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毅折回去安撫秦淮半天,排憂解難的事兒做足了又去廚房做飯,活脫脫把上陣殺敵的硬漢作風過成了老媽子生活。
鍋裡熬著菜粥,啞巴在灶台上剝玉米,秦淮在客廳裡順氣。
五分鐘過去,蔣毅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他從廚房出來時手上還沾著水,見秦淮怒氣未消便一邊接電話一邊揉她的發,等到掛電話時表情卻不太好,秦淮問他怎麼了。
“租上房了,在機場附近。”
“這麼快?”
他沒出聲。
“什麼時候搬?”
“今天救秦峰時被人認出來,不是件好事,越快搬出去越好。”
她重複:“什麼時候搬?”
他本來想說下午,頓了頓:“晚上吧。”
她霎時神情黯淡。他摸摸她的頭,就知道會這樣,幸好說的是晚上。
飯後秦淮幫忙收拾,雖手腳勤快卻鬱鬱寡歡。蔣毅看在眼裡,總有意無意想逗樂她。
她倒承情,配合幾次道:“雖然我知道不是想多留一天就能留一天,但還是很難開開心心送你走。”
他親親她的頭:“我就盼著事情能快點兒結束。以前不覺得,現在終於知道什麼是牽腸掛肚。”
蔣毅工作特殊,本無家當,統共不過幾件換洗衣服。兩人膩膩歪歪許久,至黃昏也整理得七七八八,末了他叫啞巴去買酒,三人打算好好兒喝一頓。
卻不料啞巴剛出去兩分鐘又折回來,尷尬的搓了搓手,蔣毅想起他沒錢,從褲兜裡掏出錢給他,還打趣他是吃白食的。他拿著錢笑,轉身又下了樓。
三分鐘後敲門聲卻再次響起。
“這就買上了?”
蔣毅正從廚房端菜:“跑著去的吧,我手上沒空,你去開門。”
秦淮於是去開門。不料這回卻並非啞巴,來者麵頰留有密集淺坑,鼻頭肥碩,唇線下撇。
衝她一笑:“我認得你,你是秦淮,蔣毅在嗎?”
蔣毅聞聲探出頭,霎時腦袋嗡一聲響:“杜哥!”
第25章
老杜一腳踏進家門, 來回走了幾步:“跟著我沒賺上錢吧,住這麼破的地方。”
蔣毅極力使自己看上去淡定:“我光棍一個不講究,住哪都無所謂。”
老杜慢條斯理打量四周, 看看門口的鞋又看看桌上的菜:“都住一塊兒了還光棍呢?”
他後悔極了, 早年蹲那種躺不能躺站不能站的小黑屋都沒這麼後悔過,他怪自己心軟, 一個念頭就把下午的行程改到晚上。
“沒什麼好不承認的,雖然陶西平先喜歡的她,但你後來居上,贏了就是贏了。”他揚起眉毛打量秦淮,“你名氣可不小, 我聽說你很久了,今天才正式見麵,還真是個美人。”
他突然闖進來, 秦淮也措手不及,客氣的笑了笑:“謝杜哥誇獎。”
老杜走去沙發坐下:“你放心,我這人雖然愛錢但更重情義,你既然跟了蔣毅,從今往後就是我的弟妹, 我會像看待親妹妹一樣看待你。”
他架腿而坐翹一腳,擺出標準的二郎腿。
蔣毅去泡茶:“杜哥剛從新加坡回來嗎, 想見我打個電話就行, 這麼晚還親自跑一趟。”
“我本來計劃去的,被一些事情耽誤了, 沒走成。”他說,“不能和以前比了,陶西平栽了跟頭,我也跟著遭殃,條子白天盯得緊,我基本不出門,今晚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你真的在。”他喝一口茶,“出了事進去的都完了,沒進去的都跑了,就你還在這兒住著,替我看院子喂狗四處打聽我的消息,你講義氣,我得過來看看。”
蔣毅替他點上煙,他抽一口道:“先前我聽說四六對你下手,還以為你死了,後來知道你還活著才鬆了口氣。”又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替我辦事付出這麼大代價。”
他給自己也點一支煙:“本來我還挺恨,後來想想幸虧他當時想弄死我,不然我也進去了,挨兩刀總好過蹲大牢,我可不想下半輩子耗死在那兒。”
老杜笑:“這麼說也有道理。但我聽說他下手很重,你是怎麼活過來的?”
“他砍我幾刀把我扔河裡,淹了幾下我就沒意識了,後來在醫院醒過來才知道那幾天雨大河水猛,我漂到一半,被倒在水裡的樹枝掛住了衣服,村裡的農民不都一早就下地麼,趕巧看見了,就報了警。”
“報警?”
“後來我也問他為什麼報警,他說看見衣服下的人動也不動,以為是死人。”
老杜啼笑皆非:“警察沒少折騰吧?”
“可不是,非要問我怎麼受的傷,我摸不清情況不敢多說,後來看電視知道他們被抓了,才供出四六。”
“你倒機靈,反正他進去了,加一條罪也不多,偏偏又都是實情。可他們沒問你貨的事嗎?”
“問了,我說不知道,本來我也不知道。”
老杜想了想:“看來陶西平真的有了二心,明知是我派你去的,最後關頭還是什麼都不和你說。”
恰逢秦淮端著碗筷從廚房出來:“飯好了,你們邊吃邊聊吧。”
老杜站起來:“不了,我還有事。明天晚上八點翠竹軒,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認識。”指著秦淮,“小秦一定要來,這頓飯就當我這個做大哥的送你的見麵禮。”
“謝謝杜哥。”
蔣毅送他,剛走到門口撞上買酒回來的啞巴。啞巴看見老杜也吃了一驚,接著衝他恭敬的點頭示意。
老杜看了看他手裡的酒,又看著蔣毅:“小日子過得不錯。”拍拍啞巴的肩,“明晚你也一起來。”
送走這尊大佛,再回屋的蔣毅明顯心事重重。
秦淮知他想什麼,道:“就當你已經離開,他撲了個空,可以後他要是想查你,一樣會趁你不備突然襲擊。事情已經這樣了,該怎麼辦怎麼辦吧,我和啞巴都聽你的。”
啞巴即刻猛點頭。
他歎口氣去擺筷子,一邊招呼:“先吃飯吧。”
二人於是去坐好,啞巴開了酒給三人倒上。
“剛才我快嚇死了,你還沒事人一樣和他說那麼多,我都懷疑是提前排練過的。”
“有排練過的,也有隨機應變的。他麵上看著沒什麼,剛才說的每句話都有目的,得把漏洞全補上。”
“……我隻知道你再回來是因為任務,但不知道還是和他們有關係,事情很難辦嗎?”
他停頓良久:“很難辦。”
她心頭猛的一跳,沒說什麼,又想起啞巴還在,不免帶著悔意多看了他兩眼。
蔣毅問啞巴:“你知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啞巴端著碗搖頭,蔣毅笑了笑。
因著老杜突然造訪打亂原先的計劃,這家自是不用再搬了。
隔天恰逢周三,蔣毅起了個早趕去大佛寺。
天氣極好,谘詢台前已有三兩遊客。他進去廟裡,看著彩衣的姑娘小夥們站在池裡準備節目。那水池繞佛座圈出個大型的圓,碎石路上有早來的客人舉著手機拍照,他看了看時間,也掏出手機裝模作樣拍起來。
崔禮明來時正看見他變換姿勢找角度,湊近時又見其手機屏裡圈了一紅衣姑娘。
“你也確實該成家了,等事情結束去相個親吧。”
“相什麼親,我拍風景呢。怎麼才來?”
“你發信息讓我來一趟,我想不是什麼大事,吃了飯才來的。”
“你就這麼確定不是大事?”
“要是大事你早在信息裡說了,如果是更大的事發不了信息,我肯定比你先到。”
蔣毅橫了手機又去拍綠衣姑娘:“有動靜了。”
崔禮明跟隨遊客嘩嘩鼓掌:“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
“老賊出山不露破綻,先跟著吧。”
“還有件事兒。”
“說。”
“給我兩萬塊錢。”
崔禮明瞥他一眼,若無其事看看四周:“我是你上級,不是提款機。”
“事發突然,你想想辦法。”
“公事私事?”
“我現在哪有什麼私事,私事也是公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又看他一眼,頓了頓:“中午給你轉賬。”補一句,“我自己的錢。”
蔣毅仍在擺弄手機:“謝領導。”
崔禮明看他跟隨遊客起哄,引被拍照的姑娘紅著臉嬌羞不已,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走了。
晚八點,翠竹軒。
翠竹軒緊鄰植物園,植物園依托高黎貢山。院內三坊一照壁,中間一口天井,東廂房二坊搭了張圓桌,飯店風格一覽無遺。
蔣毅三人去時,老杜幾人已到,其右邊是留著小平頭的年輕人,眼皮單嘴唇厚,穿著棒球外套,正屈著胳膊肘喝茶。
“阿飛,這是蔣毅。”
阿飛衝蔣毅笑,露出潔白的牙:“久仰大名啊。”
老杜又朝他示意左邊的姑娘:“這是桑雅。”桑雅旁邊,“虎皮。”再旁邊,“小金剛。”
幾人一一招呼方落座。
“這幾個都是我的好兄弟,過命的交情,之前從來沒有聚一塊兒單獨見過誰。”他看著蔣毅,“你是頭一個。”
蔣毅扶了酒杯:“謝杜哥關照。”
他又招呼秦淮:“這裡的鬆茸和竹蓀都是最鮮的,一會兒多嘗嘗,喝點湯,對女孩子身體有好處。”
秦淮也道謝。
吃飯時阿飛問:“毅哥以前是乾什麼的?”
“商貿城賣石頭,賺不上錢就出來了。”
老杜說:“現在生意不好做,錢太難賺。”招呼桑雅,“你彆老玩手機,多吃點菜。”
桑雅一頭長發,身材乾瘦,舒展的皮膚彰顯如花的年紀。她細長手指在手機屏上來回的點,輕巧又敏捷。
“你彆跟我爸一樣好嗎,我都從泰國躲到中國來了。”
“你爸專門打電話讓我多照顧你,我總不能不管你。”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托我爸照看的小屁孩是你的私生子,你怕走漏風聲才這麼聽他的話吧?”
“胡說什麼,我看你是被你爸慣壞了。”
桑雅收了手機卻不吃飯,猛的站起來。
老杜:“乾嘛去?”
“廁所。”
她頭也不回,□□似的扭著小腰,敞開的小皮衣下擺飄飄,行至一半掃過桌麵,隻聽啪一聲響,蔣毅的手機掉落在地。
桑雅先一步蹲下,雙手伸進桌下摸來摸去,最後摸出來:“對不起啊。”
“沒關係。”
蔣毅接過手機,揩了揩邊角。
她便又□□似的扭了出去。
“現在的小孩兒是不是都這樣,一點兒不聽話。”
蔣毅笑:“這我可沒經驗。剛才她說杜哥有私生子,我跟著哥這麼久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她胡說你也跟著胡鬨,我老杜有孩子會藏著掖著?”頓了頓,“是小濤。孩子跟我有感情,他爸出事,我幫忙照看也是應該的。”
“還是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