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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407 字 5個月前

刹車般咽回更臟的字兒,表情跟吞了蒼蠅似的。

“什麼時候了還逃課!”

說著上手,秦峰躲,她沒夠著,凜著眉訓:“出來!”

他出去後懨懨的,不情不願被秦淮推上車,一路任她訓罵。送去學校時,老師已懶得掰扯,堅持要他退學。秦淮點頭哈腰道歉,態度極恭敬,說辭賊熟練。那老師被她纏的無奈,隻好說再給最後一次機會。

再出來時脖子都急紅了,秦峰卻一臉無所謂:“我不想讀了。”

“你說什麼?!”

秦淮撲上去,被蔣毅攔下。

他問秦峰:“為什麼不想讀?”

“沒意思。”

“那你想乾什麼?”

“……不知道。”

蔣毅口氣不耐:“讀書沒意思,乾什麼不知道,你多大了還讓你姐站講台上挨訓,出了事讓女人替你背鍋,你好意思?”

他沒出聲,氣焰卻焉了半截。

“這學你上了就上,不上也得上,今年考不上明年複讀了也得上,你要是不讀書就彆認我這個姐。”

她口氣冰冷,說罷也不管他,轉身就走。

蔣毅拍拍秦峰的肩:“就剩幾個月了,衝一把,考上大學她也管不了你這些。”

說罷又去追秦淮。

“你就這麼走了,他氣不順,弄不好會再逃課。”

“再逃我就不認他了,愛去哪去哪。”

“他年紀小,不知道家庭變故,叛逆點兒也正常。”

她沒說話,過了會兒道:“不是有那種戒網癮的機構嗎,回去我就找一家,還不信治不了他。”

“那些都不靠譜,之前還出過命案,你不如送他去當兵。”

“當兵不行……我爸不讓。”

他頓了頓:“就目前這樣也行,他問題不大,還知道怕你,再膽大一想到你也不敢怎麼樣。我小時候比他還皮,要不然家裡也不會送我去當兵,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你看我現在不是挺好嗎。”

她便不再多說什麼。

返程路上二人不如去時著急,慢悠悠在縣裡轉了幾圈,還買了蔬菜水果。

等抵達北三環附近,蔣毅卻讓她提前下車,為的是避人耳目。同樣的事情上午也發生過,清晨起床後是秦淮獨自去的店麵,可以前隻要他在,都會親自接送。

秦淮說:“沒確定關係時從來不管彆人怎麼想,確定了關係反而怕彆人知道,都不敢一起回家,還不如以前呢。”

他說:“我是為了規避危險。”

“我們可以裝作沒有確定關係啊,一起回家,像以前一樣。”

“裝不出來。”

“你乾這行還裝不出來?”

“對彆人能裝,對你……”他頓了頓,“控製不住。”

第23章

那之後, 二人變成人前不相識人後不分彼此的狀態。

秦淮每天開店賣煙,蔣毅除了做飯收拾家就是去張家壩的一幢宅院喂狗。那是兩隻威猛如虎的黑背,老杜養了大半年, 陶西平出事後他不知所蹤, 更無暇顧及這兩條狗。蔣毅喂養它們像上班打卡似的,風雨無阻, 那倆家夥見著他就跟見著親爹一樣,高興得上躥下跳。

院隔壁住著對務農夫妻,見了他招呼:“你這小兄弟夠義氣,每天都來。”

他正給圍欄加防雨的頂棚:“我不在的時候有人來過嗎?”

“沒有。除了你誰來。”那人說,“其實你不用專門過來, 我們平常剩飯剩菜都給它們吃,餓不著的。”

“我代我大哥謝謝你們。”他說,“等他回來我就不管了, 現在他不在,不來一趟我心裡不踏實。”

那人寬慰:“一有消息我們就通知你,放心吧。”

他便收工而歸,返程路上還買了個燈泡,起因是廚房的燈接觸不良, 頭天晚上做飯時忽然滅了光,他拿著鍋鏟將回頭, 卻撞上秦淮舉著晾衣杆走近。

“乾什麼?”

“這不熄火了麼。”她舉著杆子戳燈線相接的部位, “老這樣,我都習慣了, 戳一戳就好。”

霎時那燈光果然又猛的出現。

蔣毅看她淡定的點點頭,舉著杆子又離開。他便計劃著今天一定要買燈泡,買了燈泡不算,想了想又折回去,再買一個燈罩。這樣就戳不到了,他想。

他跟家忙得熱火朝天,另一邊的秦淮卻碰到意外。

晌午陽光正好,她伏著櫃台昏昏欲睡,忽然來人敲了敲櫃麵。

“你好,買點什麼?”

她懶洋洋抬頭,撞上老郭的臉,頓時完全清醒。

老郭買了慣抽的煙,一邊抖出一支一邊道:“最近怎麼樣?”

他穿著灰土夾克,領上躺著幾根斷落白發。

“最近沒什麼新消息。”

“……陶西平團夥被抓了。”

“我聽說了……大案子,很多人都知道。”

他吸了口煙,眉心攢在一塊兒,吐煙時歎著氣。

“你不是一直盼著他們落網嗎,怎麼人被抓了反而不高興?”

“抓是抓了,但和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跟了那麼久的案子,功勞全被彆人搶了。”

他雙眼無神,新生的胡茬兒貼著下巴,頹廢極了。

“年前我根據你提供的消息跟蹤蔣毅,但他突然失蹤了,事發頭一天我親眼看見他上的車,車上共三人,隔天上了高速卻隻剩兩人……你知道他去哪了?”

秦淮盯著他的眼睛,摸不透他的想法,半晌試探著搖了搖頭。

“死了。四六都招了,人是他殺的,還沒斷氣就扔進河裡,他被砍了幾刀,爬不上來,淹死的。後來去指認現場,河邊的石頭上還有乾掉的血。”

秦淮咽了咽口水,他果然不知道蔣毅的身份。

又說:“他如果不死,沒準兒那幫人就是我抓的。”

“不管誰抓的,破了案不就是最好嗎?”

“……你不懂。”他揣了打火機作勢要走,“老規矩,有消息聯係我,不虧待你。”

說完便走了。

當天晚上秦淮和蔣毅說了這事,蔣毅倒是不介意老郭知不知道他,隻是擼了擼她的頭發誇她沉得住氣,說她是乾大事的人。

“你前幾天才說我有勇無謀臉皮厚。”

“那是以前,現在進步很大。”

“謝謝誇獎。”

他笑:“臉皮厚這點倒是沒什麼進步。”

她飛揚著眉眼瞥他,又拽又風情。

“和你說個正事。”他看著她,“我準備重新租房,換個地方住。”

“你要搬走?”

“老杜失蹤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他回來之前我們得分開,杜絕隱患。”

她知道他說的隱患是什麼,沉默一會兒:“先找房吧,找著了我搬出去,你就在這住著。”

他笑:“這是你家。”

“你不是說這裡隱蔽交通方便嗎,你就住這兒,我沒有任務,住哪都無所謂。”

“因為陶西平,老杜本來就知道你,要是你搬走我住進來,不是更讓人懷疑嗎。”

她便又沉默了。

他摸她的頭:“傻瓜。這事你就彆操心了,等我搬走,一有機會就來看你。”

她歎:“在一起才幾天,這就要分開。”

“辦完這件案子,我申請調部門,到時候就娶你。”

“你要真這麼想,不如現在就娶我。”

“現在不行。”

“那說明你不是真的想娶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激將法沒用,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現在和以後有什麼區彆,你活我和你一起,你死我也跟你去,我真的不怕。”

他看著她的眼睛:“我怕。”

她怔了怔,握他的手:“好吧,以後就以後,我聽你的。”

二人計劃有序,看似掌控全局,卻不知生活給予這對苦命鴛鴦的絕不止眼前這點考驗。

就在蔣毅緊鑼密鼓找房的這幾天,當初被他騙去大理的小啞巴忽然回來了。

最先發現他的是秦淮,就在家門口,他坐在地上,旁邊放著旅行包,他的頭埋得很低,察覺有人靠近時才抬起頭,秦淮看見他紅腫的雙眼時還嚇了一跳。

“誰欺負你了?”

他神情哀傷,霎時眼睛又浮現濕意,張圓了嘴癟著嗓子發出短促的粗響。秦淮聽了好幾遍,終於聽出他想叫的是哥。

“蔣毅?”

他點頭,兩道清淚順著雙頰淌下。

“怎麼了?”

買菜歸來的蔣毅緊隨其後。

小啞巴聞聲探頭,滿臉不可置信,接著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抖著嗓門哭得淚如雨下。

蔣毅也嚇一跳,領著他上樓。

他穿著黑色半袖,汗濕的肩頸色澤深沉,帶著哭腔一邊比劃一邊進屋,卻半晌無法清楚表達原意,便從茶幾的板夾上扒了張紙,卻因著沒上過學,先前跟著蔣毅學會的幾個字不足以描述全部,半天又無法下筆。

他憋了一會兒,蔣毅想說算了,卻見他忽然畫起畫來,小道旁邊畫了田野,另一邊是工廠,鄰著工廠還畫了魚塘,連波紋裡的遊魚都像模像樣。

他指指那些地方,看著蔣毅。蔣毅點頭,知他去那些地方找過他。

他情緒激動,又開始比劃,雖不具體卻能叫人猜出個大概。

“彆比劃了,劃得我頭暈。我是差點兒死了,但是沒死成。”

小啞巴頓了頓,掏出手機翻短信給他看。

他看了後說:“大理根本沒有這個人,就算有我也不認識。”

啞巴一臉茫然。

“當初叫你去找人,隻是找借口讓你走罷了,沒想到你會再回來。”他拎壺倒了杯水,“喝完水走吧,現在生意黃了,他們都被抓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該乾什麼,顧不上你。”

啞巴顯然不願意。

“還不明白嗎,出事前我就想趕你走,不識字還是個啞巴,誰會用你?我不想被你連累,你走吧。”

說完上手,生拉硬拽,啞巴無防備,被拽得一個趔趄。

秦淮上前阻攔,但蔣毅不理。怎料啞巴也是個犟脾氣,被逼成那樣也不走,賴成一團乾脆坐在地上,抱著桌腿不動彈,蔣毅力氣大,拖著他連桌子一塊兒挪,他又去扶牆,手腳並用扒了個緊。

蔣毅怒,上腳踹,這一腳結實,他撲了個空,栽下去時頭磕著牆,咚一聲悶響。蔣毅朝著屁股又是一腳,將他踹出門後砰的關了門。

不出片刻,屋外響起敲門聲。

秦淮抬腿,蔣毅攔:“彆去。事情打草驚蛇已經很難辦,這次隻會比上次更危險,我是為他好。”

“他隻是想跟著你,和我一樣。”

“你不一樣,你已經知道真相。”

“……我要是不知道呢?”

“我會更狠。”

他立場明確,況此事動則關乎性命,秦淮便不再多說。

屋外的敲門聲催命般響了一陣後終於轉弱。蔣毅心硬,也不讓秦淮開門,裡外就那麼僵著,到吃飯時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