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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人聞言,差點沒吐血。

前方的蘇妧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

女子的笑聲既開懷又悅耳,東方樾雖然年紀大了又腿腳有些不方便,但蘇妧的聲音他還是聽得出來的。當初在驪山之時,這少女可是沒少纏著她問前問後的。

東方樾抬眼,便看到蘇妧笑意盈盈地站在前方。

“東方太醫。“

東方樾見狀,嗬嗬笑著捋胡須,“見過太子妃。”

蘇妧肯定是不能讓他行禮的,還不等他作揖就連忙說道:“太醫不必多禮。”

東方樾本就沒打算行禮,他就是行禮,大概蘇妧也受不起。昔日李承乾的足疾,蘇妧在驪山還算是東方樾的半個徒弟,不止針灸之術,就連調香之術也受過東方樾的指點,百裡夷在給東方樾的信件中都要敬對方一聲前輩,蘇妧如今雖然已經貴為太子妃,但不會亂擺譜。

蘇妧望著鬢發胡須皆白的老者,笑著問道:“太醫是要去何處?”

還不等東方樾說話,宮人就說道:“稟太子妃,皇後殿下`身體不適,某來請東方太醫去立政殿。”

蘇妧彎著雙眸,“巧了,我也正要去立政殿向皇後殿下請安。”

於是,遇見太子妃之後的東方樾,原本並不靈活的腿腳好似靈活了不少,說話也不橫挑鼻子豎挑眼了,甚至還有心思跟太子妃說起太子殿下的足疾來。

宮人欲哭無淚,那他先前請東方太醫的時候,東方太醫怎麼那模樣?難道他得罪了太醫?

立政殿中的長孫皇後笑容溫雅嫻靜,見到蘇妧和東方樾一同前來,也並不意外。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前方朝她行禮的兩人,笑著說不必多禮。

蘇妧抬眼,看向皇後殿下。她隻覺得這個年過三十的女子,就如同她在後世所看到的仕女圖中的美人一般,高貴美麗。

東方樾為長孫皇後診脈,長孫皇後卻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一般。

長孫皇後:“近日心緒有些不穩定,也不太敢用太醫先前給的熏香。”

長孫皇後在東方樾麵前沒架子,說話的時候也隨意。這麼多年來,東方樾一直是長孫皇後所信任的太醫,她對待東方樾,就像是對待一個長者一般。

這讓蘇妧對長孫皇後更有好感,身在高位,卻不曾自持身份,不落俗套。

東方樾聞言,嗬嗬捋著胡須笑:“那熏香配方是太子妃所出,當初太子妃可是拍著%e8%83%b8脯與老臣說,那熏香老少皆宜,對人體無害。皇後殿下儘管放心用。”

說著,東方樾將按在長孫皇後手腕上的手收了回來,朝長孫皇後作了個揖,樂嗬嗬地說道:“恭喜皇後殿下,您和聖人不久後,便又要添一位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啦。”

蘇妧:“……!”

楊氏懷孕了,然後長孫皇後也懷孕了。

而皇後殿下腹中的孩子,跟楊氏的肯定是不一樣的。

嫡庶有彆,更彆說楊氏那個都不算是庶出。

雖然這場大戲還沒開始唱,可蘇妧已經瞠目結舌,她總覺得不久的將來這後宮不會平靜。

皇後殿下有喜了,宮中眾人四處奔走相告,喜氣盈盈。剛下朝的聖人和太子殿下政事也先擱在了一邊,回來立政殿。

高大威武的聖人李世民聽到皇後殿下有了身孕之後,笑得十分高興。

李世民歡喜之情溢於言表,說道:“我就說你向來都是沒什麼氣性的,最近是怎麼回事兒?竟然是有喜了。”

而太子殿下則是站在蘇妧身旁,望著父母,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阿娘又要給我添個阿弟或是阿妹了,真好。”

就連李治和晉陽公主都跑來了,兩個小家夥十分高興,晉陽公主還抱著長孫皇後的大腿,仰頭問道:“阿娘,兕子也要當阿姐了,是嗎?”

長孫皇後看著晉陽公主的模樣,笑著摸了摸她頭上兩個丫髻,“對,晉陽也要當阿姐了。”

晉陽公主歡呼一聲,滿屋子跑起來。

被眾人圍繞著的長孫皇後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臉上是既溫柔又平靜的笑容。

蘇妧和李承乾從立政殿出來後,李承乾就興衝衝地牽著蘇妧的手要回東宮。大庭廣眾的,蘇妧被太子殿下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太子殿下!”

蘇妧的聲音有些嬌嗔。

李承乾回頭,就看見他的太子妃站定在原地,眉目含嗔地望著他。

李承乾:“怎麼了?瑤奴,走啊。”

蘇妧看著他那著急的模樣,有些奇怪:“什麼事情這樣急?”

李承乾似乎是有些興奮,見蘇妧不急不忙的模樣,恨不能將她攔腰抱起跑回東宮去。

蘇妧失笑,於是加快了腳步跟李承乾一起回去,即使是那樣,李承乾還一路上牽著她的手,生怕走著走著,她又落下了。

好不容易回了東宮,太子殿下帶著蘇妧回了麗正殿,“瑤奴,來。”

蘇妧看著忽然之間像個毛躁少年似的李承乾,不由得笑著踏進殿中,“到底是有什麼事——”

話音戛然而止,蘇妧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桌麵上一排晶瑩剔透的杯子。

杯子是由玉製成,杯薄如紙,光澤動人。

蘇妧眨了眨眼,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個放在眼前端詳著。

李承乾已經笑著上前,在後麵將她環抱在懷裡。

“這是夜光杯,好看嗎?”

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夜光杯?

李承乾下巴抵著蘇妧的肩窩,低笑著說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原侍郎的兒子。”

蘇妧:“原匪?”

李承乾點頭,笑道:“這套杯子便是昨日李震去原匪那兒帶回來的,他從西域回來不久,前幾天回到了長安。昨天傍晚李震在崇文殿等我,便是在東市的酒坊中與原匪見麵了。”

蘇妧:“然後原匪得知太子殿下想要與他結交,人尚未來見,禮物便已先奉上了麼?”

李承乾笑著將蘇妧手中的杯子抽出來,將她轉了過來,兩人額頭相抵:“你喜歡嗎?”

蘇妧側過頭,又看了一眼那套夜光杯,“喜歡。”

李承乾:“喜歡那就留著。”

蘇妧默了默,身在高位,可接受彆人的見麵禮接受得這麼理所當然,好像有些不太對。

而且這套夜光杯一看就知價格不菲,說不定有錢都買不到。

蘇妧猶豫了一下。

而李承乾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十分的意氣風發。

他伸手捏了捏蘇妧的鼻尖,語氣輕快:“放心,不是說無奸不商?此話說原侍郎和原匪好似有些不太對,但話糙理不糙。這個夜光杯,他不會白送的。”

蘇妧看向李承乾,她想起李承乾的夢,那個他夢見自己在大唐和西域各國打通了一條商道的事情。

李承乾找原匪,是為了那件事情嗎?

第45章 045 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李承乾牽著蘇妧到床邊的軟塌上坐下。

他自己靠在榻上,然後再將蘇妧抱了過來, 讓蘇妧靠在他身上。

“原匪已經不是先前我跟你說的那個有勇無謀的少年郎君了, 他花了三年的時間去了西域一趟, 原侍郎得知他一聲不吭去了西域之時,氣得快背過去。可到底是自家的孩子, 哪有父母不不憂心?原侍郎嘴硬心軟,最開始半年不聞不問,以為原匪吃了點苦頭便會回來。誰知原匪不僅沒有回來, 還送信回來說在路上遇見了得道高僧要去西域學習佛法, 他剛好與高僧一同前去, 讓原侍郎彆操心,到了驛站他便會寫信回來。”

蘇妧聽得有些無語, 她本以為這種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的事情, 隻出現在後世的中二少年身上。

李承乾說著原匪的時候, 並不覺得對方的舉動驚世駭俗, 他像是在說著哪家的趣事兒一般,“原匪說走就走, 原侍郎擔心得要命, 旁人問起原匪, 他都說等那崽子回來,非得打斷他的腿不可。如今人全須全尾地回來了,原侍郎彆說打了, 即使罵都舍不得多罵一句。”

蘇妧懶洋洋地靠在李承乾身上,“兒行千裡母擔憂。不止是母親, 父親也是一樣的罷。原匪離開家中幾年,雖有音訊,可不曾見上一麵,誰知是不是報喜不報憂。如今人回來了,能看到全須全尾的原匪大概便是原侍郎最大的心願了,哪裡還下得了手去打?”

她一旦放鬆下來的時候,聲音也透著幾分嬌慵之感,聽得李承乾心中都快酥了。

蘇妧問道:“高明,你要去見原匪嗎?”

李承乾:“嗯,我打算找個日子微服出宮去看看。”

他在大朝會上聽政已經一年多了,大多數時候就聽,也有發表意見的事情,但意見並不多。李承乾覺得群臣在父親的帶領下,都挺好的,大朝會上各抒己見,有時候也會言辭激烈,吵得他腦殼疼,但大多數時候吵完就差不多有個結論。

父親如今兼聽則明,又有個用生命在進諫的魏征,朝中許多事情不需要他這個初出茅廬的皇太子多說些什麼。

太子殿下對大朝會上的事情,聽過就算,他始終對自己所說的商道念念不忘。

那開始不過是因為他的怨念,想著若不是因為國庫空虛,他還可以給蘇妧更多的聘禮。可當他做了那樣的夢之後,他開始覺得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商賈之家出身的原侍郎到了戶部,他的兒子原匪還跟著得道高僧去了西域。

李承乾雖有異想天開的成分,但他想從原侍郎和原匪入手,熟悉一下大唐商圈中那些舉足輕重的人物。指不定哪一天,他就需要人家了呢?

不,他現在就挺需要的。

李承乾覺得自己迫不及待地想早些見到原匪。

而蘇妧一聽李承乾要出宮,眼睛都亮了起來,她仰頭,那雙杏眼看著李承乾,那目光,幾乎要比外麵的太陽還火熱上幾分。

李承乾迎著她的視線,輕咳了一聲,柔聲問道:“你也想出去?”

蘇妧默了默,她才進宮就想出宮,應該不太好,於是含蓄回了句:“還好。”

李承乾望著她的模樣,心底一軟。

皇宮雖好,可在他眼裡看來,這不過是個巨大的牢籠,將皇城中無數的人都禁錮在其中,不得自由。他也是那被禁錮的一員,隻是他比許多人幸運,他若是在這皇城中待得悶了、乏了、喘不過氣了,隨時都能出去。隻是這皇城中的許許多多的人,並不是想走就能走。

蘇妧也是那群不得自由的人之一。

而她之所以不得自由,是為了他。

李承乾將她抱緊,溫柔說道:“其實你若是想出去,我可以帶你出去的。隻是你如今剛入宮,東宮有許多事情你還不熟悉。這樣,你若是在宮中覺得悶,我讓萬泉進宮陪你。”

蘇妧笑了起來,嬌聲說道:“叫萬泉進宮做什麼?幫我添亂嗎?”

語氣中帶著幾分她自己都沒發現的驕縱,短短幾日,她已經被李承乾寵得不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