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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定書名《解夢師的現代生活》

第105章 番外完 當時隻道是尋

夜涼如水, 朦朧的月光籠罩著寂靜的相國寺。遠處那以一座山峰雕刻出來的蒼古大佛依舊睜著眼,慈悲的低首, 俯瞰芸芸眾生。這眾生, 不僅有人,還有花鳥蟲魚,飛禽走獸。

大和尚、小和尚, 在這樣的深夜早已酣然入夢,可有一人和旁人不同, 他生來便是陰人,隻能在黑暗中生活。

正是忠平王水洵, 此刻他正在寺裡各處溜達,月色下踽踽獨行。

他這體質,尤其招鬼魅喜歡, 動輒就會被附身奪舍,故此打他一出生在第一次被鬼魂附身之後就被送給了相國寺了空大師做俗家弟子。

相國寺是國寺, 住持了空是得道的高僧, 佛法清正, 連帶著整個相國寺都自生了佛光, 因此寺中是絕沒有鬼魅敢來的,也因此水洵過了十多年平安的生活。

雖平安,卻寡淡如水,日複一日都沒有變化。

也許是因為從小就進了寺廟與和尚們一同學佛的緣故, 他內心平和安寧,並沒有怨恨和不甘。

隻是偶爾會羨慕那些皇兄們, 可以在陽光下騎馬打獵,可以在陽光下妻妾成群,可以在陽光下肆意行使屬於王爺的權利。

當然,隻是偶爾會。

他雖然不能出現在陽光下,但如果他想,他同樣可以在黑暗中騎馬打獵、妻妾成群,行使王爺的權利。

區彆是,皇兄們的擁躉都是人,而他的擁躉可能都是覬覦他肉\\體的鬼魅。

烏雲倏忽遮了月亮,晴空下一聲霹靂把水洵嚇了一跳,連忙抬頭時天上就下了暴雨,雨滴像芸豆那樣大,打在人身上生疼。

頃刻間水洵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若是平常人,遇上這樣大的雨早就慌慌張張跑去找地方避雨了,可他不同,常在黑暗中踽踽,性情裡終究染上了些古怪的習氣。

比如喜歡淋雨,他喜歡被雨水淋個透心涼的感覺。

水洵在雨中無聲的大笑,那笑容有些劇烈,讓他的五官都扭曲起來,又像是嚎哭的模樣。

風急雨驟,雷聲如鼓,厚重壓城的烏雲之上仿佛站著雷公電母,專一的劈殺某片山林。那凶惡猙獰的畫麵把水洵嚇著了,忙忙的往屋裡奔逃。

他雖隻能生活在黑暗中,但並無尋死之念,被雷劈成焦炭可不是好玩的。這世間,琴棋書畫詩酒茶他都切切喜愛著。

他在寺中有一座五進的大院子,雖比不得外頭的王府可也什麼都不缺。服侍他的小太監見他淋成這樣回來習以為常,早已備好了熱水乾衣。

一時收拾妥當,水洵讓小太監在旁邊的羅漢床上小憩,自己便歪在窗前看話本。

看話本是他的喜好之一,看完的本子也不胡亂扔,特特在臥房裡弄了一麵書架擺放,彼時手裡這本不過隨手抽取的,是一本誌怪,他已經看過了,具體講了一個怎樣的故事他忘了,還有一點印象的是上頭說,精怪要想升仙便要渡劫,渡過了是仙,渡不過就會被雷神劈成灰。

水洵禁不住把窗全推開,趴在窗台上,迎著外頭吹來的涼風,聽著天上轟隆的雷聲想入非非。

今夜是有什麼精怪渡劫嗎?

是狐狸精嗎?

誌怪話本裡常寫,某山某狐沒成精前被某書生救了,成精之後化成了絕色美人就會前來報恩,幫助書生蟾宮折桂,甘心為妾不求回報。

每每讀到這樣的話本子他都想嘲笑一通,那些落第秀才啊,一天天淨想好事。

狐狸精們難不成都是蠢笨癡情的?

一時又想,狐狸精和世間女子不同,說不定真的個個癡情蠢笨?

若我能得這樣一個絕色的狐狸精也好呀,我可不會像話本子裡那些落魄秀才一樣貪圖狐狸精的美色,我就想見見狐狸精化成的女子究竟有多美,真個會讓人一見就筋酥骨軟流口水嗎?

越想水洵越興奮,瞅著外頭雷歇雨收,烏雲散開,月光重撒大地,忙忙的穿上木屐,披上鬥篷走了出去。

他記得打雷時雷電是專一朝南劈的,說不得那一片真有狐狸精渡劫呢?

反正深夜寂寥,不若就去尋上一尋。

他的膽子其實並不大,也怕離了相國寺被鬼魅纏上,故此特特摸了摸常年掛在%e8%83%b8`前的佛文玉環,這玉環是了空師父專為他打磨製作的,有驅鬼鎮邪的效用,帶著這個等閒鬼魅都不必怕的。

再者,他也不走遠,就在南邊後山轉悠轉悠,若是尋不著就即刻回來。

如此,水洵一麵細細想著自己的安危一麵就朝南走去,不知不覺就從角門出了相國寺,沿著小和尚們時常汲水踩踏出來的小路慢悠悠閒逛。

今夜月圓如銀盤,月光下的青鬆翠柏,野薑花都看的一清二楚。耳邊有不知名的蟲叫鳥啼,盤虯如龍的老藤上趴著早起的小鬆鼠,警惕的隨人轉動著腦袋,遠處傳來隱隱的虎嘯猿啼,水洵賞玩著夜景,漫不經心就走遠了。

待回神,水洵環顧四周,見已到了一片無人踩踏的地方心裡慌了一下子,而後鎮靜,不經意的一瞥就瞥見了一棵正在燃燒的古樹,古樹約莫十人合抱都抱不過來,樹皮嶙峋蒼青,古意盎然,樹下有一節焦黑的彎曲的木頭,乍然一看是木頭,細細再瞧卻是一條蛇。

水洵咽了咽口水,心想莫非真有精怪渡劫,不是狐狸精,而是一條渡劫失敗的蛇精?

他尚能接受毛茸茸的狐狸精,濕冷的蛇精就算了吧。

這樣一想水洵轉腳就逃了,跑出去七八丈之後,心裡過不去又跑了回來。

他望著那條躺在樹下等死的焦蛇,小心翼翼,客客氣氣的道:“嘿,蛇仙子,我們佛家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是半個佛門弟子,也信這個,你雖和我不同族,但也是一條生命,這樣好不好,你若願意被我救就動一動,你若不願意就算了,我馬上離開這裡,不、不打擾你休息。”

說完他就屏息凝神瞪大眼睛盯著那條焦蛇,起初焦蛇像死透了,躺在那裡紋絲不動,正在水洵生出失望的心思時焦蛇動了,它艱難的翹起了蛇頭,隻那一瞬又摔了回去。

水洵看清了,那蛇頭上長了角!

古書有載,蛇千年化蛟,這條焦黑的蛇長了角,它、它莫非已經化蛟了?

水洵激動了,蛟、蛟龍呀,他遇見蛟龍了!

救,一定要救它!

想罷,水洵脫下鬥篷,慢慢靠近,輕輕的就把焦蛇攏了起來抱在懷裡,激動不已的跑回了相國寺。

彼時東方天際敞開了一條光縫,周邊雲彩暈染胭脂色,紅日微露額頭,當水洵抱著焦蛇邁進院子大門時霞光正好蔓延到他腳下。

近身服侍的小太監們個個訓練有素,聞雞鳴而起,見了夜遊回來的水洵便整齊劃一的把遮窗遮門的黑布挑了下來。

刹那,五進的院子便成了黑夜。

他終究和旁人不同,當旁人天黑睡覺時正是他出門遊逛的時候,當他睡覺時,外頭青天白日,來上香拜佛的香客絡繹不絕,他總是錯過那種喧嚷紛紛的熱鬨。

“王爺,床已鋪好了,安歇吧。”

水洵卻精神抖擻,連忙吩咐道:“我有的是時候歇著,你去把上回我跌破了腳時母妃送來的那白白膩膩的藥膏拿來。”

“是。”

水洵把焦蛇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宣軟香甜的錦被上,而後看向廳堂上擺的纏枝蓮青花魚缸,道:“把這魚缸給我騰出來,這裡頭的錦鯉放生吧。”⑧思⑧兔⑧網⑧

原本這瓷缸裡的錦鯉就是他閒著無事從放生池子裡撈出來玩的,如今歸還也是應有之意。

“是。”

水洵終究是個王爺,留在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們都是宮裡的麗貴妃精挑細選送來的,辦起事情來也是迅速有序,不過片刻,水洵需要的東西就都被送了來。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要睡覺了。”

“是。”

小太監們踮著腳尖後退而出,輕若煙霧。

屋內一燈如豆,水洵裹著興奮的心忙忙的把鬥篷裡的焦蛇捧了出來,放在溫水裡,用軟軟的絹帕擦洗,可無論他怎麼小心溫柔都像在擦洗一根黑漆漆的木棍。

這條小蛟真個被劈的不輕,皮肉都成了黑灰,鱗片沒有一片完好的,若非看見它的眼睛裡還有微弱的生/命/之/光,他都懷疑它已經死翹翹了。

他實不知該如何救治一條硬邦邦黑不溜秋的蛟,遂死馬當活馬醫,洗淨擦乾之後就給抹上了厚厚一層藥膏,而後又用白絹細細包裹,放到錦被上一瞧,呃,怎麼看怎麼像老封君們的手拄棍。

這時他打了個哈欠犯了困,怕自己睡覺不老實壓壞了它,便捧起來放到了窗前的貴妃榻上,想了想又怕它冷,給蓋上了一條長壽安樂的貢毯,做完這些他滿意的點點頭,這才爬上床睡覺。

這一覺醒來便到了晚上,水洵惦記著焦蛇忙忙去查看,就見蛇眼裡的生/命/之/光都沒了,水洵心裡咯噔一下子,拆開白絹把焦蛇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細細查看,半響就得出了結果,這蛟死了。

卻不愧是千年化出來的蛟,死後通體泛著黑金的光澤,隱現蛇鱗紋路,若是不知道的根底的真會以為這是一根價值不菲的拐杖。

“蛇仙子,你怎麼就去了呢,枉費了我救治你一番的心了。”

話落,水洵長歎一聲,尋了個紫檀木長匣子來把它收斂,在後山發現它的古樹下刨了個坑,立了個墓碑,就此安葬。

韶光易逝,轉眼就是兩個春秋,那渡劫失敗被劈成焦棍的蛇仙子成了水洵記憶中的一個光點,這夜他歪在窗前的羅漢床上看話本,不知不覺就打起了瞌睡,惚惚墜入夢境,夢裡,他依舊歪在羅漢床上看話本,一陣青煙吹來又散開,他聞香望去就看見廊上站著一位婀娜窈窕,嬌%e5%aa%9a絕色的美人。

美人沒有開口說話,但她隻站在那裡就是一副畫,望一眼便讓人魂牽夢縈,心蕩神馳。

他傻乎乎的癡問,“你是來報恩的嗎?”

美人點頭,眸似點漆,頻送秋波。

“你是仙子嗎?”

美人紅唇微彎,輕輕點頭。

“我、我不貪圖你的美色,你能讓我看見太陽嗎?我想生活在太陽底下,想知道太陽照在身上是不是暖暖的,他們都說太陽照在身上是暖暖的。”

美人沒有回答,香袖一甩打在了水洵臉上,水洵驀然醒來,原本蓋在臉上的話本滑落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水洵坐起來,呆呆出了會兒神,把夢境細細咀嚼了幾遍就自嘲的笑了一聲,“水洵啊水洵,不成想你和那些落第秀才一樣俗,也想有個狐仙來報恩不成。不對,話本子裡是玲瓏可愛的狐仙,你夢裡的怕是蛇仙吧。”

越想越有意思,興致一起,水洵披上鬥篷,弄來一把香,兩碟