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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申請的補助,這個月下來了,定額是每人每月兩斤玉米麵、五斤紅薯乾。上頭給的是糧票,你們以後每個月的這個時候派人來拿一次。”

柳建國將那遝票子遞給陳中華,想要實實在在的糧食是沒有的,隻發了糧票到他們手上,知青們拿到後可以去跟人換糧食,或者用不到有結餘的時候就在手裡攢著。

至於拿著糧票去縣裡國營飯店吃飯,那太浪費了,五斤糧食不夠他們吃幾頓的。

儘管就幾斤糧食,陳中華他們也滿足了,有總比沒有強,平時他們又不是不上工,有工分到時候年中年末都能分口糧。

隻是往年口糧一般都不夠吃,遇上青黃不接的時候就捉襟見肘,以後有了這些補助,就能攢著到口糧吃完的時候用,全部換成粗糧能抗大半月。

王曉紅在一旁看的眼熱,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是青山大隊的生產隊長專門給知青們申請來了補助,每個月五斤糧食呢,摻著野菜煮糊糊都能夠她吃好久。

柳建國跟陳中華說清楚後,王曉紅忍不住向他問知青補助的事,柳建國想著她是個知青,關心這個也應當,就把當初知青院斷糧,他跑去縣城跟領導們申請的事說了一說。

總而言之,能不能申請下來,首先看他們隊長有沒有那個心,舍不舍得下臉麵跟領導哭窮,再一個是領導們最終同不同意拉補貼過去。

長河大隊的知青沒有青山大隊的人多,隻有幾個,且被安排分散到村民家裡寄住,沒有跟知青院一樣集合到一起扭成一股繩。

王曉紅當初一到就去下地乾活,手腳利索肯吃苦,好運地被老獸醫看中,撿她回去當徒弟,像孫女一樣養活。

她到了村裡插隊後幾乎沒吃過什麼苦,就算缺糧的時候還有玉米碴子野菜糊糊果腹,平時跟著師父打下手實踐學習,不時的還能有點收入。

由於學的不錯,上手的很快,她多是在豬圈羊圈的地方打雜幫忙,農忙的時候才下幾次地,人都養白了許多。

當時那兩個跟她一起下車的男同誌就沒有她的運氣,被分到缺糧缺勞動力的家戶裡麵,不僅成天乾活當牛馬使喚,還老是吃不飽,人到現在都瘦成鬼樣了。

王曉紅不是那狠心的人,如果真有一條路子能拿到些糧食補貼,讓知青們至少能吃上幾頓飽飯也好啊。

她仔細向柳建國討教了一番,準備回去和師父通通氣,跟他們隊長提提看行不行。

心裡有了算計,王曉紅迫不及待地想快點趕回長河大隊眼看雨滴已經稀稀拉拉落下了,柳建國的意思是雨停了再走,先呆在江知青那裡歇會兒說說話。

王曉紅直說沒事兒,不是還沒下大嗎,路上順一會兒就到了。

柳建國見她執意回去,就安排一個本家小子趕車去送她,卻沒喊到人。柳蘭花出來說八成是看下雨,人被柳大柳二揪到一塊下河摸魚去了。

林文清自告奮勇站出來,說去送王同誌。陳中華額角抽了抽,往旁邊一站不攔著他。

柳建國見他們本就認識,林文清又說他會趕驢車,外麵雨滴子越落越大,索性就讓他送人去。

柳蘭花給他們準備了蓑衣,林文清稍帶興奮地摸上了驢車前頭駕駛座的位置。

王曉紅坐上車,走遠後笑著問他,“林同誌,你是不是想親手駕車才說要送我的?“

看他一上車就興奮的樣子,估計對親自上手駕駛驢車一事垂涎許久了吧。

林文清哪能承認,正經回道,“哪能啊,都是老鄉,送你一趟怎麼了?走,讓你看看咱的車把式。“

鞭子啪嗒甩在毛驢身上,驢車吱扭吱扭加快速度行駛起來,王曉紅趕緊抓住了車轅,讓他慢點。

林文清緊趕了幾下過過癮,才慢慢放下車速,說女知青就是膽小,坐個驢車都害怕,要是等坐上了呲溜飛快的小汽車,還不得嚇出病來。

王曉紅笑他吹牛,駕個驢車還要打著她的名義,想開小汽車?做夢還差不多。

林文清嘿嘿笑著說那不一定,嘴一禿嚕就把江秋月跟彭敬業兩人曖昧朦朧的關係給說了。說等將來他們倆結婚了,或許他這個老鄉能摸上一次機會,去吉普綠軍車裡見識見識。

王曉紅詫異那兩人已經發展到這樣的程度了,說她都沒聽江秋月跟她透露過半點消息。

林文清聽了嗬嗬一樂,跟她解釋道人家解.放.軍.戰士滿心滿眼都是江同誌,誰看不出來啊,就是江同誌太小,估摸著彭敬業在等人開竅呢,讓她不要在江秋月麵前亂說。

王曉紅聽了也笑開了,這樣讓男方著著急正好,以後結婚了知道疼人。

他們當初一起從京都來到柳家灣,心中都充滿了迷茫和不安,江秋月最小卻是最先將要安定下來的。

“江同誌嫁給彭戰士很好啊,家裡都是京都的,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一起回去,多好。”王曉紅感歎。

她也到了說媒的年紀了,但她不想像嫁給村裡人的女知青一樣,結婚後累死累活還吃不飽飯,鄉下漢子太粗魯,動不動就打老婆。因為沒地,婆家人還看不上。

但是她的花期已至,老獸醫擔心她錯過了年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他又是懂點中醫的,知道女孩子嫁人晚了生孩子危險,最近已經開始給她介紹對象,讓她相看。

王曉紅不想嫁在鄉下,隻能往知青堆裡找,然而村裡男知青連養活自己都困難,還沒她有本事,又一個個瘦的不能看,結婚了跟著喝西北風嗎?

這大概是目前上山下鄉插隊女知青們共同的難點,不甘心嫁給農村漢子一輩子碌碌無為餓肚子,又因為環境被困在一方找不到適合的。

屈服的,就死心嫁給相看的漢子老實過日子;不想將就的,就一直死守著,延誤了花期成老姑娘。比如之前的李永紅,現在的劉愛英和王曉紅,他們都是其中的一個縮影。

雨突然下大了,驚醒了陷入思緒的王曉紅,她趕忙坐起來披上蓑衣,抹了把臉,手上分不出是淚水還是雨水。

林文清接過她遞上的蓑衣,隨手搭在身上,調侃道,“當初的四個人不是正好男女搭配嗎,如今成了倆,要不你跟我在一起得了。”

大雨不停的落下,雨幕中林文清的麵容模糊,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王曉紅呆滯住了,眼睛怔怔看著他的方向,不知道他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靜了幾息,她乾巴巴地擠出笑容回道,“說什麼笑啊,彭戰士和江同誌是情投意合走在一起的。“……我們湊合到一塊算什麼。

林文清嘻笑了一聲,不再提那個話題,王曉紅心中不是滋味,複雜難言。

雨勢漸大,蓑衣都遮擋不住飛落的雨水,把人裡麵的衣服都打濕了,驢車掙紮在變得泥濘的路上,走的很慢,不停的打滑。

車架子晃晃悠悠的,林文清眼看這樣不是事兒,就趕著驢車就近找到一處地方,先歇腳避雨等雨小一些再走。

田間地頭一般有那種廢棄的土坯屋子,小小矮矮的一間,平時被村民們用來避雨避日頭用。

林文清將驢車停在外麵,扶著王曉紅下車去土坯屋裡躲躲,毛驢沒辦法帶進去,隻好拴在外麵的木樁子上防止跑丟。

矮小的土坯屋裡空間很小,兩人進去各占一頭基本就沒空餘的地方了。

林文清見角落有柴火,拿出打火機點上一堆火,讓王曉紅脫下蓑衣烤烤衣裳,然後他自己出去了,拿著一把枯草去喂淋雨的毛驢。

再進來時,他頭臉都是雨水,估計全身都濕了。王曉紅衣裳烤的差不多了,立馬讓出一塊地方讓他也烤烤。

狹小的空間中,除了翻卷衣服的摩挲聲,氣氛一時有些靜。

“你那個打火機是在京都買的嗎?不像是這裡能有的貨。”王曉紅盯著火苗,找了個話頭。

林文清拿出紅色的打火機翻卷了幾下,得意道,“不是,從江同誌那裡買來的,花了我五毛錢。”做出一副肉痛的滑稽樣兒。

王曉紅噗嗤一下終於笑了,說江同誌心好隻要了五毛錢,這麼正的紅色在京都說不定一塊都拿不下。

林文清不在意她的嘲笑,卻說道笑了笑了,跟她說開心是一天,不開心還是一天,想開點總能過下去。

王曉紅聽後笑了笑,認真看了他一番,在他莫名其妙的眼神下,轉頭對著跳躍的火苗輕聲問道,“你剛才的話是說真的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文清看向她頓住,片刻後,伸手握住了對方冰涼的手指,暖意瞬間傳遞給兩個人。

“所以,你們就這樣在一起了?!”江秋月無比驚訝以及無語,不可置信地問眼前正羞澀地跟她說心事的王曉紅同誌。

江秋月以為林文清那家夥滑裡滑頭的不靠譜,沒想到作為女孩子心細的王曉紅更輕率,就這樣跟人家因為一場雨就確定對象關係了,都不先打聽打聽對方的品行操守嗎?

何況,林文清那個禍頭子……高雲梅一回來他就勾搭了一個妹紙當對象,真是認真的?

江秋月十分懷疑他的動機,但是要不要跟王曉紅捅破他那點破事兒,她有些猶豫。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奉上,容我下去跑跑步,回來再碼第三更o(* ̄▽ ̄*)ブ

第51章 051

對於跟林文清在一起這件事, 相比於江秋月的震驚不解,王曉紅自己接受良好,除了姑娘家的小羞澀之外, 仍然是那副做事老道大方的模樣。

“反正都要找個人的,我覺得林同誌人挺好, 能走到最後是幸運,中途散了咱也不吃虧。“王曉紅笑的意有所指。

江秋月無話可說,原來人家心裡明白著呢。

想想林文清的相貌算是時下姑娘們審美中的白馬王子, 王曉紅若是心裡有數,自己看的清,那麼不用她這個外人多說什麼,人家不會讓自己白白被占便宜。

江秋月笑了笑,把腦海裡關於林文清高雲梅的那攤子事扔掉,沒打算跟王曉紅提及。

王曉紅就是剛決定了一項人生大事, 心裡有點慌, 想找個人說說, 於是借著給豬崽二次打蟲的由頭, 跑來找江秋月說心事。

臨走前,江秋月建議她找個時間把人帶去老獸醫麵前瞧瞧。

那是個經曆過事眼光毒辣的老人家, 有他在王曉紅後方鎮著, 不信林文清敢打什麼歪主意。

王曉紅理解成了要見家長, 臉紅紅地錘了江秋月一個小拳拳,轉身往門外跑。

江秋月跟出去,正看到林文清駕著驢車等候在門外。

大概知道她對他不待見, 林文清訕訕地打過招呼,扶著王曉紅上車。

柳二媳婦突然趕過來,她聽到獸醫同誌來了的消息,有不明白的問題想問問。

王曉紅爽快地下車跟她走到一邊,給她解答疑惑。

江秋月看著林文清油頭粉麵的裝扮,悄聲警告他,“高雲梅回來了,要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