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1)

臨危受命 江亭 4239 字 5個月前

經理真誠地向徐總討教了一些技術上和項目上的問題,兩人當著多位博士高管的麵聊得還不錯,雖然徐院長不小心脫口還是喊“小賀”。

“他能到就不錯了,我也不要求他那麼高。”賀見真現在沒辦法在意麵子:“我這一身可以吧?不會出錯吧?”

唐禮濤給他整理了一下領帶:“挺好。”

賀見真很不好意思:“你要是忙,沒必要和我去,寧姐和我去也是一樣的。”

他們這是要去見家屬。唐禮濤主動提出來要陪他去:“韋寧隻是辦公室主任,隻有你們倆不夠正式。公司還是要有一個高管去的。”

他這麼說也有道理。賀見真其實也希望他能去,他沒有把握應付得了家屬,如果碰上吳太太那樣的,情緒激動起來歇斯底裡的,他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唐禮濤和領導關係好,和領導家屬也多有私交,有他在,人家也不好做得太難看。

韋寧已經提前聯係過董事長夫人,梁太太情緒尚算穩定。她由兒子攙扶著迎接了賀見真,友好地和他握手,還對他笑了笑:“賀總。”

“林大姐,對不住,現在才來。”賀見真把準備好的水果遞給她。

梁夫人年紀大了,身體也一直不好,隻坐了一會兒就要歇息,大部分時間還是要讓兒子來接待客人。

梁崇正隻有一個兒子梁馳,和賀見真同齡,自己在外頭創業,沒進父親的公司。梁崇正如果當真遇難,梁馳就會是第一合法繼承人,到時候,這個年輕人將繼承天青集團26的股份,成為公司第一大股東。在20天後的股東大會上,他會成為最有話語權的人。

也會是決定賀見真命運的人。

“即使爸爸走了,我也不會進公司的。”梁馳繼承了父親優秀的企業家素質,他創業成功,已經擁有一家業績不俗的科技公司。再加上父親梁崇正多方麵的個人投資,梁馳即將繼承的資產和權益將是龐大的,他是有資格不把天青放在眼裡的。

“但是,爸爸相信的人,我肯定會支持。有幫得上的,儘管跟我說,不要客氣。”他表態。

第一大股東這樣通情達理,賀見真懸著的心總算能放一放。

唐禮濤開口:“阿馳,我想先問一下,你爸爸出事之前有沒有不合常理的動作或者談話?”

梁馳與他是熟識,關係親厚,對唐禮濤他很尊敬:“唐叔叔,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老實和你講,警察懷疑墜機不是意外。”唐禮濤也很坦然。

梁馳臉色一下子沉了:“確定嗎?”

“已經查到一些疑點,比如出發地機組的檢修員失蹤了。”

梁馳眉頭深鎖,露出一個沉重的、焦慮的表情。

唐禮濤希望能從他這裡得到一些有用的線索:“你不要著急,慢慢想。”

但梁馳不可能不急:“警方有懷疑的人選嗎?誰要害我爸?”

“還沒有懷疑對象,但如果是謀殺我們一定要討個說法的。這也是為什麼要來問你。”唐禮濤解釋:“比如半年前他在董事會上提出增加‘臨時負責人’的公司章程,這就是個不正常的動作。但當時除了董事會成員,我們都不知道有這個事兒。現在想起來,就覺得奇怪了。公司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有過這種章程。”

“您的意思是,這是他在為自己出事做準備?他預料到有人要害他?”

“即使沒有人要害他,這也是為了未來做準備。”

“什麼意思?”

“阿馳,你爸爸明年就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紀了。他已經59歲了。”在梁馳怔忪的表情裡,唐禮濤說:“這幾年他一直在培養接班人,吳總就是他挑選好的下一任。如果不出意外,明年這個時候,天青就會換董事長了。現在正好是交接的節骨眼兒,他肯定會擔心,這把接力棒能不能順利傳下去。如果有人不希望吳總接任,如果有人打歪心思,想篡位,那麼他不得不防備著,設立臨時繼承人不啻為一條緩衝計策。”

梁馳創業初成,正是意氣風發的時期,他很難體會到父親這種要交接的“危機感”。他知道父親已經到了要隱退的年紀,但他從來沒仔細想過,作為一家年利潤接近10億的大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退休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他在家裡……我沒覺得有任何異常,他每天都回來陪媽媽,這次走之前還和我談了結婚的事情,說要我安排時間兩方家長見一麵。我們都挺高興來著,媽媽當時也在……”他回憶。

“他沒和你說過公司的事情?

“很少。我畢業的時候就跟他說,我有自己的職業規劃,所以他也不和我說天青的具體業務或者人事情況。說實在話,唐叔叔,我認識你是因為你和爸爸私下關係好,除了你,公司的高管我也再認不得幾個了。昨天之前,我甚至都沒聽說過見真哥這個人。”

“你媽媽呢?”

“媽媽身體不好,爸爸也不會和她說太多公司的事情讓她操心的。”

梁家沉浸在失去一家之主的痛苦裡,對墜機毫無準備。

這個家原本非常幸福,梁崇正和妻子多年相敬如賓,兒子優秀獨立,未來兒媳婦也已經定好了,是市委副書記家的千金,商政聯合,金玉良緣。可以說這幾乎是範本一樣的家庭。

這是梁崇正本人作風清正,一向極重家風家教的緣故。至少在唐禮濤這裡知道的,他自己私生活很乾淨,隻要工作之外有時間,一定在家裡陪夫人孩子,太太生病後,更是減少了出差和應酬時間,每次都是親自陪夫人去醫院。這個家,是他一手撐起來的。

但有時候,人太強大了,挑起的擔子太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梁崇正在公司裡麵承受了壓力,不願意和家人分擔,一旦出了事情,家裡人也很難幫上忙。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

“先彆讓你媽媽知道這個情況。”唐禮濤說。

梁馳明白:“您放心,爸爸不在,我一定會照顧好媽媽。”

他現在是一家之主了,該接過父親手裡的重擔。

唐禮濤很欣慰:“我們這時候要團結。你爸爸一輩子心血大半數花在天青身上,我們不僅要保護好他的心血,也要讓這份基業能有個正當的傳承。”他拍了拍身邊的賀見真:“接下來肯定要開股東會,見真手上沒有股份,參加不了,所以補選董事的事情我們更要慎重。”

“我肯定會接過爸爸的董事席位的。”

“吳總家裡還不知道是誰繼承股份,他兩個女兒這個情況不好說。”

“我估計他的席位會空出來,吳家就是想接也沒人能接。”

他們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股東會。賀見真不完全能聽懂也跟著聽,唐禮濤會做解釋——

“天青一共9位董事,梁董事長和吳總原本都是董事,他們出了事,現在就隻有7位董事。7位董事是不能直接選新一任董事長和總經理的,要先召開股東大會,從股東代表裡補充選舉兩位董事上來,才能重新選董事長和總經理。阿馳繼承了董事長的股份,成為第一大股東,他肯定要參加股東大會,如無意外,他也會成為補選上來的兩位董事之一。那麼,還有一位新的董事就待定了。”

“吳總家裡不確定股份的繼承人?”

“他有兩位千金,都還在念書,小的那個大學都還沒畢業。這倆孩子可以繼承股份,但不太可能成為下一任董事。”

賀見真明白了:“如果9位裡麵8位都是自己人,那剩下1位不確定應該也不要緊吧?”

“關鍵是怎麼保證8個都是自己人。”梁馳笑盈盈地說。

賀見真也覺得自己剛剛說的話有點幼稚。他發糗地看向唐禮濤。

唐禮濤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現在的情況,不好說董事會有多少人是自己人,所以能爭取的位置還是要爭取。”他大大方方地說:“吳總的那個席位,我打算接手。所以在股東大會上,要麻煩你支持了,阿馳。”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不僅賀見真,梁馳眼睛裡都一亮。

“那是最合適不過,我還怕您不願意要這個位置。”梁馳很高興。

“具體怎麼安排看你吧,我配合就是了。”

“幾位股東叔叔伯伯我還是認識的,這幾天我就約他們出來,一起吃個飯,都是熟人。”

唐禮濤笑看賀見真:“見真經驗不算很豐富,在公司的根基也不深,被你爸爸突然拉到這個位置上,他其實也是懵的。昨天才被人擺了一道,差點耽誤了公司名聲。如果沒有人支持他,我是很擔心他接下來的路的。所以這個董事席位我必然要拿到,等這個過渡期過了,公司進入正軌了,我也不多占著這個坑,該誰的還是誰的。”

梁馳被他說得很驚訝。唐禮濤是完全有資格做這個董事的,他是元老,手上的股份其實不少,自己也身兼了多個天青集團下屬子公司的董事和實際負責人身份。而且,在前任總經理吳兆光進董事會之前,他就是天青的董事。後來是梁崇正選了吳兆光作繼承人,為了給吳讓席才退出來的,所以他說“不多占著坑”這種話根本沒道理,那個席位本來也該是他的。

到了唐禮濤這個份上,他其實也不在意一個席位,但現在這話的意思仿佛他完全是為了賀見真才決定重回董事會。梁馳知道他能陪著賀見真來,就是有支持的意思,但態度表現得這樣關切而親密,實在稀有。他敏[gǎn]地察覺到,唐禮濤的態度不僅僅出於職場上的理性判斷,還出於一種更隱秘的更私人的情感。

但他沒往曖昧的地方想,隻覺得唐禮濤是因為父親選了賀見真才格外扶助這位臨時總經理,實際上是出於對父親梁崇正的尊重哀痛之情。

想到這裡,他是很感激的:“我明白,唐叔叔,無論如何,我還是要代表爸爸謝謝你。”

唐禮濤和他握手。他們詳細地聊了股東會的安排,兩個小時後談話才算正式結束。梁家本來想留他們吃午飯,可幾個人還要去見其他家屬,隻能先告辭。

從深闊的宅院出來,賀見真先接了陳希的電話。那一頭陳希帶著哽咽——

“董事長和吳總的遺體找到了。剛剛收到警方消息,兩位已經確認遇難。”

第10章 遺體找到了

“董事長和吳總的遺體找到了。剛剛收到警方消息,兩位已經確認遇難。”

賀見真兩眼一閉,身體發沉。唐禮濤在旁邊扶了他一把,他才白著臉找回自己的聲音:“知道了。該怎麼準備就怎麼準備吧。”

掛了電話他搓了搓鼻梁,直歎氣。

這下吳家暫時也不用去了,人家這會子恐怕沒工夫理他們。

陳希帶著刑警隊隊長先來彙合,五個人在小飯館裡邊吃午飯邊聊。

“根據法醫的報告,兩位領導以及其他三位乘客都是死於火災。”刑警隊長做說明:“機艙內部被燒得麵目全非,幾位的遺體也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