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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危受命 江亭 4260 字 5個月前

,我們怕嚇著家屬,已經征詢了他們的同意,先走火化流程了。”

賀見真憤怒:“王八蛋。”

刑警隊長理解他:“被燒死的痛苦是極大的,真是造孽。”

菜上齊了幾個人也沒胃口,說的話比吃的東西多。

刑警把水庫的地圖攤在桌子上給他們看:“關於為什麼最後機長沒能完成迫降的問題,我們在勘察了整個水庫環境之後得到了答案。”他指著地圖解釋:“飛機迫降需要一片足夠寬、足夠平坦的地方,這是硬性要求。但你們看飛機落水點的周圍。”

地圖上顯示出坡地和村莊。

“水庫邊就有不少村落的房屋,地形也不夠平坦。如果要迫降,唯一的選擇隻能是水麵上。但可惜的是,水庫的這段支流不夠寬。”刑警用紅色油性筆標出了寬度:“這一段剛好是水流變道的地方,被夾在了兩處坡地中間,我們計算了一下,達不到降停需要的寬度。這就是為什麼機長最終沒能迫降成功。因為飛機根本不可能在這樣的地形環境下迫降。”

最後他補充:“事實上,機長選擇讓飛機一頭栽進水裡已經是善舉。水庫邊上就有村屋,有居民居住,如果飛機沒有栽進水裡而是衝撞到了村落和住房,後果不堪設想,可能會造成更多傷亡和損失。這一點,黑匣子裡的飛行記錄也能證明。這位機長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

所以,過失不在機長。

機組成員在最後一刻仍然儘職儘責,為了避免擴大災難,寧願讓飛機墜水,最終死在幽深的、窒息的黑潭之中,死得決絕。

賀見真心情沉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本來拿著湯勺的動作就懶,一碗湯喝了二十分鐘還沒喝完。這時候湯徹底涼了,他放了勺子,端起碗來一口悶掉。

“黑匣子找到了?那是飛機打撈上來了嗎?”唐禮濤問。

刑警說:“我們在水下對飛機做了切割,分部件打撈,主體基本上已經撈起來了,還有一部分殘骸留在水底。黑匣子找到了,已經交由專家處理。另外,您上次提到的液壓係統的問題,我們也進行了拆解分析,的確是有問題,報警係統是故障的。”

賀見真聽到這裡也放下了湯碗,認真地注意兩個人的對話。

“細查了嗎?什麼原因導致的故障?”

“係統電動泵門的線路有一條被剪斷了,剪口很整齊。”

“人為的。”

“明顯是被動了手腳。”

“和那個失蹤的檢修員有關係嗎?”

“我們也在全力尋找這個人,已經有了一些線索,應該很快有眉目。”

“檢修組所屬的公司呢?要他們負責!”

“我們已經通知了。這是重大事故,加上機組一共八條人命,就斷在這麼一條線路上。”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這場飛機失事事故是蓄意謀劃的。

有人提前對飛機燃油的液壓係統做了手腳,為的就是釀成墜機災禍,趁機殺害飛機上的梁崇正和吳兆光。

其中每一個環節都恰到好處,難得梁崇正和吳兆光同行,且坐的是私人飛機而非公共航班,飛行途經的環境不適合迫降……再一把小小的鉗子,把那架龐然的精密的飛行器裡無數複雜線路中的一條剪斷——

砰!八條人命立刻送上西天。

現在這個案子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被正式立案,成為一起刑事案件了。

“局裡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專門負責這起案件的調查。”刑警向他們保證:“飛機失事帶來的社會影響非常大,很容易造成輿論和恐慌,局裡也很重視,不抓到這個犯人,我們也不甘心。”

賀見真明白他的意思:“我們會全力配合的。”

刑警有了他的保證就安心了:“正好還有一件事順便交代一下。上次那個胡亂爆料的網絡節目的編輯以及製作人,我們已經談過話了,節目整改停辦,算是給個教訓吧。事情說大也不大,真的要起訴也難,所以隻能暫時這樣處理。”

賀見真完全不知道這個事情,一臉茫然。

“是我報案的。”唐禮濤淡淡補充。

賀見真瞠目結舌:“停辦不太好吧?以什麼罪名停辦呢?”

刑警笑了笑:“您放心,這些危言聳聽的所謂媒體一點兒也不無辜。他們那檔節目根本沒有新聞信息服務許可證,屬於無證經營,本來就是違法的,這段時間剛好又在抓媒體監管,誰讓他們一頭撞到槍口上來?整改已經算好的,沒直接取締了節目就該萬幸了。”

唐禮濤很滿意:“真是麻煩你們了,同誌。我們是尊重新聞自由的,但有些媒體太惡毒了,連逝者也不尊重,添油加醋地編故事,要是讓家屬看了怎麼得了?”

他說得冠冕堂皇。賀見真簡直像不認識他,大歎搞市場的嘴巴就是厲害。

媒體無證經營雖然是咎由自取,可是這個節骨眼兒上停辦新聞節目,很容易會被人議論是天青打擊報複,要是再扣上一頂“乾預新聞自由”的帽子,對天青的名聲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其實事情沒必要做絕,他們完全可以私下裡找節目製作談,讓品牌部出馬,做好公關,也能擺平。賀見真驚訝的是,為什麼一定要把人逼到山窮水儘?這也不像是唐禮濤一向周到圓滑的處事風格,他到底在想什麼?

飯桌上他不好直接問,隻能把一肚子問題先憋回去。

就聽刑警繼續說:“從媒體手上我們還搜到不少關於貴公司的資料,我們想先保留著,看看有沒有和案情有關係的,這裡就提前跟兩位報備一聲。案件偵辦結束後,資料一定會返還。”

“我明白。”賀見真表示理解。

“資料其實我已經看過了,其中有一件事我比較好奇,可能和案子沒有關係,隻是看到了之後想問一聲。”刑警事先表示了禮貌:“如果冒犯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吧。”

賀見真也好奇起來,什麼事情這麼神神秘秘?

“請問,貴司前一任董事長逝世的時候是什麼情況?”刑警掃一眼在座的臉色,還怕話說得讓人誤會,詳細解釋:“我指的是貴司第一任董事長萬泉鬆先生,不是這次遇難的梁先生。”

隻有韋寧和唐禮濤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

這下賀見真也好奇起來。他進公司的時候頂頭大老板已經是梁崇正了,沒有經曆過第一任董事長的時期。陳希比他更晚來,當然也不明就裡。所以,在座隻有韋寧和唐禮濤認識第一任董事長萬泉鬆。

刑警感覺到氣氛的僵硬:“是這樣的,材料裡麵說到了萬董事長是2003年在異國度假的時候,體驗騎馬遊樂,意外墜馬而亡的……”

他還想說,被唐禮濤打斷了:“確實是意外。”

刑警聽他繼續說。

“03年萬董事長去度假我也陪著去了,墜馬的時候我就在現場。”唐禮濤說:“後來警察也來過馬場做調查,的確是馬意外踩空,導致人和馬一起摔倒,讓萬董事長受了重傷,就醫途中去世。如果想要了解具體細節,你們可以去找新西蘭警方調案宗。”

“您當時在現場?”刑警問。

“是萬董事長邀請我一起去的。”

“墜馬事件後,梁董事長就接任了?”

“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梁董事長當時已經是公司總經理,也是萬董事長親自挑選栽培的繼承人,本來就該接任。”

刑警點頭表示明白:“因為現任梁董事長又是‘意外’出事,兩任連在一起看多少有點戲劇化……”◇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唐禮濤笑意從容:“我知道外頭的人喜歡看陰謀論,有的沒的串在一起。但這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兩位董事長一直關係也很好,我個人認為真的沒必要翻這麼老的帳。咱們一事論一事就好了。”

“這個材料絕對是有心人編出來貶損公司的。萬董事長一出事,他夫人就和我打電話了,親口跟我說是意外事故。那時候我還是大秘嘛,後續葬禮都是我幫著夫人辦的。我們都很清楚,確實是意外。”韋寧也附和。

“陳希,你當時查爆料人的時候記者跟你說是徐新昌寄的材料?”唐禮濤也覺得材料出現得蹊蹺。

陳希答:“沒說是徐總本人,隻說找的研究院的人。”

“這事兒我看不像是徐新昌乾的。”唐禮濤說:“老徐來公司晚,他來的時候萬董事長早就不在了,壓根不清楚舊事,沒有道理拿這樣的材料攪混水。你說他和見真鬨矛盾我相信,但是這個材料我不相信是他遞的。他自己認了是他遞的嗎?”

賀見真回憶起新聞發布會當晚的情況:“沒有。我當時跟他打電話說得比較籠統,沒有具體說爆料的事情。”

“可是,除了他還能有誰?”陳希回憶起當時韋寧提供的那三個名字,除了唐禮濤和徐新昌,隻剩下最後一個:“祝力?不會呀,祝總是董事,又是賀總從前的直屬上司,他都在董事會上投了票讚成賀總上任,怎麼可能爆料找賀總麻煩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祝力是行政副總,也是賀見真合作多年、相互扶持的工作夥伴。賀見真了解他這位老上司,低調正直,非常照顧下屬,他也覺得不合理。

唐禮濤隻能先按下這個問題:“我再想想。”

事情越發錯綜複雜起來。

一回到公司,賀見真就著急往市場中心副總辦公室裡走,進門一屁股就往沙發上坐,把唐禮濤堵在門口,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唐禮濤看他那千頭萬緒、理不清毛線球反倒四腳八叉纏一身的貓樣兒就覺得可愛,又不能真的笑出來,恭恭敬敬給他煮茶:“有事叫我去你辦公室就好了,樓上樓下的跑多累。”

賀見真很急:“哎呀您坐吧,我有事要問。”

“什麼事?”唐總老老實實坐下。

賀見真從頭開始:“先說董事會。吳總那個席位您怎麼打算的?”

“不是已經說了嘛,阿馳也答應幫忙了。”

“那吳家就心甘情願拱手讓掉一個董事席?可能麼?您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我?”

唐禮濤看出來他是真的焦慮:“那我當年不也心甘情願把我的席位讓給他嘛。這有什麼?隻不過是一個董事席,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

賀見真沒接觸過董事會,的確不懂。

唐禮濤解釋:“董事是要參與公司決策和戰略的,是代表股東為公司做決定的。吳家現在沒人有能力參與公司經營啊,董事席位讓出來是完全合理的。你看前年林副總退休了,他的董事席不也給了彆人嘛。但他手裡還是拿著股份的,錢不會少他的。吳家也一樣,該他們家的股份還是他們家的,隻是不占一個位置而已。”

賀見真是擔心爭這個席位有危險:“吳家不會跟您鬨矛盾吧?”

“所以說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你以為都跟演電影似的,動不動就鬥個你死我活?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