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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這袋口糧是江秋月用珍貴的藥品換來的,理應屬於她自己。

陳中華陪同過來本是擔心女知青晚上回去一個人不安全,沒想到江秋月大方實在,得了好東西都想著大家。

江秋月哪有那麼高尚,隻不過紅薯乾明顯是隊長柳建國借機補貼給知青院渡過難關的,她霸著那些乾嘛。

讓她一個人吃大家看著嗎?那樣早晚出事!

走到半路,江秋月多次回頭看,陳中華問是怎麼了。

“剛才明明看到一個黑影子閃過去。”江秋月回過頭答道。

陳中華轉頭去看,路邊柴火垛後有個縮頭縮腦的人影正好被發現。

他讓江秋月走前一步,他跟在後邊,兩人快步離開,回到知青院。

江秋月問剛才什麼情況,陳中華說是村子裡的某些混子半夜不睡覺出來晃蕩,他們不用管。

回屋時,黑燈瞎火的都已經睡了,江秋月爬上炕,躲被窩裡用手電筒照明看了下,隊長塞她的幾張票子裡有一張大團結,外加五張二兩的糧票。

這些才是真正給她的酬謝。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機會去縣裡,那裡有供銷社和郵局。

早起吃飯時,男知青做了紅薯乾稀飯,大家吃了一頓實在貨。

江秋月被他們逮著問昨晚的事,簡單解釋了後才知道最近村子裡流感嚴重,知青們離群索居倒是還好。

據說隊上已經病倒一大群老弱婦幼了。

有男知青問江秋月手裡還有沒有藥,像是要提前吃下預防似的。

江秋月言明全給了衛生站的赤腳醫生,若是生病了還是讓專業的人對症下藥比較好。

起了心思的知青這才作罷。

之後上工,果然見出來的多是青壯年身體不錯的。

中午,知青們吃完山藥粥搭煎餅,接到通知說晚上村裡開會,他們要準時到。

“不會又要□□了吧,不是很久沒批過了嗎?”劉愛英猜測。

林文清聽說村裡還□□過,一時新鮮,追著男知青問以前怎麼□□的,跟京都搞得一不一樣。

“村西頭那邊牛棚還住著幾個老教授呢,以前晚上都給他們戴高帽子拉台上扔土格拉。”李永紅對此印象深刻,語氣忐忑地說道。

陳中華擺手不讓再說那事兒,讓大家趕緊上工去。

到地裡,村上的人也都接到了通知,在議論是不是又要開始鬥臭老九,有些人連看知青們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晚上晚飯都沒吃,下工後就聚集到村倉庫前的廣場上。

臨河村三四百人,外加老人小孩,全到了,蹲坐在廣場壓實的地麵上麵對一個高台子。

陳中華帶領知青走到後方角落站定,劉愛英不知道從哪兒拉出兩根爛木頭,男女各一根當板凳坐。

台上柳建國正指派一群小夥子把兩口大鍋抬上去,鍋口熱氣騰騰的飄過來一股子淡淡的臭氣。

“隊長,這是請大家夥吃飯還是咋地?”人群中有相熟的人起哄大聲喊道。

柳建國笑罵了他一聲,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最近咱們隊上傷風感冒的人太多,村裡衛生站的赤腳醫生擔心傳染一大片,給咱們開藥煮了兩鍋藥湯子,除了病過好了的都上來喝一碗,預防預防。”

柳建國作為青山大隊隊長,號召力不用說,他話落後眾人紛紛響應。

正好村裡太多人得病倒下,正鬨得人心惶惶,喝一碗醫生開的藥湯子安安心也好。

台子上幾條方凳一放,擺上一溜的粗瓷碗,黑紅色透亮的藥湯子舀進去,一人一碗,喝完傳給後麵的人。

知青們排在後麵,江秋月之前生病好了,不用再排隊喝藥,她見林文清也沒去喝,估計是嫌中藥味苦澀難聞。

兩大鍋藥湯子不一會兒就見底了,大鍋撤下去,隊長柳建國又宣布一件大事。

兩天後青山大隊正式開始播種,在此之前大隊食堂會開倉放糧,給大家夥吃一頓飽飯,好加把勁兒忙完春種。

人群嗷的歡騰起來,大人們滿麵笑容,小孩子手舞足蹈滿場跑。

之後兩天,上工的人乾活終於有點勁,大概是有了盼頭。

吃大鍋飯那天,大隊食堂早早在廣場上擺起幾十張圓桌子和條凳。

等人們下工了,紛紛往廣場方向跑,十來個人占據一張桌子,立馬把位置占滿了。

知青們分配到一張,十個人擠擠坐下去等開飯。

柳建國先上台發表一番激勵的話,讓大家夥吃好喝好,明天開始播種好!

隨後村支書也上台說話,隻不過他說的時間太長,拉拉雜雜一大堆,話裡話外把這次吃飯歸功到他身上,引得眾人等待的很不滿。

江秋月還是第一次見男主柳和平的父親,一個乾癟精明的小老頭,村支書媳婦坐在台下倒是高胖凶悍的樣子。

終於等他找完存在感,柳隊長一聲令下,大盆的熱菜熱湯端出上桌。

一盆白菜幫子,一盆青蘿卜炒粉條,一盤涼拌豆皮,一盆野菜蛋花湯。

沒有葷腥,菜裡仔細看飄著幾點油花。

隊長家的兒媳婦帶領幾個媳婦子扛著饃筐過來,一人分得兩個三合麵大饃饃。

多數人大饃都沒舍得吃,掰半個給小孩,其他都收著拿回家,隻大口吃菜。

場麵狼吞虎咽你爭我搶,知青這桌吃相好一點,邊啃饃饃邊吃菜。

一頓飯下來眾人吃個七八分飽,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桌麵上很難有剩下的,小孩子們開始挨個桌倒菜湯喝,%e8%88%94盤子。

這是他們的福利,知青一桌也不能幸免。

臨走時,柳建國過來這桌說需要一個識字會算賬的人,從明天開始去倉庫記錄種子出入,他看江知青就不錯。

這是好事,陳中華一口答應下來。

等人走後,九雙眼睛齊齊看向蒙圈的江秋月,羨慕有之,嫉妒有之。

陳中華經過昨晚那事,知道裡麵的道道,路上跟大家解釋。

“隊長家拿走了江同誌手上的西藥給他家小孫子應急,那個是難找的高價藥,這次應該是對江同誌的補償。”

他又提了提早上大家吃的紅薯乾稀飯和中午的煎餅,是江秋月換來給大家夥加餐的。

作者有話要說:  咳,關於小孩兒生病吃中西藥那段是我問過度娘後的一通胡扯……

ps:女主輕易拿藥出來有她的思量,救人要緊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生產隊長在當時的村上有很大的話語權,能借此交好有人情在,對女主來說是利大於弊的事。

[偽更·蹭玄學]

第13章 一年之計在於春

回到知青院時,因為江秋月單獨工作調動而起的波瀾已經被陳中華安撫下去。

林文清特意在無人時找到江秋月,羨慕道,“還是你有辦法,我這邊鼓搗了那麼久還要去刨地乾活。”

誰讓他找的高雲梅是個積極爭做先進份子的人呢,讓她離開乾活一線去後勤她死活不乾。

搞得林文清在搭上她後,總想換個清閒的活兒都不成行。

沒想到江秋月不聲不響的讓隊長親自給她安排好活計,牛人!

林文清伸大拇指。

“隻是運氣罷了,機會往往留給有準備的人。”江秋月淡淡地回道。

對於他的奉承和試探沒什麼熱絡勁。

回屋後,李永紅沒搭理她,躺炕上悶被窩裡不知道在乾嘛,劉愛英朝她努努嘴使了個眼色。

江秋月借著天色餘光收拾好爬上炕,劉愛英挨過來小聲嘀咕。

“唉,那位又眼饞了,可惜她自個一個人折騰不起來,想要也拿不到!”

話裡有話,江秋月沒聽懂她的機鋒,“好好睡覺,想想明天起來能吃大饃。”‖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劉愛英瞬間被轉移了話題,又說了一會兒後慢慢睡過去了。

江秋月睜著眼睛,看著房間內的光線漸漸消失,思索剛才劉愛英透露的意思。

尋思了一圈,估摸著李永紅跟那位回家探親的女知青關係應該不錯,且那位不是個省油的燈。

唉,江秋月歎口氣。

她果然還是適合做個技術宅,玩不轉人家的心眼子。

第二天,江秋月不用再下地,而是去倉庫那裡上工。

同去的還有隊長家兒媳婦柳蘭花,對方一身藍底碎花的衣裳黑布鞋長辮子,五官端正大方,據說在村子裡很時髦好看。

兩人在倉庫門口擺上一張桌子和條凳,主要記錄種子出入量和拿種子的人。

江秋月特意準備了本子和筆,柳蘭花果斷放棄了隊長找的大紅紙和碳條。

柳蘭花是個好說話的人,因為江秋月的藥及時救下她家娃一命,因此對江秋月很照顧。

抗包拖種子袋的人是村支書安排的,兩個矮冬瓜總想在話頭上調?戲漂亮的女知青,被柳蘭花挨個罵回去,總算老實了。

江秋月仔細記下拿種子的數量和姓名,再讓人按手印,邊跟柳蘭花說著話。

一上午過去,種子出了幾百斤,說明田裡那邊播種進行的很順利。

江秋月從跟柳蘭花的嘮嗑中知道一些村裡的事情。

比如柳蘭花雖然也姓柳,其實是從隔壁的長河大隊嫁過來的,柳家灣的人大都是這個姓。

比如高雲梅一家祖上是從外地逃難過來,在臨河村安家落戶的,所以村裡隻她一家是外姓。

高家來的時候據說帶著幾樣好物件,家裡有底子,現在都不缺吃喝。

還有管理種子這活,柳蘭花隱晦的提了提。

大致是隊長一派同村支書一派一直不對付,這次在種子方麵的人員安排上又較上勁了。

隊長安排他家兒媳婦占了一個坑,村支書兒子還在家養傷不能出工。

隊長還人情讓知青占住另一個坑,村支書不乾了,特意找他那方的幾個人加進來抬種子。

巴拉巴拉,兩方人馬多年來你來我往勾心鬥角一地雞毛。

江秋月聽得一腦門官司,乾脆左耳進右耳出,老老實實當個聽眾。

到了中午,倉庫大門一鎖,各回各家去吃飯。

下午時柳蘭花悄悄給江秋月一小袋發芽的種子,是種子篩選時挑出來的,讓她回去煮了吃。

江秋月晚上拿回去泡水裡,第二天早上讓男知青用辣椒油炒出一盤菜,就著碴子粥正好。

這天上午,領種子登記的人很多,播種進行了一半,農曆三月份快過完了,四月前要把地都種上,都忙得很。

江秋月坐在桌子後,有條不紊的寫名字對數量,一手端正的楷書躍然紙上,讓圍著的人心中下意識升起敬畏之心,不敢大聲喧嘩。

隻聽一聲嬌哼,一袋玉米種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江秋月抬頭去看,桌子前站著濃眉大眼一身藍的高雲梅。

高雲梅環手站在江秋月麵前,驕傲的揚起頭顱,居高臨下朝她很不屑地噴了一聲。

江秋月看了眼正對著她的倆鼻孔,低頭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