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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夢中的蘇妧,在給少年郎造了一個超爽的夢境,還附送了他最喜歡的胡旋舞演出之後,就走了。一個晚上就那麼一點兒時間,她要是老在李承乾的夢裡耗,那多浪費時間啊,不如睡覺。

於是,蘇妧並不知道自己後來變成了某人的春夢對象。

她翌日起了個大早,讓綠蘿藿香幫她收拾去漏光寺的東西,然後跟著母親一起去陳王府,與陳王妃的車駕一起出去。京師地震過後,百廢待興,車駕過於招搖並非好事。

蘇妧到了陳王府,跟陳王妃說了幾句之後,就跟陳王妃撒嬌:“姨母,表弟呢?他不是要跟我們一起到漏光寺的麼?怎麼不見他人,我找他有事!”

陳王妃笑眯眯的,“你還能有什麼事情要找表弟?等著,他一會兒就來了。”

等到李誘出來的時候,陳王妃已經準備好要向漏光寺出發了。蘇妧將李誘拽到一邊,悄聲在他耳邊這樣那樣的說了幾句話,李誘聽了,眼睛睜圓了瞪著蘇妧。

李誘的聲音驀地拔高了,“你說什——“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蘇妧捂住了嘴。

蘇妧手毫不客氣地捂著少年的嘴巴,聲音很輕,可跟她的聲音極不匹配的是她那凶巴巴的神情,“你小點聲!”

李誘瞪著她,頭往後仰,躲開了少女的手,低聲說道:“你想出去溜達我陪你沒有問題,可為何要去西華觀?那個地方,是個道姑庵!清修之地,你真以為我們想去就能去啊?”

蘇妧看著他,微笑。

想去還不能去,那豈不是太小看她蘇妧了?

長安郊外,西華觀。

一個臉上猶帶稚氣的小道姑引領著兩個少年往後院走去,她一邊走還一邊叮囑兩位客人,”師父方才說了,讓你們在此地休息片刻,天黑前必須得離去。

“好的,多謝小師父。我與阿兄天黑之前定然離開,不會給小師父與觀主帶來任何麻煩。”

小道姑聞言,回過頭來看向那說話的少年,他此時正被一個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男子扶著。

這位小郎君是長得真俏,麵若冠玉,眉眼風流,那雙眼睛未笑便已帶出三分笑意,被他那樣似笑非笑地一看,尚未嘗試過風月的小道姑頓時心跳較快,連忙彆開了眼睛。

小道姑低著頭,輕聲說道:“並不是師父要趕你們二位走,隻是西華觀平常也會收留一些長安城中送來修行的姑娘,兩位郎君在此,多有不便,也會擾了彆人的清修。”

小道姑說著,心裡還十分歉意一般。

少年十分體諒人,“小師父言重了,觀主願意讓我們二人在觀中停留半天,我心中已經十分感激。”

小道姑朝少年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將二人引到了觀中靠近後山的一個小院子之後,叮囑了兩人一些注意的事情,讓他們彆亂跑,就離開了。

小道姑前腳才離開,方才病懨懨的少年就已經站直了身體,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十分隨意地說道:“既然都進來了,那就乾活吧。”

這倆少年不是彆人,正是日前跟著陳王妃和孫氏去漏光寺吃齋念經祈福的蘇妧和李誘。兩個大人吃齋念佛,兩個小孩兒就自顧自地折騰著他們自己的事情。蘇妧和李誘兩人從小就是令人放心的小孩,也從來沒有闖出過什麼禍事,因此到了漏光寺,這兩小孩兒就成被放羊了。這沒什麼不好,蘇妧對此很滿意,就帶著李誘來實行她的計劃了。

李誘當時一聽蘇妧的計劃,十分無語。蘇妧的計劃是這樣的,她女扮男裝,要跟李誘扮一對私奔出走的小兒女。李誘當時聽到,嘴角抽了抽,不明白為何要裝成私奔的男女。

可蘇妧振振有詞,“我都打聽過了,許多被送到西華觀的姑娘,都是因為在家裡犯了過錯的才被送去的,基本上送去之後便是不會再讓她們回家。我若是私奔的女子,肯定就是要被家裡除名的,那些被強迫當道姑的姑娘們聽說了這個,心裡會好受些,有助於拉近彼此的距離去套話。”

李誘聽她那麼一說,不吭聲了,過了片刻,他又十分不甘願地跟蘇妧說:“這事情隻能你知我知,以後你也不許告訴太子殿下此事。”

一開始蘇妧說這個計劃的時候,李誘是不願意的。但是人都有軟肋,李誘有收集筆洗的愛好,見到喜歡的筆洗,目不轉睛,恨不能據為己有。蘇妧有一個犀角枯荷筆洗,是她生辰的時候蘇亶專門送給她的,李誘得知,叫蘇妧拿去給他看,一看就兩眼放光。然而蘇妧吝嗇得很,多看兩眼都不讓。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李誘對那個筆洗至今念念不忘,本來還心不甘情不願的事情,在蘇妧說事成之後將犀角枯荷筆洗送給他的話後,就變得十分願意了。

到西華觀這件事情,倒不是非要這樣來做。如今關於“蘇禍”一事,謠言四起。但誰也沒當場怒斥這是謠言,也沒有哪個朝廷命官真在朝堂上說京師地震,是因為選錯了太子妃一事才發生的。

可謠言擺在那兒,誰也不明說,誰都心知肚明,那才惡心人。

蘇妧手頭上無人可用,幾個侍女都過於年輕了,孫氏和王妃兩人雖然知道謠言之事,內心也發愁,否則也不會說要到漏光寺去吃齋祈福。

蘇妧想,事情的源頭既然是從西華觀而起,那麼線索也應該是在這個地方找。無端端的,就來了一塊石頭說是從天上掉下來,或是從地上蹦出來的,愚昧無知之人可能會信,但蘇妧是不信的。

蘇妧看著李誘那模樣,心裡微微一軟。蘇亶和孫氏今生隻有她一個女兒,她從未感受過有兄弟姐妹陪伴扶持是什麼感覺,唯一能感受到一點這種類似於那種情感的地方,就是李誘了。少年長大了雖不如從前精致,但依然是很可愛的。

蘇妧彎著眼睛,一副大姐姐的模樣,“行,絕對不會讓太子殿下知曉此事。”

李誘得到了保證,放心了。他直接往床上一躺,問蘇妧:“那你如今打算怎麼辦啊?”

蘇妧:“我出去走走。”

李誘:“那我呢?”

蘇妧沉%e5%90%9f了一下,“你也出去走走吧,遇見了不像是道姑的道姑,記得要將自己的身世說得淒慘一些,爭取把她們聽哭了。然後再跟她們聊一聊那塊神奇的大石頭到底是怎麼來的。”

李誘:“……”

良心呢?他堂堂臨淮王,當今聖人封的郡王,帶蘇妧出門辦事居然要賣慘!

第21章 .021章

蘇妧到了傳說中發現那塊大石頭的後山, 確實是一塊石頭, 如果不是因為石頭上有“蘇禍”二字,那也就真的跟世上成千上萬的石頭一樣,毫不起眼。幾因為多了“蘇禍”二字, 反而成了是傳達上天旨意的石頭。|

蘇妧心裡有些好笑,上前去看那石頭。

石頭上的字, 應該是刻上去之後處理過的,看不出來是什麼時候刻上去的。

蘇妧有些頭疼,她確實是想來看看這塊大石頭到底是什麼模樣的,但她更想知道,這到底是誰放在這兒的。在蘇禍這個謠言出來之後, 蘇亶其實已經暗中派人到西華觀來探觀主的口風, 幾番查探,觀主似乎是真的認為這塊石頭是上天的旨意,並不認為那是有人蓄意為之。

觀主不知情,那麼能跟外麵的人串通的,就隻有送來的那些姑娘了。隻有富貴人家的女兒犯了錯,才會送到道觀來, 要是尋常人家, 犯了錯就賣了或是給人為奴為婢, 不會送到此間。

因為李晶也在西華觀,所以她才不能女裝前來。如果是女裝打扮, 再賣一下慘,估計會更容易靠近那些姑娘。

彎腰, 指腹觸及那石頭的紋路,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蘇妧想:要是她不止會入夢,還會聽石頭說話,那該多好。

正想著,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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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妧一怔,站起來回頭,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穿著一身灰色道袍的少女看著她,麵色不善。

李晶?

喬裝打扮,還吃了能暫時變聲的藥是對的,她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

蘇妧朝李晶微微躬身,行了個禮,“我與兄長出門在外,路經此地時我忽然身體不適,幸好觀主好心,收留我們再次休息半天再離開。我如今好多了,隻是兄長一路照顧我太累了,難得安睡片刻,我擔心在旁會擾了他,所以出來走走。”!思!兔!在!線!閱!讀!

李晶皺著眉頭,“這裡不許彆人亂走的。”

蘇妧:“抱歉,我這就走。”

蘇妧才走沒兩步,忽然又被李晶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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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站住。”

蘇妧腳步一頓,回頭狐疑地看向李晶,“小娘子,有事?”

她不喊李晶小師父,卻喊人家小娘子,這讓原本就對道姑這個身份十分抗拒的李晶,心裡對她生出了幾分好感。

李晶那雙眼睛上下打量著蘇妧,“你是從長安出來的?”

蘇妧點頭。

李晶一聽她是從長安出來的,咬了咬下唇,她的眉頭微蹙著,糾結了片刻之後,又問:“你在長安出來,可曾聽說過什麼事情?”

蘇妧:“長安是天子腳下,每天發生的事情不計其數,不知道小娘子問的是什麼事?”

李晶愣住,她也是糊塗了。長安那麼大,彆人聽過的事情多了去了,她所關心的事情,在彆人看來說不定隻是什麼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即使聽說,也不會放在心上。

蘇妧打量著李晶的模樣,溫聲問道:“小娘子,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李晶沉默。

蘇妧見狀,歎氣了一聲。在她看來,李晶不過是個蒙昧少女,因為愛而不得所以遷怒到李蘊身上,以至於後來在永樂園做出了那樣錯漏百出的事情來。如今想問的,大概也是李蘊和蕭鍇之事。

蘇妧不怕彆人彆人有心機,她最怕彆人沒弱點。

於是,少年模樣的蘇妧歎了一口氣,跟李晶說道:“不怕坦白與小娘子說,我也有難言之隱……”

巴拉巴拉。

蘇妧開始跟李晶說起了自己其實是女扮男裝,她所說的阿兄,其實是她的情哥哥。

“我與三郎是青梅竹馬,但因為我是家中庶女,因此三郎的家人不願意接納我,還要求三郎娶我的嫡姐,我自然是不願看著心愛的人成為彆人的丈夫,三郎與我心心相印,也斷然不願意娶我的嫡姐。自從親事定下之後,我天天以淚洗臉。幸好,這次長安地震,到處都亂糟糟的,三郎便趁亂將我帶了出來。”

李晶:“……”

隨即,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她的身世和眼前的這位喬裝打扮的小娘子何其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眼前這姑娘的心上人敢帶著她私奔。李晶想,她不願意私奔,而蕭鍇,則是不敢私奔。

李晶歎了一口氣,說:“我真羨慕你。”

蘇妧看著少女的模樣,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