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1 / 1)

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422 字 5個月前

小孩脾氣不經激。”

小金剛笑:“喝酒喝酒!”

才正兒八經開始喝酒。

這虎皮確是有事,先前說不出口,酒過三巡壯了膽,開口也就肆無忌憚。

還是蔣毅先引他說出來,問他家鄉老娘的喪事後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敘說,從埋葬方位說到堂兄堂嫂。

“他們前幾年在昆明賣菜,攢夠了錢開了間小飯館,生意不錯缺人手,一直想讓我過去。”

蔣毅頓了頓:“你想過去?”

他埋著頭,手裡還端著酒,半晌沒接話。

蔣毅震驚,還沒來得及再問,卻見他端了酒杯又敬老杜。

“杜哥,我虎皮感謝你帶我吃香喝辣,你對我的好我不會忘。”

老杜正和其餘幾人暢聊,並未在意先前他二人說的話,此刻見虎皮神色慎重,不免嚴肅幾分。

“你到底有什麼事?”

“乾完這一單,我不想再乾了。”

他還維持敬他一杯的姿勢。

桌上的人都愣住,鴉雀無聲。

“你個雜種,喝多了嗎!”小金剛罵,又衝著老杜,“杜哥彆理他,他喝多了亂說話。”

老杜麵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為什麼不乾了?”

“我知道杜哥對我好,對我像對自己的弟弟,這幾年……”

“我問你為什麼不乾了?”

他猛然提高分貝,乍聽帶著怒氣。

“……我賺錢是為的孝順老娘,可她死了,賺這麼多錢沒意思。”

小金剛啼笑皆非:“你老娘活著時不花你的錢,可你不是賺得挺開心嗎,怎麼她死了你反而沒意思?”

“我不知道。”他頓了頓,“我以前給她錢,她雖然不花但是都攢著,我以為她攢的多了才花,後來聽堂哥說她攢錢是想給我蓋房娶媳婦兒,老子哪用她攢錢幫我娶媳婦兒,勸她她不聽。後來她死了,埋她的第二天鄉乾部也去了,那天我才曉得她攢錢不是為了給我娶媳婦兒。她把我賣貨賺的錢捐給了戒毒所,那幾個乾部聽說她死了專門跑去墳地給她上香……村裡劉家兒子從所裡出來後還跪地上給她磕了三個響頭……我堂哥說她快死前一直說要贖罪,贖什麼罪的我不懂,隻是聽說她斷氣時連眼珠子都沒閉上。我以為自己給她錢就是孝順……好像不是這樣。”

小金剛對此沒什麼感觸:“孝不孝順的都過去了,人已經死了,你想這些有什麼用。”放鬆了口氣,“你不是喜歡吃喝喜歡玩姑娘麼,不賺錢哪乾得了這些?”

“那也用不了這麼多錢。”

小金剛笑出來:“你嫌錢多?”又靈光乍現,“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去處才想著走人?他們給你分多少?”

“你狗日的彆胡說八道,我是真不想乾了。”他看著老杜,“但是我會乾完這一單再走,這一單我不要錢,就當感謝杜哥這幾年的照顧。”

老杜點了支煙:“不乾這你打算做什麼?”

“我堂哥在昆明開飯店,我去給他們幫忙。”

老杜不怒反笑:“你要想走現在就走,不用等著乾完這一單。”

“不,我一定要乾完這一單。”

老杜吐了口煙:“給你機會你不要,到時候不給機會你可彆怪我不講兄弟感情。”

“……我跟了你這麼久,想幫你再做點事。”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做點事我就得讓你做點事?”

蔣毅見他變了臉,勸虎皮:“小金剛說得對,你老娘已經死了,你做這些沒用,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去昆明乾什麼,那裡人生地不熟的,大家在一起不是挺好嗎。”

“我已經和堂哥說好了。”

老杜還抽煙:“要走現在就走,廢什麼話。”

“可……”

他剛吐出一個字兒,老杜抬腿便是一腳。他無防備,被踹得一邊倒,帶翻桌上菜湯,灑得到處都是。

“我他媽讓你滾。”

小金剛扶他起來,蔣毅勸:“杜哥你消消氣……”

“你們誰也不幫他說話我就消氣了。”

第38章

晚七點, 玉泉園水車旁,人來人往的水邊站著兩個看似看風景的男人。

崔禮明穿著汗衫短褲,腳上一雙人字拖鞋, 擺足遊客架勢, 旁邊的蔣毅手拎一瓶啤酒,一邊喝一邊看河裡清澈的水。

“那天我去了, 看見他領著人把你帶上車。他去救你的,我這邊就沒有行動。”

“我知道。”

崔禮明看光影裡他的側臉:“沒事吧?”

他淡淡笑著喝了口酒:“能有什麼事。日子定了,十二號,葫蘆口。”

“我會提前安排。”

“他在張家壩和機場都有房,還在八中附近租了套兩居室, 歸案時可去這幾個地方搜。”

“好。”

他仰頭又喝一口酒:“送貨時我也去,抓嗎?”

“抓,抓回去判刑, 牢底坐穿,從此再也沒有蔣毅這個人。”

他笑:“那也挺好,嘗嘗坐牢的滋味。”

崔禮明看他一眼:“胡說什麼。這回立了大功,表彰升職一樣都少不了,辦完事你先休息一陣, 我給你安排好了再回來,按你的意思給你調去文職。”頓了頓, “你要是想結婚也行, 我給你操辦。”

“你知道了?”

“財產都分割好了我怎麼能不知道。”

他笑:“去章鳳的那天早上弄的,怕有個好歹回不來。”

“……幸好有驚無險。那個阿飛很狂, 和陶西平不相上下,罪證很容易被掌握,抓老杜時順便就包抄他……這事總算能徹底結了。”

又說:“她知道你的身份,會不會有麻煩?”

“不會。”

“你會不會給她帶去麻煩?”

“那就看你們了,保護公民是你們的責任。”

崔禮明微不可察哼了一聲:“理都讓你占了。”

他笑著再喝了口酒,看燈下的流水五光十色,一反常態閒聊幾句。

“前幾天虎皮請客吃飯跟老杜辭彆,說是不想乾了。”

崔禮明雙手撐著欄杆,嗤的一笑:“稀奇!老杜怎麼搞的他?”

“沒搞他,讓他走了。”

這是事實。

那天飯桌上老杜踹翻虎皮後,蔣毅和小金剛本不顧阻攔還想勸,怎料老杜突然拔了槍。他二人皆嚇一跳,虎皮卻沒什麼反應,仍坐在地上,半個%e8%83%b8膛被殘羹冷炙濡臟。

“你開槍吧,死在你手下我不後悔。”

“你寧願死也要走?”

他垂了眼睛不出聲。

老杜舉槍站起來,踢飛攔路的椅子逼近他。小金剛去攔,還沒上手卻被他轉移槍口瞄準,他嚇一跳,本能後退了兩步。轉眼槍已對準虎皮腦袋,虎皮緊閉雙眼,連眉毛也皺起來,卻不出聲,一副任他處置的樣子。

老杜發力,虎口泛白,虎皮額頭已浸出細密的汗,卻始終不睜開眼。

驀地,那緊逼的槍口卻猛然撤了。

老杜道:“我今天放你走,等你回來找我時,先去我家門口那兩條畜生麵前跪上三天三夜,我再考慮要不要見你。”

他如是說,在場的人都愣了,誰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虎皮沒吭氣,毫不猶豫的走了,走前甚至給他行了個禮。小金剛愁得直歎氣,一遍又一遍的罵他是蠢貨。事後老杜還淡定招呼大家繼續吃飯,甚至點了兩箱酒,快散場時又公布了行動日期,似乎一點兒不受虎皮影響。

當蔣毅和崔禮明說老杜沒動虎皮時,崔禮明也很意外。

思索半晌:“有彆的把柄吧,逼他不得不回來,慣用伎倆。”

“也許吧。”

“他為什麼不想乾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媽活著時給戒毒所捐錢,死了連眼睛都沒閉上,他一直標榜自己孝順,人死後發現自己做的不對。”

“……好不容易做對了,人卻不在了。”

蔣毅仰頭喝完最後一口酒:“散了,等我消息。”

崔禮明等他先走,獨自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走開。

秦淮照例在酒吧等著蔣毅,等他去後二人喝了幾杯才回家。

路上蔣毅懨懨的,秦淮問他怎麼了。

“困了。”

說完打個噴嚏。

“你感冒了嗎?”

“昨天半夜你老踢被子,替你蓋了幾次不管用,我就把被子全裹你身上了。”他牽她的手,“想吃東西嗎,我陪你去。”

“……還是陪你回去睡覺吧。”

他笑:“沒關係,我能抗。”

秦淮不願他抗,於是二人回家睡覺。

或是蔣毅真感冒了,這一覺不過三小時,醒來後噴嚏連天,睡不踏實他便去廚房倒水喝,喝完水又去衛生間小便。還沒尿完,秦淮進來了,歪歪斜斜站不穩,還迷糊著眼,推推他。

“我尿急。”

“什麼都得緊著你。”

邊笑邊讓開。

她解決完後出去,在門口抓他的手,這一抓一激靈,徹底睜開眼。

“你冷嗎?”

“不冷啊。”

“手怎麼這麼涼?”探他額頭,“發燒了。”

說罷去抽屜找藥。

“我沒事,發個燒而已,睡一覺就好了,你回去睡吧。”

“你不困嗎?”

“睡了會兒好多了。”

“那也得吃藥啊。”

“真不用。”他攔她,把人往屋裡帶,“我生病從不吃藥,一會兒就好了,你彆大驚小怪。”

等她上了床,替她蓋好被,他也鑽進去重新貼著睡。

秦淮翻個身,大半個身體趴在他身上,暖烘烘的熨著他%e8%83%b8膛。他閉上眼,下巴在她頭頂蹭了蹭,才又漸漸睡去。

此後日子恢複表麵的風平浪靜,雙方靜候十二號的到來。

這裡很有必要提一下前幾日去往昆明的虎皮。

那天晚上被老杜趕走之後,隔天他乘坐最早班的大巴出發,因著拋棄乏味的現狀和對新生活的期許,不僅毫無困意甚至很興奮。

八小時後抵達昆明西部客運站已近下午五點,之後又乘坐地鐵倒115路趕去師範大學附近他堂哥堂嫂開的餛飩店。

臨近飯點,店裡生意很好,他堂哥忙得團團轉,見他來了散了他一支煙,拎了條長凳邀他坐,之後便無暇顧及他。他堂嫂和兩個幫傭在廚房包餛飩,圍裙終年沾著清不淨的粉麵,聽說他來了也客客氣氣出來招呼,倒了杯茶和他寒暄,幾句話的功夫,出鍋的已趕不上點餐的,她便又回去忙,手腳麻利得很。

就那麼被晾了半晌,堂哥周旋調劑,讓廚房給他煮了一大碗餛飩,他捧著碗吃了個淨,吃完之後沒事乾,便出去閒逛。起初幾天尚好,雖不如堂哥堂嫂勤快,倒也幫忙上菜收拾碗,還總趁不忙的時候出去轉轉。

堂哥知他先前的行當,對他要求並不高,覺得他肯踏出那個烏七八糟的圈子出來尋個正經營生已經很有長進,又念及其爹娘不在怪可憐,並不多說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