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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330 字 5個月前

“沒有, 你忙完了就回吧。”

他便恭敬著出去了。

崔禮明為1.20案件借調至此,多數人不明他的真實身份, 大隊領導雖不知他的具體安排卻也知他肩負任務,總是對他很關照。

他看著剛才的小夥子走出去,想起蔣毅不過大他幾歲,那份沉穩卻多了不知幾十倍。

靜坐片刻,他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通號碼。

那頭一接通他便出聲招呼:“老夥計最近如何?”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他道:“我也挺好,最近還挺忙。”

那人寒暄一陣,又問他這麼晚是不是有什麼事。

他說:“我想跟你打聽打聽,你前兩年不是有個兵聚眾鬨事嘛,最後怎麼處理的?”

“撤職了,據說現在去了昆明當保安,當時好說歹說不聽勸,我也懶得管他,很久不聯係了。”

“他不是為了救那個小姑娘嗎,也算是為了老百姓,這點情麵也不給?”

“軍令如山,你應該比我更了解,軍法擺在那兒,一碼歸一碼,錯了就是錯了,沒有情麵可講。”問,“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事,有人又犯事了?”

“最近處理一個事情,和你那個有點像,但是又不太一樣。”

“什麼事情?”

“一個新兵蛋子因公染毒,被犯罪分子強迫打進去的,當然案子也是他處理的,屬於大功,你說這種事要是上麵知道了會怎麼辦?”

“戒毒唄,能不能戒成功職位都會受影響,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畢竟是不可取的典型,不可能什麼影響也沒有。”

“要是不配合呢?”

那頭笑:“老夥計你是乾什麼的?怎麼問起我來了?身為緝毒兵染毒不說還不配合戒毒,會有什麼後果你不知道?”

老崔頓了頓,徹底打消派人公然抓走蔣毅的想法。

那人問:“你怎麼了,那新兵蛋子是不是你的人?”

“我都不管新兵多少年了,怎麼會是我的人,是一個老朋友,彆的區的,想多方打聽打聽。”

又寒暄一陣,他掛了電話,長歎一口氣,重新摸出支煙來抽。

這夜過去,誰也沒有睡個好覺。

隔天一早,在沙發上睡了一晚的蔣毅去廚房做飯,粥熬在鍋裡,又去開了洗衣機,接著出門買油條,再回來時飯差不多了,盛上桌又去敲門叫醒秦淮,接著去陽台晾衣服。

秦淮吃飯時他正在客廳對著小安舉啞鈴,精神抖擻汗流浹背,不吃東西似乎一點兒不受影響。秦淮對此總是矛盾又煎熬,氣一上來又摔了筷子,驚得桌上的啞巴一震,下一刻又恢複正常,對她突然的不高興已見怪不怪。

他收了啞鈴,去衛生間衝了個澡,再出來時叮囑秦淮:“我趕中午回來給你做飯。”想了想,“要是過了十二點還沒回來你就自己先隨便吃點兒,晚上再給你做。”

她照舊不理他。

這一趟他帶著啞巴去的醫院,去時老杜也剛到,幾人站在醫院門口抽了支煙等待虎皮,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影。

老杜看了看表:“這小子不會是害怕看病又躲了吧。”

蔣毅:“昨晚蝦皮他們都守著呢,他那樣子又跑不動,能躲到哪兒去。”

幾人便聊著天又等了好一會兒,虎皮三人果然都來了,於是前後都走了進去。怎料一踏進大門虎皮便往左邊衝去。

老杜喝止:“跑什麼!”

“拉肚子。”

他捂著肚子,果真一副忍不了的樣子。

老杜揮揮手讓他去:“出息,碰上點事慫成這樣。”

又等了片刻,他再出來時雖然好一些了卻仍然疲軟無力,便被扶去椅子上坐著。老杜安排幾個兄弟替他跑來跑去的忙,按流程先掛了號再攙著他去問診,醫生先就著症狀開了液體讓他掛水緩解,接著采取生物檢材去化驗,等檢查結果出來時,幾人拿去給醫生看。

醫生:“白細胞和中性粒細胞計數都很高啊,腸道確實有感染。”再填張單子遞回去,“再去做個檢查,明確病因。”

於是又按單據的流程走一遍,等了近兩小時,返回來的報告單顯示CD4+T淋巴細胞計數明顯下降,多<200/mm,HIV血漿病毒載量明顯升高。

老杜混跡圈子良久,最後一句看得很明白,心上一跳,沒說什麼,遞給了醫生。

醫生歎了口氣:“艾滋病跑不了了。”

一句話震得幾個男人如晴天霹靂,蔣毅並不是太意外,卻也皺了皺眉。

霎時誰也不說話。

醫生:“血液會送去疾控中心複檢,兩周內最終確診。”敲了敲報告,“做好心理準備吧,就這情況跑不掉。”又看看他們幾個,“也不要太緊張,這個病就是免疫係統崩塌,得終身服藥,平常注意著點兒彆生病,一生病就很危險。傳染途徑主要是性、血液和母嬰,病毒離開人體即死亡,正常的生活交流沒什麼影響,沒有傳言的那麼恐怖,平常注意著點兒就行了。”

老杜頓了頓:“怎麼治呢?”

“不是和你說了嗎,終身服藥,目前人類還沒有治愈這個病的辦法。”

老杜又頓了頓:“能活多久?”

“看具體情況,隻要配合治療,有活十幾年的,也有活幾十年的,要是不配合治療最多也就一兩年吧。”說著往單據上寫字,“開點藥拿回去先吃著,及時複診及時檢查,剛才說的都記住了?”

老杜點頭,捏著單據遞給蝦皮,蝦皮戰戰兢兢去取藥。

那過道不寬,兩邊是刷了白漆的牆,空氣中彌漫消毒水的味道,各個房間都有人拿著單據跑來跑去,似須緊急維修的機器,愁容滿麵肝腸寸斷。

老杜穿著有暗紋的白色半袖,寬鬆的黑色長褲遮住了腿,結實的體貌使他看上去更加威嚴。他貼著牆站著,濃眉上揚,又皺起來。

好一會兒:“叫他小心點兒他不聽,偏要亂搞,這下搞出事了……”

蔣毅:“怎麼辦,跟他說嗎?”

“能瞞住嗎?人就在醫院,我們不說他也會張嘴問。”歎了口氣,“算了算了,該怎麼養怎麼養吧,我出錢供著,儘量讓他多活幾年。”

又去病房看了看虎皮,這一回誰也不敢湊得太近,禮貌而疏遠的寒暄著。

不知者不畏,虎皮自己倒不怎麼在意:“什麼結果杜哥,我是不是得癌症了?”

“不是,說你年紀大了抵抗力差,以後得多吃藥,儘量避免生病。”

他破口大笑:“狗日的什麼醫生?我還沒你大,怎麼就說老子年紀大了?”

“醫生說的你就聽著吧,輸完液有好轉就回家待著,慢慢養著就能好起來。”

他點頭:“來了就治,治好了老子還要出去快活呢。”

老杜本想罵他,頓了頓,脾氣壓下去:“養好了再說吧。”

那會兒已經中午了,幾人安頓好他之後出去吃飯。

行至醫院門口,老杜在陽光下站住腳,吐了口氣:“一會吃完飯,蝦皮你送一份回來給虎皮,醫生說了隻要注意著點兒就沒什麼大事,不管他知道不知道這個病,以後我們都輪流去看看他。”

蝦皮點頭應允。

蔣毅對他這份仗義還是很欣賞的,去飯店的路上逮了空道:“這個圈子混久了總避免不了這種事,發現時已經晚了,還是很危險的,杜哥還是你想得對,選擇以後開公司。”

老杜笑:“開公司需要錢啊,需要錢就離不開這個圈子。”

“萬一生意做起來能掙上錢了,你還乾不乾這個?”

老杜想了想:“那我可以重新考慮。”

他也笑,舒展了眉目,沒有多說。

小金剛一直走在二人身側,心神不寧的揉揉胳膊搓搓臉。

老杜:“狗日的你和虎皮亂搞過?”

小金剛驚:“怎麼會,我可沒有那個取向。”

“那你輸過他的血?”

“沒有沒有,我輸他的血乾什麼。”

“那你怕個屁!剛才醫生不是都說了嗎,就那三種傳播途徑。”┆思┆兔┆在┆線┆閱┆讀┆

“我知道。剛才醫生說的血液傳播也不是指的輸血,他們根本就不會采用感染這個病的人的血液,源頭就給扼殺了。也幸虧虎皮不吸毒,他要是吸毒,再和彆人共用一個針頭,那就完蛋了,那不就是血液傳播嗎,那些吸毒的肯定被他感染。”說罷一抬頭,賠笑看著蔣毅,“我不是說你啊,你怎麼會和彆人共用針頭呢,又不缺買幾個針管的錢。”

“我不注射。”

小金剛點頭:“你隻燙吸,我知道。”頓了頓,“但早晚也會注射,越往後需求會越高。”

他看著他,像看一個被淩遲的犯人,目光冷淡而專注。

小金剛暢然的笑:“怎麼還不高興了,我說的事實嘛,也是提醒你,以後到了那一步千萬要小心。”

頭頂的烈日當空照,汗水浸濕的T恤衫貼著身體。他看著麵前笑容燦爛的一張臉,一顆心冰冷如冬雪,很想抬手揍他,揍得他認錯服軟,認輕蔑自己的錯,服輕視毒品的軟。

可他已然變成他口中的事實,沒有資格這樣做。

第75章

啞巴硬生生往小金剛麵前站, 動作挑釁,麵容不善。

小金剛知他現在挺能打,摸了摸光頭:“兄弟間隨便聊聊, 你老這麼認真乾什麼。”

“行了, 說這些乾什麼。”

老杜出聲,小金剛這才閉嘴。

幾人去了附近的飯館。

點菜時小金剛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一邊掏出來接聽一邊去了衛生間。幾分鐘後再出來,菜已經點好,他拿了餐巾紙無意識的擦桌子,藏不住臉上的笑。

老杜看他一眼:“大家都在為虎皮的事情發愁,你在高興什麼?”

“沒有沒有。”

霎時收了笑, 褲兜裡的手機卻再次響起,他伸手去掏,將掏出來卻手中打滑, 巴掌大的機子蹦出去,摔在桌上咚的一響。屏幕上赫然跳動阿飛的名字,不止蔣毅,在座的人都看見了。

都看見了便不好藏了,他當眾接起來, 支支吾吾說了好一會兒,卻沒什麼重心, 刻意漏掉關鍵字眼。旁聽的人便無法弄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更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

那份心照不宣的安靜持續到他通話結束,老杜開口:“他找你什麼事, 又是去賭?”

小金剛反應極快:“不是。他不是在建材城弄了個門麵賣燈嘛,生意挺好,最近還想再擴個門麵,托我打聽地方呢。”

“給了你不少好處?”

小金剛嘿嘿的笑:“先前玩牌他正好欠我的錢,借這個事情都還清了。”

老杜便不再多問。

飯後幾人打包了飯食帶去醫院,不料蝦皮拎著飯進去不足兩分鐘,又原樣拎著走出來。

老杜:“他不吃?”

蝦皮頓了頓:“他好像已經知道了。”

老杜頓了頓,走進去。

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