓解的疲憊。

許臨熙轉頭朝ICU病房裡望了一眼,收回目光時眉宇間帶著凝色,問時允:“人是什麼時候送過來的?”

“晚上7點多。”

許臨熙拿出手機看了眼表,薄唇微抿,停頓片刻小聲提議:“時允,你現在需要休息。”

“我還好,不是很困。”

時允靠在牆上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大腦一片空白思緒卻是說不出的紛亂,這種情況即便是躺下來,八成也是睡不著的。

怔忪間,許臨熙歎氣的聲音自耳邊傳來,語氣略顯生硬:“除了等,你現在什麼也做不了,所以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積攢精力來麵對隨時可能出現的突發狀況。”

“時允。”許臨熙撂下話微微喚了他一聲:“聽我的,去休息。”

時允知道自己能撐著的極限在哪,但也知道對方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於是想了想,回道:“你不管我了,我一會兒找間空病房將就著眯一會兒就行。”

“你自己看看這裡是哪?怎麼會有空病房。”許臨熙似是對他的倔強也有些無奈,說罷抬頭往走廊另一端的儘頭處望了一眼,半晌後,告訴他:“跟我來。”

說完轉身邁步兀自往前走去,也不考慮時允究竟會不會跟上來,直到聽見身後窸窣的腳步聲傳來,這才眨眨眼將餘光收回,放在製服兜裡的指節輕微摩挲著,緊抿的唇逐漸放鬆下來。

站在不到八平米空間室內的單人架子床前,時允目光在床鋪與許臨熙之間來回遊移了幾次,遲疑著小聲問道:“這是你們醫生值班休息的地方,我來不合適吧……”

“沒什麼不合適的,你安心睡你的。”許臨熙站窗戶邊替人把簾子拉上:“早上8點例行查房之前,我來叫你。”

見人手邊收拾了幾樣東西似是要走,時允茫然地眨眨眼,拽住許臨熙的袖子:“那你呢?”

許臨熙腳步停在門邊回眸看過來,沉聲思索了片刻,緩緩道:“單人床,兩個人睡不下。”

發現人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時允臉上一陣燒紅,喃喃解釋:“沒有,我是怕占了你的床耽誤你休息。”

“我今晚要補病例,本來也不能休息。ICU那邊有我認識的大夫,我替你盯著,先不用擔心。”

許臨熙說著向他伸出了手:“把手機給我。”

時允腦子轉不太動,愣愣反應了幾秒,照做從褲兜裡把手機掏出來解鎖放到了對方手裡。

許臨熙對著界麵操作了兩下,直到屏幕完全黑了下去,又把手機給人放回了枕邊:“關機,睡覺。”

說罷扶著時允的肩將人強行摁在床上坐下來,轉身、關燈,然而在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卻聽見身後那道聲音適時叫住了自己。

“哥。”時允撐著最後一絲清醒,語氣軟綿綿對他說了句:“晚安。”

許臨熙背對著人“嗯”了一聲,強忍著淡定沒有回頭看,也回了句“晚安”便關上了門,將對方投來的視線隔絕在身後安靜的空間裡。

時間一晃就這麼過去了三天,時長榮這邊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而時允父親住院病危的消息,也紛紛傳至了周圍親戚朋友的耳朵裡——包括陳彬和唐曉淇。

作為朋友,這個時候理應過來看上一眼,雖然時允這邊也不怎麼需要幫忙。

趁著唐曉淇陪時允說話的功夫,陳彬低頭一瞅表眼看著到了中午,於是跟兩人打了聲招呼說是下樓給幾人買些午飯上來。

一般這個點電梯間正是人頭聚集的時候,陳彬等得有些著急,正思量著要不要乾脆爬樓梯算了,一轉身,卻正正與迎麵走過來穿著白大褂的許臨熙“狹路相逢”。

許臨熙顯然也認出了他,沒有任何寒暄,平靜衝他點了點頭,錯了個身就要往外走。

知道時允現在正是最難的時候,也不知道兩人現在的關係究竟緩解了沒有,陳彬所有想問的話都堵在了%e8%83%b8口如鯁在喉,一瞬間腦中思緒翻飛,容不得多糾結,卻在回神時直直叫住了對方:“學長。”

許臨熙前行的腳步停住,回頭,看向陳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嗯”了一聲。

陳彬收斂神色低頭想了想,再看過來的時候目光轉而變得堅定:“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占用你十來分鐘時間,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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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做的,時允不知道”(加更)

不知道為什麼,陳彬總覺得自己得抽上兩支煙鎮定鎮定,才能把思緒完全理清、把話給許臨熙講明白了。

問過許臨熙確認對方不排斥煙味,這才和他一前一後溜達著來到了醫院樓下的花園旁。

知道許臨熙的時間寶貴,肯定也懶得聽自己廢話,陳彬把煙點燃以後放在嘴邊吸了兩口,開門見山:“要是不介意我跟你聊聊五年前的事兒的話,你和時允之間有些誤會,我覺得還是由我出麵替他澄清一下比較好。”

許臨熙原本隻是安安靜靜站在那兒,處於禮貌才留著耐心聽人把話說完,可對方“誤會”兩個字一蹦出來,聰明如他,當時心裡便有了猜想。

“你和時允的事我知道自己不該插手,現在是,以前更是。”陳彬說著頓了頓,語調低沉:“但關於五年前,我欠你們倆一人一句對不起,時允那邊我已經給他道過歉了,你這邊,今天正好碰上了,也算是個契機。”

沒細看許臨熙臉上的表情,陳彬一鼓作氣:“我知道唐曉淇給你看過我們群裡的聊天記錄,但那其實並不是全部的事實。”

“其實當時讓時允去追你、再把你甩了以此來報複他爸再婚,這餿主意就是我給他出的。我承認時允當初接近你是帶著點不好的目的,可他喜歡你也是真的。五年前情人節那晚……”

陳彬說著陷入到久遠的回憶,目光有些迷離:“酒店其實是我找人幫著時允訂的,針孔攝像頭也是我放的,時允當時根本就不知道。”

“第二天快退房的時候我才告訴他房間裡藏著攝像頭這麼一件事,他從酒店出來拿著東西就衝到我家狠狠給了我一拳,認識十來年,那還真是第一次,直接把我給打懵了。”

陳彬自嘲般扯扯嘴角笑了笑,眸中劃過一絲苦澀:“時允原本是不屑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你們母子的,他是受的刺激太多了,我能看出來,在你們所有人之前,他其實是情緒最先崩潰的那一個。”

“那個家的日子過得實在太憋屈了,他爸媽的事本身對他傷害就夠深的了,你和你媽出現以後,他爸不但要把房子過戶給你媽、還要把時允媽媽的骨灰盒從墳裡遷出來改成三葬墓這事,我估計你是一點沒聽說吧?”

一提起要給時允母親改墓的事,許臨熙眉宇間的神色越發深沉,搖搖頭以作回應,緊接著就聽人輕哼了聲,繼續道:“還有就是你那個不叫人省心的媽。”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陳彬停下來抽了口煙,將繚繞的霧氣從鼻腔中呼了出來:“你應該隻知道大福患過一次腎衰竭,但不知道腎衰竭的具體原因吧。我說句實話你彆介意,其實都跟你那個說話做事表裡不一的媽有關,在時允他爸麵前是一套,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副樣子。”

“我是個外人,隻能把我看到的一些表像告訴你,但如果真的想了解事實的全部……”

陳彬說著想了想,把煙掐滅在垃圾桶裡:“有機會的話,我建議你問問王嬸,她一直在時家住著,具體的情況她肯定比我更清楚。”

“是非對錯的判斷全在個人,我今天冒昧找你也隻是不忍心再看著時允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你們和不和好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但就是有一點……”

陳彬臨走前轉身,對上許臨熙那張陷入沉思、眸光摻雜著諸多複雜情緒的臉,微微一笑:“一段失敗的感情裡受害的肯定不止是你一個人,我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其實你們帶給時允的傷害,一點也不比他自己做的孽小。”

*

時長榮在ICU病房裡躺著的第五天,醫生向時允這邊下了最後通牒,詢問家屬對於是否繼續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