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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465 字 5個月前

隨手拽了毛巾墊他的牙,惟恐他傷了舌頭。

啞巴已捆好雙腳,又行至床頭捆他的手,他咬著毛巾發泄,渾身僵硬眼珠翻白,仍舊止不住的顫唞。

秦淮一把把替他擦汗,一邊說著話激勵他。他脖子粗紅青筋突冒,明亮的眼睛早已失去平日的溫情,看上去很可怖,但她一點兒不害怕,也一直不放手。

雙方僵持許久,秦淮清楚感知他顫唞的身體僵硬繃直到鬆懈癱軟。他%e8%83%b8膛不停的起伏,抓扯床單的手逐漸鬆開,鼻腔大肆吐著氣。她看看他的眼睛,血紅已經退卻大半,便撤走他嘴裡的毛巾,霎時如魚遇水,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啞巴跑去開窗,秦淮扒開他的背心,一下下撫著%e8%83%b8膛,見他有平穩之勢才開口。

“想喝水嗎?”

他喘著粗氣點頭,啞巴立即端來水。

他想坐起來,她便扶著他,往他腰後塞了枕頭,喂他一口卻不再喝了。

“出去。”

他聲音很小很沙啞,臉上還掛著汗,渾身是疲憊後的無力。

原本平展的被褥團成一堆,邊上還躺著一條皺巴巴的毛巾,汗水沾過的素色床單本被濕氣浸潤,此刻卻從他的腰間溢淌出新的液體,淡黃的顏色層疊的水,沾濕的床單吸不住,逐漸往外漫延,順著小腿往下。

“出去。”

他虛弱卻僵持,半垂的目光在燈下有些無助。

秦淮頭也不回:“啞巴你先出去。”

啞巴聽話的出去。

他仍不看她,拉過被褥往身上蓋。

“你出去。”

她轉身走開,卻並非出去,而是從衣櫃裡拿了乾淨的褲子和床單,還有一條新毛巾。再回來時掀了他好不容易扯來的被角,將他翻麵推至另一邊,接著替他脫掉褲子,再涮了毛巾一點點擦乾淨。

“你太虛弱,養一養有了精神再去洗澡。”

他本抗拒,但渾身不著力無法抗拒,隻能任她收拾。期間換了兩盆水,為照顧他的情緒,秦淮沒讓啞巴進屋,直到擦乾他的身體換上乾淨褲子才叫來啞巴扶住他,接著撤了床單被褥,全部換新,二人合力又把他放回去躺著。

窗外的天已經亮了。

秦淮擰了把熱毛巾一下下擦著他的臉:“餓嗎?”

他搖頭,頓了半晌:“嘴巴太苦。”

“想吃糖嗎?”

他點點頭。

啞巴出去找糖,找了半天隻找到一條口香糖,不知可不可行先拿進去。

秦淮看了看,整條擱在床頭櫃上:“你先去廚房拿點兒冰糖,一會兒再出去買點兒巧克力和水果糖。”

他便立即去了廚房。

秦淮已順著他的胳膊擦至掌心,微埋著頭,極細致。

他渾身無力,連帶眼神也無精打采,默不作聲看了她一會兒。

“你走吧。”

“我不走。”

“跟著我沒好日子過,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和廢物有什麼區彆。”

“你不是廢物,你是英雄。”

他沒接話,掏出桌上的口香糖,塞了一隻進嘴裡,嚼了半晌才開口:“狗屁英雄,哪有英雄乾這個。”

“一天是英雄,永遠都是英雄。”她看著他,“我既然跟了你,刀山火海都會陪著你,我都沒放棄,你憑什麼放棄?”

第49章

他懨懨的不說話。

恰逢啞巴進來, 她叫他吐了口香糖,塞進啞巴拿來的冰糖。

他含著冰糖,半天動一下舌頭, 頭歪在一邊不著力。

“睡會兒嗎?”

他應了一聲, 秦淮於是和啞巴合力把他放平。

他閉著眼睛,眉毛還攢在一塊兒, 緊抿蒼白的唇。秦淮知他難受,摸摸他的頭,就那麼守在床前。

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晨風掠過大樹,吹動露水簌簌掉落, 有涼氣從窗戶進來,她上前掩了一半,轉身時看見他露在被角外的腿。腿上無異, 腳踝有被麻繩勒出的紅,圍出的一圈有筆杆那麼粗。她默默上前,就著熱毛巾敷了敷,接著拉動被角蓋住那一圈紅。

等啞巴買完東西回來換崗時,她去了趟衛生間。水池上還掛著那麵鏡子, 已很久不沾乾涸的牙膏沫子,蔣毅勤勞, 總把她不留心的範圍也處理乾淨。她擰開龍頭掬了捧水澆臉, 再抬頭時飛濺鏡麵的水花攢成顆顆透明珠子,滑出道道痕跡。她抬手擦淨, 這才看清鏡裡的人。

蓬亂的發浮腫的眼,溼潤的前領豁出一道口子,也不知怎麼刮的,胳膊蹭出紅印,腿上一道淤青,像打了場仗。

她擼了把袖子,再掬水澆臉,拿毛巾三兩下擦淨,開始洗涮床單被罩和褲子。期間還去廚房做飯,啞巴本想搭把手,被她拒絕了。一小時後端去清粥素菜,蔣毅還麵朝裡躺著,動也不動。

她看了看時間,近九點,於是拍拍他的肩。

“起來吃點兒東西再睡。”

沒動靜。

再拍拍:“你得按時作息,不吃飯身體吃不消。”

他過了幾秒才轉身,頹著一張臉說不餓。

“少吃點兒,我做的,我第一次做這種飯,你不嘗嘗嗎?”

他掀開眼皮看了看,少水的白粥糊成一團,紅蘿卜的塊頭大小各異,隻有那一碗燙青菜看上去還算正常。他勉強露了笑意,撐著爬起來,將吃一口卻開始吐,床上地下一團糟,霎時胃口隻減不增,再也咽不下第二口。

秦淮收拾好一陣才清理乾淨,看他已近垂危的病人,也不敢再勸著他吃。

“喝水嗎?”

他咳嗽著接過杯子,也隻喝了幾口,半杯不到。

仍四肢癱軟:“你們吃吧,彆管我。”

她看他麵色煞白,發根又浸出濕意,冒青筋的指骨微微的跳。

“很疼嗎?”

他沒出聲,努力控製抖動的手。

她去握他的手,反複揉搓傳遞熱意。他想回握,攢不出完整的力氣,隻勉強圈住她的小指。她覆上去,雙手交疊來回摩挲。

又摸他的頭,滑向臉和脖子,再返回去摸摸頭:“會好的,總會好的……”

漸漸的他又迷糊過去,脖頸冒汗,一聲不吭。

秦淮默不作聲陪了一陣,和啞巴輪流出去吃飯。她沒什麼胃口,但吃的不少,這是場硬仗,誰都能喘上口氣歇一會兒,她不能。

他這一迷糊便過去一天一夜,秦淮怕他體力不支,期間給他喂過兩次葡萄糖。

第二天清晨,再次醒來的蔣毅似乎好了許多,開口便問她星期幾。

“星期四。”

又提出要用手機。

她便把手機給他。

他拿了手機輸號碼,發出一則簡短符號。秦淮看不懂,但知道他發給誰。

他看了看她,腦後鬆鬆攏起個馬尾,眼圈發青缺乏精神。

“又沒睡?”

聲音粗癟,嘴唇乾涸。

她遞給他熱水:“睡過了,剛醒。”

看他喝著水:“好些了嗎?”

“好多了,不怎麼疼。”

但仍舊疲軟,感知也退化,那水杯不隔熱,本有些燙手,他握在掌心渾然不知。但手指已不再顫唞,力道也還算穩當,想必是真不怎麼疼了。

“餓嗎?”

“不餓。”頓了頓,“我想刷個牙。”

秦淮笑,一天兩夜頭一個笑。

“這還不簡單。”

說罷去衛生間拿了洗漱用品,還打了半盆熱水。

先擠上牙膏遞給他,他放進嘴裡,隻刷了幾下便失去力量,胳膊半吊在%e8%83%b8`前,嘴裡的牙刷上下左右不聽使喚,看上去頗艱難。

秦淮接過牙刷幫他,他張著嘴儘力配合,卻始終配合不當,白沫子騰飛濺到各處,掛在嘴角滑進脖子,她伸手一把抹掉,乾淨利落。磕磕巴巴堅持一陣好歹刷完,卻在涮口時出現偏差,分明看準了盆,吐出去時卻差了半截,打濕半塊床單。

她不愁反笑,涮了毛巾替他擦臉:“孩子一樣。”

他誒了一聲,頗難為情,又覺後背發癢,想伸手抓抓卻連這份力氣都沒有。

秦淮看出來,伸手替他抓:“這裡?”

“往左。”≡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於是往左。

“往上一點。”

再往上。

終於抓著了,撓一撓渾身舒坦。他濕透的背心已乾掉,被窩裡散出汗氣。

“你想洗澡嗎?”

他靠著枕頭:“動不了。”

“我幫你。”

他認真想了想,頗猶豫。

“現在我幫你洗,以後你再幫我洗,互相幫助不丟人。”

他嘴邊浮起慣有的笑,有些無奈的看著她。

秦淮於是叫來啞巴,二人合力把他架去衛生間。屋中央放了把椅子,他就坐在那張椅子上,淋蓬頭的熱水澆下來,竟比預想中的舒服,霎時焦躁緩解許多。

“我還是第一次幫男人洗澡。”

夾雜著水聲,她嗓音顯得厚重,那份不以為然的活潑卻始終不變。

蔣毅閉著眼笑出聲:“你還想多來幾次?”

“也得你給機會啊,讓我練練手,熟能生巧嘛。”

倒了洗發露揉他的發:“以後賺了錢我就開個澡堂,給人搓背還能掙個外快。”

“男人女人?”

“掙錢還分什麼男人女人。”

他抹一把臉上的水:“欠我現在收拾不了你。”

“那就先欠著,把我欠你的都攢著,等你好了一塊兒還。”

清掉泡沫替他揉肩膀,他的肌肉照常結實,單看看不出是個使不出力氣的特殊人。她沿著脊柱替他按摩,一寸寸拿捏好力道。

“舒服嗎?”

他其實沒什麼感覺,隻知道有東西貼著後背運作,無法辨彆舒不舒服,大半個身體還是麻的。

卻也應她:“舒服。”

衝水時又滑至%e8%83%b8膛,%e8%83%b8膛下腹以上有條駭人的疤。幾個月前陶西平一案留下的,長條的棱新生的肉,較周圍的膚色白了許多。

她摸了摸那條傷疤,凸起一道有些硌手。

“疼嗎?”

他看著她,搖了搖頭。

她沒說什麼,匆匆洗淨替他擦乾,又叫來啞巴扶他回去床上。

這一次再躺下,精神氣好了許多,還勉強咽了半碗粥。她陪他說話,又怕說得多了累著他,便拿了隻三角魔方給他解悶。他拿在手裡掰扯兩三分鐘,再還給她時色塊已全部分區。

秦淮驚:“怎麼做到的?”

“有公式,我以前上學參加過比賽,這已經算很慢了。”

“我還說給你找個耐玩的,十天半月不發愁,你倒好,十分鐘不到就給解開了。”歎,“也是,沒有你做不到的事。”

他沒接話,扯動嘴角笑了笑。

“有胃口嗎,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都行。”

他邊說邊往被窩裡滑,她替他蓋好被子,心中踏實許多,就怕他又說不餓。

如此斷斷續續睡了一下午,到晚飯時他不但要吃,還想坐去飯桌吃。相較頭兩天的頹廢,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