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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無星辰 白小侃 4405 字 5個月前

麼病人?”

“我三舅……”

將說到這兒卻見阿翔走出來:“阿歡有事嗎?”

“姐姐找不到廁所,我正要帶她過去。”

阿翔朝秦淮點了點頭打照麵,轉身又進了屋。

“三舅得了不好的病。”阿歡悄聲道,“哥哥不喜歡讓外人知道。”

她比了個“噓”。

秦淮已經沒有興致問她三舅得了什麼不好的病,看剛才阿翔和蔣毅的架勢,還能是什麼病。

不忍的痛感逐漸遍布她的全身,那感覺就像苦難者信奉神明,卻發現一切困苦都是神明所造。她早該想到的,他不過身披俠肝義膽的外殼,懷揣的卻是毫無血性的內心。

當天夜裡,她躺在席上久久不眠,後來半夢半醒間被一陣驚呼吵醒。

那會兒天蒙蒙亮,屋外的草葉還沾著露水。

秦淮聞聲趕去屋外時,昨夜頻頻向蔣毅邀酒的姑娘已嚇的摔倒在地。離她兩米遠的地方趴著一個男人,其姿勢僵硬彆扭,一隻胳膊折在懷裡,腦袋卻古怪的朝向另一邊。那人穿著運動褲,褲腿沾著草葉和泥點,上身一件半袖衫,揉成一團的深色外套落在旁邊的花叢裡。

姑娘的驚叫引來一撥人,衝在最前麵的是披了外套的蔣毅。

他俯身往那男人跟前探了探:“什麼時候發現的?”

姑娘哆嗦著說:“我起床去井裡打水,從這路過就看見他了。”

蔣毅又看了看,覺得眼熟,遂將人翻了過來。這一翻便引來不小動靜,原來村裡的人都認識他。

其中抽著葉子煙的大爺開口:“這小子,前陣子剛來我們村,每天偷偷摸摸不乾好事,還教唆我家大孫子和他一起吃那害人的東西,我們幾兄弟好不容易把他攆走,沒想到他又回來了,還死在這裡,真是造孽。”

大夥一陣唏噓。

更為唏噓的還有站在人堆中的秦淮,因為躺在地上的人她不僅認識,還頗打過一陣交道,此人正是曾想方設法白抽她的煙的二賴子。

因是無關緊要的人,她一直不曾惦記,現在一見才記起他已消失很久,又想起那個雨夜陶西平曾砍了他的手指威脅她。她便留意他的手,卻見其左手小指果然包著沾滿汙垢的布。

好端端的人竟就這樣死了。

村裡的人張羅著報警,蔣毅拎起那團皺巴巴的衣服蓋住屍體,之後便借故帶著秦淮離開。

秦淮猜他是為了躲警察,但她問不出口,隻看向窗外霧茫茫的天。早晨天涼,她的耳朵通紅,手指也是紅的。

“你冷嗎?”

“不冷。”

話音將落便打了個噴嚏。

蔣毅淡淡的笑了,伸手開了空調。

“昨晚的酒雖然是他們自己釀的,酒勁還不小,我一晚上都沒睡好,你呢?”

“我睡的挺好。”

她說著打了個悠長的哈欠。

蔣毅看她一眼:“你要是困就在車裡睡會兒。”

“我不困。”她頓了頓道,“二賴子以前總是賴賬,我還以為會被人打死,沒想到是這麼死的。”

蔣毅沒接話。

她又說:“昨天我聽阿歡說她三舅病了?”

“有些年頭了,一直不見好。”

“什麼病?”

他開著車,慢吞吞道:“問這乾什麼,你還會治病嗎?”

“昨天你和阿翔在他三舅屋裡……我都看見了。”

他沒接話。

“那種害人命的錢不能賺,看著他們病的病死的死,你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這世上每天都有人生病死亡,我每個都需要去感覺一下嗎?那是菩薩做的事,我可沒那麼多時間。”

他滿不在乎,甚至帶著笑意。

“你就彆管這事了,我不想再和你吵架。”

她沉甸甸的心像壓了塊石頭。

蔣毅送她去了煙鋪,她草草收拾完鋪麵去燒開水,水還未燒開卻忽然收到一條短信:麵。

於是當天下午四點,翡翠路小麵館,秦淮和老郭見了麵。

“芙蓉王好抽嗎?”

老郭和她麵對麵坐著,木桌上放有醋瓶和辣醬,靠裡便是灶台,敞口的鐵鍋滾著開水,老板正往裡撥切好的麵條。

“還行,說不上好不好,就那樣。”

“我也抽了一段時間,確實沒什麼好抽的。”老郭手握筷子,無意識敲著桌麵:“你的推薦有誤啊。”

她說:“好不好抽得抽過才知道,不好抽就不抽了麼,換個品種。”

“有新推薦?”

“沒有。”

她回複極速,毫不猶豫。老郭看了看她,沒說什麼。

恰逢老板端來麵,熱氣騰騰的往二人麵前擱下,他二人便挑著麵吃起來。

“二賴子死了。”

“早上派人去了,量過致死……這麼不要命的吃法,正常人都得死,何況他。”又問,“釣上魚了?”

“沒。”她說,“知道的太晚,線已經斷了,釣不上魚。”

老郭點點頭:“他還追你?”

她捉筷的手頓了頓,沒接話。

“可惜你不願意,不然早結案了。這人太狡猾,上次人都到了保山,卻不出麵,隻抓了收貨方的一個馬仔,也沒供出有價值的線索。”他看了看她,“其實你是條捷徑,隻要你願意,他肯定什麼都跟你說,這案子就不愁辦。”

她依然沒接話。

“……當然我們也不勉強,畢竟他不是什麼好人,你有顧慮也能理解。”

後來吃完麵老郭先行離開,秦淮坐在長凳上發了會兒呆,神色懨懨像漏氣的皮球。她發誓她想一五一十彙報來著,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覺得自己變了,變得匪夷所思。

第10章

轉眼又過去半月,天氣愈漸寒冷。

楚大高速上有輛威霆在疾馳,車上坐著陶西平一行人。

“都準備好了?”

四六從副駕駛轉頭:“都好了,平哥放心。”

“這一單香港那邊等太久,我們必須萬無一失,你讓兄弟們都盯緊了,事成每人一輛車。”說著看一眼活動手腕的四六,“又開始疼了?”

“小事。”

四六垂眼看了看腕上駭人的疤,自那晚蔣毅用刀劃斷神經,他這隻手到現在都不能拿重物。

“彆著急,失去的總會還回來。”陶西平頓了頓,問身旁的蛤蚧,“蝦皮還沒消息?”

“聽說前幾天去了成都,我已經派人找去了,一有消息就抓他回來。”

他又問:“耗子呢?”

這耗子正是上回在廢棄工廠被他砍掉一隻手的馬仔。

“挺好。帶他去了醫院回了家,還給了他一筆錢,他家裡隻有一個老母親,怕我們搞她,不敢聲張。”

“醫生怎麼說?”

“我說是工廠乾活被機器繳的,他什麼也沒說,老老實實做了手術。”

陶西平手指無意識敲了敲膝蓋,放鬆許多。

“再一會就到了,平哥想去哪吃飯?”

“到了再說。”

四六回頭看蛤蚧:“忙了這麼久,平哥哪有胃口吃飯,恨不得立馬見到秦淮姐。”

蛤蚧笑:“這還不容易,平哥想見誰就見個夠,見完了我們再吃,要是一晚上不夠,明天再吃也行。”

幾人笑出聲,陶西平也麵露笑意,沒說什麼。

且說觀音塘附近的小飯館。

靠窗的圓桌坐著四人,分彆是蔣毅和啞巴、秦淮和秦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秦峰高高瘦瘦,清爽的短發散在頭皮,額前的劉海短碎自然,他眉目俊朗性格內斂,喜數學擅運動,是那種引人注目的男孩兒。

剛落座時,他聽秦淮介紹和蔣毅打了招呼。

蔣毅點頭:“我知道你。”

秦峰看了看他:“她跟你說的還不少。”

蔣毅揚了揚眉沒接話。

沒吃一會兒秦峰又和秦淮道:“我今晚去李揚家睡。”

“為什麼?”

“……”

“不行。”秦淮說,“就知道找他打遊戲,不學習了?”

“我已經放假了。”

“老師說你偏科厲害,英語經常隻考數學的零頭,這樣下去怎麼考得上大學,你哪也彆去,就在家補習英語,要是學不會我給你找個英語老師……”燈下,秦峰的發色略顯異樣,秦淮霎時激動如受驚的小母雞般上了手,“你染頭發?誰叫你染的頭發?你現在這個年紀不好好學習學人家染什麼頭發?”

說完還上手,頗有揪光秦峰頭發的架勢。

蔣毅攔:“你冷靜點兒,這麼大的人了,染個頭發怎麼了,再說這顏色很低調,不注意看不出來。”

“就是。”秦峰說,“染個頭發怎麼了,我又沒耽誤學習。”

“英語才考了四十二分,還不叫耽誤學習?”

“那和染頭發又沒關係。”

秦淮摔筷子:“你還犟!”

秦峰嚇一跳,歪了頭躲,飛鏢般的筷子擦臉而過,卻被眼疾手快的啞巴接了個準。

話說這啞巴近來大不一樣,自從跟了蔣毅,再也不是從前被人踩在腳下欺負的啞巴了,他不僅鍛煉身體還練習身手,和人打架再沒幾個輸的時候。

他齊了筷子還給秦淮,露出憨實的笑。秦淮作罷,不和秦峰多說。

飯後幾人結伴而行,秦峰拎著書包走在最前,晃悠間有東西從包裡露出來。秦淮眼尖,一把扯下來,那是一封粉紅色信件,字裡行間傾訴了對秦峰的仰慕崇拜和綿綿愛意。

“這是什麼?”

秦淮炸了,又準備上手。

秦峰莫名其妙:“我怎麼知道。”

“情書都裝包裡了你不知道?你不好好學習跑去談戀愛了,難怪學習這麼差,小小年紀談什麼戀愛……”

邊說邊打起來,秦峰個高躲的快,她便抬腳踹。

秦峰溜的更快,一股腦朝李揚家跑去,邊跑邊交待:“我明天早上回來。”

秦淮追不上,又被蔣毅攔下,氣不打一處來。

“小孩兒都這樣,慢慢教。”

“他明年就高考了,哪有機會慢慢教,我就怕他不學好染上什麼惡習,毀了他一生。”

“……染個頭發而已,不至於。”

他和啞巴照常送她回家,臨彆前又問:“秦峰回來住幾天?”

“兩天,再一個月就放寒假了。”

他不再多問,領著啞巴走了。

凋謝的炮仗花還伏在牆頭,軟趴趴像稻草,院西的絲瓜已枯黃,皺成乾癟一團,孤零零掛在脆黃的枝頭,風過搖搖欲墜似命懸一線。

秦淮近來多心事,又念及秦峰不懂事,心不在焉上了樓,那樓道並無異常,可掏出鑰匙卻發現房門是虛掩的,她猛然清醒,但為時已晚。

藏在屋內的人刹那捂住她的嘴,她也並非容易對付,手肘猛的後擊,戳中那人左肋,接著屈了膝蓋踹襠,那人似熟悉她的招數,靈敏躲閃,就在她險些溜走時屋內又躥出個壯漢……最終她是被倆人一前一後平著抬進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