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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307 字 5個月前

才怎麼回事,說話前言不搭後語,他們不知道你我可知道,你是不是還有事隱瞞?”

他愣了半天,端起茶喝一口:“我那個臥底家中的事情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完,體檢的事我申請先緩一緩,等他處理完事情再回來辦手續。”

那領導看了看他,來回走幾步,又看一看他。

頗猶豫道:“我問你,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家裡出了點事,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不是什麼大事,但是需要一點時間。”

“你還瞞著!”頓了半晌,“他是不是染毒了?”

“不是,怎麼可能。”

老崔毫不猶豫,心卻往下一沉。

“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今天叫你來不僅為的彙報工作,也為了這件事。前一陣我就聽說了風聲,這事傳得沸沸揚揚,影響十分惡劣。”

老崔也驚:“風聲?哪來的風聲?誰跟你說的?”

他看著他,知這事情確然發生,麵色慍怒又歎了口氣。

“……早先你因為派出所放掉一個吸毒犯大發雷霆,市局的人上上下下都知道,自然會去打聽那個毒犯是誰,那人分明是犯罪團夥的骨乾,後來卻聽說是你的親戚。你向好幾家醫院和戒毒中心谘詢問題,提的條件彆人都滿足不了,又去找水上支隊開證明,那證明本應該提交法院當身份證明,但是你又拿去戒毒所弄一個什麼專用病房,傳言還說是你先前的那位親戚。這種證明能用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大家雖然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猜也能猜個大概。”

老崔怒:“他媽的!一個人為了整件案子付出那麼大功勞沒人傳,這種事倒是傳得挺快,到底是誰跟你說的?”

“也沒有具體的誰,這種事牽扯的人多,圈子就這麼大,一頓飯一口茶的時間總有人當談資說出來。一開始我還不信,沒想到全是真的!”

“那又怎麼樣,他是被迫的,戒掉不就好了。”

那領導拉了條椅子坐下:“你見過哪個沾過毒品的人當警察?誰敢提拔他重用他?誰能保證他不再犯?”

老崔被火上澆油,衝他嚷嚷:“你說的什麼屁話!他犧牲這麼多到頭來不僅不提拔、連用也不用了?還有沒有王法!”

那人冷靜的看著他:“你彆衝我發火,事情發生的當下,你心裡最清楚會有什麼結果。”

“結果不都是人定的嗎!這案子要不是他,那些人搞不好流竄去了國外,這一輩子還能不能抓回來都不一定,現在什麼意思!這麼大的組織也玩過河拆橋這一套?!”

“你冷靜一點。”

那人掏出支煙遞給他,陪著他抽煙,半晌不說話。

“先戒毒吧,所有費用隊裡全包。”

老崔沒接話,那支煙也沒抽完,草草往缸子裡滅了火星子,餘下未燃著的大半截,就那麼撂在那兒走了出去。

那領導出聲勸:“彆再找人了,行不通不說,知道的人越多對他影響越不好。”

他走出會議室看大樓入口處飛揚的紅旗,心裡十分憋屈。其實方才在會議室的領導已是最高層,他還能向誰反應,一紙訴狀向上告去,豈不是全國皆知。有功不過收獲幾句平平表揚,功裡摻點兒過就變成臭名昭著,誰能理解各中不易。

老崔回想從水上支隊調出蔣毅,想到他為抓陶西平挨的那幾刀,想到叫他再抓老杜時的義不容辭,再想起他染毒時的痛苦,失去啞巴時的悔恨,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

那天從會議室出來他哪也沒去,就在隊裡待著,晚上睡在值班室,白天去總隊辦公室報到,非要問他要個解決方案,第一天那領導叫他死心,第二天說從長計議。

第三天領導不耐:“你也是當彆人領導的,不起表率作用就算了,每天什麼也不乾就在這堵我,怎麼還耍起無賴了?我不是說了,一切等他戒掉毒癮再說。”

“戒掉就晚了,一推再推什麼時候是個頭,你給個痛快話我就走,不給我就賴在你這裡,我沒有犯錯誤,官職也在,誰也不能攔我,我就跟你耗下去。”

那領導和他熟識,亦師亦友,又是多年同事,被纏得沒辦法,隻好答應他儘量給蔣毅留個職位,至於具體什麼職位還得再議。他討了個準話,心中較先前踏實許多,又才匆匆駕車趕回去。

去時蔣毅還和以前一樣待在那間屋子,半坐在床量完血壓,醫護人員剛收了儀器。

“維持得不錯,各項指標趨於穩定,照這個樣子再養上十天半月就可以出去了。”

蔣毅舒展眉眼,看上去很是高興。

又才看見老崔:“回來了?”

老崔走進:“沒想到你這恢複力也超於常人,一般人沒個一年半載出不去的。”

醫護人員解釋:“他不是一般人啊,獨立空間專人照料,加上涉毒時長短,自身積極配合,治療起來當然比一般人快,三個多月沒問題。”

老崔點點頭,等那人走出去才道:“出去後去哪,你想過嗎?”

“遠一點吧,太熟悉的地方不好。”

“是啊,最後一步就是離開熟悉的場所,杜絕接觸源頭。”他挨著床坐,拍了拍褲腿,“小秦呢?”

“拿了幾套換洗衣服,剛走。”

蔣毅看了看老崔:“怎麼,彙報成果不理想嗎?”

“挺成功的,領導一致高度表揚。”

“那你怎麼這幅表情?”

老崔頓了頓:“你升職的事情恐怕有點兒難度,但是職務調動倒是可以的。”

蔣毅卻不意外,扯出個笑:“因為吸毒的事嗎,我早就知道。”

陽光照在光潔的地麵,老崔盯著倒映在地的鐵窗:“……隊裡說保職有困難,我和他們鬨了幾天,他暫且答應我留下職位,不管如何先就職吧,後續我再想辦法。”

“你和他們鬨什麼,這事情本就違反規定,他們也有難處。”

“規定死的人是活的!反正我不會就這麼算了,我這輩子光明磊落從沒托關係走過後門,這一回全部都用上,我還不信了。”

蔣毅頓了頓:“就算升職又怎樣,誰會服從一個吸毒犯的管理,誰又能在一個飽受非議的環境下工作。”

老崔看著他:“你什麼意思?先前不是一直強調要轉崗嗎?”

“那是之前,封閉的這段時間我才感覺到以前過得太緊張,想換種生活方式。”頓了頓,“雖然過程中除過岔子,但我也算完成任務,對得起你對得起這個職業、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唯一對不起的就是秦淮,我欠她太多太多。她從不和我細談,卻始終不離不棄,我下半輩子想好好陪伴她,過一過普通人的生活。”

第102章

老崔一隻腿耷拉在地上, 半天才開口:“你的想法我能理解,可你這麼多年付出這麼多,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這時候選擇放棄, 以前的付出不就白費了嗎?”

“該抓的人都抓了,毒也戒掉了, 收獲一個好兄弟和一個愛人,還有你這個忘年交,怎麼能是白費。”

老崔半晌又拍一把褲子:“年紀不大,想得挺通透。”頓了頓,“那你什麼計劃?”

“保職不容易, 辦理內退應該挺容易吧?”

“這有什麼難度。”

“那就辦內退。”

老崔抬頭:“你來真的?”

“這會兒退出去相當於轉業,會給上一筆錢,內退以後每個月再拿點兒生活費, 我和秦淮都吃得不多,夠花就行。”

“……彆人乾出成績都是風風光光的,你這條命都是撿回來的,卻什麼都不要。”

“命都撿回來了還要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老崔再拍一把褲子:“……由你吧。”

那之後半個月很快過去。

秦淮姐弟二人接他回去的那天刮起了大風,雖四季如春卻也淺有秋意。戶外的大樹嘩嘩作響時, 室內的醫護人員正替蔣毅做最後的檢查,秦淮秦峰在一旁駐足觀看。

最後那醫生摘了聽診器:“所有的指標全部恢複正常, 恭喜你, 終於成功了!”

他伸手和醫生握:“謝謝你的照顧!”

那醫生也很高興,一邊收拾著器皿:“也得感謝你自己的堅持, 你家人的不放棄,總之大家都不容易。”

蔣毅看看秦淮和秦峰,又往門口看了看。

秦淮:“這兩天法院集中審案子,需要崔隊他們密切配合,他今天不過來了,晚上直接去家裡。”

他點點頭,穿好外套站起來,又去辦公室和所裡的幾位同誌道彆。

再走出那幢大樓,陽光下的風似乎又增加了力道,刮掉一票樹葉子,刮走天上的雲,那天藍得似要滴出水來。他走在沒有車輛通行的道路上,對麵依稀可見來鳳山的白塔,空氣新鮮視野開闊,熬過了三個月的不見天日,再出來時看著路邊的石子都覺得親切可人。

他呼吸著敞快的空氣,看看四周的景,內心非但不激動反而靜如一汪泉水,不似曾經在北三環舊樓裡的短暫封閉,那會兒見著巷子裡的藤蔓都激動得恨不得上天入地,這才明白銅牆鐵壁禁錮的隻是人的軀體卻禁錮不了自由,真正的自由在心底。

秦峰很激動,不時踹飛路邊的石子,哼著小曲問:“晚上吃什麼?”

蔣毅看了看他的胳膊:“都好了?”

“前天剛拆的,好得很。”

邊說邊繞肩轉一圈,十分靈活。

蔣毅轉頭看看秦淮:“你想吃什麼?”

“吃火鍋吧。”

“那就吃火鍋。”

邊說邊伸手摸摸她的頭,把頭頂不規則揚起的幾根發撫平。

三人去市場買了新鮮食材和水果,回去北三環時那院子已被大風刮掉許多樹葉,軟趴趴的蜷起來並不脆展,大多都還綠著,蔣毅撈了牆角的大笤帚把葉子歸到樹下。

秦峰笑:“你還真是勞碌命,啥也搶著乾。”

他笑一笑,放了笤帚和二人先後上樓。那屋內並無異樣,因著秦淮照料仍和以前一樣,缸裡的水是新的,那兩條小魚似永遠長不大,不知疲倦的遊來遊去。茶幾上放著涼茶和洗淨的水果,陽台上晾著洗過的衣服,垃圾桶裡的塑料袋是新換的,鞋架上的鞋也是整齊的。

他環顧一圈,看見窗戶上的鳥架,接著走了過去。小安還在鳥架上站著,滴溜溜的眼珠子似沾著露水,小茶盅裡有新鮮的水,旁邊還有掰碎的饅頭,他盯著那隻鳥看了半天,伸出指頭摸它的頭,那鳥兒被嚇一跳,卻不躲,不時眨一下眼睛來回的看。

秦淮走近:“秦峰早把對屋收拾過了,沒有什麼東西,隻在他床頭的抽屜裡找到這幅畫。”

他接過一看,畫上被頭發遮麵的女子正偎在他懷中睡覺,寥寥幾筆雖說不上鬼斧神工卻也有模有樣。那個下午啞巴在此作畫的場麵還曆曆在目,他沒說什麼,把那張紙折了起來。

“去北京的路上碰見的美術老師,我們幫他修車他送我們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