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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418 字 5個月前

這麼高興過。”

他摸了兩把黑背頭上的毛皮,也笑著走進去。

院東是間大廳,南牆有座中式紅木沙發,靠北掛著電視, 電視櫃上坐著一尊翡翠貔貅。

虎皮和小金剛坐在沙發上喝茶,見他來了和他打招呼。

“小秦沒和你一塊兒來?”

“不帶她, 我們男人聊的事她不懂。”

虎皮笑:“我出門也不喜歡帶女人, 麻煩,不打就不錯了。”

他生得壯, 穿著件黑色背心,老虎頭的紋身已爬上脖子,尾巴在腰上,行動間若隱若現。

小金剛接話:“你還好意思說,那麼能打怎麼不打你媽,你媽也是女人。”

小金剛是光頭,個不高嘴很大,笑起來更大,右手中指戴著顆翡翠金戒。

“丟你老母。”虎皮罵,“ 我說的女人是用來玩的女人,和我老娘不同。”

幾人說笑一陣。

老杜把著茶杯忽然轉了口風:“桑雅昨天鬨著去看什麼潑水表演,今天一早就去了大佛寺,回來後說好像在那兒看見了你,但沒看實在,也不敢確定是不是你。我覺得她是看走眼了,大清早的你去那兒乾什麼,她還和我犟了半天,小孩子真是難管。”

“我早上確實去了一趟。前幾天算了一卦,讓我每個月初九去廟裡燒早香,菩薩顯靈才能保佑我發大財。倒是沒看見桑雅,她怎麼看見我也不叫我,不然就請她吃個早飯。”

虎皮笑:“你去算命了?不是寺外那瞎子吧,會說泰語的那個?”

“不是。前幾天去了趟固東,在那兒碰見一算命的,當地人說他算得挺準。”

“你去固東乾什麼?”

“吃雞啊,那兒的雞出了名的好吃。”

虎皮哈哈大笑:“你吃個雞跑那麼遠?我們這兒就有很多啊,不夠你吃?”

蔣毅喝著茶:“我他媽說的是真的雞。”

“我他媽說的也是真的雞。”

幾人又笑,這事兒就這麼給岔過去。

虎皮最近玩石頭,手機裡存了不少品種的照片,一張張翻給小金剛看。

二人討論半天,虎皮忽然抬頭:“你以前不是賣石頭的嗎,你給看看?”

“我賣的都是成品,懂得不多,看不準。”

“彆拘著,過來給兄弟出點兒建議,送給我姆媽過生日。”

他便湊過去,一邊作勢研究一邊回憶老崔先前普及給他的辨彆寶石三要素。

虎皮停頓在一張照片上:“這個不錯,鬆花多又密,顏色肯定好。”

小金剛:“這個水頭不行,純度不高。”

蔣毅看那坑坑巴巴的石身散落鬆花蛋一般的絮狀顏色,斟酌片刻,再瞄一眼小金剛手上的戒指。

“我也覺得不行,你看這個筋,過於完整,像人工填充的。”

“是嗎?”他舉著手機端詳,“我是真不懂,但你們都說不行那就不行吧,你是賣石頭的,小金剛是賭石頭的,不聽你們聽誰的。”

他問小金剛:“你賭石?”

虎皮指著電視櫃上的貔貅:“那就是他賭來的,四十公斤的原料劈出來就剩那麼點兒精華,他打了一隻隻吃不拉的畜生送給杜哥。”

小金剛撞他胳膊肘:“什麼隻吃不拉,還帶上杜哥,說話注意點兒。”

“關杜哥什麼事,那畜生不就是隻吃不拉麼,怎麼還不讓說了?彆以為你上過大學就懂得多了,這我也懂,上古神獸,隻吃不拉。”

小金剛頗無奈。

虎皮問蔣毅:“你知道這畜生麼?”

“我隻知道癩蛤蟆,嘴裡叼塊幣的那個。”

“那叫招財進寶。”他很認真的嘲笑,轉向小金剛,“他連我都不如。”

蔣毅坦然接受他的嘲笑,又問小金剛:“這石頭值不少錢吧?”

“你賣這的你不知道?”

“我沒玩過原料,聽說玩這能一夜暴富?”

虎皮冷哼:“也能輸得你沒褲子穿。當初買這東西時彆人臨時加價,小金剛為了它連廣州的一套房本都押了,後來找來機器現切,結果那麼大一塊真料,掏的錢立馬賺回來。有的人看走眼,切開了裡外都一樣,就是塊破石頭,賠得老婆都跑掉了。”

“怎麼不說話了?”

“我還沒見過賭這麼大的。”

“你要是想玩,我帶你去市場看看。”

說罷站起來。

“現在嗎?”

他點頭,還招呼啞巴:“小兄弟也一塊兒去。”

蔣毅看一眼在角落裡擺弄盆栽的老杜。

老杜恰巧抬眼:“你們玩去吧,我約了人,一會兒也得走。”

小金剛問:“我們去看石頭,杜哥你下注嗎?”

“下。”他拍了拍手上的乾泥,從錢夾掏出一張卡,“我出一半的錢,你買什麼我買什麼,賺的錢對半分。”

小金剛拿了卡後領著幾人走出去。

“挑石頭得看場口,也就是產地。大的場口基本都在緬北,烏龍河上遊,現在基本都被挖空了,像老帕敢的烏砂玉,以前多出名啊,現在都沒了,市麵上能看見的烏砂玉都產自麻蒙。普通的綠硬玉需要高壓低溫的地質環境、硬玉岩、超基性岩,和微量鉻離子,再加上地質活動。更彆說翡翠了,翡翠圍岩必須是高鎂高鈣低鐵岩石,成色水分和地殼運動、鐵含量、溫度等亂七八糟的都有關。”

小金剛滔滔不絕。

虎皮打岔:“狗日的你彆說這些,我聽不懂。”

“誰讓你聽了,我說給蔣毅的。”

蔣毅笑:“我也不懂。”又說,“你懂這麼多,好像專門學過。”

“這是地理,但涵蓋不少化學知識,我以前就是學化學的。”

“什麼學校?”

“地質大學。”

虎皮笑:“你們大學生不都學的建設祖國嗎,怎麼你不去建設祖國,跑來這又是賭石又是賣粉。”

“建設錘子!現在的社會,誰給錢誰是爹,祖國算什麼。”

說笑間沒一會兒到了邊貿集市。

那兒多小攤位,皆四麵敞開,頂上搭個蓬,攤上一堆大小各異的石頭,賣主穿著露肩褂子搖著蒲扇看來往客人,偶爾開了疝氣手電幫買主一照,落下有或沒有的口風。

小金剛和那些人熟,下車便不間斷的有人打招呼。

他走近路口的攤位,散給那人一支煙:“今天生意好嗎?”

那人抻開腿躺在涼椅上,見他來了便坐起:“一上午沒賣出去一件。你今天來得正好,新進一批大馬坎的料,基本都有霧,你也知道一般十霧九有水,你多挑幾個肯定虧不了。”

他看了看那摞不規則的黃皮石頭。

問蔣毅:“賭嗎?”

蔣毅尷尬一笑:“沒錢。”

他沒說什麼,開始挑貨,把著一塊塊石頭仔細的看。因是熟客,又出手闊綽,四周逐漸有人湊近圍觀。流程常規,無非為有與沒有互相辯駁,接著便買定離手實施現場切割。

切割時在場的人幾乎都屏住氣,隻瞧那黃皮石頂端將被剖出一個頭,便有懂行的人發出籲聲。

“行了,收工!”

小金剛抹一把光頭,滿麵喜色。

店主看了看那款削掉皮的石,露出的尖端顯現惹眼的綠。

“可真是塊好料,轉手能賺四五番啦!”

圍觀的人看到結局,皆在豔羨中散了場。虎皮替他抱著石頭,跟抱著一孩子似的十分寶貝。

小金剛抬胳膊看了看表:“快一點了,找個地方喝酒吧,我請客。”

虎皮把石頭放進後備箱的紙箱裡:“贏這麼多錢當然得請客,老子要吃肉!”

於是幾人開車去了附近的小飯館。

虎皮點了土鍋子、蒜薹炒肉,大蝦和煎牛柳,小金剛讓他來個素菜,他看了半天菜單,又補了一道油浸蘑菇,反正少不了葷。

小金剛一邊開了白酒給蔣毅和啞巴倒,一邊埋汰他跟沒吃過飯似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老子就好個吃和玩,人活著不就圖個這,你狗日的彆笑話我,有本事你彆吃肉。”

“光吃不行啊,吃能花多少錢。”

“還能怎麼花,找幾個妞爽一爽,買房買車孝敬姆媽,不就是這些嗎。”

蔣毅接:“你還挺孝順。”

“老子是我們村出了名的孝子,可惜我媽不懂事。”

“你媽多大年紀了還不懂事?”

“你不懂。老子辛苦掙的錢她不花,說我的錢來路不明,狗日的,有錢花不就行了,誰還管它來路明不明。她是我老娘,要是彆的女人,我早揍她!”

“行了你。今天掙了不少,抽一筆給你老娘蓋新房。”小金剛看著蔣毅,“你和你的小兄弟也一人一筆,見著有份。”

蔣毅推:“不用。我們一分錢沒出,怎麼好意思還分錢。”

“我說的不是賣石頭的錢。”小金剛淡定喝著酒,“我說的是杜哥那張卡裡的錢。”

第29章

蔣毅頓了頓, 再瞄虎皮,他似習以為常。

“杜哥不是出一半的錢買石頭麼?”

“跟他說賭輸了不就行了。”

蔣毅不動聲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吃完飯虎皮取錢, 取出來我們四個現分。”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 憑什麼給他白跑趟子。”虎皮端杯和他碰,“喝酒喝酒!”

小金剛看他若有所思:“掙錢和忠心是兩回事, 我對他忠心,但不能妨礙我掙錢,反過來一樣,我掙他的錢也不妨礙幫他做事。”

“杜哥要是知道這事,可沒什麼好下場。”

虎皮不屑的笑:“你傻嗎, 我們不說你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他現在和以前不能比,除了我們幾個沒人替他做事,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

“就是!大不了乾他狗日的,誰怕誰!喝酒喝酒,喝完了分錢!”

虎皮酒量大,為人簡單粗暴,待你熱情便一個勁叫你參與, 不容人迂回。

蔣毅被他灌得多了,頭暈臉紅有些醉。啞巴擔心有個好歹, 便不再喝了, 悶頭一個勁夾菜吃,任虎皮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喝。

虎皮來勁:“我跟你喝酒是看得起你, 你怎麼不識好歹?”

啞巴微埋著頭,姿態很軟,卻很僵持。

“他就一孩子,你計較什麼,不愛喝不喝唄,我陪你喝不就完了。”

蔣毅掏出支煙遞給他。

他接過煙抽上,還指點啞巴:“跟毅哥好好學學!”

飯後小金剛結完賬,遞給虎皮銀行卡。虎皮揣了卡往外走,去找附近的銀行。蔣毅思考了幾種方案,還沒決定用哪一種,虎皮便回來了,從懷裡抖出一堆錢。

“老子算是曉得了,中午人最少,取錢最快,以後都趕中午去,不用排隊。”

小金剛一麵數錢一麵打趣他:“你還用排隊?你站在那兒一句話不說,就喘氣聲稍微大點兒,至少讓開一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